在两天的时间里,路很难走。两次休息的间隔就不能保持在平均的距离上了。因此造成了时间的延误,本·拉多颇为恼火,萨米·斯金却以一位哲学家的冷静来对待此事。
并非黄金吸引了他。既然他已经放弃返回更温暖的地区,以旅行来消磨时间和做其他的事情没什么两样。况且,他必须和自己达成协议:做个完全快活的人。
“本令人惊讶,”萨米有时对简说,“他是个疯子。”
“根本不是,”简回答,“他只不过是着急罢了。”
“着急?”萨米反驳,“干嘛着急?他总是用将来的忧虑毁了现在。我嘛,我得过且过,按部就班。”
“这是因为拉多先生有一个目标。他直奔金火山,去那儿的道路不过是一个他并不感兴趣的方法。”
“金火山如果存在,”萨米回答,“15天后或8天后它都在那儿。此外,我希望咱们在麦克·弗森要塞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的行走之后,有权利在一张床上躺一躺。”
“倘若麦克·弗森要塞有旅馆的话!”
问过侦察兵之后才知道那里没有旅舍。
“麦克·弗森要塞,”侦察兵说,“是连队士兵驻守的一个营地。不过,那里有房间。”
“既然有房间就有床铺,”萨米·斯金说,“我很高兴在两三天的夜里在床上伸伸腿。”
“先到那儿再说吧,”本·拉多打断说,“不要因为无用的停留而耽误时间。”
因此,队伍在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道路允许的条件下尽快地前进。不过,尽管本·拉多一再鼓励大家,他们还是用了近一周的时间走出山区,到达皮尔河。
5月21日下午到了河边,立刻利用淌凌期河中漂流的最后的冰块越过了马更些河的这条重要的支流。天黑之前,人员与物资已经安全到达河右岸,并且在河边的高大松树下建起了营地。支起帐篷之后,就准备总是急不可待的晚饭。
但是,命中注定晚上要出事。人们刚刚安顿下来,一个向下游走去的加拿大人跑着回来,吓得脸都变了模样。
“警报!……警报!”人们能听见他的声音时他就大声喊叫。
大家胡乱地站起来。只有萨米·斯金像职业猎人那样镇静地拿起猎枪。他一下子就窜到外面准备开火。
“是印第安人吗?”他问。
“不是,”比尔·斯特尔回答,“是狗熊。”
果然,跑回来的人后面出现了三只高大的狗熊,它们的样子惊人,属于常常在洛基山脉峡谷间出没的大褐熊种类。
这些狗熊是饿极了吧?从它们那可怕的、使骡子感到惊恐的吼叫声来看,是这么回事。
大家乱作一团,还没有来得及采取一点防范措施,三只狗熊已经在营地里面了。
正巧简·埃杰顿在头一排,她想后退跑开,但是显然来不及了。萨米一个箭步跳到姑娘前面,举枪射击,接连放了两枪。
萨米总是百发百中,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这次,又证实了他的说法。两只狗熊被击中心脏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还剩下第三只狗熊,它对同伴的死亡无动于衷,全速扑了上来。一秒钟之后,它就会用令人生畏的利爪抓住枪中已无子弹的不幸的萨米·斯金。后者决定宁死也要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就抓住枪管,将猎枪变成了棍子,站稳脚根,严阵以待。
狗熊突然摇晃了一下身体,它的侧面受到攻击,必须面对一个新的敌人,此人就是帕特里克·理查森。后者没有其他武器,只有天生的双手与双脚。爱尔兰人前来助阵,根据最正统的法国式拳击的规则,他朝狗熊的右侧狠狠地踢了一脚,猛兽的冲击被制止了。
狗熊转过四分之一身子,震耳欲聋地大吼一声,扑向敢于冒犯它的勇敢的人。看见这个惊险场面的人都吓得叫了起来。只有弯下身子的帕特里克镇静自若。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表演:一方是怒不可遏的巨大野兽,张牙舞爪,轻率地冲过来;另一方是人类的体魄强健的代表,与他的可怕的对手一样高大和有力,大概不如对手的武器精良;但是,尽管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却用人类特有的智慧弥补了自然武器的不足。
人们以为看到了史前时期的一个场景。当时,我们的祖先只能用肌肉的力量夺取陌生的、敌方的土地。
这一次,又是智慧取得了胜利。正当狗熊要用毛绒绒的双臂抱住帕特里克时,后者的一个拳头像闪电一样迅速出击,像投石器中射出的石头那样猛烈地砸在狗熊的脸上。
这一拳打得漂亮。狗熊的两条后腿摇摇晃晃,沉重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帕特里克小声地笑了一声,他站在那里不动,准备迎接新的攻击。
再次的攻击立刻就来了。狗熊刚刚倒下就满脸是血地站了起来。它气得发狂,不顾一切地扑向对手。
帕特里克沉着冷静。这一次,他的两只拳头同时出击,且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首先,左拳击中并且打瞎了狗熊的一只眼睛,接着右拳又打在狗熊的鼻子上,力量极大,鲜血飞溅而出,并且听见牙齿碎裂的清脆的声音。
狗熊又倒下了,帕特里克依然大度地等着狗熊站起来再进行搏斗。罗马角斗士的公正的格斗也不过如此。
此外,狗熊起来的动作不如头一次快了。不过,它还是起来了,只是为了沉重地坐在地上休息。它不动也不叫,不知所措地用爪子揉搓瞎了的眼睛,同时用厚实的舌头舔流血的鼻子。
帕特里克等得不耐烦了,紧握拳头向前迈出一步,狗熊立刻向后退。爱尔兰人马上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狗熊也一个劲儿地向后退。这种特殊的追击持续了三分钟,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急不可待的帕特里克加快了事情的进展。他知道在敌人的后退中难以接触敌人,必须使用投掷性的武器。他弯腰拾起一块大石头,将石头抛扔出去,作为侮辱性的挑战,无疑会使战斗重新开始。
事情并非如此。狗熊看见爱尔兰人的动作,顾不上以后将发生的事情。显然,前面的教训足够了,它已经受够了。它四脚着地,小跑着后撤,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害怕地紧缩着屁股跑远了;同时,用余下的一只眼睛向胜利者投去胆怯的一瞥。
几分钟之后,狗熊在树林中消失了。
这个结局出人意料,人们暴发出纵情的欢笑和雷鸣般的掌声。大伙围住帕特里克,不停地称赞他。
“谢谢,帕特里克,”萨米·斯金用力握着救命恩人的手热情地说。
“好,谢谢,”简也对巨人说,“谢谢,祝贺你!”
帕特里克似乎没有注意到萨米的存在。他转向年轻的女主人,他觉得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没什么,”他谦虚地说,“让先生,您瞧,这头野兽不会拳击。”

第六章 接近目的地
麦克·弗森要塞大致位于西经135度、北纬67度,是当时哈得孙湾公司在北美最北端的一个哨所。它负责从马更些河入海口分散开来的众多支流流域的防卫任务。猎取毛皮动物的猎人们在这里补给,并且抵御在平原上游荡的印第安人的攻击。
这个坐落在皮尔河右岸的要塞尽可能保持着与建立在上游马更些河畔的好望要塞的联系。贮存的毛皮从一个要塞送到另一个要塞,然后在重兵的护卫下运送到公司的中心仓库去。
麦克·弗森要塞由一个宽大的仓房构成,仓房上面是首席代理人的房间,然后是他手下人的哨所,最后是一个摆着行军床的、能容下二十来个人的大厅。下面是马厩,骡马可以安顿在那里。附近的森林提供必须的燃料以抗拒冰天雪地的冬季。
不缺乏木柴,许多年之内也不会缺乏。至于食品,公司的供应商们定期地送来,此外狩猎和捕鱼也大大地补充一部分储备。
麦克·弗森要塞由一个首席代理人领导,他的手下有二十来个来自加拿大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人。他们是纪律严明的真正的士兵。气候恶劣、经常冒着受到在这个蛮荒地方游荡的冒险团伙攻击的危险,因此,他们的生活是相当艰苦的。枪架上排放着长枪和手枪,公司注意更换弹药,保证哨所总能得到弹药的供应。
本·拉多的队伍到达麦克·弗森要塞时,代理人头头和他的人刚刚经历了一次警报。
几天之前,5月25日早上,哨兵发现一支三四十人的队伍(其中有好几个印第安人)靠近要塞,他们沿着皮尔河的右岸向上游走去。
遇到这种情况通常的作法是:首先牢牢地关上要塞的大门。除非爬上城墙,否则无法进入要塞。
当陌生的人们来到门前时,其中的一个人,好像是首领,请求让他们进去。这时,代理人头头登上城墙,审视着这些不速之客。可以认为审视的结果不妙,他觉得这支队伍很可疑,因为他的回答是任何人不准进入要塞。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决定是明智的。那支队伍中立刻响起了谩骂与威胁的叫喊声。守城的头头从口音中听出他们当中不但有印第安人,还有南美人,后者总是喜欢使用极端的暴力手段。
亡命之徒们不仅说说而已,还要付诸行动。要么为了补给,要么为了夺取要塞(控制马更些河河口地区的重要的支撑点),他们试着破门而入。门很坚固,守城的士兵放了一阵枪,打伤了几个人,进攻的人向西北方向退去;撤退之前,他们也进行了还击,幸好无人受伤。
从这次的警报开始,他们还会来进攻,这种可能性总是有的。要塞上的人日夜防范,不敢松懈。5天之后,5月30日,又发现一队新的人马沿着皮尔河右岸向要塞走来,这时,他们真的要为自己的高度警惕而欢呼了。
当侦察兵的队伍走近时看见城墙上出现了十来个武装的士兵,命令他们马上离开,他们大吃一惊。
必须进行谈判。
首席代理人终于发现来的是加拿大人,更加幸运的是:比尔·斯特尔和他是从前的老相识,那时,他们二人都是多米尼翁的民兵。要塞的大门立刻大大地敞开了,队伍进入院子,受到热情的欢迎。
这时,首席代理人解释了陌生人的队伍靠近时他的态度。他说几天前有一帮美国人和印第安人对要塞表现出敌意,企图用武力进入要塞,不得不开枪才把他们赶走。这些游荡的人目的何在?不得而知,不管怎样,小规模的冲突之后,证明守军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这伙人怎么样了?”侦察兵问。
“攻城失败之后,”首席代理人回答,“他们继续赶路了。”
“什么方向?”
“向西北走了。”
“既然咱们向北走,”本·拉多说,“大概不会碰上他们。”
“希望如此,”首席代理人表示同意,“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他们这样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萨米·斯金询问。
“大概去寻找新的金矿吧,因为他们带着勘探用的设备。”
“您听说过这个地区有金矿吗?”本·拉多问。
“肯定有,”首席代理人回答,“只要去找到它们就行了。”
首席代理人知道的事情不多。他对金火山只字未提,然而金火山就在离要塞不远的地方。
对这一点,本·拉多感到满意。他希望法国人的秘密不为人知。与此相反,这种无知却给一直怀疑金火山存在的萨米·斯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问首席代理人北面是否有火山。后者宣称从未听说过,这个回答增加了萨米的疑虑。
侦察兵只是对昔日的战友说:他们正是要到马更些河的河口地区去寻找金矿。他接着说:走了一个月了,他们希望在要塞里休息两三天,如果对方愿意接待他们的话。
这个要求毫不费力就得以满足。目前,要塞内只驻扎着正常的守卫人员。猎人们一个月之后才会来,故有多余的床位,队伍不用造成任何麻烦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下。
本·拉多对首席代理人连声道谢,不到一个小时,人员和物资就安顿好了。
痛痛快快地休息了三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当出发的时刻到来时,大家都完全恢复了体力,满心欢喜地准备出发。
6月2日早上,在侦察兵的带领下,小小的队伍又集合起来,对首席代理人及其同事们表示了他们应得的真挚的谢意之后,队伍沿着皮尔河右岸又上路了。
本·拉多、萨米·斯金和简·埃杰顿坐在由内鲁托驾驶的马车上。其他车辆在侦察兵的指挥下跟在后面。侦察兵从未去过比麦克·费森要塞更远的地方,前面的道路他也不熟悉了。
现在,他只好依靠工程师了解的情况了。根据绘有金火山方位的地图上雅克·勒丹的标注,从麦克·弗森要塞出来之后,道路略微向向皮尔河左侧倾斜。
中午时分,在一条小河畔,一片松树林的边上休息。牲口放到附近的草地上去吃草。刮着轻微的东北风,天气有些凉;几朵云彩在天空中漂浮。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地区。视线只是被洛基山脉最初的丘陵所阻挡。按地图上的标记,到金火山的距离不会超过200公里了,那么,如果没有什么延误的话,五六天之后就可以到了。
休息交谈时,比尔·斯特尔说:
“萨米先生,咱们的旅行快要结束了。很快,咱们就想着回去了。”
“亲爱的比尔,”萨米回答,“只有回到家里时,旅行才算结束。至于这次的旅行,只有到了我们在雅克—卡蒂埃街的房子的大门在我们身后关上的那一天,我认为才结束了。”
比尔·斯特尔不再说话。本·拉多和简·埃杰顿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这位萨米真是本性难改!
队伍用了至少三天时间才到达皮尔河与马更些河的汇合处。时间是6月5日下午。
在相当平坦的河边上进行的长途旅行并不十分疲劳,也没有任何干扰。整个地区荒无人烟。仅仅遇到三三两两的印第安人,他们生活在大河三角地带,以捕鱼为生。没有碰到麦克·弗森要塞首席代理人说的那伙人,侦察兵暗自庆幸。
“最好是只有咱们这些人到达金火山,”他对自己说,“咱们这些人从那里回来。”
为此,他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休息时,他的三个人不停地到队伍的前面和两翼去侦察,营地周围布满岗哨,防备任何突发事件。
到目前为止,这些措施都是多余的,在队伍到达马更些河之前,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这条大河的入海口构成了重要的水网地带,恐怕新老大陆上没有一个地方能与之相比。
马更些河在注入大海之前全长150公里,它的许多支流像扇子一样展开,支流又被许多小河连在一起,冬天,严寒只在河面冻上一层冰。今年的这个时候,最后的冰凌刚刚在海水中融化,皮尔河中已经没有任何冰块了。
看到马更些河入海口处这么复杂的布局,人们甚至琢磨它西侧的支流是否由皮尔河构成,它们之间的水网将皮尔河与东侧的主河道连接起来。
不管怎样,要么皮尔河接着西侧的主河道向前延伸,要么构成马更些河的一条支流,这都没有关系。队伍必须到左岸去,因为金火山的方位离河岸不远,就在北冰洋边上。
非常幸运,河水的水位不高,侦察兵找到了一个可以涉水过河的地方。在6月5日休息时,队伍不无困难地过了河。
过河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夜幕降临时,比尔·斯特尔及其同伴们在对岸安顿下来。
第二天,6月6日,凌晨三点钟,比尔·斯特尔就发出了出发的信号。照他的估计,用三天的时间到达海边绰绰有余。如果地图上标得准确的话,那时就可以看见金火山了。就算雅克·勒丹标出的经纬度不完全准确,也能够看见那座山,因为它是该地区的最高点。
顺着大河西侧支流的旅行没有遇到明显的障碍。不过,天气不是很好了。从北面迅速过来的乌云有时带来瓢泼大雨。这样,前进的速度放慢,给夜间的休息也带来了困难。但是,因为快到目的地了,这些烦恼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大伙也乐意承受了。
队伍没有进入三角洲的水网地带是件幸运的事情。否则,侦察兵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有那么多河流要通过,如果不能涉水过河,将造成严重的麻烦。那样,将不得不把一部分物资留在身后,以后回来时再取。
6月8日,晚上宿营时,距离海边只有七八里的路程了,毫无疑问,明天就可以到达了。
本·拉多认为到了让同伴们知道这次旅行真正的目的的时候了。他把大家召集到自己周围,向他们讲述了可怜的法国人雅克·勒丹的故事和他的秘密。
大家欣喜欲狂,都把目光投向北方,希望看到金火山的峰顶。哪怕这座山只有五六百尺高,从这个距离上也能看到它了。
空中的太阳已经相当高了。不幸的是,团团云雾聚集在地平线上。这些急不可待的人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想而知,他们是多么心急如焚啊,其中最着急的是本·拉多,萦绕在他心头这么久的这个顽固不化的想法很快就要变成现实或者一场梦了。
简·埃杰顿和工程师一样过分激动。他们简直就坐不住了。如果不是侦察兵和萨米·斯金说服了他们,他们在黑夜里就出发了。
“不过,唉呀,本,你安静一下,简小姐,您也平静下来,”萨米·斯金不停地说,“耐心地等到明天。如果金火山在那儿,你们会在那儿找到它的。它不会飞走的,见鬼!用不着半夜离开营地、早到几个小时。”
这个劝告是明智的,得到比尔·斯特尔的支持。一直有可能遇到找麻烦的人,或者是印第安人,或者像进攻麦克·弗森要塞那样的亡命徒们。
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太阳出来时,雾气还没有散去。就是在两公里的距离上也看不见金火山。
本·拉多紧绷着脸,垂着头,竭力控制着自己。尽管萨米·斯金生性善良,也对把他带到离绿谷如此遥远的地方来的暴君的恼怒感到一种不大好的快意。
“你就发火吧,发火吧,”他咬着牙齿说,“如果金火山不存在,你就见不到它,这是明摆着的。”
这个完全明智的想法证明了萨米的一贯的怀疑态度,只是他不该说这番话的时候离简·埃杰顿太近了。后者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弄得说出不合时宜的话的萨米脸红到了耳朵根上。萨米打算弥补他的错误。
“不过,既然它存在,”他赶紧补充道,“等天一放晴就可以看见了,这是明摆着的。”
接着,他退缩了。确信无疑地又大声嚷道:
“这是明摆着的!”
为了搞清楚他是否取得了谅解,他向女勘探者瞟了一眼。当他发现她不再注意他时觉得受到了屈辱。
凌晨四时拔营起程。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升到了地平线之上的某个位置。可以感到太阳在云层后面,阳光无力穿透云层。
队伍出发,十一点时,离海边只有3里路了。还是看不见金火山。
萨米·斯金开始寻思表弟会不会发疯。吃苦受累、历尽艰险,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于,将近中午时,云雾飘散了。太阳的火红的轮廓模糊地呈现在稀疏的云雾当中。
内鲁托叫了起来:
“在那边!……在那边……有烟!”
然而,他立刻又为自己如此大胆的肯定而后悔了。
“或者是云彩。”他说。
他思考了一秒钟,又补充道:
“或者是一只鸟!”
舵手又在琢磨。烟、云、鸟……他还有别的设想吗?没有了,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然而,其他的可能性或许存在呢?……
“或者什么都没有!”他最后咬着牙说,为了个人的满足,同时,无论如何,安抚自己的意识。
就算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家也不怎么听他的。他们全都静止不动,灵魂与目光朝向北方。
心中模模糊糊地感到不安的本·拉多也向北面观察。
“有烟?……”他喃喃地说,“不!这不可能……因为,根据雅克·勒丹的说法,金火山是一座死火山!……”
然而,内鲁托的腼腆是错误的,他的第一个设想完全正确。
云雾越来越消散了。很快太阳就在淡蓝色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光芒四射了。神奇的金火山在勘探者们的欢呼声中出现了,火山口上笼罩着团团烟雾。

第七章 出乎意料的麻烦
尽管路上困难重重,但是本·拉多及其同伴们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完了将他们与金火山分开的这段距离。大家一声不吭,沉醉于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的憧憬之中,道路的状况能让他们走多快、他们就走多快。他们被那座山所吸引和被一个巨大的磁石所吸引一样。
队伍在火山脚下停下时还不到三点钟,鲁伯河从东面绕过山脚,大海的波涛拍打着北面的山基。
这个地区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向西,山的那边,或者在马更些河的河口那边,都见不到一个土著人的村庄或者在海边游荡的小股印第安人。海面上没有一条小船,没有一艘捕鲸的帆船,也没有轮船冒出的黑烟。然而,现在正是捕鲸船和猎获海豹的船只在北部海面上游弋的时节。是否应该得出结论:在这个遥远的地区里,没人赶在本·拉多及其同伴们前面,雅克·勒丹是唯一的将寻找推近到马更些河河口地区的人,因此也是唯一发现金火山的人呢?
无论如何,如果金矿存在,应该属于头一个占有它的人。没人在他之前拥有金火山,没有标杆标出它的范围,今后没人有权进行干预,加拿大官方也不能收取任何费用。
侦察兵在东面的山脚下,在距海边不足半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一片桦树和山杨树林将山脚与鲁伯河分开。这里又有淡水、又有树林。
那边,广阔的绿色平原向西、向南展开,其间点缀着一丛一丛的树林。据萨米·斯金说,那里一定有相当多的野兽。
在比尔·斯特尔的指挥下,很快就安顿好了。在树林边上支起了帐篷。车辆安置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被绊索拴住的牲口在附近的草地上吃草。在合理选择的位置上派出了哨兵,为安全起见,能够接近营地的地方被监控起来,尽管似乎没有任何危险可以担心,不然的话,也许就是多米尼翁领土上的常客:狗熊。
此外,没人怀疑开发金火山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只要把堆集在火山口的财宝取出来、装上车,马上就可以返回了。既不用鍬、也不用镐,更用不着淘洗。按照雅克·勒丹的说法,那里的金子以金砂或金块的形式存在,普路同的勘探者们早就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
本·拉多只有在爬上火山,确定了火山口的位置之后才确信这一点,雅克·勒丹说很容易下到火山口里面去。
就此问题,比尔·斯特尔发表了不无道理的看法:
“本先生,当法国人向您指示金火山的存在时,他没有说是一座死火山吗?”
“说啦,比尔。”
“您认为他爬到了山顶吧?”
“是的,他甚至参观了火山口。不过,打那之后,火山可能重新喷发。”
“这用不着怀疑了,”侦察兵说,“因为现在山上正冒烟呢。我在想,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还能接近火山口。”
本·拉多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这不是一座死火山,而是一座沉睡的火山,它醒过来了。
“这的确可能,”他回答,“不过,这个不利因素也有好的一面。如果金火山把肚子里的金块喷出来,不就用不着咱们挖了吗?咱们只要在山脚下拣就行了。明天,咱们向山上爬的时候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