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特别的情况使他们摆脱了这方面的烦恼。
这些凶悍的男人只能在自己周围制造不和与争执。他们蛮横无理地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不尊重任何人的权力,到处都把自己当作统治者,结果不断地招惹麻烦的事情。大家已经看到四十里河地块上事情的来龙去脉。桦米河畔的情况也是一样。那是没有外国人,他们的同胞就受到了他们的欺诈和凌辱。
最后,阿拉斯加政府不得不出面干预。首先是警察,然后是司法部门的介入。亨特的一伙人在和官方的代表发生冲突之后全部被逮捕法办,判了10个月的监禁,被关押在塞克尔城的监狱里。
德克萨斯人及其同伙们冬天的食宿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亨特和马洛纳也被迫放弃了在大城市里的寻欢作乐。整个季节当中,斯卡圭、道森或温哥华的赌场内也不见了这两位可尊敬的绅士的踪影。
在狱中,亨特和马洛纳有大量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前途。等到他们刑满出狱时,正赶上美好季节的来临。那时,他们和他们手下的人干什么去呢?经营四十里河的地块已经不可能了,塞克尔城的金矿收效甚微;如果他们碰不到什么好事情,他们的积蓄很快就会花光了。他们手下的人是从不同的地区招募而来的,这些地区的共同特点是警力不足,因此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对这两个冒险家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不过要下命令,就是说要有一个计划、一个目标。他们能够发现这个目标吗?让他们走出目前困境的机会来了吗?
这个机会来了,下面是具体的情况。
亨特在一起服刑的囚犯当中注意到一个名叫克拉拉克的印第安人,这个印第安人似乎也特别留意亨特。这是非常自然的友好的表示。流氓之间也互相欣赏。这两个男人天生就互相理解,互相很快就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克拉拉克40岁左右,矮矮胖胖,粗壮有力,目光凶狠,面目可憎;他的性格当然对亨特和马洛纳的喜欢。
他的原籍就在阿拉斯加,从年轻的时候起就跑遍了该地区,因此对这个地区非常了解。倘若不是因为他的外表使人顿生疑虑的话,他肯定是一位出色的向导,人们也会相信他的聪明才智。这种疑虑完全得到了证实是有道理的。雇用他的矿主们每个人都抱怨,正是因为他在桦木河畔的金矿上偷盗了大量的物品才能关进塞克尔城的监狱的。
在狱中的头一个月里,亨特和克拉拉克互相均有某些保留。他们互相观察。亨特明白克拉拉克想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等着他下决心。
他的估计完全正确。果然,有一天,在直入主题之前,印第安人对他讲述了自己在北美洲无人知晓的地区的长途跋涉,当时他是哈得沙湾公司的向导,在豪猪河流域活动,就是育空要塞、麦克·弗森要塞与北冰洋之间的地区。
起初,克拉拉克只讲一些大概的情况,只说一点能够刺激亨特胃口的话;不过,渐渐地,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在北面,海洋边上,”有一天,他肯定地说,“黄金非常多。前不久,海边上的矿工有几千人。”
“只有一件事情要做,”亨特回答,“就是赶到他们前面去。”
“当然啦,”克拉拉克回答,“不过,还要了解金矿的分布情况。”
“这个你知道吗?”
“知道几个金矿。不过,那个地区困难重重……可能迷失方向长达几个月的时间,经过一些有价值的地块却看不见它们……有一个地块好极了……啊!如果我没有被关进来该多好哇!……”
亨特面对面盯着他。
“如果你自由了,你去做什么?”他问。
“我要去被捕前正要去的地方。”克拉拉克回答。
“什么地方?”
“在那个地方,金子尽管用小车推!”印第安人夸张地说。
亨特向他提了许多问题全都白费,克拉拉克的回答闪烁其词。况且,他说的已经够多了,足以激起亨特贪婪的欲望。
亨特和马洛纳确信克拉拉克了解北冰洋岸边的金矿,一致认为应该让他披露真情实况,以便下一个开工季节去开发。打那之后,他们进行了没完没了的谈话,可是,两个德克萨斯人却一无所获。印第安人一直肯定金矿的存在,然而对它们确切的位置却闭口不言。
随着4月的后几个星期的到来,一个在塞克尔城和在道森城一样寒冷的冬季结束了。囚犯们吃了不少苦。亨特和他的同伙们急不可待地等待着被释放,他们下定决心要向美洲大陆的北部地区进发。
这样,克拉拉克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并且,此人似乎不会拒绝他们。不幸的是:阿拉斯加当局反对他听命于自己自然的喜好。的确,亨特和他的人不久就会被释放,印第安人不是这种情况。他对本国的司法机关原先应尽的义务使他不得不在塞克尔城的狱中呆上几年的时间。
还有逃跑的一条路可走。只有在监狱围墙的下面挖一个通道,逃跑才有可能;在既是监狱、又是城市的边界的那面墙下。从里面无法挖洞,这会引起看守们的注意。不过,在外面夜里小心一些,这项工作倒不算太困难。
这样,亨特的帮助又是必要的了。两个坏蛋之间的交易很快就做成了。亨特被释放后立刻帮助克拉拉克越狱,后者自由之后为亨特服务,将他们带到克朗代克北部他知道的金矿去。
5月13日,亨特及其同伙们刑期满了。印第安人只要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就行了。既然他没有被关在单人牢房里,那么,时候一到,他很容易离开公共牢房,溜过院子而不被发现。
从次日夜里开始,他就躺在墙角下等着天亮。
他有机会训练他的耐心了。在日落与日出之间,没有任何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亨特和马洛纳还无法行动。他们担心警方看见他们不立刻离开塞克尔城会感到惊讶,从而引起怀疑;因此认为应该等一天。他们不缺少工具。他们在原来下榻的旅馆内找到了留在那里的十字镐,出狱后他们又住在了那里。
小镇已经有了几分活跃的气氛。育空河下游阿拉斯加金矿的经营者们,受到早到的美好季节的吸引,开始向小镇汇集。这种情况有利于德克萨斯人的团伙,他们很容易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2个夜晚,从10点钟开始,克拉拉克就在墙角下就位了。夜里漆黑一片,刮着相当大的北风。
11点左右,印第安人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他明白了外面有人在救他出去。
他没有搞错。亨特和马洛纳开始行动了。他们用镐头在墙角下挖了一条通道,没有挪动石头。
克拉拉克确定了外面选择的位置之后也开始用指甲挖土。
没有任何警报。守卫的注意力没有被吸引到院子里来。刺骨的北风使他们呆在了屋里,克拉拉克不在室内没有被发现。
终于,午夜刚过,洞已经相当大了,一个一般体格的男人可以通过了。
“过来。”一个声音说,是亨特的声音。
“没有别人在外面吗?”克拉拉克问。
“没有。”
几分钟之后,印第安人自由了。
塞克尔城坐落在育空河的左岸,河的那一边是散布着最后的积雪的广阔的平原。淌凌期开始了,河水中漂流着冰块。哪怕亨特可能找到一条船而不引起警方的怀疑,河上也无法行船。
印第安人不是这点困难就被难倒的人。他可以从一块冰上跳到另一块冰上,从而达到河的右岸。到了右岸之后,广阔的平原就展开在他面前了。当他的越狱被发现时,他已经走远了。
关键在于越狱者太阳出来之前要脱离危险。因此,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
亨特对他说:
“一切事情都说好了吗?”
“都说好了。”克拉拉克回答。
“咱们在什么地方会合?”
“像说好的那样:豪猪河左岸,离育空要塞10里的地方。”
这的确是他们二人说好了的事情。两三天后,亨特及其同伙们将离开塞克尔城后坐落在西北方的河的上游的育空要塞前进。至于印第安人,他越过大河之后就径直向北走,返回其部落。
分手的时候。
“一切都说好了吗?”亨特重复。
“说好了。”
“你领我们去哪儿?……”马洛纳问。
“直接去金矿。”
亨特不由自主地有某种怀疑。
“那么,走吧,”他说,“如果你欺骗我们,就别想逃脱我们的手掌。将来会有30个人跟踪你,他们会找到你的。”
“我没有欺骗你们。”克拉拉克平静地回答。
他指着北方又接着说:
“一笔财富、一大笔财富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印第安人走近岸边。
“我要领你们去的地方,”他用一种庄严的声音肯定地说,“不是金矿,而是一袋金子,还是说一座金山吧。你们只要往车上装就行了。你们装上100车、1000车,还可以给我留下我的那部分,并且你们的一点也不会减少。”
克拉拉克一下子跳上一个立刻被河水冲走的冰块。片刻之后,亨特和马洛纳得以看见他从一块冰上跃到另一块冰上,朝河的右岸远去了。几分钟之后,他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时,德克萨斯人返回旅舍。次日,他们开始为这次行动作准备。
自然,太阳升起时,印第安人的越狱被发现了。警方的调查毫无结果,亨特是同谋犯也无人知道。
3天之后,亨特及其同伙们总共30来个人携带很有限的物资设备乘坐一艘平底驳船顺水而下直达育空要塞。
5月22日,在这个镇上进行了补给,并将食品装上由一队强壮的狗拉的雪撬后,这队人就沿着豪猪河左岸向东北方向走去。倘若印第安人准时到达会合的地方,当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但愿他在那儿!”马洛纳说。
“他会去的,”亨特回答,“如果他说了谎话,恐惧就会跟着他;如果说了真话,他会得到好处。”
印第安人果然在那个地方。在他的带领下,这伙人继续沿着豪猪河左岸朝着最北面的空旷的冰雪世界进发。

第五章 一堂拳击课
萨米·斯金命中注定陪本·拉多来到克朗代克,还要陪他到北美洲最高的地区去。萨米勇敢地进行了反抗。为了反对这次的行动,他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然而到了最后,一个小姑娘用几句话在十秒钟的时间里就战胜了他的不可动摇的决心。
说实话,他的失败可以说有点心甘情愿。萨米·斯金有胆量一个人踏上返回蒙特利尔的归程吗?或者有耐心在相对舒适的道森等着本·拉多吗?可能性极小。
既然萨米决定跟着表弟去征服金火山,上述问题也就永远没有答案了。
“有一次让步,”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就意味着永远让步。我只能责怪自己!……啊!绿谷!绿谷!你是多么遥远啊!”
应该承认吗?萨米冲自己表示这样的遗憾有点是为了形式上的需要和不因此而感到失望。当然,他一直对绿谷惦念不舍。但是,他心头骚动着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情绪。他感到像一个孩子那样愉快和轻松,要去进行一次总的来说相当麻烦的旅行的前景并不使他感到害怕。无疑是狩猎使他对冒险产生了兴趣。
由于春天来得早,侦察兵五月初就回到道森城。可以比往常提前通过奇尔库特山口、在湖泊上和刘易斯河上航行,并且气候条件也不错。像八个月前说好的那样,比尔·斯特尔前来听候两兄弟的吩咐,将他们带回斯卡圭,从那里乘轮船去温哥华。
比尔·斯特尔得知本·拉多的计划改变时并不感到惊讶。他非常清楚:只要把脚踏上克朗代克的土地,就有在这里生根的危险。如果说工程师还没有到这一步,至少,他似乎并不打算收拾行李返回蒙特利尔。
“这样?……”侦察兵对萨米·斯金说。
“就是这样,我的勇敢的比尔。”
这就是萨米的全部回答。
当他得知比尔·斯特尔同意参加他们的行列时,萨米的话就多了起来。他滔滔不绝地表达这个决定给他带来的愉快心情。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本·拉多正确地认为他不可能找到比侦察兵更可靠的帮手了,为了让他下决心,他把此行真实的目的告诉了他。他一直保守的法国人的秘密,当时只有萨米·斯金和埃杰顿两姐妹知道,他也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绝对信任的比尔·斯特尔。
起初,侦察兵不相信金火山的存在。他听说过这个传说,但是不认为有人会相信它。但是,当本·拉多给他讲了雅克·勒丹的故事并将标出金火山位置的地图给他看了之后,侦察兵就不那么怀疑了。渐渐地,他也像工程师那样深信不疑了。
“总之,侦察兵,”本·拉多最后说,“那里有无法计算的财富,这是勿庸置疑的。我成功地说服了您,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去呢?”
“您请我陪您去金火山?”比尔·斯特尔又问。
“还是说陪我们一起去吧,侦察兵,带领我们到那儿去。您不是走遍了北方的地区了吗?如果找不到金火山,我会付给您很高的报酬,如果找到了,您为什么不从这个火山保险箱内大把大把地抓取黄金呢?”
尽管侦察兵头脑清醒、思维敏捷,也感到自己动摇了。这样的机会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不过,令他担心的,是此次旅行的路途很长。最佳路线就是一条经过他多次到过的麦克·弗森要塞的折线,路程超过600公里。
“差不多是从斯卡圭到道森城的距离,”工程师说,“这从来没有吓倒过您。”
“大概是吧,拉多先生,我要补充的是,道森城和麦克·费森要塞之间的地区比较好走,不过,再往北走,到达马更些河入海口处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什么要往坏处想呢?”本·拉多反驳,“总之,600公里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走过去了。”
的确,如果在这么高的高原上不发生时有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事故,这是可能的。
比尔·斯特尔迟疑不决。
他的犹豫时间不长。很高兴又见到自己的头头的内鲁托,能言善辩的萨米·斯金,说服力极强、令人难以想象的简·埃杰顿都帮助本·拉多来说服他。他们都有道理:在远征已经确定的时候,侦察兵的帮助是弥足珍贵的,能增加成功的机会。
至于内鲁托,他不知真实目的这次远征令他十分高兴。在这些至今人迹罕见的地区里,该有多少动物可供猎取啊!
“余下的问题是谁去打这些动物。”萨米·斯金说。
“咱们去打呀。”有点吃惊的内鲁托回答。
“别让人家把咱们打了!”萨米反驳,这向内鲁托表明他这么肯定的回答不是时候。
的确,在温暖的季节时,北部地区游荡着成群结伙的印第安人。碰到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哈得逊湾公司的员工们为了自卫经常和他们斗争。
很快就准备就绪了。准备和他的人出发向北走和向南走一样的侦察兵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必要的物资:车辆、可携带的小艇、帐篷、骡子,那些绿草如茵的平原上不缺乏饲料,并且骡子比狗更好使用。至于食品,除去打猎、钓鱼可以提供的之外,很容易找到可供几个月食用的粮食。去斯卡圭和温哥华的交通恢复之后,为克朗代克金矿服务的公司刚刚运到道森城许多粮食。弹药也很充足,如果有必要使用马松,它们是不会哑巴的。
队伍由侦察兵带领,包括两兄弟、简·埃杰顿、内鲁托(加上他的车和马)、帕特里克·理查森、在129号工作过的9名加拿大人和6名比尔·斯特尔的人,总共21人。这个有限的人数用于开发金火山是够用了,根据雅克·勒丹的说法,那里的工作就是到熄灭的火山口里去拣拾金块。
大家精心准备这次的行动,只有本·拉多、萨米·斯金、简·埃杰顿和侦察兵知道此次行动的目的。出发的时间定于5月6日。
在离开道森城之前,本·拉多想最后了解一下四十里河地块的情况不足为怪。他让工头和内鲁托到乔赛亚斯舅舅从前遗产的所在地方去看看。
那里的情况依旧。129号和131号与国界西侧的许多地块一样仍被大水淹没。因地震而加宽的河流仍按照正常的路线流淌。让河流改道、回到原来的河床上去也许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这项工程浩大、造价极高,因此没人打算这么干。洛里克回来后确信重新经营这些地块的希望必须放弃。
5月5日,准备工作结束。下午,萨米·斯金和本·拉多向伊迪丝和大夫辞行。
他们首先见到两姐妹共同渡过这最后的一天。伊迪丝和往常一样神态安详、平静。她对这次的旅行怎么想呢?细心的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什么意见,”本·拉多向她提出这个问题时,她回答,“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图生活。重要的在于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奇怪的是,基本上是萨米和简开口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拉多和伊迪丝更加沉默寡言,仿佛他们的头脑中有一个越来越沉重的固定的想法。
当分手的时刻来到时,是萨米愉快地结束了谈话。
“程序是,不要着急!”他用响亮的声音总结道,“就是说,要高高兴兴的。冬天之前,我们就回来了,那时,我们将被金块压弯了腰!”
“愿上帝能听见你说的话,”本·拉多有些疲倦地喃喃地说,同时向伊迪丝伸出手去,后者一声不吭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他们要去看望皮尔科克斯大夫,这时,萨米有些激烈地追问表弟。
“你怎么啦?”他问道,“你的那副样子像是把魔鬼带到了地球上,伊迪丝小姐似乎学习你那希望破灭的神态。这可真是鼓舞人心啊!你不喜欢这次的旅行啦?”
本·拉多好像努力摆脱恼人的想法。
“你开玩笑!”他说。
至于皮尔科克斯大夫,下面是他的看法:
“你们将进行一次绝妙的旅行,因为那个地区比已经不错的克朗代克更美!如果你们向南走,就是为了返回蒙特利尔,咱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这次至少当你们从那边回来时,在道森还能见到你们。”
本·拉多利用傍晚的时间与洛里克进行了最后一次交谈。幸好萨米对他们二人谈话的内容一无所知,如果他知道表弟真正的精神状态,他会勃然大怒的。
工程师在几个月以来的与加拿大工头长时间的交谈中传染上了萨米极为担心的黄金热病。洛里克是个疯狂的矿工,一辈子都在淘金;他逐步地让本·拉多接受了他的思想。工头用毒化、用缓慢的传染来影响自己的主人,以致后者将寻找和利用金矿脉或者金砂作为自己生活的唯一的目的。在他的内心深处,返回蒙特利尔已经是难以确定的将来的事了。他的全部利益只集中在克朗代克:昏昏欲睡的赌徒欣赏的激情取之不尽的源泉。
本·拉多决定洛里克不参加深入北方的远征。他留在道森城、任务是了解与矿业有关的一切情况。如果他发现有好的事情值得一试,这样他就可以去干了。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次日早上五点钟,队伍从克朗代克河右岸的北部街区离开道森,向东北方向挺进。
天气如人所愿:晴空万里、微风习习,气温在零上五六度之间。积雪大部分已经融化,草地上只残存着极少的白得耀眼的片片积雪。
用不着说,路线是精心选定的。侦察兵已经从道森去过麦克·弗森要塞。人们可以相信他的记忆力。
总而言之,要经过的地区相当平坦,只有几条育空河和克朗代克河的支流或者支流的支流流过,过了北极圈之后,就是皮尔河的支流或支流的支流了。皮尔河顺着洛基山脉的山脚注入马更些河。
至少,在旅途的头一个阶段,在道森城与麦克·弗森要塞之间,路上不是很难走。最后的积雪融化之后,河流的水位下降到最低点;很容易淌水过河,并且河流总是保存着足够的水供这支队伍使用。到达皮尔河之后,他们将决定最后的路程怎么个走法。
除去萨米·斯金和帕特里克·理查森,大家由于人类特有的自我暗示现象出发时充满了成功的希望。尽管萨米·斯金控制自己不产生想法,一刻也不去想旅行的目的,在长长的、毫无结果的敌对情绪之后,他却高高兴兴地上路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且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欢快的情绪。
至于帕特里克,他也没有意见,假使他能有意见的话。出发的前一天,简对他说:
“帕特里克,咱们明天出发。”
“是,让先生,”忠心耿耿的巨人回答,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年轻的主人性别的改变。
其他的人,至少知道内情的人:本·拉多、简·埃杰顿、比尔·斯特尔对金火山及其财宝的存在深信不疑。至于队伍中其他的人,他们出于信任跟着走,只是知道到北面去勘探;大家被盲目的乐观主义冲昏了头脑,提前揣摩将获得的成果。他们咬着耳朵互相传说:侦察兵提供了“情报”,他们肯定朝着神奇的财宝走去,工程师知道一下子把这些宝藏从地下挖出来。
他们就是在这种幸福的情绪中离开了道森城。出城之后,由内鲁托驾驶的、两兄弟和简乘坐的马车起初还走得挺快,很快速度就不得不减了下来,因为车上的东西太重了。不过,可以使开始时休息的间隔拉长一些,广阔的高原十分平坦,没有任何障碍,牲口和人都不会太疲劳。为了减轻骡子的负担,车上的人经常下来步行一段路程。这时,本·拉多就和侦察兵谈论他们思考的问题。萨米·斯金和内鲁托在田野上跑来跑去,野兽很多,他们不会浪费子弹。然后,在这个季节里、这样高的地区已经迟来的夜晚到来之前,宿营地已经建好直至第二天。
5月16日,出发10天之后,队伍越过了北极圈,稍微超过了66度纬线。在行程的第一阶段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甚至没有碰到成群结伙的印第安人,哈得孙公司的职员们仍在追赶他们,并且把他们越来越向西驱逐。
天气晴朗,身体健康。工人们身强体健,吃苦耐劳,旅行似乎并不辛苦。骡子极易在绿草如茵的地上找到吃的东西。至于夜晚的营地总是可以把它建在流水潺潺的河边、桦树、山杨和松树的树林旁;这些树林一片又一片地向东北方向延伸,一望无际。
这个地区的外观在慢慢变化。现在,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显现出了洛基山脉山梁的侧影。早期的地壳运动把北美的这个部分抬高了,这种起伏接着延伸,几乎抬高了整个新大陆。
越过北极圈几公里之后,队伍涉水在源头通过一条向西北注入豪猪河的小溪。
过了这条小河之后再往北,道路就相当难走了;一是因为河流密布,二是由于地面凹凸不平。倘若不是内鲁托非常注意,马车的车轴或轮子早就断过好几次了。
况且,没人因这些困难而惊讶。他们总不会认为在这些人烟稀少的地区里会有带路灯的、用碎石仔细铺就的道路。只有走过这条路的比尔·斯特尔表现出几分惊异。
有一天,当队伍进入一个狭窄的通道时,他说:“20年前我经过这里时,道路好像并非如此糟糕。”
“然而,打那之后,它不会变化。”萨米·斯金回答。
“这可能是去年冬天的严寒造成的。”工程师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本先生,”侦察兵回答,“因为太冷了,把地面都深深地冻裂了。因此,我提醒你们注意石头的崩塌。”
这种情况的确出现了两三次。大块的石英石和花岗岩因侵蚀而失去平衡,蹦蹦跳跳地从山坡上滚下来,砸碎沿途的树木。一辆马车及拉车的骡子险些被这些巨大的石块砸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