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当然要走进这些山谷,并且认认真真地下到谷底。也许在一个山谷里她能找到一个被先来的人忽略的有价值的角落。但是,夜幕即将降临,她的希望也没有实现。所有的土地要么被人占据、要么被插上界桩变成了正规的私人财产。没有一寸土地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地块一个连着一个,中间没有隔断,除非是很难进入的地方或者明显没有金矿的地方。
况且,简对自己的失败也不会感到惊讶。在这个被成群的矿工跑遍、并且已经被有选择地开发过的地区,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出路呢?它的周围不是无人区。人们到处在工作,一个极小的金块逃过无数淘金者敏锐的眼睛,那才奇怪呢。
必须去更远的地方,就是这么回事。那么,需要走多远,她就走多远。
傍晚时分,道路的右侧又出现一条山谷,简像往常那样又走了进去,并且面向溪流走下去,同时仔细查看周围地面。这条山沟看上去比其他山沟更粗犷、更蛮荒,转了许多弯之后才到了岸上。走了百十来步,简就看不见原来的道路了,面前只有一条夹在两座高高的峭壁之间的小道;峭壁上布满宽大的、极深的裂缝。
她正好处在一条沟的边上,并且正打算越过去;这时,在小道的拐角上,离她20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此人的外观令她打了个寒噤。那是一个须发蓬乱的巨人,有6尺高,或者接近6尺;一绺一绺的、厚厚的、卷曲的红头发乱七八糟地垂在额前,使他产生一种野兽的模样;这模样又因为他是个多余的人而更加厉害。他塌鼻子、扇风耳、厚嘴唇,宽大的手掌上面长满棕红色的毛,穿着一双磨掉鞋跟的粗大的鞋子,鞋子上面飘挂着一条破旧成布片的裤子。无庸置疑,这是一个粗野的人,不过,肯定是一个力大无比的粗人。
简·埃杰顿和那个男人互相看见之后都站在了原地。男人首先似乎在思考,至少在这样的事情允许思考的范围之内。接着,他就迈着公牛一样沉重、坚实的步伐上路了。随着他向前走来,简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面容。她越是看清了他凶狠的外观,她立刻产生的不安情绪就越大。
那个男人只用了几秒钟就来到沟边上,简一动不动地站在沟的另一边好像准备自卫。男人这时又停住了脚步。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了。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投射出恶狠狠地斜视的目光,咧着嘴的强笑露出了牙齿,紧紧握着巨大的拳头准备进攻,这一切都预示着疯狂的杀戮。简抓住手枪、子弹上膛。
男人仿佛在嘲笑一只孩子的手摆弄的这样的武器,他在沟的另一边耸耸肩膀,冷冷一笑,迅速拣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来;石头没有击中目标。接着,他不要命地冲进沟里,他三两步就能通过这条沟。简沉着冷静地等着敌人,以便准确地射击。
用不着开枪了。那个巨人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一个石子滑倒,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他没有再起来。
他出什么事啦?……简一点也不明白。进攻的人没有死。他的胸脯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口中传出呻吟的声音。无论如何,既然他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最好爬上山谷,走上大道,尽快逃跑。
一阵更深沉的呻吟声使简在撤退中停住了脚步,重新注意这个摔倒的对手。这个人模样大变,都认不出来了。厚嘴唇紧闭,一点也不凶狠了。刚才血红的眼睛只表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拳头张开了,手伸出来做了一个乞求的动作。满脸杀气的凶手仿佛被魔杖一点,变成了倍受贫困煎熬的可怜的穷人,突然变得比小孩子还软弱。
“您要让我死在这儿吗?”他用相当不错的英语、声音粗哑地说。
简没有犹豫。女人的全部恻隐之心在她身上苏醒了。她坚定不移地走下沟去,走近那个男人。
“要么,是您亲手把我杀死?……”这时,不幸的人呻吟着说,其发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简握着的手枪。
简只是把枪又别在了腰带上,她继续向前走去。
“您出了什么事?……”她问,“您怎么啦?……”
“肯定是骨头断了。这儿……这儿。”伤者回答,同时指着他的腰部和右腿。
“让我来吧……我来看看。”简蹲下来说。
她用轻缓、准确的动作慢慢掀起油呼呼的短工作服和破烂不堪的裤腿。
“您的骨头一点也没有断,”她检查完了之后,“这只不过是您滑倒时,一个错误的动作造成的。一刻钟之后,您会好一些。”
她全然不顾距离这双刚才颇具恐吓力的粗大的拳头如此之近可能带来的危险,有条不紊地救治此人。精明的按摩、有力的摩擦,用勘探者的水壶上的杯子拔火罐,一位医生也不会做得更好。治疗很快就见效了。尽管闪了腰、磕磕碰碰很痛,但不是大毛病。伤者的呼吸很快就正常了,半个小时之后,他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是至少可以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坐着回答问题。
“您是谁?……您叫什么名字?”简问。
可怜的人的目光之中表露的只有无尽的惊讶。让这个他打算杀死的孩子现在救了他的命,这使他思绪万千。他用羞愧的声音回答:
“帕特里克·理查森,先生。”
“您是英国人?……美国人?……”
“爱尔兰人。”
“勘探者?”
“不,先生。铁匠。”
“您为什么离开您的国家、放弃您的职业呢?”
“没有工作…贫困…没有面包。”
“在这里,您成功了吗?”
“没有。”
“您没有找到地块?”
“我怎么去找呢?我对此一无所知。”
“您希望干什么呢?”
“出卖体力。”
“后来呢?”
“我试过。现在,地块上的人手都够了。”
“您碰到我的时候要去哪儿?”
“向东走,我的运气也许会好一些。”
“您刚才为什么要杀死我?”
“总是同样的原因……我饿得要死,”帕特里克·理查森双目下垂地说。
“啊!……啊!”简说。
沉默片刻之后,她从褡裢中取出食物。
“吃吧!”她说。
她的话没有立刻被执行。帕特里克·理查森用越来越昏暗的目光审视着这样帮助他的孩子。可怜的人哭了。
“吃吧。”简又说。
虚弱的巨人这次没有再让简重复邀请,贪婪地扑向送过来的食物。
在他狼吞虎咽的时候,简注意观察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显然,帕特里克·理查森是个白痴。他的扇风耳朵、他的几乎与黑人一样突出的下巴均表明他的智力无可救药的低下。然而,尽管他有使用暴力的企图,但他一定不是坏人。勿庸置疑,简面对的是一个命运不济、贫困穷苦、大城市中的落魄之人。无情的命运经常将这些人送回他们出生的卑贱下流的地方。总而言之,他的厚嘴唇表示出善意,蓝色的眼睛流露出令人惊异地温和的幼稚的目光。也许这是他在艰苦的人生道路上第一次找到一点怜悯之情。
当帕特里克完全恢复时,简也结束了思考。
“如果这对您合适的话,我雇您为我工作。”她盯着他说。
“您!”
“对,您一天将得到10美元,这是本地的行情。不过,我只能以后付给您钱,在我得到相当数量的金子能够支付您工资的时候。在此之前,作为预付款,我负责您的饮食;遇到头一个机会,我会让您穿得更舒服一些。您觉得这些条件合适吗?”
帕特里克抓住简的手,将嘴唇贴了上去。用不着另外的回答了。简将拥有的不是一个仆人,而是一个奴隶、一条狗。
“现在,”她接着说,“您需要睡觉。我去试着用树叶铺一张床,您可以躺下。明天,您的伤就全好了。”
果不其然,次日,经过几次新的按摩之后,帕特里克很早就可以上路了。当然,当一个不由自主的动作使他的腰部或者大腿痉挛时,疼痛使他做出不止一个鬼脸。但是,他扶着主人的肩膀,还是不大费劲地从小径上走上来,走到大路上。说真的,这是一个奇怪的场面;这个外观使人想到一头身高体壮的大狗熊的巨人,被一个年轻人所引导与帮助;年轻人坚强的意志补偿了虚弱的体质。
行走逐步使帕特里克的肢体恢复了韧性,很快,这对独特的人就以更快的速度前进了。将近中午时,他们休息吃午饭。简看到其同伴以什么方式消灭食品时,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这个巨大的身躯是个要花很多钱才能填满的深渊!
傍晚,又有一条沟出现在道路的右侧。简和帕特里克走进这条比前几条更宽的沟里,一至下到小河边上。
他们越走越近,沟也愈来愈宽。在沟坡的下面,其宽度不少于500米。这里,沟的平面被明显地分成两层,高层在上游,低层在下流;分开它们的是一个垂直于小河、几乎完全水平的岩石构成的巨大屏障;这一屏障从最深的谷底线出来,在岸上以一个高10来米的山鼻子结束。简纯属偶然地察看它的下层。
山谷的这个部分正常的坡度使向上游耸立的石头屏障显得很高。地面上布满或多或少崩塌的土石填上的矿井,并且到处可以见到淘金工具的破碎零件。显然,这里是一个开采过的地块。
毫无疑问,这个地块被放弃了。矿井和设备的状况明显地证明了这一点,况且,这个地方也没有一个界标。不过,这里最艰苦的工作已经做了,因此重新开发这个地方可能有利可图。简决定在此地进行她的首次尝试。
从次日开始,在附近用高价购买了主要的工具(桶、盘、盆)之后,帕特里克在她的命令之下挖一个矿井中被填埋的泥土,不到24小时之后就开始淘洗矿井中的泥巴。与此同时,简着手办一些必要的手续,以便安装指示标杆和确保拥有这个地块。
不到3天,这些手续就办完了。不过,在办她的地块插标杆的时候(她的地块为127乙号),简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地块有金子,含量也是极少的。她没有任何机会从中大量地收获金块。尽管帕特里克拼命干活,大概因为缺乏经验,他们两人24小时最多只能淘洗100盘,平均起来一盘的收入略微超过1/10美元。这刚刚够支付她雇用的工人的工资和维持她个人的生活。如果局势没有好转,她在夏季结束时将和夏季开始时一样贫穷。
因此,她停留在这个地方错了吗?她不应该走得更远、走过国界吗?当她申请地块时,她得知,国境线就在前面最多五六百米远的地方。
简还知道另一件事情:流经她尝试勘探者这个艰苦行当的地块的小河名叫四十里河。她的邻居129号地块也在这条河的岸上,就在挡住山谷的西南方向的山丘后面。
或许因为一个模糊的希望,或许因为在开始的事情中要获得成功的顽固性,简无论如何不愿在斗争到底之前就承认失败;因此,她更加疯狂地淘洗数量尽可能多的泥土,这泥土却给她如此菲薄的收入。
6月11日的下午,她和帕特里克正在像往常那样埋头干活,把周围的一切全都忘记了。这时,她听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突然叫她:
“小姐,我能问问您身体好吗?”
“斯金先生!”她大叫一声,毫不掩饰的兴奋使她脸色通红。
“是我。”萨米说,同时热情地握着伸过来的手。
“我的身体很好,斯金先生。”简又说。
“您的地块怎么样?小姐……我看见您也有了一个地块。”
“我向您承认,斯金先生,我对此地块并不乐观,”简不大高兴地承认,“我一盘子只能收入10至12美分,勉强支付费用。”
“悲惨的结果!”萨米·斯金说,况且,这样的不幸似乎对他没有特别的影响。“您的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简说,“走到更远的地方……无疑要离开这个使我入不敷出的地块,不幸的偶然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偶然?”萨米又问,“这么说您不知道是我们的邻居?”
“几天之前我才知道。不过,当我第一次在这里停下,我不知道这条河就是四十里河、你们的产业就在这座小山的另一边。”
“唉!……”有些失望的萨米说。
沉默片刻之后,他接着说:
“小姐,既然有这个偶然,为什么您不利用一下呢?在您深入到阿拉斯加的无人地区之前,我认为最好先研究透彻您首先选择的这个角落。我不能帮助您,因为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不过,在离这儿500米的地方有我的表弟本·拉多,他是一位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工程师;如果您愿意……”
“好的建议总是受欢迎的,我乐意接受本·拉多先生的帮助,”简说,“在他察看了我的地块之后,他会看出我们能在这个地块上寄托什么希望。”
“那么说好了……不过,小姐,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如果这不太唐突的话。”
“没关系。”简提前肯定地说。
“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房屋……您夜里在哪儿睡觉呢?”
“很简单,露天睡觉,”简笑着回答,“树叶铺床,沙子做枕头,睡得香极了。”
萨米·斯金睁大了眼睛。
“露天睡觉!”他大声说,“您没有想到,小姐,这样很不安全!……”
“很安全!”简说,“我有两个保镖,斯金先生。”
“两个保镖?”
“这是一个,”简指着腰间的手枪解释,“那是另一个。”她指着帕特里克·理查森补充道,后者在稍远处惊奇地望着新来的人。
萨米似乎没有完全放心。
“这个野人?……”他说,“当然,他能保护您,不过,不管怎样……您最好工作完了之后翻过这个山丘,接受我和我的表弟的十分高兴提供的接待。”
简不同意,摇了摇头。
“您错了,小姐,您错了,”萨米坚持,“相信我,这将更加……甚至,倘若不是更安全,至少更……”
“更?……”
“更合适。”萨米·斯金破釜沉舟地说。
简·埃杰顿皱起了眉头。这位萨米·斯金先生要掺合什么事呢?她要用习惯的男女平等的理论来狠狠地反驳他,并使这位冒冒失失的顾问哑口无言……但是她没有这个勇气。不再敢正视她的萨米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既气愤又窘迫。这引起了她的思考。
她的双唇现出一个立刻压下去的狡黠的微笑,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
“您说的有道理,斯金先生,”她严肃地说,“我接受您善意的邀请。”
“太好啦!”萨米鼓掌。“这样的话,少好,您就好人做到底。今天早点收工,立刻接受邀请。您和我谈谈您在路上的遭遇,明天一早本就过来察看您的地块。”
“客随主便,”简让步,并且喊了一声:“帕特里克!”
“让先生?”爱乐兰人回答。
“今天干得差不多了。咱们到129号地块去。”
“是,让先生。”
“收拾好工具,走在前面。”
“是,让先生,”俯首贴耳的帕特里克带着盆、盘、十字镐,开始笨重地爬上小丘的山坡,并与简与萨米保持表示尊重的距离。
“让先生?”萨米问,“他把您当成男人啦?”
“您看见了,斯金先生。因为我穿着矿工的服装。”
萨米看着走在前面的巨人的宽阔的背部。
“这是个野蛮人!”他深信不移地、肯定地说;为此,不知道为什么,简·埃杰顿爆发出的一阵笑声。

第十三章 129号地块
129号地块坐落在四十里河的右岸,像已经说过的那样,它是克朗代克的最后一个地块。标出西部地界的界桩同时也标出了阿拉斯加与加拿大的国界。
向南越过129号地块之后,在两座略高的山丘之间,有一片绿草如茵的牧场,牧场被桦木林和山杨林环抱着。
地块的北面是河水湍急的河流,当时是中等程度的枯水期,河的两岸略微向上游倾斜。不过,在左岸有一条来自北方、向下游转弯的山峦突然将水面抬高;几乎面对比较低的一片丘陵的山脊,这条山脊在河的右岸,走向与河流垂直,构成了乔赛亚斯·拉科斯特产业的东部边界。简·埃杰顿在这片丘陵的后面,在另一面山坡的脚下,一个星期以来,顽固地、拼命地进行地着几乎是无偿的劳动,直到6月10日两兄弟终于到了他们旅行的尽头。
在许多地方都可以看见地块主人的房屋、木板房或者茅草房。在两三公里的范围内,有几百人在工作。
国境线的另一边,在美国的土地上,存在着类似的设施。在最前面,距离最近的就是德克萨斯人亨利的131号地块,他开发这里已有一年。刚刚开始第二个开采季节。
过去,这位亨特曾经向其邻居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寻衅滋事,了解这个人物的萨米·斯金和本·拉多自然非常倾向于相信此事。亨利付出了劳动,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129号地块的产业按照现行的规章创立,是合法的。宣布发现金矿,得到国家承认,并在指定的期限内在多米尼翁矿业委员的办公室内注册登记,每年上缴35美元。并且还要上交挖出黄金的10%给王室,不然就以偷税的名义征用其地块。但是,乔赛亚斯·拉科斯特从未受过这种处罚,他也从未触犯过法律。法律规定:任何地块在美好的季节里十五天内不开工,该地块就归公众所有。他去世后,工作才停下来,等待其继承人来继承遗产。
乔赛亚斯·拉科斯特的经营持续了18个月,总的来说,收益不大。因为初创,人员与交通等等的费用相当高。除此之外,四十里河突然山洪暴发打乱了工程进度,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总而言之,当死亡夺去129号地块主人的生命时,他勉强达到收支平衡。
但是,哪个勘探者会永远失去希望,不总是相信次日会碰到一个富矿、会发现一个有价值的金块、会淘洗出一盘就值1000、2000、4000法郎的金砂呢?……也许,无论如何,乔赛亚斯·拉科斯特最终会成功,尽管他拥有的物资设备十分有限。
两兄弟从舅舅原来的工头那里得到了关于开发经营的全部情况。人员遣散之后,工头留下来看管地块,等待着或者为继承人,或者为购买者重新开工。
这位工头名叫洛里克,是祖籍法国的加拿大人,此人四十来岁,精通勘探这个行当。他在加利福尼亚和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金矿上工作多年,然后才到来育空地区。关于129号的现状,已获利润和可能获得的利润,该地块真正的价值,没人能向本·拉多提供更准确的情况。
首先,洛里克尽可能舒适地安排本·拉多和萨米·斯金住下,他们大概要在四十里河逗留几天。与营地中的帐篷相比,他们更喜欢舅舅为自己与工头修建的小屋内一间最简陋、但至少是干净的卧室。屋子建在南面丘陵的山脚下,在一片桦木与山杨林中。在每年的这个时期,恶劣的气候已经不可怕了,因此小屋作为遮风蔽雨之所也就够了。
至于食品,为了使他的新主人放心,工头一点也不犯愁。的确,在这个地区如同在整个克朗代克一样,存在着提供给养的公司。这些公司在道森城成立,并在那里得到育空人从大河上运来的物资供应,然后将物资分送到各个金矿,从中获取大量的利润,一是因为不少消费品的价格很高,二是因为本县使用的劳动力很多。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抵达四十里河的次日就在洛里克的引导之下参观了地块。同时,洛里克向他们讲述了开发的初创时期。
“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先生,”洛里克说,“起初并不使用手下的五十来个工人在河岸上打井,而是在地面上刮刨;只是在第一个工作季节快结束时,矿井才深入到了金矿层。”
“当时你们打了多少口井?”本·拉多问。
“12口,”工头回答,“每口井有一个九尺见方的开口,您可以看到。井的状态良好,只要下井挖泥就可以恢复生产。”
“不过,”轮到萨米·斯金询问了,“在打井之前,刮刨地面有什么收益吗?收支能相抵吗?”
“当然不能,先生。”洛里克承认,“几乎在所有的金矿上均是如此,如果仅限于淘洗砂石中的金砂的话。”
“你们只用盘子和盆来工作吗?”本·拉多问。
“仅此而已,先生。我们极少一盘淘出3美元的金砂。”
“可是,在博南扎的地块上,”萨米·斯金大声说,“人家说一盘就值五六百美金。”
“请相信那是例外,”工头宣称,“如果平均每盘值20美元,人们就心满意足了。至于129号地块,一盘从未明显地超过一美元。”
“可怜!……可怜!……”萨米从牙缝里说。
本·拉多赶紧改变话题。
“井深是多少?”
“十至十五尺。达到含金砂的矿层,这个深度够了。”
“矿层的厚度通常是多少?”
“大约七尺。”
“挖出一立方尺的泥砂能装多少盘呢?”
“差不多十盘,一个不错的工人一天可以淘洗100盘左右。”
“这么说,矿井还没有利用?……”本·拉多问。
“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先生去世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工作被迫停了下来。”
如果说这些情况令本·拉多激动不已的话,那么,显然他的表兄对此也产生了一定的兴趣。的确,也让他尽可能准确地了解129号的价值不是很自然的事吗?……就此事他向工头提出了一个精确的问题。
“我们获得了价值三万法郎的金子,差不多都用于支出了。”工头回答,“但是,我不怀疑四十里河的矿脉是好的。在周围的地块上,矿井开始工作之后,收益一直很可观。”
“您大概知道,洛里克,”本·拉多说,“芝加哥的一家公司想买我们的地块。”
“我知道,先生。他们的经纪人前些日子来参观过金矿。”
“那家公司出价五千美元,您认为够吗?”
“太可笑了,”洛里克斩钉截铁地说,“根据四十里河其他地块已经取得的结果来看,我估算你们的地块至少值四万美元。”
“这个数目不坏啊,”萨米·斯金说,“真的,如果咱们能得到这个价钱,也算不虚此行了,遗憾的是:只要边境的问题不解决,这个地块就很难卖出去。”
“这有什么关系呢!……”工头的看法不同,“不论129号地块是加拿大的还是阿拉斯加的,它总是具有相同的价值。”
“完全正确,”本·拉多说,“并且,那家公司尽管出价很低,还认为应该撤回购买意向呢。”
“洛里克,”萨米·斯金问,“有理由希望边界的修定工作很快结束吗?”
“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先生们,”洛里克回答,“就是委员会已经开始工作。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我认为没有一位委员能回答这个问题。此外,一位克朗代克最富盛名的几何学家帮助他们工作。此人就是经验丰富的奥格尔维先生,他精确地测量出本县的地籍状况。”
“如何预测修定后可能的结果呢?”本·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