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堂姐呢?小姐,您有她的消息吗?”
“一点消息也没有。”伊迪丝宣布。
“这么说,”萨米又说,“她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这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她希望得到什么呢?”萨米大声说,他突然莫明其妙地激动起来,“在她的不理智的举动中她肯定会失败,失败后她会怎么样呢?”
“我一直在这儿,我会收留她,”伊迪丝平静地回答,“作最坏的打算,我挣的钱也够我们两人生活了。”
“这时,”十分激动的萨米表示反对,“那么,你们二人决定在克朗代克定居,不出来,在这儿扎根了……”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斯金先生,因为如果简成功了,坐享其成的是我。”
“令人赞赏的组合!……那么,你们将决定离开道森?”
“为什么不离开呢?我喜欢赖以生活的职业,但是有朝一日我能够脱离它时,我当然会寻找另外一个更加舒服的职业。”
这一番话是用肯定的声音、无庸置疑的坚定的态度说出来的。对于这种对生活的平静的、温和的理解。没有什么好说的;萨米·斯金不再说话。
然而,他还是想说出最后一个反对意见,皮尔科克斯的插入使他没有把话说出来。
大夫一听说两兄弟马上要出发了,就对他们将要进行的有趣的旅行表示热烈的祝贺,并且开始了他喜爱的话题:盛赞他亲爱的克朗代克美丽的风光。
萨米·斯金确实在撇嘴。他不喜欢克朗代克,他。啊,但是,不!
“您会再来的,”大夫肯定地说,“如果您有机会冬天来看看!……”
“我希望不会有这种机会,大夫。”萨米做了个鬼脸说。
“谁知道呢?”
将来会知道萨米·斯金不把大夫的最后一句话当回事是对还是错。
6月8日凌晨5点,马车已在北方旅馆门前等候。食品和宿营用的东西已经在车上就位。马在车辕中间踢蹬着前蹄,内鲁托坐在车夫的位子上。
“东西全都装上车了吗?内鲁托。”
“全部装上车了,先生……”
“那么,出发吧。”本·拉多指挥道。
“……没有忘在旅馆里什么东西吧?”印地安人以他习惯的谨慎态度说。
本·拉多忍住一声叹息。
“总之,希望咱们什么也没有落下。”他一面说一面登上马车。
“重要的是咱们两个月后要返回蒙特利尔。”萨米像演说中重复出现的固定词句那样顽固地补充道。
从道森城到边境的距离为146公里。四十里河的129号地块紧挨着国境线,24小时行走12里,抵达那里需要3天的时间。
内鲁托安排休息的时间,为的是不使马匹过于疲劳。白天有两段路程:第一段从早上6点至11点,然后休息2个小时;第二段从下午1点到6点,然后宿营过夜。在这个道路崎岖不平的地方,不可能走得更快。
每天晚上,如果本·拉多和他的表兄在路边的客栈找不到空房间的话,他们就在树下支起帐篷。
前两个阶段的路程顺利地走过去了。天气很好。微风从东方吹来几朵高悬的云彩,气温保持在零上10度左右。地面上突起一些高高低低的丘陵,最高的不超过1000尺。山坡上到处盛开着春天的花朵:银莲花、番红花和刺柏。山谷下面各种树木层层叠叠、郁郁苍苍:云杉、杨树、桦树和松树。
有人对萨米·斯金说沿途动物繁多,甚至狗熊经常出没克朗代克的这个地区。本·拉多和他没有忘记带上猎枪,可是他们没有机会使用它们。
更何况,这个地区并非空旷无人。他们碰见了在山里工作的矿工,那里的某些地块每人每天可生产1000法郎的黄金。
下午,马车到达雷利昂斯要塞:当地的一个十分兴旺的小镇子。要塞是由哈德孙湾公司为经营皮毛生意和防御印地安部落而修建的,它像许多其他类似的建筑一样已经失去了以前的功能。自从发现金矿之后,这个军事设施就变成了食品供应仓库。
两兄弟在雷利昂斯要塞遇到了正在巡视的育空的土地总监詹姆斯·沃尔什少校。
这是一位50岁上下的男人,优秀的管理人才,来到该县已经两年了。多米尼翁的总督将他派到这到来时,正值成千的移民开始拥向金矿、并且短期内不会停止的时期。
他的任务是艰巨的。要裁定土地使用的特许权、要把地皮分成地块、要征收各类费用、要维护本地区的良好秩序(印地安人常入侵该地区却无人反对,甚至无人抵抗),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出现,甚至反复出现。
现在,在这些日常的麻烦中又加上了关于149度经线的争议问题,这个争议引发了新的测量工作。正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詹姆斯·沃尔什少校才到克朗代克的西部来的。
“沃尔什先生,是谁提出的这个问题?”本·拉多问。
“美国人提出的,”总监回答,“他们声称测量分界是在阿拉斯加还属于俄罗斯的时期进行的,不够准确。按照他们的意思,代表国界的119度经线应该向东移,这样育空河左岸支流上的大部分地块就归美国所有了。”
“因此,”萨米·斯金补充道,“我们从舅舅乔赛亚斯·拉科斯特那里继承的129号地块也在其中啰?”
“当然啦,先生们,倘若如此,你们是第一批改变国籍的人。”
“不过,”萨米·斯金又说,“沃尔什先生,我们是否有理由认为修订边界的工作很快就会完成呢?”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沃尔什先生宣布,“专用此事任命的委员会的委员们开始工作已经几个星期了。我们希望两国的边界能在冬天之前最终确定下来。”
“沃尔什先生,根据您的看法,”本·拉多问,“是否有理由认为当初就有错误,国界必须移动呢?”
“不是这么回事,先生,根据我得到的情况,这件事似乎只不过是几家美国大公司在找多米尼翁的麻烦。”
“我们将不得不,”萨米·斯金说,“不情愿地延长在克朗代克逗留的时间。这可令人不快!”
“我将尽力加快委员会的工作,”总监肯定地说,“但是,必须承认,这项工作有时受到边境附近某些地块业主恶意的阻挠。特别是131号地块的主人……”
“一个叫亨特的德克萨斯人?”本·拉多问。
“正是他。您听说过这个人?”
“在从温哥华去斯卡圭的轮船上,我的表兄被迫与他打过交道……甚至方式可能有些粗野!”
“这样,你们就要有所防范。这是一个蛮横凶狠的人,再加上一个名叫马洛纳的人,此人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这位亨特,”本·拉多问,“沃尔什先生,就是要求修改经线的人中的一个吗?”
“是的,并且是要求最强烈的人之一。”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样,他可以离边境远一些,可以不受我方工作人员间接的监督。是他挑唆育空河左岸与国境线之间的金矿业主。这些非法居民希望归阿拉斯加管辖,那边的管理比米尼翁松懈得多。不过,我再说一遍,我怀疑美国人从中渔利,那个亨特的一举一动都与此有关。我再次建议你们尽量少和你们的邻居来往,他是最恶劣的冒险家,我的警察已不只一次地处理过他了。”
“在这方面请您放心,总监先生,”萨米·斯金回答,“我们到克朗代克来不是为了淘洗129号的泥巴,而是为了把它卖掉。一旦办完这件事情,我们将头也不回地踏上归途。”
“先生们,我祝你们旅途愉快,”总监说,同时向两兄弟告辞,“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尽管来找我。”
次日,马车又上路了。天气不如头一天好了。西北风带来了几场暴雨。不过,有车篷的遮蔽,两兄弟没有遭太多的罪。
内鲁托无法使马走得很快。地面坑洼不平。几个月以来将车辙沟填满的冰块融化了,车辙因此对车辆及牲口造成可怕的撞击。
这个地区森林密布,仍然是松树、桦树、杨地和欧洲山杨。长期以来,矿工们都不缺少木材,无论是个人使用,还是用于地块的开发。况且,本县的这个地方除了蕴藏金矿外,还有煤矿。在煤河上、距离库达希要塞6公里的地方;在克利夫河上,距那儿13英里的地方;在弗拉特河上,比那儿再远19公里的地方,均发现了优质煤矿,燃烧后的灰烬不超过5%。在五指盆地以前已经找到过煤矿,煤可以更好地替代木头,中等马力的轮船每小时烧1吨煤。这样,当金矿被开采空了之后,因为有煤矿,本县可能还有存在下去的机会。
当天晚上,在疲惫不堪的第二段落行程之后,内鲁托及其主人们抵达育空河左岸的库达希要塞。骑警分队队长向他们推荐了一家客栈,或许他们认为客栈比帐篷强一些。
萨米·斯金得到这个信息之后,还想就另外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了解一些情况,就问警察分队长是否在最近几天里看见一个女人经过库达希。
“我没见过一个女人从这里经过!”中尉哈哈大笑地说,“不,先生,我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但是见过成十成百的女人。许多矿工拖家带口,您应该明白在这么多人中……”
“噢!”萨米反驳,“我说的那个女人非常特别!中尉,她是一个女勘探者,我认为女勘探者不会有一打儿吧。”
“您错了,先生,”中尉肯定地说,“女人干这行的也不少。在追逐金块的过程中,女人和男人一样疯狂。”
“嗯!”萨米说,“倘若如此……我明白……”
“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中尉又说,“如果您向我提供令您感兴趣的女人的特征……”
“她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姑娘,”萨米解释,“刚刚22岁。她身材矮小,头发很黑,非常漂亮。”
“的确,”中尉作了让步,“在这个地方,这样特征的人并不多见……您说……一位年轻姑娘……黑头发……矮个子……漂亮……最近经过这里……”
分队长认真回忆,还是想不起来。
“没有,我没有见过。”他最后宣称。
“可怜的小姑娘,她可能走另一条路了,”萨米不快地说,“……还是得谢谢您,中尉。”
一夜好歹过去了。次日:6月10日,马车一大早就启程了。
育空河经过库达希要塞之后,继续向西北方向流去,直至它穿过141度经线的地方,和地图上绘制的一模一样。至于四十里河,与它的名称指出的一样,它全长40英里,在上游偏向西南,然后也向边境流去;国境线将其分为长度基本相等的两个部分。
内鲁托计划晚上到达乔赛亚斯·拉科斯特占据的地块。他给马喂的饲料很多,因此马跑了两天并不显得过于疲劳。如果想让马加把劲,也是可以办得到的;况且,到了129号地块之后,这匹强壮的马就可以休息了。
凌晨3时,当本·拉多和萨米·斯金离开客栈时,太阳已经相当高了。在十几天之后将是夏至,那时太阳在地平线上消失的时间很短。
马车沿着四十里河的右岸行驶。右岸的道路崎岖,有的还有山丘挡道,山丘之间是深深的峡谷。
这个地区人烟稠密,到处都有人在地块上工作。在河岸每个拐弯的地方、在山谷每个入口的地方都竖立着划分金矿的界桩,上面用粗大的字体写着号码。机械一点也不复杂:使用人力的机器很少,用河水驱动的机器就更少了。大部分勘探者、有时在几个工人的帮助下,从打在地块上的矿井中挖出泥巴用盘子和盆来淘洗。这种工作是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进行的,间或,寂静被一个发现了有价值的金块的矿工喜悦的叫声所打破。
第一次休息从10点到中午。马在附近的草场上吃草时,本·拉多和萨米·斯金用午餐:罐头和饼干,然后喝几杯咖啡,最后是抽烟斗。
正午之前,内鲁托大声吆喝着牲口又上路了。差几分钟不到7点的时候,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了129号地块的界桩。
这时,萨米·斯金突然抓住内鲁托手中的缰绳,站在车上。马车停下了。
“看那儿!……”他说,同时用手指着一条既长又深的沟壑,沟坡极陡,一直下到支流的底部。
另外二人看着他指的方向,因为距离较远,他们隐隐约约地看见沟底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一个勘探者,尽管距离较远,也可以看出是个矮个子。此人正在淘洗一个井中的沙子。另一个男人个子高大,正在他旁边工作。他们全神贯注地工作,马车在路上停下来,他们也没有停止手中的活计。
“真的可以说……”萨米喃喃地说。
“什么?”不耐烦的本·拉多问。
“不过……上帝原谅我……是简·埃杰顿,本!”
本·拉多耸了耸肩膀。
“你现在在作梦吧?……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你怎么能认出一个人来呢?……况且,据我所知,简·埃杰顿也没有同伴……并且,你根据什么认为其中的一个是女人呢?”
“我不知道……”萨米犹犹豫豫地回答,“我觉得……”
“我认为这是两个矿工,父亲和儿子。千真万确。对啦,还是问问内鲁托吧。”
印地安人用手掌遮在眼睛上方。
“那是个女人,”他较长时间地观察之后毫不含糊地、肯定地说。
“你看是吧!”得胜的萨米大声说。
“或者是个男人。”内鲁托用同样坚定的口气接着说。
泄了气的萨米松开缰绳,马车又前进了。内鲁托继续思考。
“如果那是个孩子……比如是个年轻姑娘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说。
马车又快速前进了。很快,马车越过了地界,在129号地块上停下。
“……或者也可能是个年轻小伙子,”内鲁托又接着说,他从不忽略任何一个可能的情况,这种顾虑值得称道。
本·拉多和萨米·斯金都没有听见他最后的这句话。他们从马车的两侧同时跳下车,在两个月零9天的旅行之后,他们终于踏上了129号地块的土地。

第十二章 一个淘金女人的开始
两位堂姐妹从轮船上下来之后立刻去了道森的医院。皮尔科克斯大夫像父亲一样迎接伊迪丝,后者马上就开始工作,既不拘谨也不慌乱,就像她昨天刚离开这个工作一样。
此间,简径直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她在管理部门交了10美元之后,领取了狩猎、捕鱼和开矿的执照。她抱遍全城,迅速购买了淘金者的物资与设备。中午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当她回到旅馆时,从头至脚变了个样。
她的黑发拢在头顶被一顶宽大的毡帽压住。脚穿钉着大钉子的厚重的皮鞋,身着粗糙、结实的棉布做的上衣和裤子;她完全失去了女人的外表,反倒像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
两姐妹一块吃了午饭,然后像往常那样互相亲吻,没有将她们实际上对对方的感情表现出来。伊迪丝又回到病人身边,简坚定不移地踏上了未知的冒险之路。
她在采购的过程中有意询问遇到的人,以便了解情况。她从得到的信息中得出结论:她向南和向东发展毫无成功的机会。富矿均集中在这两个方向上,故淘金的人也最多。她可能在那里探寻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一个没被人开发过、又能使她的劳动得到报偿的角落。
与此相反,向西走,那里的山川河流知道的人还不太多,因为竞争也不那么激烈。在这个方向上,她可能获得一个一直被冷落的地块的所有权,并且离城里也不是太远。
对自己的幸运已是深信不疑的简·埃杰顿离开道森之后向西走。她肩上扛着十字镐、搭着褡裢,沿着育空河左岸向下游走去。
她这样到哪儿去呢?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径直走去,不过,她脑子里有一个确定的计划,那就是顺着路上遇到的、将道路切断的第一条比较重要的河流逆流而上,仔细勘查河流的西岸。
晚上5点钟左右,简还没有碰到一条可以称为河而不是小溪的河流。有点疲劳的简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从离开城里的最后一座房子一直到现在,她没有看见一个人。她周围的地区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简单的干粮吃完之后,简又上路了。这时,一辆来自道森城的马车出现在路上,并且很快地驶过来。这是一辆简单的小马车、农民用的大车,上面蒙着一块棉质篷布,由一匹强壮的马拉着。一个面色红润、兴高采烈的胖男人瘫坐在用绳子吊在车轴上方的长凳上,他愉快地打着响鞭。
从这个地方开始有一个相当陡的坡,马车被迫放慢了速度。简听见身后减缓了节奏的马蹄声,她觉得咯咯吱吱的车轮声与她保持着一个不变的距离。
一个也许有些厚重、然而愉快的声音突然叫她:
“喂!小姑娘,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句话是用非常明白的英语说的,但对地道的盎格鲁—撤克逊人来说又不大规范,令人忍俊不禁。简听见这句话就转过头去,平静地打量着叫她的人。
“您呢?”她反问。
胖男人裂开嘴笑笑。
“天啊!”他大声说,用强烈的马赛口音加重了他的外国腔调,“你的胆子不小哇,我的小公鸡!您没看见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在盘问行人吗?我的小伙计。”
“您呢?”简·埃杰顿再次反问。
“您呢,”赶车的人开玩笑地重复,“小伙子,你就会说这句话吗?……要么,也许应该向先生自我介绍一下?……”
“干嘛不呢?”简似笑非笑地回答。
“这再简单不过了,”那个欢快的人说,同时轻轻地抽了马一鞭子,“我有幸向你介绍马里尤斯·鲁维尔,库达希要塞最重要的商人。现在,轮到你了,不是吗?”
“简·埃杰顿,勘探者。”
马里尤斯·鲁维尔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拉住缰绳,马车突然停下。现在,他又松开缰绳,捧腹开怀大笑。
“勘探者!……”他在笑声中结结巴巴地说,“勘探者,可怜啊!……你想让狼把你吃掉吗?……像你说的那样,你做勘探者多长时间了?”
“3小时了,”气得脸红的简·埃杰顿回答,“不过,为了到这里来,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我好像没有被吃掉。”
“说得对!”肥胖的马里尤斯承认,他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小家伙确实来到了这里!……不过,你选择了一个糟糕的职业……可怜的人!……嘿,你的脸我看着顺眼,我挺喜欢你,尽管你有点太锋芒毕露了……我正好需要一个伙计,如果你想要这个位置……这比勘探强多了!”
“伙计?”简问,“什么伙计?”
“什么都干,”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什么生意都做。我的商店,甚至我的本上绝对什么东西都有。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箱子里的物品:线、针、卡子、绳子、火腿、信纸、香肠、紧身上衣、罐头、吊袜带、烟草、男女服装、锅、鞋,等等。一个真正的商店!在这个纸盒子里,是一顶大礼帽,库达希要塞只有这么一顶。有人结婚,我就租给新郎,它将为我带来千倍于帽子价值的利润。它要戴在所有人的脑袋上!……在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条裙子……舞会上的裙子……领口很低……是巴黎的最新款式,我亲爱的!”
“在这里卖这些东西?”
“我是否能卖掉裙子吗?可怜的我,大家会争着购买!那位找到第一个大金块的男人将把这条裙子送给他老婆,以便在库达希要塞的舞会上、在豪华上压倒其他的人……不过,这是闹着玩的……实在的东西在这儿,在这些箱子里……香槟酒、白兰地、威士忌,等等。我源源不断地运来,总是不够卖……怎么样,我的建议适合你吗?管吃管住,每天4美元。”
“不,先生,”简·埃杰顿诚心实意地回答,“我谢谢您,不过,我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不是好主意,小伙子,不是好主意,”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知道勘探。我干过这行,可以和你说说。”
“您以前是勘探者?”
“当然啦!和这里的人一样。人们总是这样开始的。但是,100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成功,两个人改行,十来个人走了,比来时更穷,剩下的人死在了这里……我差点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真的吗?”总是希望懂得更多的简问。
“小伙子,你不是看见我了吗,”马里尤斯接着说,“我是海员,法国马赛的船员。我的船在温哥华停泊时,我不幸在那里碰到一个恶棍而受骗上当;当时,我已经在世界五大洲到处漂泊。听那个坏蛋一说,在这里你只要弯下腰去就能拣到和脑袋一样大的金块。我们两人就出发了。自然是用我的钱付旅费,自然,我在这里见到的只有贫穷。我只剩下皮和骨头,当那个领我来的混蛋抛下我另寻新的猎物时,我的钱袋也没有鼓起来。这令我思考,既然马里尤斯不比别人笨,他很快就明白了:矿工在克朗代克挣的钱留在了克朗代克,留在了赌场里、酒馆里和商店里;别处卖100苏①的东西这里卖100法郎。因此,我决定成为酒馆老板和商人,我为自己的想法而庆幸,”马里尤斯·鲁维尔满意地拍着肚子说,“因为我的钱袋和我的肚子同时鼓起来了!”
①法国旧辅币,20个苏为1法郎。——译注
他们来到坡上。马里尤斯停下车。
“真的,你不愿意?……”
“我真的不愿意。”简·埃杰顿回答。
“你错了。”马里尤斯叹口气说,同时松开了缰绳。
但是,马车几乎立刻又停下了。
“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路上风餐露宿。马里尤斯还有钱帮助一个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你去什么地方?”
“我对您说过:向前走。”
“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你可以走很长时间。在库达希要赛之前,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河流。你愿意让我带你去那儿吗?”
“乘车去?”
“乘车去。”
“当然愿意!……我表示感谢。”欣喜万分的简赶紧回答。
“那么!……快点上车!……傻瓜会变卦的!”
由于这个意想不到的收获,简的旅途的开始阶段就大大的缩短了。马的步子很大。6月4日确实很晚的时候,马车在马里尤斯·鲁维尔商店的门前停下。
这时,商人再次提出聘用的建议。和他的年轻旅伴渡过的36小时增加了他一见到后者时立刻产生的好感。他一再坚持,仍无济于事。简·埃杰顿坚决执行自己的计划。6月5日清晨,她又上路了。
不久,育空河的一条支流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偏向西南,连这条支流的名称都不知道,就沿着它的右岸逆流而上。
她走了整整一天。小路一会儿顺着河边走,一会儿一个山丘又把道挤开了;这时,只能在山谷的下面看到流水,山坡或多或少有些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