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船长,”山敦又说,“这些事实是如此互相矛盾……”
“错了,山敦,错了!”克劳伯尼医生喊道,“这些事实不违背任何科学的事实,船长会让我告诉您的。”
“说吧,医生!”哈特拉斯回答。
“好的,听听这个,山敦:通过地理事实和研究等温线显然可以得出结论,地球上最冷的地点并不是在极点那里;它像地磁点一样,离极点还有许多度。同样,布鲁斯特、伯格海姆以及几个物理学家的计算证明,在我们这个半球有两个冷点:一个在亚洲的北纬79°30′,东经120°;另一个在美洲的北纬78°西经97°,后者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您看,山敦,它在极点下12°以外的地方,好啦,我问问您,为什么在极点海洋不像北纬66°夏季那样没有浮冰,也就是说巴芬湾南部的那个样子?”
“说得好,”约翰逊回答说,“克劳伯尼先生讲起话来就像一个内行人一样。”
“这是很可能的,”詹姆斯·沃尔又说。
“简直是胡思乱想,主观臆断!纯粹的假设!”山敦固执地反驳道。
“好的,山敦,”哈特拉斯又说,“考虑一下两种情况:要么海洋没有浮冰,要么正好相反。在这两种情况下,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到极点去。如果海上没有浮冰,‘前进’号会毫不费力地把我们带过去,如果海上有浮冰,我们就用雪橇来冒险吧。您应当承认,这并非不可行,我们一旦乘船到了北纬83°,我们到极点不超过六百海里。”
“这六百里又算得了什么,”医生激动地说,“确实有一个哥萨克,阿莱克西·马考夫,沿着俄国的南部海岸乘着狗拉的雪橇在冰洋上花了24天走了800海里?”
“您听到了,山敦,”哈特拉斯回答,“告诉我,英国人难道比不上一个哥萨克?”
“不,决不!”急性子的医生说。
“不,决不!”水手长重复道。
“那么,山敦呢?”船长问。
“船长,”山敦冷冷地回答,“我只能重复我最初对您说的话:我服从。”
“好的。现在,”哈特拉斯又说,“想想我们目前的状况,我们被浮冰困住了,今年我看不大可能到史密斯海峡去,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哈特拉斯在桌子上摊开1859年海军部下令出版的精美的地图。
“跟随我吧,我请求你们。如果史密斯海峡把我们困住了,在巴芬海西岸的朗卡特海峡情况则不同。我想,我们应该沿这个海峡上溯到巴罗海峡,从那里再到比齐岛,我们沿着惠灵顿海峡向北,越快越好,一直到连接惠灵顿海峡和皇后海峡的航道出口,也就是能够看到没有浮冰的海面的地方。而且,我们是在5月20日,再过一个月,如果情况对我们有利,我们就会到达这一点,从那儿我们就向极点进发。你们觉得怎么样,先生们?”
“很显然,”约翰逊回答,“只能走这条路。”
“好啦,我们就走这条路,明天就出发。星期天就当作休息日,您,山敦,负责监督颂经正常进行,这些宗教仪式对人的思想能起到拯救的作用,特别是一个水手应当相信上帝。”
“好啦,船长,”山敦说,他同中尉和水手长一道出了门。
“医生,”约翰·哈特拉斯指着山敦说,“这是一个受到冒犯的人,骄傲把他给毁了,我再也不能指望他了。”
第二天,船长一大早就让人把独木舟放到海上,他去确定锚地的冰山,锚地的宽度不超过182米。他还注意到,由于冰山的缓慢的压力,这个锚地有缩小的危险,应该快点打开一个缺口,否则这条船就会被这虎钳一样的冰山压碎,从约翰·哈特拉斯采用的方法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他首先在冰墙上凿了一些台阶,然后来到一座冰山的顶端,他从那儿看出,向西南方向开辟一条道路是很容易的。根据他的命令,水手们在山体中心凿了一个炮眼,这件工程很快就着手进行了,星期一就完成了。
哈特拉斯无法依靠八至十磅火药的爆破筒,它对如此巨大的冰山起不到任何作用;它只在击碎冰原方面有用。他让人在炮眼里放上了一千磅火药,它的爆破方向已经经过了周密的计算,炮眼里的炸药装了一条包裹了马来树胶的长长的捻绳,其力量可以达到外面。通往炮眼的道路充满雪块和冰凌,第二天夜里的寒冷使得他们像花岗岩一样坚硬。总之,由于东风的影响,气温降到了-11℃。
第二天七点钟,“前进”号开动了蒸汽机,准备利用一切出口,约翰逊负责点燃炸药,经计算,捻绳在点燃火药之前已经燃烧了半小时。约翰逊有足够的时间返回船上。最后,他用十分钟完成了哈特拉斯的命令,回到了他的岗位之上。
船员们站在甲板上,天气干燥而晴朗,雪已经停了。哈特拉斯与山敦和医生站在艉楼上,拿着秒表计算时间。
八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比人们想象的声音要小得多,冰山的轮廓突然改变了,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一股浓重的白烟升上高空,长长的裂缝出现在山体之上,高处的部分被抛向远方,在“前进”号周围跌落,成了碎片。
但是道路还未畅通,巨大的冰凌支撑在邻近的冰山之上,悬在半空。人们担心,冰墙倒塌,再次合拢。
哈特拉斯观察了一下形势。
“沃尔森!”他喊道。
军官跑来了。
“船长!”他说。
“把前面的大炮装上三倍的火药,”哈特拉斯说,“装得越坚实越好。”
“我们要用炮弹轰击冰山?”医生问。
“不,”哈特拉斯回答,“这没有用处,不用炮弹,沃尔森,而是三倍的火药。快点干。”
过了一会儿,大炮装上了火药。
“没有炮弹怎么办?”山敦小声说。
“看看就知道了,”医生回答。
“我们准备就绪了,船长,”沃尔森喊道。
“好,”哈特拉斯回答。“布伦顿!”他冲机械师喊道,“注意,前面有冰塔!”
布伦顿打开进气阀,螺旋桨开始运动起来,“前进”号接近炸毁的冰山。
“看清道路!”船长对军需官喊道。
后者听从了命令。当船离它只有半链远时,哈特拉斯喊道:
“开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传来一声巨响,大气震动得摇摇欲坠的冰块突然纷纷落入海中。大气层的震动对此已经足够了。
“开足马力,布伦顿!”哈特拉斯喊道,“径直前进,约翰逊!”
约翰逊掌舵,船在紧贴着泛着泡沫的波浪的螺旋桨推动下,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飞速行驶,时机已经成熟了。“前进”号刚好经过了那个出口,随后裂口在它身后封上了。
这一时刻令人激动万分,船上只有一个人的心是坚定而平静的,那就是船长的心。全体船员们从活计中猛醒过来,忍不住喊了起来:
“乌拉,约翰·哈特拉斯!”
第十四章 寻找富兰克林的远征
5月23日星期三,“前进”号又开始了冒险的航行,在浮冰群和冰山之间弯弯曲曲地敏捷地航行,多亏有了发动机这个许多极地航海者所缺乏的驯服动力。它看来是在移动的暗礁之间戏耍,仿佛它认出了一位有经验的主人的手,它像一个敏捷的骑师胯下的一匹马,听凭它的船长的差遣。
温度上升了。温度计在早晨六点钟的时候指示-3℃,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指示-2℃,在午夜的时候指示-4℃,东南风缓缓地吹拂着。
星期四早晨将近三点钟的时候,“前进”号来到了朗卡斯特海峡入口处美洲海岸上的“领地湾”,伯尼角很快就映入了眼帘,几个爱斯基摩人向船走来,但哈特拉斯没有闲空等待他们。
雄踞利物浦岬角的比亚姆一马丁悬崖被抛在左侧,消失在夜晚的雾气之中,雾气不利于绕过海岬角,这个海角毕竟低了点,与海岸上的冰山混为一体,这种情况常常使得极地海洋的航道测量变得异常困难。
开始大量地出现剪水鹱、野鸭和白色的海鸥。观测到的纬度是74°01′,经度由秒表而来77°15′。
卡特林娜和伊丽莎白两座山在云端上露出了它们的雪帽子。
星期五六点钟,在海峡的右海岸经过了瓦伦德海角,左海岸经过了海军港湾,这个海湾几乎未得到急于向西进发的航海者的勘察。大海变得波涛滚滚,海浪常常横扫船的甲板,抛下碎冰块。北部海岸的陆地看起来非常奇特,那高高的几近平整的陆台,反射着阳光。
哈特拉斯想要向南部的陆地进发,目的是尽早经过比彻岛和惠灵顿海峡的入口,但一座随之而来的冰山令他大为沮丧,迫使他走南边的路。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5月26日,“前进”号在雾雪交织的天气里绕过了约克角,一座高高的、类似悬崖的山脉显示出这是约克角,气温有所回升,接近中午的时候出了一会儿太阳,这样就能更好地进行观测了,纬度是74°4′,经度是84°23′,“前进”号来到了朗卡斯特海峡的一端。
哈特拉斯在地图上向医生指出了已经走过的路和要走的路。但是,此刻船所处的位置相当有意思。
“我宁愿,”他说,“更向北一些。但既然不可能,什么也无济于事,看,这就是我们的确切位置。”
船长在离约克角不远的地图上做了标记。
“我们处在这个四面迎风的交叉路口,这个十字路口是由朗卡斯特海峡、巴罗海峡、惠灵顿海峡、摄政王海峡的入口构成的,这是所有这些海域的航海者的必经之地。”
“好,”医生回答,“这该会令他们进退两难,这是一个真正的十字路口,正如您所说的,四条大路在这里交汇,而且我看不到真正的道路的指挥牌!巴利、罗斯、富兰克林这些人是怎么做的?”
“他们什么也没做,医生,他们听天由命,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向您保证,一会儿巴罗海峡在这个人面前关闭了,来年的时候又对另一个人开放了,一会儿船又不可避免地被拖到摄政王海峡。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由于外物的力量,人们最初认识了这些动荡不安的海洋。”
“多么奇特的地域!”医生看着地图说。“这里的一切都被扯破、撕碎、粉身碎骨,没有任何秩序,没有任何逻辑!看来北极附近的陆地如此支离破碎,为的就是接近它变得更困难,而另一半球的陆地的末端是平静的、细长的点,像合恩角、好望角和印度半岛一样!是赤道的更快的速度使事物发生了变化,而两极的土地在世界形成的原初时代由于缺乏一定的旋转速度没能凝固、彼此堆积在一起。”
“有可能,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有逻辑,没有动因。什么都不会发生,上帝有时允许科学家们发现这种动因。所以,医生,使用这种权利吧。”
“不幸的是我得保密,船长。但这海峡里的风刮起来多么可怕呀!”医生又说,他把风帽弄得严严实实的。
“是的,特别是北风猛刮,我们会偏离航道。”
“它应该把浮冰推向南方,让航道畅通无阻。”
“它的确应该,医生,但风并不总做它应该做的事情。看!这个大浮冰群看来是进不去。总之,我们要努力到格里福斯岛,然后绕科恩瓦里斯岛一周来到皇后海峡,不经过惠灵顿海峡。但我一心想要到比齐岛去,再次补充煤的储备。”
“为什么?”医生惊诧地问。
“毫无疑问,根据海军部的命令,这个岛上备有大量的储备物资,以便供应未来的航海,尽管克林多克船长1859年8月拿走了一些,向您保证,还有剩下的给我们用。”
“实际上,”医生说,“这些海域十五年来已经有过探险者,直到得到福兰克林失踪的确凿证据的时候,海军部总是在这些海域为五六条船提供给养。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在图上看到的格里福斯岛,几乎就在交叉路口的中心,也成了航海者们通常会面的地方。”
“这是真的,医生,富兰克林的不幸航行倒是让我们认识了这些遥远的地区。”
“一点不错,船长,因为自从1845年以来航海活动变得多了起来。只是到了1848年人们才会乘富兰克林的两条船‘厄端波斯’号和‘恐怖’号的失踪。还有海军上将的老朋友、66岁的理查逊博士来到加拿大,沿科泊迈因河一直驶到极地海洋,在詹姆斯·罗斯方面,他是‘事业’号和‘勘察者’号的指挥者,1818年航行到厄泊纳未克到了约克角,也就是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他每天都朝海里扔一只桶,装着让人知道他的位置的纸片,有雾的时候,他就开炮,夜里,他燃起烟火,点起篝火,很谨慎地总是张一面小帆,最终他于1848年——1849年在利奥伯尔港过冬,在那里,他获取了大量的银狐,在它们的脖子上套上铜项圈,上面刻着有关船的情况和生活用品的储备情况,然后让它们四散奔逃,后来到了春天,他开始乘雪橇踏上北索漠塞特的海岸,由于到处是危险,生活物资匮乏,几乎所有人都生病或变残废了,他们树起冰块搭成的路标,其中埋了铜滚筒,上面有些必要的说明文字,表明航海已经失败,他失踪之后,迈克·克鲁尔中尉勘察了巴罗海峡的南海岸,但毫无结果。值得注意的是,船长,詹姆斯·罗斯麾下有两位后来非常知名的军官,一位是迈克·克鲁尔,他开辟了西北航线,一位是迈克·克林多克,他发现了富兰克林船队的遗骸。”
“今日两位出色的、勇敢的船长,两个勇敢的英国人。医生,接着讲您如此熟悉的这些海洋故事,在这些大胆冒险的故事中总有可学的东西。”
“好的,讲到詹姆斯·罗斯的结局,我要补充的是,他试图到麦尔维尔岛以西的地方。但他险些丢掉他的船只,他被浮冰困住了,不由自主地被带到了巴芬海。”
“带到了!”哈特拉斯耸了耸肩说,“不由自主地被带到了!”
“他什么也没发现,”医生接着说,“自1850年开始,英国船只不断地开往这些海域,任何人只要发现‘厄端泊斯’号和‘恐怖’号的船只,就可得到5 0法郎的奖赏。早在1848年,凯莱船长和摩尔船长就指挥‘先驱’号和‘普洛弗’号,试图通过白令海峡进入。我要补充的是,在1850年和1851年期间,奥斯汀船长在科恩瓦利斯岛过冬,本尼船长乘‘救援’号和‘决断’号到惠灵顿海峡探险,老约翰·罗斯,磁极的英雄,再次乘他的游艇‘费利克斯’号出发,寻找他的朋友,‘阿尔伯特王子’号在富兰克林女士的资助下进行了首航,最后格林内尔派黑文统率的两条美国船被卷到了惠灵顿海峡之外,抛入了朗卡斯特海峡。就在这一年,迈克·克林多克,奥斯汀的中尉一直推进到麦尔维尔岛和敦达斯角,这是巴利1819年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他们在比彻岛发现了富兰克林1845年过冬的迹象。”
“是的,”哈特拉斯回答,“他的三个水手埋葬在那里,这三个人可比其他人有运气呀!”
“从1851年到1852年,”医生接着说,他用手势对哈特拉斯的见解表示赞同,“我们知道‘阿尔伯特王子’号在法国中尉贝洛的带领下进行了第二次航行。他在摄政王子海峡的贝蒂一巴依过冬,勘察了索莫塞特的西南部,确定了直到漫步者岬角的海岸。在此期间,‘事业’号和‘勘察者’号从英国回来,在克林逊和迈克·克鲁尔的统率下在白令海峡与凯莱和摩尔汇合,而当克林逊回到香港过冬的时候,迈克·克鲁尔继续前进,经过1850——1851、1851——1852、1852——1853年三次越冬之后,发现了西北航线,但对富兰克林的命运一无所知。从1852年到1853年,由三条帆船‘救援’号、‘决断’号、‘北星’号和两条机动船‘先锋’号和‘勇敢’号扬帆出海。指挥者是爱德华·比尔彻爵士,船长凯莱担任大副,爱德华爵士探测了惠灵顿海峡,在诺瑟姆伯兰德海湾越冬,察了海岸,凯莱一直推进到麦尔维尔岛的伯里德港,探察了北部的土地,并未获得多大进展,但在英国却纷纷传闻说,两条被抛弃在浮冰中的船在离新苏格兰海岸不远的地方就能见得到。富兰克林夫人立刻就装备了小型螺旋桨蒸汽船‘伊莎贝尔’号,船长伊格菲尔德先上溯到巴芬湾,直到80°纬度的维多利亚岬角,然后又回到了比彻尔岛,没有取得什么成果。1855年初,美国人格林内尔筹措资金,进行一次新的探险,凯恩博士试图到达极点……”
“但他没有成功,”哈特拉斯激烈地喊道,“应该赞美上帝:他没做到的,我们会做到!”
“我知道,船长,”医生回答,“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这次航行与寻找富兰克林紧紧联系在一起。何况,它没有任何结果。我刚才忘记对您说,海军部将比彻岛当作了探险活动的总聚集地,于1853年责成‘费利克斯’号蒸汽轮船和船长伊格菲尔德向那里运送物资;这个水手与贝洛中尉一起去,但与这个勇敢的军官失去了联系。后者已经是第二次为英国效忠了,我们能够知道这次事故的更加详尽的情况,因为我们的水手长约翰逊就是这场灾难的见证人。”
“贝洛中尉是一个勇敢的法国人,”哈特拉斯说,“英国会永远记住他。”
“当时,”医生接着说,“比尔彻分队的船只开始一点一点往回撤。并非所有的船只都后撤,因为爱德华爵士不得不于1854年将‘救援’号抛下,迈克·克鲁尔的‘勘察者’号1853年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就在这时候,雷博士接到了一封日期为1854年7月29日地址为拒斥湾的一封信,他去美洲的时候经过了这个海湾,由此得知,吉约姆王土地上的爱斯基摩人有来自‘厄端珀斯’号和‘恐怖’号上的各种物品。这次探险的命运就毫无疑问了,‘弗利克斯’号、‘北星’号和克林逊的船只回到了英国,在极地海域再也没有英国的船只了。但尽管政府看来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富兰克林夫人还抱有希望,她用剩下的财产装备了‘狐狸’号,这条船由迈克·克林多克统率,他于1857年出发,在我们出现的地方越冬,1858年8月11日到达了比彻岛,在贝洛海峡第二次越冬,1859年2月重新开始寻找,5月6日发现了有关‘厄端泊斯’号和‘恐怖’号命运的确凿无疑的证据,这一年的年末回到了英国,这就是过去15年在这些悲惨的地区发生的一切。自从‘狐狸’号返回之后,没有一条船到这些危险的海域碰运气了!”
“好吧,我们来碰碰运气。”哈特拉斯回答。
第十五章 被抛在南方的“前进”号
傍晚天气晴朗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塞平角和克拉伦斯角之间的陆地。克拉伦斯角向东延伸,然后向南,通过一片低地与西海岸相连。进入摄政海峡的时候海上没有浮冰,但是,仿佛大海想要封锁“前进”号北进的道路,它在利奥波德港之外形成了一个无法进入的浮冰群。
哈特拉斯心里十分不快,但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只好用爆竹炸开利奥波德港的入口。他于5月27日星期天中午到达了港口,船牢牢地锚在巨大的冰山上,冰山像岩石一样坚实、坚硬和坚固。
船长立刻在医生、约翰逊和他的狗达克的陪伴下向冰山驶去,在那里靠岸。达克高兴得跳了起来,毕竟,自从它认出船长,它就变得特别和善,特别温和,它对船上的某些人充满了仇恨,它的主人像它一样不喜欢这些人。
港口的浮冰在东风的吹拂下已经消融了;陡峭的陆地顶端点缀了优美的蜿蜒起伏的积雪。詹姆斯·罗斯建造的房屋和信号灯,在某种程度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那些食物都被狐狸和熊抢走了,还能看得出它们刚刚留下的足迹。人类的手在这场劫掠中也是不陌生的,因为在海湾的边缘可以看到爱斯基摩人雪屋的遗迹。
埋有“事业”号和“勘察者”号上的六个水手的六座坟墓由于地势的起伏,还可以辨认出来,它们赢得了任何有害的种族的尊敬,人类或动物。
第一次踏上这北方的土地,医生就有了真情实感。人们几乎无法体会看到大自然在寒冷地区保存得如此完好的房屋、帐篷、雪屋、商店的遗迹时那种心灵为之一震的感觉。
“到了!”他对他的同伴们说,“这就是詹姆斯·罗斯本人称作避难营的地方!如果富兰克林远征到过这里的话,他就得救了。这就是扔在这里的发动机,这是搭在平台上的火炉,‘阿尔伯特王子’号的船员们1851年就以此来取暖,东西都保持了原样,简直就像是船长肯尼迪昨天刚刚离开这个休憩的港口一样。这就是他和他的手下人几天内栖身的那只小艇,因为这个肯尼迪同他的大船分开之后,最后被中尉贝洛搭救了,他不顾十月份的严寒来同他汇合。”
“我所知道的一个勇敢的值得尊敬的军人。”约翰逊说。
当医生怀着一个古董商的热情寻找从前冬季泊船留下的痕迹时,哈特拉斯忙着收集数量很少的粮食和燃料。第二天就把这些东西运到船上。医生四处走动,离船不太远,找到了观察的最好的位置,气温有所上升,积雪开始融化,医生看到了绝大部分的北方鸟类,如海鸥、潜鸟、大海鸟、绒鸭,绒鸭看起来像普通的鸭子,白色的胸脯和背,蓝色的肚子,蓝色头颈的上部,其余的部分都是白色的羽毛,杂有几抹绿色,它们当中的许多只已经拔光了腹部的美丽的绒毛,公鸭和母鸭用绒毛遮盖它们的巢。医生还看到庞大的海豹在冰面上呼吸,但他一个也抓不住。
他在漫步的时候发现了海里的石头,上面刻着如下的字样:
[EI]
1849
表明“事业”号和“勘察者”号都到这里来过,他一直走到克拉伦斯角,这就是约翰和詹姆斯·罗斯1833年焦虑地等待着冰山融化的地方,地上满是动物的骨头和颅骨,还可以分辨出爱斯基摩人居住的痕迹。
医生想在利奥波德港树起一个路标,做个标记,指明“前进”号的航线和远征的目的。但是哈特拉斯坚决反对,他不愿意在他身后留下某个竞争者可以利用的痕迹。尽管医生很有道理,他不得不对船长的意志让步。山敦并非最后一个责备这种固执己见的做法的人,因为,一旦发生了事故,任何一条船都无法为“前进”号提供援助。
哈特拉斯不想考虑这些理由。星期一晚上他已经装完了货物,他还在考虑排开浮冰群北进;但是,经过了这些危险的行动,他只好再次沿摄政海峡而下,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停在利奥波德港,这个港口现在是畅通的,明天就可能被堵上了,因为在这些海域常会发生冰田意想不到的漂移的现象,航海者们特别要提防这一点。
虽然哈特拉斯没让人觉察出他的流露在外的焦虑,他内心还是感到无比焦虑。他想到北边去却不得不向南走!这样他能到什么地方?难道他要退回到约翰·罗斯1833年过冬的波西亚湾的维多利亚港?在这时候贝洛海峡还会是畅通无阻吗,而且绕北索漠塞特一周之后,他还能通过皮尔海峡而上吗?或者,他像他的先行者一样,许多个冬天都被困在这里,不得不耗尽力气和食物?
这些恐惧在他的脑海里踊动着,但总得出发,他让船掉头向南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