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可以想象吃惊、失望、绝望占据了他的心灵。因为他看到由于一种感受不到的冰原的运动,“前进”号从18日到19日夜失去了他辛辛苦苦夺得的一切,星期六早晨,他面对的是总是具有危险的魔鬼的拇指,而且情况更加危急,冰山增多了,像幽灵一样在雾中穿行。
山敦完全气馁了,应该说恐惧掠过了这个勇敢的人和他的手下人的心。山敦已经听说狗不见了,但他不敢惩罚肇事者,他怕引起暴动。
这一天天气相当恶劣,雪花大团大团地旋转着,像一张穿不透的网一样裹住了船。有时由于飓风的作用,雾气散开了,惊恐的眼睛从陆地边看到这魔鬼的拇指像一个幽灵一样闪现出来。
“前进”号锚定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别想做,天空越来越暗了,掌舵的人看不到在前面值班的詹姆斯·沃尔。
山敦回到自己的舱里,禁不住忧虑起来。医生整理他的旅行日记,船员们有一半呆在甲板上,一半呆在公共休息室。
飓风迅猛地刮起来之后,魔鬼的拇指看起来就像是屹立在散开的雾气中。
“上帝呀!”辛普森向后退着,发出惊恐的叫声。
“这是什么?”福科说。
很快,四面八方响起了叫喊声。
“它要把我们压碎!”
“我们不行了!”
一“沃尔先生!沃尔先生!”
“这是冲我们来的!”
“指挥官!指挥官!”
这些喊声是值班的人同时发出的。
沃尔奔向后面的艏楼,医生跟随山敦冲上甲板,看了起来。
在渐开的雾气当中,魔鬼的手指眼看着要猛然撞到船上,它仿佛魔幻似的变大了,在它的顶端还有一个倒置的圆锥在顶点上旋转,它那巨大的一堆有把船压碎的危险,它摇晃着,随时有可能跌倒。这景象真令人恐怖,每个人都不知不觉地后退,许多水手跳到了浮冰上,离开了船。
“谁都别忙!”指挥官严厉地命令,“各就各位!”
“哦,我的朋友们,没什么可怕的,”医生说,“没有危险!看呀,指挥官,看呀,沃尔先生,这是海市蜃楼的作用,不是别的!”
“您说的有道理,克劳伯尼先生,”约翰逊先生答道,“这些无知的人被一个影子吓破了胆。”
医生说完这番话,大多数水手都走近了,由恐惧转为对这一奇特景象的赞美,这种景象没过好久就消失了。
“他们管这个叫海市蜃楼!”克里夫顿说,“魔鬼在那里作祟,你们相信我好啦。”
“的确如此,”格里珀回答说。
但是雾气稍稍消散之后,指挥官的眼中出现了一条他毫不怀疑的宽阔而通畅的大路,它指引他离开海岸,他决定刻不容缓地抓住这个良机。船员们被置于航道的每一侧,他们拉起大索,开始把船拖向北方。
在数小时内,大家奋力干活,尽管没人说话;山敦让人点起炉火,利用这条如此幸运发现的航道。
“这真是天意,”他对约翰逊说,“如果我们能再走几海里,我们的苦难也许就到了头了!布伦顿先生,让火烧得更旺些,只要压力够了,您就让人通知我。与此同时,我们的人一定要增加勇气,要干得还不少呢。他们急着离开魔鬼的拇指!嗯好啦!我们多亏了他们的才能了。”
突然,船一下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山敦问。“沃尔,我们的牵引索断了吗?”
“没有,指挥官,”沃尔回答,他把身子俯向舷墙。“唉!那些人正在折回呢;他们登上了船,他们看样子非常恐惧!”
“怎么回事?”山敦喊道,他冲到了船的前面。
“上船!上船!”水手们喊叫着,声音中透着异常的恐惧。
山敦向北望去,不由地毛骨悚然。
一头奇怪的动物,动作非常吓人,一张大嘴里伸出冒烟的舌头,跳到离船一链远之处,它看起来有二十多英尺高,它的毛都竖起来了,它追逐着水手们,拦住他们,它那长达10英尺的巨大的尾巴扫着雪,把雪扬起来,形成厚厚的雪团。看到这样一头怪物,连最勇敢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这是一头熊!”一个人说。
“这是戈沃丹的动物!”
“这是《启示录》上的狮子!”
山敦跑到舱里拿来一支上了膛的枪,医生奔向他的武器,准备向那只动物开枪,它那巨大的身躯令人想起挪亚时代大洪水之前的四足动物。
它走近了,大幅度地跳跃着,山敦和医生同时开枪了,突然他们的枪响了,震动了大气层,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医生仔细地看了看,忍不住大笑起来。
“折射!”他说。
“折射!”山敦喊了起来。
但是船员们发出的可怕的吼声打断了他们。
“狗!”克里夫顿说。
“狗船长!”他的同伴重复道。
“是它!”佩恩喊道,“总是它!”
事实上,是它挣脱了绳索,通过另一条缝隙来到冰面上。这时候,由于这个纬度常见的光线折射作用,它的身躯显得异常庞大,但是空气的震动使它恢复了原状。但这一讨厌的结果对水手们心理上的影响并没有减弱,他们很难接受纯粹物理上的原因。魔鬼的拇指的历险、狗在魔幻般的境况下重新出现,使得他们迷惑不解,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十二章 哈特拉斯船长
“前进”号开动了发动机,在冰原和冰山之间疾速行驶。约翰逊亲自掌舵。山敦用他的雪镜观察着地平线,但他的兴奋劲儿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条路通向冰斗。
但是,比起艰难地走回头路,他更愿意继续向前走。
狗在冰原上狂奔着追逐大船,但它与船的距离拉得相当大。只是,它一旦落后,人们就能立刻听到一声尖利的哨声呼唤它。这种哨声第一次发出的时候,水手们四下里看了看,他们是甲板上唯一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没有一个外来者,没有一个陌生人,但这种哨声又听到了许多次。
克里夫顿第一个警觉起来。
“你们听到了吗?你们看到这头畜牲听到哨声是怎么跳的吗?”
“简直不可思议,”格里珀回答。
“到此为止吧!”佩恩喊道,“我再也走不远了。”
“佩恩说的有道理,”布伦顿应和道,“这是引诱上帝。”
“引诱魔鬼,”克里夫顿回答,“我宁愿丢掉所有的报酬,也不愿意多走一步。”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伯尔顿沮丧地说。
全体船员都到了灰心丧气的顶点。
“一步也不多走,”沃尔森喊道,“你们同意吗?”
“同意,同意!”水手们回答。
“好,”伯尔顿说,“我们去找指挥官,我负责跟他说。”
水手们紧凑地排成一队,向艉楼走去。
“前进”号进入了一个直径为八百英尺的巨大的冰斗,它完全是封闭的,仅有一个出口,船就是从这个口进来的。
山敦明白他把自己囚禁了起来,但是怎么办呢?怎么走回头路呢?他感到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了他的肩上,他放在雪镜上的手开始痉挛起来。
医生在旁边交叉着双手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他观察着冰墙,冰墙的平均高度超过了三百英尺,雾的穹顶悬在这个深渊的上方。
就在这时伯尔顿对指挥官说:
“指挥官,”他声调激动地说,“我们不能走得更远了。”
“您说什么?”山敦回答,由于他的权威得不到承认,脸上露出怒色。
“我们说的是,指挥官,”伯尔顿又说,“我们为这看不见的船长做的够了,我们决心不再远走了。”
“你们决心?”山敦喊道,“您这么说话,伯尔顿!留神点。”
“您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佩恩断然回答,“我们再也不往前走了!”
山敦走向那些叛乱的水手,水手长走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指挥官,要是我们想离开这里,我们一分钟也不能耽搁,那里有一座冰山在航路上移动,它可能会堵住所有的出口,我们可就成了囚徒了。”
山敦重新估计了一下形势。
“以后你们再向我解释你们的行为,你们别的人,”他一边说一边转向那些叛乱者。“暂且到船上去。”
水手们赶紧各就各位。“前进”号飞速前进,炉子装上了煤,应该在速度上超过浮动的冰山。这是船与冰山之间的一场斗争,前者为了通过要向南行,后者则向北偏移,准备挡住一切出口。
“升火,升火!”山敦喊道,“开足马力,布伦顿,听见我的话了吗?”
“前进”号像一只鸟儿一样在零散的冰块之间穿行,船首快速地劈冰,由于螺旋桨的作用,船壳抖动起来,气压表显示出蒸汽的巨大压力;蒸汽发出了沉闷的嘶嘶响声。
“关上排气阀!”山敦喊道。
机械师按照他的话做了,尽管这有可能把船炸掉。
但他的垂死挣扎纯属徒劳,冰山被海底的一股水流攫住了,飞快地漂向那条航路。船离那儿还有三链远,而冰山则像一个楔子一样插到那个畅通的缺口处,紧紧地贴在邻近的冰山上,挡住了所有的出口。
“我们完了!”山敦喊道,他忍不住说了这句冒失话。
“完了!”船员们喊道。
“能逃就逃吧!”一些人说。
“把小船放到海里去!”
“到食品储藏室去!”佩恩和他们一伙人中的几个喊道,“要是淹死我们,就在杜松子酒里淹死我们吧!”
这些人真是乱到了极点,他们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山敦感到焦头烂额。他想指挥,他结结巴巴,他犹豫不决,他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的思想。医生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约翰逊坚忍地交叉双臂,闭口不言。
突然,一个坚定的、有力的、庄严的声音传来,说出了这些话。
“各就各位!准备转弯。”
约翰逊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很快就让人开动轮舵。
时机已到,船全速驶向冰墙。
但正当约翰逊本能地照他的话做的时候,山敦、克劳伯尼、船员们,所有的人,乃至离开灶台的司炉华伦、离开火炉的黑人斯特朗,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上,所有人都看到一个人走出那个舱室,只有他有钥匙……
这个人,就是水手加里。
“先生!”山敦面色苍白地喊道。“加里……您……您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挥?”
“达克!”加里又发出了令全体船员震惊的哨声。
狗听到叫它的真名,一下子跳上了艉楼,安静地匍伏在它的主人的脚下。
全体船员沉默无语。只有“前进”号上的船长才能拥有的这把钥匙,他派来的用来确定他的身份的那条狗,不可能弄错的指挥者的语调,这一切都给水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足以树立加里的权威。
何况,加里变得认不出来了,他拿掉了遮住脸的大胡子,他的脸显得更加冷静,更加坚毅,更加庄严,他穿着放在舱里的制服,指挥者的外在标志出现了。
而且,“前进”号上的船员原本就灵活多变,他们不由自主地异口同声地喊道:
“乌拉!乌拉!船长乌拉!”
“山敦,”他对他的助手说,“让船员们站好队,我要检阅。”
山敦服从了,他下命令的声音都变了。船长走到他的军官和水手们面前,对每个人都说了该说的话,并且根据他们过去的不同表现区别对待。
他视察完毕之后,又回到艉楼上,以平静的语调说了如下的话:
“军官们、水手们,我是一个英国人,像你们一样,我的格言是海军上将纳尔森曾经说过的话:
“英国等待每个人尽自己的职责。”
“做为英国人,我不愿意,我们也不愿意最勇敢的人到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去。做为英国人,我不能容忍,我们不能容忍别人得到向北行驶最远的荣誉。只要有人的足迹踏上极地。这就应该是一个英国人的足迹!这就是我们国家的船。我装备了这条船,我把我的财富用在了这项事业之上,我将为此献出我的生命和你们的生命,但这条船将在世界的北极漂荡。满怀信心吧。从今天起,只要我们向北挺进每一纬度,你们就会得到25000法郎。但是,我们现在位于72纬度,还有90纬度,算算看。我以我的名字向你们起誓。它意味着坚韧不拔和热爱祖国。我就是哈特拉斯船长!”
“哈特拉斯船长!”山敦喊道。
这个为英国水手们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在船员们当中真是震耳欲聋。
“现在,”哈特拉斯又说,“让船在冰山上抛锚,熄灭炉火,每个人都恢复正常工作,山敦,我要跟您讲讲船上的事情,您到我的舱里来,还有医生、沃尔和水手长,约翰逊,让队伍解散吧。”
哈特拉斯镇定而且冷静,他悄悄地离开了艉楼,山敦则确保船抛锚。
这个哈特拉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名字会给船员们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约翰·哈特拉斯,伦敦一个啤酒批发商的独生子,父亲1852年死去了,留下了万贯家财。他年轻的时候就进入海军服役,全然不顾留给他的巨额财富。他从事这项事业并非由于经商的志向,而是地理发现的本性萦绕在胸,他总是梦想着踏上别人还未留下足迹的地方。
在他20岁的时候,他就有了瘦削而又多血质的人的强健的体魄:一张坚毅的脸,棱角分明、高高的、与眼睛垂直的额头,眼睛俊美而又冷峻,薄嘴唇下面突出着一张沉默寡言的嘴巴,中等身材,全身的肌肉硬梆梆、紧绷绷的,造就一个具有能经受得住任何考验的禀性的人。看到他的模样,就会感受到他的果敢;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感受到他的冷静的激情。这是一种永不退缩、随时准备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同样的信心掌握别人的命运的性情。在追随他的事业之前应该三思而后行。
约翰·哈特拉斯带有英国人的骄傲,有一天他这样骄傲地回答了一个法国人。
法国人在他面前以自以为是礼貌、甚至是友好地说道:
“如果我不是法国人,我情愿当英国人。”
“如果我不是英国人,我,”哈特拉斯回答,“我情愿当英国人。”
人们可以通过这个回答判断这个人。
他首先愿意的是为他的同胞保留地理发现的专利权,但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些人在以前的世纪中发现的道路上收效甚微。
美洲归功于热那亚人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印度归功于葡萄牙人瓦斯科·德·伽马,中国归功于葡萄牙人费尔南·当德拉达,火地岛归功于葡萄牙人麦哲伦,加拿大归功于法国人雅克·卡尔迪埃,巽他群岛、拉布拉多群岛、巴西、好望角、亚速尔群岛、马德拉群岛、新地岛、几内亚、刚果、墨西哥、勃朗角、格陵兰岛、冰岛、南海、加里福尼亚、秘鲁、勘察加半岛、菲律宾群岛、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合恩角、白令海峡、塔斯马尼岛、新西兰、新不列颠、新荷兰、路易丝安那、约翰一梅恩岛归功于冰岛人、斯堪的纳维亚人、俄国人、葡萄牙人、丹麦人、西班牙人、热那亚人、荷兰人;但没有一个英国人出现在他们当中,哈特拉斯绝望地看到他的同胞被排除在做出15和16世纪伟大发现的航海者的光荣团体之外。
到了现代哈特拉斯才感到些许的安慰:英国人逐渐得到了回报,斯塔特、康纳尔·斯图亚特、博克、威尔斯·金、格雷发现了澳大利亚,帕利瑟发现了美洲,西里乐·格拉汉姆、瓦丁顿、卡明汉姆发现了印度,博顿、斯贝克、格兰特、利维因斯顿发现了非洲。
但这还不够,对于哈特拉斯而言,这些勇敢的航海家与其说是发现者,倒不如说是改进者,应该找到更好的,约翰甚至愿意发明出一个国度来,以便有幸发现它。
但是,他注意到尽管英国人在那些过去的发现者中不占主流,尽管要追溯到库克1774年发现的新卡里多尼亚岛和他1778年死在那里的三明治岛,在地球的某个角落还是有让他们竭尽全力的地方。
这就是北美洲的北部陆地和海洋。
最后,极地发现的图表开列如下:
新地岛 韦卢夫比发现 1553年
威加兹岛 巴卢夫发现 1556年
格陵兰东海岸 戴维斯发现 1585年
戴维斯海峡 戴维斯发现 1587年
斯匹次卑尔根岛 韦卢夫比发现 1596年
哈德逊德 哈德逊发现 1610年
巴芬湾 巴芬发现 1616年
在最近几年来,哈恩、麦肯西、约翰·罗斯、巴利、富兰克林、理查逊、比齐、詹姆斯·罗斯、贝克·蒂兹、辛普森·雷阿、依格菲尔德。贝尔彻、奥斯汀、凯莱特、摩尔、麦克·克林多克、肯尼迪、麦克·克鲁尔接连不断地踏上了这些陌生的土地。
人们已经明确了美洲南海岸,大致发现了西北航线,但这还不够,还有更好的需要做,这更好的约翰·哈特拉斯曾经两次试图自己出资装备两条船,他想要到达极点,实现英国人发现的创举,创造出更伟大的业绩。
到达极点,这是他生命的目的。
哈特拉斯在南部海域进行了几次出色的航行之后,于1846年第一次经巴芬海到达北部海域。但他没能越过74纬度,他乘的是多桅单帆船哈里发克斯号,他的船员遭受了激烈的动荡,约翰·哈特拉斯的大胆的冒险给推到了极点,从此之后水手们对于在这样的船长领导下进行类似的远征几乎不为所动。
但是1850年,哈特拉斯终于召集了20多个意志坚定的人搭乘双桅纵帆帆船“再见”号,尽管这些人的意志坚定是源于他们的勇敢得到的高价钱。就是借此机会克劳伯尼医生与约翰·哈特拉斯取得了联系,他并不认识后者,他请求参加航海,但是医生的位置已经有人了,这对医生来说是件幸事。
“再见”号沿着1817年阿伯丁的“海王星”号向斯匹次卑尔根北部行驶,一直到76纬度,需要在那里越冬;但是条件实在太艰苦了,天气如此寒冷,全体船员没有一个人再见到英国,只有哈特拉斯例外,他在浮冰上行走了两百海里之后,被一条丹麦捕鲸船送回国。
一个人回来产生的反响非常大。从今之后谁敢追随哈特拉斯进行疯狂的冒险?但是他还不甘心、决心重新开始。他的父亲,啤酒批发商死去了,他成了一个大富豪的财产拥有者。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桩地理事件,它对约翰·哈特拉斯产生了最为显著的影响。
一条名为“前行”号的船搭乘了17个人,由批发商格林内尔装备、凯恩博士带领派去寻找约翰·富兰克林爵士,1853年经由巴芬海和史密斯海峡一直行驶到北纬92°之外,比任何一位先驱者都更接近极点。
但是这艘船是美国的,这个格林内尔是美国人,这个凯恩也是美国人!
人们很容易理解英国人对美国佬的蔑视在哈特拉斯的内心转化为仇恨,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赶超他的勇敢的对手,到达极点。
两年以来,他隐姓埋名地在利物浦生活,他装扮成一名水手。他在理查德·山敦身上看到了他需要的人,他通过匿名信发出了这些提议,以同样的方式通知了克劳伯尼医生。“前进”号得以建造。武装和装备。哈特拉斯非常谨慎,不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可能找不到一个人陪伴他,他决定只是在紧要关头才接过指挥权,而此前要充分招募他的船队,以免打退堂鼓,他曾经为他的船员留下了不菲的报酬,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了,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追随他到世界的尽头。
他要去的地方终究是世界的尽头。
但是,形势变得非常关键了,约翰·哈特拉斯再也不能犹豫了,他说出了真相。
他的狗,忠实的达克,他的航海伴侣,第一个认出了他,那些勇敢者对此感到幸运,那些胆怯者则感到不幸,有一点不容置疑,“前进”号的船长是约翰·哈特拉斯。
第十三章 哈特拉斯的计划
这个勇敢的人物的出现给船员们带来了不同感觉:一些人完全跟他站在一边,出于热爱金钱或者勇敢的精神,其他的人决心冒障,将他们反抗的权利保留到最后,毕竟对付这样一个人看来实在是困难重重,每个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5月20日是星期日,是船员们休息的日子。
船长召开了军官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由哈特拉斯、山敦、沃尔、约翰逊和医生组成。
“先生们,”船长用他惯有的既温柔又庄重的声音说,“你们知道我要去极点的计划,我想知道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您怎么看,山敦?”
“我没什么看法,船长,”山敦冷冷地回答,“只要服从命令就够了。”
哈特拉斯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惊奇。
“理查德·山敦,”他同样冷冷地接着说,“我请您讲一讲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的,船长,”山敦回答,“事实替我说话,这类的冒险到目前为止一直是失败的,我希望我们能更加幸运。”
“我们一定会。你们,先生们,你们怎么想?”
“在我看来,”医生说,“我觉得您的计划是可行的,船长,既然航海者们总有一天会到达北极这一点是显然的,我就不明白这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完成。”
“而且由我们来完成是有理由的,因为我们是因此而采取措施的,我们可以利用我们前人的经验。而且在这方面,山敦,请接受我对您为船的装备付出的辛劳的谢意,船员中有几匹害群之马,我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但总的来说,我对您只有赞扬的了。”
山敦冷冷地鞠了鞠躬,他本以为在“前进”号上拥有指挥权,原来是一场空。哈特拉斯明白这一点,也不再坚持了。
“至于你们,先生们,”他边说边转向沃尔和约翰逊,“我不能担保会有比你们更勇敢、经验更丰富的军官了!”
“确实如此!船长,我是您手下的人,”约翰逊回答,“尽管您的举动在我看来有点大胆,但您能一直指望我。”
“同样指望我,”詹姆斯·沃尔说。
“至于您,医生,我知道您的价值。”
“好的,您比我懂得的多,”医生激动地说。
“现在,先生们,”哈特拉斯又说,“你们应该知道支持我宣称到达极点的几桩无可辩驳的事实。1817年,阿伯丁的‘海王星’号驶至斯匹次卑尔根岛北部82纬度的地方。1826年,著名的巴利在极地海洋航行了三次之后,也从斯匹次卑尔根岛的岬角出发乘雪橇、小船一直来到北部150海里之处。1852年,伊格菲尔德船长沿着史密斯的道路一直驶到北纬78°35′。所有这些船只都是英国的,由英国人指挥,都是我们的同胞。”
哈特拉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我应该补充一点,”他接着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好像这些话说不出口似的,“我应该补充的是,1854年美国人凯恩指挥‘前行’号到达的纬度更高,他的中尉摩尔顿穿过了冰原,将美国的船驶到了82纬度之外。说了这些,我就不再提这些了。但是,应该知道的是,‘海王星’号、‘事业’号、‘伊莎贝拉’号、‘前行’号上的船长都观察到,自这些高纬度开始,就有一个完全没有浮冰的极地海底盆地。”
“没有浮冰!”山敦喊了起来,打断了船长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您将会注意到,山敦,”哈特拉斯平静地接着说,他的眼睛闪了一下,“我给您讲讲足以成为证据的事实和名字,我要补充的是,1851年佩尼船长在惠灵顿海峡停泊期间,他的中尉斯图亚特也发现面对的是一片畅通无阻的海洋,这一奇特的现象为爱德华·比尔彻爵士证实,他于1853年在诺瑟姆伯兰德海湾过冬,所处纬度是76°52′,经度是99°20′;这些报告是不容置疑的,不接受它们是没有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