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见了马诺埃尔并没发火。因为一个人关在那里动脑筋,脑子都要裂了。他正需要和人聊聊,尤其是当这个人和他一样急于揭开这个奥秘。马诺埃尔正是这样的人。
“先生,”马诺埃尔进门就问:“先提个问题。您是不是比我们干得好些?”
“您先坐。”雅里盖茨法官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大步走来走去。
“您坐!如果我们俩个都站着,您朝一边走,我朝一边走,恐怕我的书房还太小,装不下我们!”
马诺埃尔坐下来,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不!……我也不比你们运气好!”法官答道,“我知道的多不了多少。实在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肯定。”
“哪一点,先生,哪一点?”
“文件采用的不是惯用的符号,而是密码学里所谓的一种‘数字’,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用‘数目’编写的!”
“那么,先生,”马诺埃尔应道,“难道永远都没法儿读懂这份文件不成?”
“可以读得懂,”雅里盖茨法官说,“但得是一个字母始终由一个固定的字母来代替,比如,如果字母a永远表示p,p永远表示x……不然的话……就不能!”
“那么,这份文件呢?……”
“在这份文件里,字母的概念随密码数字而变化,正是这个随意选定的密码数字控制着字母的含义!这样,b可能是由K来表示,然后又变成g,既而变成m,n,或者f,或是一个别的什么字母!”
“那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
“在现在的情况下,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份密码文字是毫无破译的可能的!”
“毫无可能!”马诺埃尔惊呼,“不!先生,我们总会找到文件的密码,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马诺埃尔已经站起身来,激动不已。他刚刚得到的答复太令人大失所望,但他拒绝承认大势已去。
可法官作了一个手势,他又坐了下来,以较为平静的声音问道:
“先生,”他问,“首先,谁能让您觉得这文件的基准是一个数字,或是像您说的那样是一个数目呢?”
“听我说,年轻人,”法官雅里盖茨回答,“您将来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的。”
法官拿起文件,放在马诺埃尔面前,让马诺埃尔看看他做过的计算,说:
“一开始处理这文件时,该怎样做,我就怎样做,也就是按合乎逻辑的方法来处理,绝不盲目行事,我按照我们语言的字母的使用频率比例编写的字母表来做对照,根据我们不朽的分析家埃德加·坡的规则,试着去阅读这份文件!……好嘛,在他那里成功了的办法,这回却失败了!……”
“失败了!”马诺埃尔惊呼。
“是的,年轻人,我本该一开始就发现这样找答案是不会成功的。的确,一个比我强的人就不会这样犯糊涂!”
“上帝!”马诺埃尔叫道,“可我想弄明白……我无法……!”
“请拿起这份文件,”法官雅里盖茨接着说,“您只需注意字母的排列,再读一下全文。”
马诺埃尔照办了。
“有些字母的组合非常奇怪,您没从中发现什么问题吗?”法官问。
“我什么也没发现,”马诺埃尔回答,“这文件大概我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一百遍了。”
“好吧,请您只研究最末一段好了。您知道,那应该是全文的梗概。——您没发现有些什么异样吗?”
“没有。”
“可是,却有一个细节绝对充分地证明了文件是以一个数目为基准排列的。”
“那是……”马诺埃尔问。
“那是,或确切地说那些是我们看到的两处三个并排的h。”
雅里盖茨法官所说确属事实,理应引起注意。一处是这一段的第204、205、206个字母,另一处是第258、259、260个字母,两处都是并列的h。一开始,这个特点并没有引起法官的注意。
“这证明?……”马诺埃尔问,他猜不出从这样的字母组合中能得出什么样的推论来。
“年轻人,这就证明文件遵循一个数目的法则!这样首先就说明每个字母根据这个数目的数字和数字的位置而发生变化!”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任何一种语言中,没有一个词一连有三个相同的字母。”
马诺埃尔听了这个论据,颇有感触,他思忖着,无言以对。
“如果我早一些注意到这一点,”法官接着说,“就会少吃很多苦头,也不会开始闹偏头痛,从头顶一直痛到后脑勺了!”
“但是,先生,”马诺埃尔感觉到他曾试图维系的一线微弱的希望正在破灭,他问,“您说的数字到底指什么呢?”
“应该说是数目!”
“您说是数目,就数目吧。”
“是这样的,举个例子比任何解释都更能让您搞得清楚明白。”
雅里盖茨法官在桌前坐下,拿起一张纸,一支铅笔,说道:
“马诺埃尔先生,咱们随便选个句子,譬如这么一句吧:Lejuge Jarriquez est done d’un esprit tres ingenieux(雅里盖茨法官有一个很聪明的头脑)。”
“我写这个句子的时候,把每个字母分开写,就成了这么一行:Le juge Jarriquez est dbue d’un esprit ingenieux。”
写罢,法官——也许对他而言,这句话道出了一个不容怀疑的命题——直视着马诺埃尔说道:
“现在,假设我随便取一个数目,把这个自然的词转换成一种密码的形式。假设这个数目由3个数字组成,这3个数字是4、2和3。我把423这个数目排列在上面那行句子中,让数字与字母一一对应,重复排列,直到句子末尾。就会得出这样的结果来:
LejugeJarriquezestdoued’unesprittresingenieux
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423
“好,马诺埃尔先生,现在把每一个字母用它在字母表里往后推4个,2个或者3个的那个字母来代表,可得出:
l往后推4个是P
e往后推2个是g
j往后推3个是m
u往后推4个是z
g往后推2个是i
e往后推3个是h
依此类推。
“如果往后推到字母表的结尾了,还不够,我就再从字母表的头一个字母开始。例如我姓名的末一个字母是z,它下面的数字是3。然而,字母表在z后面再没有字母了,我就重新从字线a算起,这样一来:
z往后推3个是c。
“这说明,当我把数目423作用下的密码体系推算完时——别忘了这数目只是随便选的——刚才的那句就被这样一句代替了:
Pg mzih ncuvktzgciux hqyl fyr gvttly vuiu lrihrkhzz。
“年轻人,好好看看这句子,它跟我们研究的文件里的句子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那么,结论是什么呢?这就是,如果字母的意义是由随意排在它底下的数字决定的,那么密码字母所代表的字母就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样,在这一句中,第一个e由g来代表,可是第2个e却由h代表,第三个e又由g来代表,第四个e却由i来代表;密码文件中的m相当于第一个j,而n相当于第2个j,我姓名中的两个r,第一个由u表示,第2个由v表示;词est中的t变成了n,词esprit中的t成为y,而ires里的t却是v。您这下该明白,如果您不知道423这个数目,您就没法读懂得这几行词。因此,既然我们不知道这文件用的是哪个数目字,就无法把它破译出来!”
马诺埃尔听法官讲得这样头头是道,先是垂头丧气;继而又抬起头来:
“不,”他嚷道,“不,先生!我不会放弃希望,一定会找出这个数目字来!”
“我们或许能办得到,”雅里盖茨法官回答,“但得是文件里的词分开来写才成!”
“为什么?”
“我是这样推理的,年轻人。可以完全有把握肯定这文件的最后一段概括了前文各段的内容,是不是?那么,我肯定末一段里会有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名字。这样,如果每一行都分成一个个单词来写,逐词试验——我是指和Dacosta(达哥斯塔)一样由七个字母构成的词——不会找不出文件的解密数目来。”
“您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应该怎样操作吗,先生。”马诺埃尔问道,或许他看到了最后一线希望。
“这再简单不过了,”法官雅里盖茨回答。“比如说,如果您愿意,就拿我刚才写的句子里的一个词——我的姓来说吧。在密码中它由这样怪模怪样的一串字母来代替:ncuvktzgc。好,现在把这些字母排成一个竖列,再列出我的姓中的字母,对照两者在字母表中的次序,就得到以下算式:
在n和j之间有4个字母,
在c和a之间有2个字母
在u和r之间有3个字母
在v和r之间有4个字母
在k和i之间有2个字母
在t和q之间有3个字母
在z和u之间有4个字母
在g和e之间有2个字母
在c和z之间有3个字母
然而,这样简单的运算得出的一列数字是怎样组合的?您看到的尽是数字423423423,等等,也就是说多次重复的数目423。”
“对!是这样!”马诺埃尔答道。
“这样,您就明白了,用这办法可以根据字母表次序把假字母往前推得出真字母,而不是把真字母往后推得出假字母.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数目,这数目又确是我选作密码线索的那个数目!”
“好吧,先生,”马诺埃尔叫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最后一段有达哥斯塔这个姓,我们只要把这几行中的每个字母逐个当作组成这个姓的七个字母的第一个,就应该能够……”
“的确有可能,”法官雅里盖茨答道,“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就要求这数目的第一个数字刚好排在Dacosta这个词的第一个字母下面,而您一定会同意我说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敢情!”马诺埃尔面对束手无策的窘境,感到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也许只能碰碰运气了。”雅里盖茨法官摇摇头接着说,“可对这样的研究是不能存任何侥幸心理的!”
“但是,说到底,”马诺埃尔又问,“难道我们就不能碰巧找到这个数目吗?”
“这个数目,”雅里盖茨法官嚷道,“这个数目!可它是由几个数字组成的呢?是2个,3个,4个,9个,还是10个?这数目是由不同的数字组成的呢,还是有的数字多次重复出现呢?年轻人,您知道吗?用10个数字,不重复地使用,一共可以组成3268000个不同的数目,如果有几个数字重复的话,这几百万的数字组合还会增多?您知道不知道,一年有525600分钟,就算每一分钟试验一个数目,那也需要六年多的时间,如果每次试验要一个小时的话,您就得花三个多世纪的时间!不行!您是在强求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先生,”马诺埃尔答道,“是正直的人要被判处死刑,是乔阿姆·达哥斯塔要身败名裂,而您已经掌握了可以证明他无罪的物证,这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啊!年轻人,”雅里盖茨法官叫道,“毕竟谁又告诉过您托雷斯没有撒谎,他真地拿着真凶所写的材料,这页纸就是那份材料吗?它真地关系到乔阿姆·达哥斯塔吗?”
“谁说过!……”马诺埃尔重复着。
他把头埋在双掌之间。
确实如此,没有什么能确定地证明这份文件涉及到钻石抢劫案。甚至没有迹象表明它不是毫无意义的,是托雷斯自己臆造出来的假文件想当作真文件来卖!
“没关系,马诺埃尔先生,”雅里盖茨法官站起身来:“没关系!不管这文件事关何事,我都不会放弃把密码数字找出来!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字谜游戏吧!”
听到这话,马诺埃尔就起身向法官告辞,怀着比来时更绝望的心情回大木筏去了。

第十四章 碰运气
然而,对于死囚犯乔阿姆·达哥斯塔,公众舆论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愤怒继而转为同情。居民们不再去马纳奥监狱叫嚷着要处死弄犯了,恰恰相反!当初那些指责乔阿姆是蒂如卡一案要犯的情绪最激烈的人,现在却宣称乔阿姆无罪,并要求立即释放他,群众就是这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一转变是可以理解的。
确实,最近两天发生的事,贝尼托与托雷斯决斗,寻找死尸,死尸又如此异乎寻常地重新出现,找到了文件,如果我们可以这样说的话,文件的一行行字却又“不可识读”,人们确信,或是愿意确信这份文件里写着乔阿姆·达哥斯塔无罪的物证,因为它出自真凶之手,这一切都使得公众的舆论发生了变化,四十八个小时以来人们所想到的,急切要求的,现在却成了大家担心害怕的事了,那就是接到里约热内卢发出的执弄命令。
可这晚不了。
千真万确,乔阿姆·达哥斯塔8月24日被捕。第二天受审,法官的报告8月26日发出。今天是28日。最多再过三、四天,部长就会对死刑犯作出裁决,“法庭将维持原判”这再肯定不过了。
是的,谁也不怀疑事情会这样!但是文件可以确证乔阿姆·达哥斯塔无罪,大家都对此深信无疑,不仅是乔阿姆一家,甚至还有善变的马纳奥居民,他们热心地关注着事态的戏剧性发展。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些没有利害关系或是说不关心的旁观者感受不到事态的严重,在他们眼里,这份文件能有多大价值?并且怎么能肯定这份文件与钻石谋杀案有关呢?文件确是有,这是毋庸置疑的。文件在托雷斯的身上找见也再肯定不过了。甚至还可以确信,对照托雷斯告发乔阿姆·达哥斯塔的信来看,文件并不是这位冒险家的手笔。然而,就像法官雅里盖茨所说,这无赖难道就不会为了敲诈伪造一份文件吗?更何况托雷斯曾宣称要等到和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女儿成婚以后,也就是说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才交出文件,这就更可能是伪造的了。
所有这些论点在这方面或那方面总能站得住脚,可是我们可以理解这件案子要引起最大限度的关注了。于是,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处境确实十分不妙。只要文件破译不出来,就等于它根本不存在,而如果密码的谜底不能在三天之内神奇地猜出来或是揭示出来,蒂如卡的死刑犯势必要血债血偿。
怎么,这奇迹,有人自称能够实现它!这人就是雅里盖茨法官,现在他正忙活着,更多地是为了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分析的激情。是的!他的思想发生了彻底的转变。此人自愿放弃在伊基托斯的隐居生活,冒着生命危险,来向巴西法庭讨回清白,这里面不止是比其他谜语更重要的一道品德之谜吗?因此,法官一日找不到密码数字就一日不会放弃这文件!于是,他如痴如狂地揣摩着,废寝忘食,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做数字组合,好给这把难开的锁配一把钥匙!
第一天傍晚,这念头一直萦绕在法官雅里盖茨的脑子里。他怒不可遏,咆哮不止。整个房子都给震动了似的。他的仆人们,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都不敢靠前。他还是个单身汉,幸好如此,不然的话,雅里盖茨太太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还从没有一个问题让这怪人如此发痴发狂,他铁了心要把答案找出来,只要他的脑袋还没像烧沸的锅炉,在蒸汽的压力下爆炸。
然而,雅里盖茨法官就是为了这样一件十足的苦差,带着一份超人的狂热,在8月28日一整天里绞尽脑筋,冥思苦想。
碰运气去找这个数目,就像他说的那样,无异于在成百万的组合中大海捞针,这样会白白耗尽一位一流计算家的一生。但如果不去碰运气,岂不是没了进行推理的可能了吗?不,也许并非如此,雅里盖茨法官打了几个小时的瞌睡,试图休息一下,却未能如愿,他全身心都扑在了这推理上,一直推理到无理才算完。
这会儿,谁要是不顾勿扰他独处的禁令,冲到他跟前,一定会看见他跟前一天一个样,坐在书房里,办公桌前,眼前排着那份文件,他觉得文件上成千上万的字母模糊难辨,扑朔迷离,仿佛绕着他的脑袋在那里飞舞。
“啊!”他叹道,“为什么写文件的那个混蛋,不管他是谁,没把这段的单词分开来!不然,或许能够……或许可以试试……但却不行!然而,如果这份文件真正涉及到这宗谋杀盗窃案的话,那像arrayal(押运队),diamants(钻石),Tijuco(蒂如卡),Dacosta(达哥斯塔)这样一些词是不可能不出现的,谁又知道呢!对照这些词和它们的密码词,我们就可以找出那个密码数字!可却什么都没有!……一处间隔都没有!整个儿是一个词!只一个!……276个字母组成的一个词!……啊!让他遭276次诅咒吧!这个不怀好意地制造麻烦的无赖!单凭这一点,他也得上276次绞刑架!”
说着,重重的一拳捶在文件上,和着这番恶狠狠地诅咒。
他这么恶狠狠地咒骂着,还重重地在文件上捶了一拳。
“可毕竟,”法官接着说,“如果我不能在这篇文件里找出这么一个词,难道不能至少试着在每段的开头或结尾把它找出来吗。或许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机会。”
顺着这条思路,法官依次地试验文件各段开头或结尾的字母。看它们能否与组成最重要的词——即肯定要在某处出现的Dacosta这个词——的字母相对应。
仍一无所获。
确实如此,就拿最后一段的开头七个字母来说,得出的式子是
p=D
h=a
y=c
J=o
s=s
l=t
y=a
然而,打第一个字母起,雅里盖茨法官就住了手。因为在字母表里P与d之间的间隔不是一位数,而是两位,即12,而这一类密码文中一个字母显然只能由一个一位数来替换。
这一段的最末七个字母psuvjhb也是一样,这一组同样以p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能代表Dacosta(达哥斯塔)中的D,因为两者之间同样相隔12个字母。
如此说来,这个姓不在这个位置。
依次试过arrayal和Tijuco以后也得出同样的结果,这两个词的结构也不怎么符合密码文的字母组合。
雅里盖茨法官忙完这些之后,头昏脑胀,他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方步,走到窗前透透气,他大吼了一声,惊飞了一群在洋槐树枝桠间叫嗡嗡的蜂雀,然后,他又回来琢磨文件。
他合起文件,把它翻过来掉过去。
“混蛋!无赖!”雅里盖茨法官咕哝着。“他会把我逼疯的!不,等等!要冷静!咱别失去理智!还不是时候!”
然后,他冲了个冷水澡,清醒清醒;
“试试别的办法看,”他说,“既然我不能推算出这些该死的字母排列的数目字,那就看看文件的作者能选择什么样的数字,假定他同时又是蒂如卡案的凶手!”
法官就要致力于另一种推理方法,他这样做也许很有道理,因为这办法有一定的逻辑性。
“咱们先来试试表示年份的四位数!”他说,“这坏蛋干嘛不选择乔阿姆·达哥斯塔出生的年份呢,他让这无辜的人代他受刑,——哪怕是为了不忘记这个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数字呢?而乔阿姆·达哥斯塔生于1804年。就用1804当作密码数目来试一下,看看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来!”
雅里盖茨法官把最后一段的几个开头字母写下来,上面重写上数目字1804,重复写了三遍,得出了下面的新的式子:
1804 1804 1804
phyj slyd dqfd
然后根据字母表顺序按每个字母上的数值往前推,得出下面的字母组合:
O.yf rdy.cif.
毫无意义!而且,还缺三个字母,只好用句号来代替,因为决定字母h、d和d的意义的数字8、4和4并不能在字母表中推出对应的字母来。
“这个还不是!”雅里盖茨法官大声吼道,“咱们再拿一个数目试试看!”
于是,他想,如果不是这个表示年代的千位数,那么写文件的人会不会选择案发的那一年呢?
那是在1826年。
于是,他按上述方法,得出下列式子:
1826 1826 1826
Phyj slyd dqfd
这就得出:o.vd rdv.cid.
又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母,还是和前一个式子一样,总是缺几个字母,原因也差不多。
“该死的数目!”法官叫道,“这个也得放弃!要换另一个!这无赖难道不会选择代表被盗物价值的“贡度斯①”数目吗?
①一个贡度斯大约相当于3000法郎。
而据估计,被盗钻石的价值高达834个贡度斯。
于是,便得出下面的式子:
834 834 834 834
Phy jsl ydd qf
结果也同样不能令人满意:
bet bph pa.ic.
“让这文件和把它想出来的人见鬼去吧!”雅里盖茨法官嚷着,把文件一扔,它就飘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连圣人也会不胜其烦,情愿遭天罚的!”
可发了一阵火过后,法官还是不甘示弱,又拿起了文件。他原先给每段开头几个字母试过的,又拿每段最末几个字母试了一遍,——白费力气。然后,他的脑子高速运转,把所有想象得到的可能都试了一遍。试了乔阿姆·达哥斯塔的年岁——真凶一定知道这数目字——逮捕日期,维拉·里卡法庭宣判的日期,确定的执刑日期,等等,等等,甚至一直算到蒂如卡谋杀案遇害者的数目。
一无所获!始终一无所获!
雅里盖茨法官狂怒不已,简直叫人不由得不为他的心智平衡担心。他绞尽脑汁,发狠拼死,好像在跟一个对头打一场肉搏战!突然,他叹道:
“碰运气吧,但愿老天帮帮我的忙,既然逻辑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伸手拉了一下悬在办公桌边的一条铃绳。这时,铃声大作,法官径直走到门口,打开门叫道:
“博博!”
过了一会儿。
博博是一个被解放的黑奴,是雅里盖茨法官宠爱的家仆,这会儿却不见他露面,显然是不敢走进主人的房间。
又响了一声铃!又喊了一声“博博”,也许,他觉得还是应该乖乖地装聋作哑为妙。
最后,第三遍铃响,拉坏了机关,绳子也断了。这一下,博博露面了。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博博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问道。
“过来,一句话也别说!”法官答道,两眼冒火,吓得黑奴瑟瑟发抖。
博博走了过来。
“博博,”雅里盖茨法官说,“仔细听好我要问的问题,要马上回答我,甚至要不加思索,否则我……”
博博呆若木鸡,两眼发直,他张口结舌,双脚并拢,立了一个不持枪的军姿,等候下达命令。
“准备好了吗?”主人问他。
“准备好了。”
“注意!别故意去想,听好了,把你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数目告诉我!”
“76223。”’博博一口气说道。
他可能是想报个大数目来讨主人的欢心。
雅里盖茨法官奔到桌边,拿起铅笔,然后按博博说的数目列出一个式子——这个博博现在只是作为运气的传话人而已。
谁都明白,如果76223这个数恰巧是文件的“钥匙”,那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结果只能是博博挨了雅里盖茨法官的一顿臭骂,赶紧溜掉了。

第十五章 最后的努力
然而,并不只是法官一个人白费力气。贝尼托、马诺埃尔、米娜几个人也聚在一起试图揭开这份文件的秘密,至于弗拉戈索,受了丽娜的帮助,也不愿意袖手旁观;可任他们伤透脑筋,也是毫无成效,总是找不出那个数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