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尼托感到自己完了。不论是马诺埃尔还是他的伙伴们都无法想象在他们的下方,一只可怖的“布拉盖”和一个可怜的只有挣扎而无力自卫的潜水员之间正进行着一场何等骇人的激战。
而这一切正发生在一具尸体——也许是托雷斯的尸体——刚刚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
出于一种最后的自救的本能,贝尼托想叫喊!……他的声音闷在这金属头盔里,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
此时此刻,“布拉盖”的攻势更猛;它不断放电,贝尼托象一条虫子被切断的残躯一样在河地上震跳,一块块肌肉在电鳗的鞭击下抽搐扭动。
贝尼托觉得神智完全模糊。眼前渐渐发黑,四肢渐渐僵硬!
但是,在失去视觉和思维能力之前,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番意想不到,难以形容,而又异乎寻常的景象。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透过水层传播开来,好像是打了一声响雷,雷声传到这被电鳗搅乱了的深水层。贝尼托觉得自己浸在一种巨大的声响当中,这响声一直回荡在河流的最深处。
突然,他冲口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恐怖的景象。
一直躺在泥地上的溺水者的尸体,刚刚站了起来!……水波摇晃着他的胳臂,仿佛他又不可思议地复活了一般!痉挛颤动使这可怕的死尸又活动了起来!
这正是托雷斯的尸体!一道阳光穿透水层直射到尸体上,贝尼托认出了这张浮肿而发青的脸孔,那正是他亲手杀死的,在这条河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个混蛋。
贝尼托四肢麻木,寸步难移,那沉重的鞋底坠住了他,就好像把他钉在了河床的沙地上,这时,死尸却站了起来,脑袋上下摇晃着,从缠住他的那丛水草里钻了出来,他笔直地兀自上升,样子触目惊心,一直向着亚马逊河的水面升去!
第十一章 盒子里的东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纯粹是一种物理现象,下面便给大家解释一下:
国家炮艇“桑塔·婀娜”号开往马纳奥,沿亚马逊可逆流而上,刚刚穿过弗利亚湾。在驶近内格罗河口的时候,炮艇升彩旗、鸣礼炮向巴西国旗致敬。
炮声一响,水面立即产生振动效应,振动一直扩散到河底,托雷斯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变轻,振动加速了细胞组织的膨胀,刚好把托雷斯的尸体托起来。溺水者的尸体就自然而然地浮到亚马逊河面上来了。
这种常见的现象是尸体复现的原因,当然也得承认“桑塔·婀娜”出现在搜索现场确属幸运的巧合。
马诺埃尔惊叫了一声,他的同伴们也都跟着叫了起来。一条小船立刻向尸体划过去,其他人把潜水员拉上木筏来。
贝尼托被拉上木筏,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没有一点生存的迹象,这时马诺埃尔的惊骇之情真是难以形容。
这难道是亚马逊河刚刚送还的第二具尸首?
潜水员身上的潜水衣被马上脱了下去。
贝尼托遭到电鳗的猛烈电击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马诺埃尔惊恐万状,他喊着贝尼托的名字,对着他的嘴吹气,竭力使他恢复心脏跳动。
“心跳了!心跳了!”他喊道。
是的!贝尼托的心脏还在跳动,马诺埃尔的护理使他在几分钟之内苏醒了。
“尸体!尸体!”
这是贝尼托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在那儿呢!”弗拉戈索答道,手指着那只正载着托雷斯的尸体划向木筏来的小船。
“贝尼托,可是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缺少空气?……”马诺埃尔问。
“不是!是一条电鳗扑到我身上来!……可那声音?……那爆炸声?……”
“一声炮响!”马诺埃尔回答,“是这炮声把死尸震到水面上来的!”
这时,小船刚刚靠上木筏的船舷。印第安人捞上来的托雷斯的尸体就放在船底板上。在水里泡了几天,他模样还没变。很容易就认得出来。毫无疑问,这正是托雷斯的尸体。
弗拉戈索跪在小船里,已经开始在撕死者的衣服,把它撕成片片碎布。
这时,托雷斯的右臂露出来,吸引了弗拉戈索的注意。因为胳臂上明显地现出一道旧疤,大概是挨了一刀的结果。
“这块疤!”弗拉戈索叫道,“就是它!……我现在想起来了……”
“什么?”马诺埃尔问。
“一次争吵!……对!我在玛德拉省亲眼见到的一场争吵……已经三年前了!我怎么能忘呢!……这个托雷斯当时是护林队的卫兵!啊!我早知道我见过他,这个混蛋!
“这与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贝尼托喊着,“盒子!盒子!……还在他身上吗?”
贝尼托正要撕开死尸的贴身衣服来找……
马诺埃尔拦住了他。
“等一下,贝尼托。”他说。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筏上那些不属于大木筏的人,他们的日后证词是不会受到怀疑的:
“朋友们,请注意我们在这儿所做的一切,这样你们好能在法官面前讲述事情的经过。”
大家朝小船靠了过来。
弗拉戈索于是解开托雷斯破披风下面紧束的腰带,去摸他上衣的口袋:
“盒子。”他喊道。
贝尼托一声欢呼,正要去抓盒子,打开来,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不,”马诺埃尔又说,他始终很冷静。“不应该让法官有丝毫怀疑的可能!要让与案子没有利害关系的人能够证明这盒子确实是在托雷斯身上找见的!”
“有道理。”贝尼托答道。
“朋友,”马诺埃尔对木筏工头接着说:“请您亲自来搜一搜这上衣的口袋吧。”
工头照办了。他掏出了一只金属盒子,盒盖拧得挺严实,虽然在水里浸过,看起来却完好无损。
“文件……文件还在里面吗?”贝尼托激动不已。
“盒子应该由法官来打开!”玛诺埃尔答道“只有他才能核实盒子里是不是有文件!”
“对……对……还是你说得对,马诺埃尔!”贝尼托回答说。“到马纳奥去!朋友们,到马纳奥去!”
贝尼托、马诺埃尔、弗拉戈索和拿着盘子的工头立即登上一条小船,正要离开:弗拉戈索问道:
“托雷斯的尸体怎么办?”
小船停了下来。
印第安人已经把恶棍的尸体扔进水里,尸体在河面上漂荡着。
“托雷斯不过是个无赖,”贝尼托说,“尽管我光明正大地与他相拼,上帝还是借我之手杀了他,但还是不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吧!”
于是命令让第二条小船去把托雷斯的尸体捞上来,运到岸上安葬。
正在这时,河上飞翔的一群猛禽却疾扑向那具浮尸。原来是美洲黑秃鹫,类属坐山雕,秃颈,长爪,黑似乌鸦,在南美洲一带被叫作“加利纳佐斯”,此鸟贪食无比。尸体被鸟喙啄食着,满胀的气体一经排出,尸体的比重立即增大,随即渐渐下沉,最后,托雷斯仅存的残尸终于消失在亚马逊河的水波之中。
十分钟后,小船一路疾驶来到了马纳奥码头。贝尼托和伙伴们上了岸,穿过城市的一条条街道朝前赶去。
不多一会,一行人来到了雅里盖茨法官的官邸,让一个仆人通报,请求立即拜见法官大人。
法官传令把他们带到书房里。
在书房里,马诺埃尔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从那次公平决斗,托雷斯被贝尼托击中要害,直讲到在死者身上找到盒子,工头从死者上衣的口袋里把它取出来。
尽管马诺埃尔的叙述本身可以确确实实地证明乔阿姆·达哥斯塔关于托雷斯以及托雷斯提出的那笔交易的陈堂供词完全属实,雅里盖茨法官还是禁不住露出一丝怀疑的微笑。
“就是这只盒子,先生。”马诺埃尔说。“盒子从没到过我们的手,递给您盒子的人,正是从托雷斯身上把它找到的那一位!”
法官接过盒子,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如同在看一件宝贝。然后,他晃了晃盒子,几块钱币在里面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难道盒子里没有那张大家苦苦寻找的文件不成?那份真凶亲笔所写的证据,托雷斯还曾经想把它高价卖给乔阿姆·达哥斯塔。证明犯人无罪的物证是不是无可挽回地遗失了?
我们不难想象在场的人目睹此情此景是何等地紧张不安。贝尼托心痛欲碎,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
“打开它吧……”
“先生,把这盒子打开吧!”他终于嘶哑着嗓子喊出来。
雅里盖茨法官开始旋开盒盖,盒盖打开后,他把盒子倒过来,从里面掉出几枚金币,在桌子上直滚。
“可那页纸!……那页纸!……”贝尼托又惊叫一声,扳住桌子,免得自己倒下去。
法官把手指伸进盒子里,费力地掏出一页发黄的纸,纸被仔细折过,看起来没有水渍。
“文件!是文件!”弗拉戈索喊着。“没错!这正是那份文件,我见托雷斯拿过的!”
雅里盖茨法官把纸展开,定睛观看,然后又翻过来,掉过去地端详着,纸的正面和背面写满了大字。
“确实是一份文件,”他说,“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份文件!”
“对,”贝尼托答道,“恰恰是这份文件可以证明我父亲无罪!”
“对此我一无所知,”雅里盖茨法官答道,“我怕很难搞得清楚!”
“为什么?……”贝尼托叫道,脸色死人一般惨白。
“因为这份文件是用一种密码文字书写的,”雅里盖茨法官回答,“而这种语言……”
“怎样?”
“我们不知怎样解密!”
第十二章 文件
事态可能会很严重,这是乔阿姆·达哥斯塔及其家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没有忘记故事开头的人该知道——文件是以一种难以破译的形式写成,采用多种通用密码体系中的一种。
可究竟是哪一种呢?
这就有待于发挥人脑的全部聪明才智去发现了。
在打发贝尼托和他的伙伴们离开之前,雅里盖茨法官想留下文件原件,就让人一字不差地抄了一份,妥善核对之后。把副本交给俩个年轻人,他们好能拿给犯人看。
然后,约好第二天见面,一行人告退出来,他们迫不及待想见到乔阿姆·达哥斯塔,就径向监狱赶去。
在狱中,只与囚犯匆匆见了一面,他们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和盘托出。
乔阿姆·达哥斯塔拿起文件,聚精会神地揣摩着。然后摇摇头,把文件递还给儿子。
“也许,”他说道,“这文件里面有我从来没能拿出来的证据!可如果这证据不能为我所用,如果我一生的光明磊落都不能证明我的无辜的话,那我对人类的公正还指望什么呢,只好听天由命了!”
这一点大家都感觉到了,文件不能破译出来,犯人的处境会糟糕透顶的!
“我们会有办法的,父亲!”贝尼托叫道,“这种文件只要研究,没有破译不出来的!要有信心……对!信心!老天可以说是奇迹般地把这份能证明我们无罪的文件还给我们,在引导我们的手把文件找到之后,上天是不会拒绝引导我们的才智去把它读懂的!”
乔阿姆·达哥斯塔握了握贝尼托和马诺埃尔的手,然后俩个年轻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告辞出来,直接返回大木筏,雅基塔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在船上,雅基塔立刻得知了两天来新发生的意外情况,托雷斯的尸体怎样浮出水面,怎样找到了文件,以及真凶,即冒险家的同伙又是以怎样奇怪的方式写的这份文件,——无疑是为了文件落到第三者手中时,自己不会受到牵累。
当然,丽娜也同样知道了这件意外的麻烦事,知道了弗拉戈索发现托雷斯从前是个老森林队长,隶属保护玛德拉山口附近地区的民兵组织。
“那么您遇见他时,又是怎样的情形呢?”混血姑娘问道。
“是在一次我路过亚马逊省,走村串乡替人理发的时候。”弗拉戈索答道。
“那么这块伤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我来到了阿拉纳斯传道团,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托雷斯,当时,他正和一个同伙在吵架——都是一帮无赖!——吵到后来,就动了刀子,森林队长胳膊上挨了一下。可当时没医生,是我负责给他包扎伤口,所以我就认识他了!”
“不管怎么样,”姑娘反驳说,“毕竟,知道托雷斯过去做什么又怎样呢?他又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对事情的进展并没多大帮助!”
“不,”弗拉戈索答道,“我们总会看懂这份鬼文件的!乔阿姆·达哥斯塔无罪的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这也正是雅基塔、贝尼托、马诺埃尔和米娜所希望的。所以三个人就关在起居用的大舱内,久久地揣摩着,试图破译这份文件。
如果说这是他们的希望——强调这一点十分重要——这至少同样是雅里盖茨法官的希望。
在审讯乔阿姆·达哥斯塔之后,法官起草了一份报告。确定了乔阿姆·达哥斯塔的身份,然后将报告呈报司法部,这样他满有理由认为自己这方面已经结了案。现在可不一样了。
事实上,应该说,文件找到后,雅里盖茨法官可真是遇到他的专长了。他是数字组合探索者,各种有趣问题的解析家,诸如字谜,难以辨认的字,字母组合等猜谜专家,显然,这下要见他的真功夫了。
然而,一想到这份文件的内容可以证明乔阿姆·达哥斯塔无罪,他就感觉到自己分析专家的所有本能都被激活了。现在面前就摆着这份密码文件!他就一心只想去猜测其中的意思了。凡认识他的人都不会怀疑他将会为此直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年轻人走后,雅里盖茨法官就坐在他的书房里,闭门谢客,安安静静地独处了几个小时,他鼻梁上架着眼镜,桌上摆着鼻烟盒,坐姿十分舒适,以便充分发挥大脑的机敏和灵慧。他拿着文件,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就自言自语起来。尊敬的法官大人性格外向,更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要讲求方法,”他自语道,“不讲方法,就没有逻辑;没有逻辑,就不可能成功。”
然后,他拿起文件,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尽管什么也没看懂。
文件前后百十来行,分成六段。
“嗯!”雅里盖茨思忖片刻呼了一声,道,“想让我一段一段地去琢磨,简直是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相反,应该选出其中最关键的一段来。然而,如果不是最后一句的话还能是那句呢?因为最末一句必然要概括整个案件。专有名词,叫包括乔阿姆·达哥斯塔这个名字,可以把我引上正路,而且,如果这名字出现在文件中某处,最后一段显然少不了。”
法官的推理十分合乎逻辑。毫无疑问,他完全有理由首先在最末段落施展他破译密码的才智。
这一段内容如下,——因为很有必要把它展现在读者的眼前,这样可以说明一个分析专家将怎样运用他的聪明才智来发现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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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雅里盖茨法官注意到文件中每一行既不分词分句,也没有标点符号。这种情况只能使阅读更加困难。
“可是,”他嘀咕着,“看看几个字母连起来像不像能拼成词的样子。我说的词是指辅音数与元音数相配可以发音的情况!……首先,一开头,看到的是phy这个词……接着是,gas这个词……哟!……ujugi……这难道不是坦噶尼喀边上的那座非洲城市的名字吗?这座城市和这事儿有什么瓜葛?……再往后,是ypo。是希腊文吧?然后是rym……puy……jor……phetoz……jyggay……suz……gruz……前面是red……let……好!这是两个英文词!……然后是,ohe……syk……啊!又是rym……接着是,oto!……”
雅里盖茨扔下文件,稍事思索。
“我大略看了这么一遍,所有这些词都很奇怪!”他自语道。“事实上,没有什么能显示出它们的出处!一些像是希腊文,另一些像荷兰语,这一些样子像英文,那一些又什么都不像,——更不要说有一连串的辅音,根本让人无法发音!总之,要破译这份密码并非易事!”
法官的手指开始在办公桌上打起一种起床鼓来,仿佛是要唤醒他沉睡着的才智一般。
“那就先看看这一段有多少字母吧!”他说。
他手拿铅笔数了一遍。
“276个!”他说。“好,现在要看看这些不同的字母是按什么比例组合起来的。”
把它算出来可要稍微多费些时间。雅里盖茨又拿起了文件;然后拿着铅笔,按字母表的顺序,把每个字母逐一记下。一刻钟后,他得出下列表格:
a=3次 n=9次
b=4次 o=12次
c=3次 p=16次
d=16次 q=16次
e=9次 r=12次
f=10次 s=10次
g=13次 t=8次
h=23次 u=17次
i=4次 v=13次
j=8次 x=12次
k=9次 y=19次
l=9次 z=12次
m=9次
总计——276次
“哈哈!”雅里盖茨叫道,“第一个发现,着实让我大吃一惊:那就是,仅仅只这一段里,字母表上的所有字母都用上了!这相当奇怪!因为你要是从一本书里随意选出有276个字母的几行,如果字母表上的每个字母都能出现是十分罕见的!无论如何,这也可能是一个巧合。”
然后,法官开始采用另外一种逻辑:
更重要的问题是,要看看元音字母和辅音字母的比例是不是正常。
法官又拿起了铅笔,单把元音挑出来,算出下面的结果:
a=3次
e=9次
i=4次
o=12次
u=17次
y=19次
共计——64个元音字母。
“这样,在这一段里,减去64个元音字母,还剩下212个辅音字母!这个比例倒是正常的,也就是大约五分之一的比例,就像在字母表25个字母有6个元音字母一样。因此这份文件很可能是用我国语言所写,只是每个字母的意义作了改变。如果字母的变换有规律可循,比如说,如果b总是用l来代替,o总是用v,g用k,v用r,以此类推,那么要是我还看不懂这文件,我倒愿意放弃这马纳奥的法官不作!唉!还等什么呢,赶快按着那位自称‘坎德加·坡’的伟大的天才分析家的办法干起来吧!”
雅里盖茨这样说是暗指美国著名小说家的一部短篇小说,那可是一部杰作。谁没读过《金龟子》呢?
在这篇短篇小说中,有一份由数字、字母、代数符号、星号、句号和逗号组成的密码,经一种真正的数学方法来破解,最后终于以异乎寻常的方式破译出来,这位怪才的崇拜者们是绝不会把它忘记的。
不错,破译那份美国密码只是为了发现一份宝藏,而现在却事关一个人的生死和荣誉!因此破译这份密码数字该别有意趣的。
法官经常反复阅读“他的”《金龟子》,熟知坎德加·坡所使用的分析法,他决心在此趁机借用一下。用这种办法,正如他说过的那样,只要每个字母的作用或意义不变,他早晚能读懂这份有关乔阿姆·达哥斯塔的文件。
“坎德加·坡当时是怎么干的?”他反复思忖:“首先,他从找出符号入手——这里只有字母——字母,在密码文件里常常会重复出现。而在这份文件里,我认为字母h是一个符号,因为它出现了二十三次之多。单凭这么大的比例就可以先断定b并不代表h,相反,既然我假定这份文件是用葡萄牙文写成的,那么,这就应该代表我们的语言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字母。英文、法文中,可能是e;意大科文会是i或a;葡萄牙文嘛,该是a或o了。这样一来,除非以后有变动,就让我们先假定h代表a或o吧。”
于是,雅里盖茨法官继续找出在h之后,哪一个字母在文件中出现次数最多。这样,他又列出了下面的表格:
h=23次
y=19次
u=17次
dpq=16次
gv=13次
orxz=12次
fs=10次
eklmn=9次
jt=8次
bi=4次
ac=3次
“这样看来,字母a只出现了三次,”法官惊叫道,“它本该出现得最多呀!唔!这就绝对充分地证明了它已经变换了意义!现在,a或o之后,在我们的语言里又是哪些字母最常用呢!让咱们来找找。”
雅里盖茨法官以他出色的智慧和洞察力,投入了新的研究。这回,他只是模仿这位美国小说家,那是一位杰出的分析家,他只能够通过简单的归纳或者对照,重新编出与密码符号对应的字母表来,从而做到顺利地读懂密码。
法官如法炮制,可以肯定他并不比他那著名的老师逊色。由于他常搞些字母顺序任意打乱的字谜,方阵字、矩形字和别种字谜,并且惯于心算或笔算解开谜底,法官已经相当精通此类益智游戏了。
因此这一次,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这些字母重复出现的频率排一个次序,元音字母在前,辅音字母在后,干了3个小时之后,他面前就列出了一张字母表,如果方法对头,这字母表就会显示出文件中的字母的真正含义来。
现在只要把表中的字母逐一对应到文件中去。
在对照之前、雅里盖茨法官稍微有点激动。经过接连几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他如此急不可待地寻找字谜的谜底,眼看着就要猜出来了,法官完全沉浸在这种精神的享受之中——其中的乐趣远非我们所能想象。
“咱们来试试看。”他说,“说实在的,要是我搞不出谜底,那才怪呢!”
雅里盖茨法官摘下眼镜,擦了擦被眼睛散发的热气弄模糊了的镜片,再把眼镜戴上,然后又伏案工作起来。
他一手拿着特制的字母表,一手拿着文件,开始在段落的第一行下面写出真正的字母,根据他的想法,这些字母应该与密码上的每个字母完全对应。
写出第一行之后,他依样写出第二行,然后写第三行,第四行,依此类推,直写到段落结尾。
真是别出心裁,他甚至不想在写的时候看一下这些字母组合是否组成可以理解的单词。不!在这第一步工作里,他的思想拒绝进行这种核实。他想要的,是突然一口气从头读到尾的快乐。
原文出来了。
“咱读读看!”他欢呼着。
于是,他读了起来。
老天爷呀!真是别扭死了!他按后制的字母表写出的几行字并不比文件有更多的含义!又是一串字母,仅此而已,而这些字母没有组成一个单词,真是毫无意义!总之,同样完全又是一道天书!
第十三章 数字暗藏玄机
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雅里盖茨法官一直全神贯注地忙着这份伤脑筋的工作——毫无进展——全然忘记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这时,有人敲他的房门。
来得正是时候。怒火中烧的法官脑袋里正热气蒸腾,再有一个小时,恐怕脑子都给烤化了!
法官不耐烦地叫了声进来,门开了,马诺埃尔走了进来。
年轻的医生把他的朋友们留在大木筏上破译这份难解的文件,自己一人跑来见雅里盖茨法官。他想知道法官破译文件时是不是比他们运气好些。他来问问法官是否终于发现了密码的编排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