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巴比康回答。
谈到这儿,主席走出舱房,把米歇尔。阿当的话告诉群众。迎接他的话的是一阵手舞足蹈和快乐的欢呼声。这一来所有的困难都一下子解决了。第二天人人可以称心如意地欣赏这位欧洲英雄的丰采了。但是有几个特另(固执的人不愿意离开阿特兰塔号的甲板,他们在船上守了一夜。
梅斯顿就是这些人中间的一个,他把他的铁钩子勾住尾楼的栏杆,不用铰盘休想把他从那儿赶走。
“这是一位英雄!一位英雄!”他兴奋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和这个欧洲人一比,我们都变成软弱的女人了!
主席呢,他劝告那些访问者各自回家,随后又回到那位旅客的舱房里,直到船上的钟敲零点一刻才离开。
于是这两位深得人望的人热情地拉拉手,米歇尔,阿当已经毫不拘礼地开始用“你”来称呼巴比康主席了

第十九章 大会
第二天,白昼的天体偏偏同群众急躁的心情作对,很迟才起身。对于有责任照耀这样一个节日的太阳来说,这未免大懒惰了。巴比康替米歇尔·阿当担心,伯群众冒失地提问题,他原想限制听众的人数,比方说,只让他这一个学派的人,让他的会员们参加。但是,这象筑堤阻拦尼加拉瀑布一样,完全无效。因此他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打算,让他的新朋友在群众集会上碰碰运气。坦帕新建的交易所大厅虽然很大,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庄严的大会来说,仍旧大小了,因为据估计,这次集会可能有真正的群众大会的规模。
会场选在城外的一个空场上。人们只花了几个钟头,就把会场上的阳光完全遮起来了。原来港口里的船上有的是船帆、索具、替换的桅杆、帆架,提供了建造帐篷的必要材料。因此,帆布帐篷恨快地在炎热的草地上伸展开来,挡住了白昼的威力。三十万人找到了坐位,一连好几个钟头在闷热的天气下等候法国人。到会的群众当中,三分之一能够看见和听见;另外的三分之一勉强能够看见,但是听不见:至于最后的三分之一,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他们仍旧会毫不吝借地鼓掌、喝彩。
三点钟,米歇尔.啊当在大炮俱乐部的主要会员们陪同下,进入会场,他让巴比康主席搀着右臂,梅斯顿挽着左臂,他红光满面,简直比中午的太阳还要光彩射人。阿当走上平台,向下扫视,只见一片黑压压的礼帽布满会场。
看上去他毫不慌张,也不做作,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快乐、从容、亲切。对群众的热烈欢呼,他文雅地还了一个礼《再论工会、目前局势及托洛茨基和布哈林的错误》(1921,接着就举手要求大家安静,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先生们,天气这样热,我却占用你们的时间,讲解你们也许会感到兴趣的旅行计划,觉得非常抱歉。我不是一个演说家,也不是一个科学家,我本来没有做公开演讲的打算!但是我的朋友巴比康对我说这样做能够使你们高兴,于是我就答应了。所以我请求你们伸开六十万只耳朵听我讲下去,并且原谅发言人语法上的错误。”
到会的人对他的开场白挺欣赏,一片嗡嗡的低语声说明他们非常满意。
“先生们,”他又说,“不管是赞成的,还是不赞成的表示,我们一律不加限制。这一点交代明白了是个普遍的现象,这就是辩证法”。后被广泛使用,意即任何,我现在就开始讲。首先,我请你们不要忘记,和你们打交道的是一个无知的人,他是那样无知,以致他忘了什么叫做困难。所以对他来说,坐在炮弹里到月球去,是一件简单、自然、轻而易举的事。这个旅行是早晚总要实现的,至于采用什么样的运输工具,那只有适应进步的规律了。人类起先用四只爪子开始旅行,后来有一天用两只脚,接着用两轮马车,四轮马车,有篷马车,大马车,随后又是火车!好吧!炮弹就是将来的车子,说真的,行星也不过是一些抛射体,不过是造物主抛出去的炮弹罢了。但是,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谈我们的车于吧。先生们,在你们中间有人会认为它所承受的速度太大了,这没有什么关系,所有的夭体的速度都比它大,地球本身带着我们绕日公转,比它的速度大三倍,我现在来举几个例子。不过我请你们允许我用法里来计算,因为我对美国的度量制不太熟悉,恐怕算错了.”这个要求看起来很简单,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就通过了。
于是演说家接着讲下去:
“先生们,我现在谈谈各个行星的速度。我不得不承认,我虽然无知,可是还能够完全正确地知道天文学上的这个细节,不过用不了两分钟,你们就和我一样有学问了,请听,海王星每小时的速度是五千法里,天王星七千法里,土星八千八百五十八法里:木星一万一千六百七十五法里:火星二万二千零十一法里,地球二万七千五百法里;金星三万二千一百九十法里;水星五万二千五百二十法里;有的慧星在接近近日点时的速度是一百四十万法里!可是我们的这个不慌不忙地在天空里流浪的炮弹的速度还没有超过九千九百法里,而且它还会越来越小呢!请问,所有这一切是不是令人心醉呢?将来有一天它会被更大的速度——光和电可能是它们的能源——撇在后面,难道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对米歇尔·阿当的结论,谁也没有表示怀疑。
“亲爱的听众,”他接着说下去,“假使相信某些目光如豆的人的话——这个形容词对他正合适——人类就要待在保比留斯的那个无法突破的魔法圈里,注定要在这个球体上生长,永远不能投入行星空间了!没关系!我们将要到月球上去,到行星上去,到恒星上去,就跟我们今天从利物浦到纽约一样便利。迅速、安全,我们将要穿过大气的海洋,穿过月亮的海洋!距离不过是一个相对的名词,最后将要变成零。”
听众虽然对这位法国英雄另眼相看,可是在他这篇大胆的理论面前,仍旧有点惊疑不定。米歇尔·阿当仿佛懂得了听众的心理。
“正直的主人们,”他带着一个可爱的微笑又说,“你们好象还不大信服。好!咱们再来研究一下。你们知道我们坐特别快车到月球上去需要多少时间吗?三百天。不会再多。这不过是八万六千四百零十法里的行程,有什么了不起呢?还不到绕地球九周的路程哩,每一个海员或者一个活跃的旅行家在一生当中都走过比这更长的路。请你们想一想,我在路上只消九十七个钟头!啊!你们认为月球离地球非常遥远,必须好好研究一番再开始这次冒险旅行!
但是,海王星在十一亿四千七百万法里的地方绕日运行,如果要到海王星上去,你们会说什么呢?假定每公里只值五个苏,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这样的旅行!罗斯查尔男爵虽然有十亿家当,也买不起一张票子,因为缺少一亿四千七百万款子,他只好在半路上停下来!”
看样子,听众似乎很欢迎这样的辩论;再说,米歇尔.阿当被这个题目迷住了,精神焕发,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争论;他感觉到大家都在贪婪地听他讲,于是带着自信的神气讲下去:
“很好!朋友们,如果拿海王星和太阳间的距离同恒星的距离比较一下,就微不足道了;说实在的,要计算这些恒星的距离,我们必须走入一个令人眼花燎乱的数字的领域,最小的数字也有九位,只好拿亿做计算单位。请你们原谅我这样不厌其洋地谈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一个引人入胜的题目。请听过以后再判断吧!人马座的a星的距离是八万亿法里,织女星五十万亿法里,天狼星五十万亿法里,大角星五十二万亿法里,北极星一百十六万亿法里,御夫座的a星一百七十万亿法里,另外还有很多距离千百万亿法里的星星呢!居然还有人谈什么行星和太阳的距离!还有人硬说这个距离是存在的!这是错误!大错特错!精神失常!
你们知道我对这个从光芒四射的天体起直到海王星为止的太阳系的看法吗?你们愿意听听我的见解吗?其实是很简单的!对我来说,太阳系不过是一个均匀的固体:组成太阳系的行星紧紧地挤在一起,似乎互相接触,粘做一团,它们之间的空间就跟银、铁或者铂这一类密度最大的金属分子间的空间相差无几!所以我有权利做一个结论,有权利用人人信服的信念再说一遍:‘距离是一个虚字,距离是不存在的!’”“说得妙!好啊!乌拉!”会场上所有的听众受到演说家的姿势、声音以及他那大胆的念头的感染,异口同声地叫嚷。。
“对啊:”大炮俱乐部秘书梅斯顿叫得比谁都起劲,“距离是不存在的!”
由于动作过猛,他的身子朝前一冲,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从平台上栽下来。幸亏他重新找到了重心,才没有摔下去,要不,这一摔就无情地证明距离并不是一个虚字了。随后那位激动人心的演说家又继续讲下去。
“朋友们,”米歇尔·阿当说,“我想,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吧。假如我没有说服你们所有的人,那是因为我举的例子不够大胆,提出的证据没有力量,这只能归咎于我对理论的研究还不到家。无论如何,我对你们再说一遍,地球和它的卫星间的距离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思想严肃的人是不应该把它放在心上的。如果我说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建造一种‘炮弹列车’,载着我们到月球上去旅行,那也不是为时过早。坐这种火车既没有震动、摇摆,也用不着怕出轨,乘客还没有感到疲乏,列车就很快地到达了目的地,正象你们的猎人常说的‘象蜜蜂飞似的’不拐弯儿。不消二十年,地球上就会有一半的人访问过月球了!”
“万岁!米歇尔·阿当万岁!"所有的听众都叫起来了,连半信半疑的人也跟着大叫。
“巴比康万岁!”演说家谦逊地回答。
这句对实验发起人表示感激的话,受到了全场的鼓掌欢迎。
“现在,朋友们,”米歇尔·阿当又说,“假如你们有问题要间我的话,显而易见,你们会把我这样一个可怜虫难倒的,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旧尽力回答你们.”直到这时为止,大炮俱乐部主席对讨论的情形非常满意。这儿所讨论的都是纯理论的问题,米歇尔·阿当富于想象力,讲得有声有色。现在必须阻止他转到实际问题上去,毫无疑问,他在这方面是难以应付的。巴比康连忙站起来发言,他问他的新朋友是不是相信月球或者行星上有人。
“高贵的主席,你提的可是一个大问题,”演说家笑着回答;"然而,假使我没有弄错的话,许多博学的人,象普卢塔赫。斯威登堡、贝纳丹·特·圣比埃尔等等,都肯定了这个问题。假如把我放在自然哲学家的立场上,我会和他们有同样的看法,认为宇宙之间不存在没有用处的东西;巴比康老兄,我可以从另一方面回答你的问题:我胆敢说:‘如果所有的天体都可以住人,那么现在、过去或者将来,它们上面都有人居住。”
“很好!”前几徘的听众大声说,他们的意见对后面的听众有法律效力。
“没有人能够说出更合乎逻辑、更正确的回答了,”大炮俱乐部主席说。“那么,问题完全归纳在这句话上了:所有的天体是不是都可以住人?在我这方面,我相信可以往人“我呢,我肯定可以住人,”米歇尔·阿当说。
“但是,”会场上有一个人反驳道,“还有反对天体能住人的论据哩。显然,在大部分的天体上,生存的条件必须改变。因此,就拿各个行星来说,根据它高太阳的远近,有的可以冻死人,有的可以烧死人。”
“可惜我本人不认识这位可敬的反对者,”米歇尔·阿当回答,“因为我要试着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反对意见很有价值,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成功地驳倒它,驳倒所有的天体不能住人的学说。假如我是个物理学家,我会说,只要在离太阳近的大体上热量发生作用的部分少一些,而相反的,在高太阳远的大体上热量发生作用的部分多一些,只要有这样一个现象,就足以使热力保持平衡,象我们这样的有机物,也就能够适应这些天体的温度了。假如我是个自然学家,我会告诉他,根据许多著名科学家的意见,大自然在地球上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动物能在各种不同的条件下生活的例子。在鱼类能够呼吸的环境里,别的动物无法生存:两栖动物有两种很难理解的生活方式,海里有些动物生活在很深的水层里,受到了四五十个大气压力,也没有被压扁;许多种水生昆虫对温度没有感觉,它们能出现在沸腾的泉水里,也能出现在北极侮的冰原里;最后,我们应该知道良然界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生存手段。它们有时使人无法理解,但这是实在的情形,有的甚至达到了无所不能的程度。假如我是个化学家,我会跟他谈谈陨石,显然,这种物质是在地球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形成的,经过分析,陨石里含有炭的痕迹,这是无可争辩的。这种物质只能是从有机物来的,在赖兴巴赫①做的实验证明这必定是一种‘动物化物质’。
最后,假如我是个神学家,我会告诉他,照圣保罗的说法,上天普渡众生,似乎不但包括地球上的人类,而且包括天上各个世界里的生灵。但是,我既不是神学家,也不是化学家、自然学家、物理学家。我对支配宇宙的这些伟大的规律一无所知,因此我只能回答说:我不知道别的世界上是不是有人,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看个究竟!”
那个反对米歇尔·阿当的理论的人还敢提出另外的论点吗?这是很难断定的,因为群众疯狂的叫声使得所有的意见都无法发表了。直到离得最远的人也静下来以后,得意的演说家又补充了几点意见:
“你们自然会注意到,正直的美国公民们,这样一个大问题,我才谈了一些皮毛。我到这儿来,并不是来开讲座,讲授这样一个内容丰富的课题的。关于其它行星能住人的学说,另外还有一系列不同的论据。我现在暂且不谈了。我只想提醒大家注意下面这一点。对于那些坚持行星上没有人的人,应该这样答复他们:假如你们能够证实地球是宇宙上最好的世界,那么你们可能是对的,但是,谁也没有这样做过,虽然伏尔泰曾经谈到过这个问题。地球只有一个卫星,而木星、天王星、土星、海王星却有好几个卫星供它们驱使,这是不容忽视的好处。但是,使得我们居住在地球上特别不舒服的.是地轴和轨道有一个倾角。因此白昼和黑夜不一样长;讨厌的季节也是从这儿来的。在我们这个倒霉的回转椭圆体上,天气不是太热,就是大冷。冬天冻死人,夏天又热死人。这是一个伤风、感冒、肺炎盛行的行星,而比如说,在木星上,它的轴的倾角非常小①,居民可以享受终年不变的温度;那儿有永远不变的春天地带、夏天地带、秋天地带和冬天地带;每个木星人都可以选择他所喜爱的气候,一辈子免掉季节的变换。毫无疑问,你们会同意木星比我们的行星优越,更不必说它的一年等于我们的十二年了!
此外,我认为显而易见,在这种吉星高照之下,在这样美好的生活条件下,这个幸运世界的居民一定是比我们高一等的生物,他们的学者更有学问,艺术家更有本事,好人更好,坏人也不很坏。哎呀!要达到这种完美无缺的境地,我们的回转椭圆体缺少什么呢?只缺一点点东西!只消自转轴和轨道平面的倾角小一些就行了。”
那么,我们就齐心合力发明一种机器,”一个激烈的声音嚷道,“把地轴撑起来好了!”
随着这个动议而来的是雷鸣般的掌声,说这句话的人原来是,其实也只能是梅斯顿。这个大胆的动议,可能是这位火性子的秘书在发明家的本能催促下大着胆子提出来的。但是,我们必须说明——因为事实是这样的——很多人只用他们的叫声支持它,毫无疑问,假使找到了阿基米得所说的支点,美国人一定会造一根能够扛起地球、并能撑起地轴的杠杆。不过,这些大胆的机械学家所缺少的正是这个支点。
不营怎么说,这个“非常切合实际”的主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会议足足停顿了一刻钟,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美国还在谈论大炮俱乐部常任秘书那样有魄力地提出来的这项动议呢。

第二十章 攻和守
这个插曲似乎应该结束这场辩论了。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闭幕词”了。但是,会场上刚刚平静下来,就听到一个洪亮、严肃的声音说出了下面几句话:
现在,演说家已经尽兴地发挥了他的幻想,不知他是否愿意言归正传,少谈理论,多谈谈他这次远征的实际部分?”
所有的眼光都转到这个发言人身上来了。这人瘦高个儿,浑身干巴巴的,面目刚毅有力,下巴底下蓄着一撮美国式的山羊胡子。他是利用会场上的几次混乱,慢慢地挤到第一排的。在那儿,他两臂交叉,一双发亮的大胆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位大会英雄。他提出问题以后,就一声不响地呆在那儿,对集中在他身上的那千万道目光以及他的话所引起的低声责难,他好象都无动于衷。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复,于是他就用同样清晰明了的声调又问了一遍,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是来讨论月球的,不是讨论地球。”
“你说得不错,先生,”米歇尔·阿当回答,“我们的讨论已经离了题了。咱们回到月球上来吧。”
“先生,”那个陌生人又说,“你说月球上有人。好。但是,假如确实有月球人的话,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不靠呼吸生活的,因为,在月球表面没有一点空气的分子。我这样通知你,对你是有好处的。”
听到了这个断语,阿当竖起了红发,他懂得他和这个人的斗争,马上就要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展开了。现在轮到他虎视眈眈地注视对方了,他说:
“啊:月球上没有空气!请问,这是谁说的?,“科学家说的。”
“真的?”
“真的。”
“先生,”米歇尔又说,“咱们不说笑话,我对有学问的科学家非常尊敬,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学问的科学家,我可钉心眼里瞧不起。”
“你熟悉属于第二类的科学家吗?”
“特别熟悉。在法国,有一个人硬说,‘严格说来’,乌是不能飞的,另外的一个用理论证明鱼天生不是活在水里的。”
“我说的科学家可不是这号人,先生,关于支持我的主张的科学家,我可以提出几个你无法否认的名字。”
“这么说,先生,你可把一个可怜的无知的人难倒了,不过他总是喜欢长长见识!”
“假如你没有研究过这些科学问题,那你为什么谈它们呢?”那个陌生人相当粗暴地追问。
“为什么!”阿当回答,“因为永远不知什么叫做危险的人才是最勇敢的人!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真的,但是,正因有这个弱点,我才有力量。”
“你的弱点达到疯狂的程度了!”陌生人怒气冲冲地叫道。
“说得好!”法国人也反攻了,“假使我的疯狂能把我带到月球上去,那就大好了!”
巴比康和他的伙伴们的眼睛,恨不得把这个胆敢拦阻他们计划的不识趣的家伙一口吞下去。谁也不认识他。巴比康不安地望着他的新朋友,摸不清这样信口开河地争论下去,要引起什么后果。整个会场非常不安地倾听着,因为舌战的结果使他们注意到这次远征可能有危险,甚至根本不可能实现。
“先生;”米歇尔·阿当的对手又说,“有很多不容争论的理由能够证明月球周围绝对没有空气。我甚至可以进一步说,即使有空气也早彼地球吸完了。但是,我更希望用不可否认的事实来反驳你。”
“请吧,先生,”米歇尔·阿当礼貌周全地回答,“尽量说吧!”
“你知道,”陌生人说,“当光线穿过象空气这样的媒质的时候,就离开原来的直线,或者换句话说,发生析射作用。但是,当月球遮住星星,在星星挨近月盘边缘的时候,星光并不离开原来的直线,也没有一点发生折射作用的痕迹,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明显的结论,即月球周围没有空气。”
大家都望着法国人,因为,一承认这个观测,后果就严重了。
“说实在的,”米歇尔·阿当回答,“假使不说这是你唯一的证据,至少可以说这是你主要的证据,一个科学家说不定很难回答;我呢,我只对你说这个证据是有缺点的,因为它已经确定了月球的直径角,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不过,咱们暂时不谈这个问题,请你告诉我,亲爱的先生,你承认不承认月球表面有火山?”
“有死火山,没有活的。”
“不过,请允许我,这也没有超出逻辑的范围,允许我相信这些火山在某一个时期曾经燃烧过!”
“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它们能够供给燃烧所需要的氧气,所以火山爆发的现象丝毫不能证明月球大气层的存在。”
“好,咱们不去谈它,”米歇尔·阿当回答,“咱们把这一类的论据撇在一边,来谈谈直接的观测吧。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先来举几个例子。”
“举吧。”
“我现在就开始。一七一五年,天文学家鲁维勒和哈雷观测五月三日的月蚀,注意到月球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闪光。这些不时出现的、一闪即逝的火花,他们认为是月球大气层里发生的暴风雨。”
“在一七一五年,”陌生人反驳道,“天文学家鲁维勒和哈雷把纯粹是地球上的现象,例如流星一类的现象,当做月球上的现象了。在他们发表这个事实以后,当时的科学家们就是这样回答的,我的回答也是这样。”
“这一点咱们也不谈了,”阿当听了对方的反驳,声色不动地回答。“赫歇耳不是在一七八七年,看到月球表面有许多发光点吗?”
“不错:但是没有解释这些发光点的原因,赫歇耳本人可没有作出结论,说月球上必须有大气层才能出现发光点呀。”
“你的回答妙极了,”米歇尔·阿当称赞他的敌手说,“我看你对月理学很有研究。”
“很有研究,先生,我再补充一句,最有才能的天文学家比尔和马德累尔两位先生,对黑夜的天体有极深的研究,他们都认为月球表面根本没有空气。”
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他们好象被这个怪人提出的论据打动了。
“咱们不谈这个,”米歇尔·阿当非常镇静地回答,“我们现在谈一个重要的事实。一个有才能的法国天文学家罗赛达先生,观测一八六①年七月十八日的日蚀,证明新月形的太阳的两个尖顶圆滚滚的,被切去了尖角。但是,这个现象只能是太阳光受到月球的大气层的折射作用产生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不过这个事实靠得住吗?”陌生人连忙问道。
“绝对靠得住!”
群众又转到他们爱戴的英雄这边来了,他的对于一言不发地待在那儿。阿当继续发言,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一次的胜利露出得意的神气,他只简简单单他说:“你也看得出来,亲爱的先生,我们不应该肯定月球表面绝对没有空气。
那儿的空气可能是非常稀薄的,但是今天的科学界已经公认它的存在.”“请原谅,山上没有空气,”陌生人不认输,又顶了一句。
“没有,但是在山谷里有,而且只有几百英尺厚.”“不营怎么说,你可得小心在意,因为那儿的空气稀薄得可怕。”
“啊!正直的先生,对一个人来说,总是够用的:再说我到了那里,竭力地节省空气,只有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