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椅子上或沙发上等着天亮。早上六时正,卡马雷进屋来了。他对他的办公室变成了客人们的卧室这一点毫不感到惊奇。
“你们好,先生们!”他泰然向客人们问好。
“您好,卡马雷先生!”大家同声回答他。
“先生们,昨晚上我把你们谈的情况全面考虑了一番,这种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们得采取行动。”他揿了一下按钮,便听到四处响起了刺耳的电铃声,“请跟我来!”
穿过几条长廊,他们进入一个宽大的车间,机床旁边已经集合起许多男女工人。
“都来了吗?”马尔塞尔·卡马雷问道,“里卡,请您点名。”
卡马雷知道全体工人到齐之后,开始向他们报告昨晚发生的事件。被盖里·基列尔篡夺了领导权的乔治·巴克斯顿的探险队所犯下的暴行,巴尔萨克考察队的被劫持,对冉娜·巴克斯顿小姐无耻的追求,黑人奴隶的惨遭残杀——所有这一切,都使他的听众们大为震惊。他们从以上情况很自然地得出结论:原来自己是在为一个强盗头子卖命!工厂的劳动正帮助这个强盗头子去犯新的罪行。正义感不允许他们把俘虏们送回给盖里·基列尔。他们应当和国王断绝一切关系,要求回老家去。
“我昨晚上所知道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里面,”卡马雷继续说道,“有一件事使我特别感到奇怪。这就是布勒克兰特的存在至今还不为欧洲人所知道。诚然,它位于沙漠的中心,不在商队经过的路线上。但是,不是有很多不愿在这里工作的人回家去了吗?我昨晚上回忆了一下,从建厂起,已经有一百三十六个人回家去了。即使只有少数几个人回到了欧洲,这个城市的存在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既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布勒克兰特,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一百三十六人,没有一个真正回了家。”
这个很有道理的推断使人们更为震惊。
“所以,”卡马雷作结论了,“你们之中,任何人也别想再看到自己的祖国了。也别想等到谁的恩赐。为了我们自身的利益,为了维护法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战斗!”
“对!对!您就依靠我们吧!”工人们都喊起来。
工人们起初发觉自己已与外界隔绝时,感到很沮丧,但是想到和自己的经理在一起,便精神振作起来。他们特别信赖马尔塞尔·卡马雷。
“工作还是照常进行。你们相信我吧,我的朋友们!”卡马雷说完,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了车间。
从车间出来之后,卡马雷又和那个名叫里卡的工长谈了几句话,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电话铃响起来了,卡马雷拿起话筒。逃亡者们只听到他那柔和的声音说着“是的”,“不行”,“好吧”,“随您的便”。最后,他大笑起来,放下话筒。
“这是盖里·基列尔打来的。”他用那奇特的声音说道。任何激动的感情也不能改变他的柔和的声调,“他已经知道你们在我这里。”
“已经知道啦?”巴尔萨克叫起来。
“是的。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什么楚木庚,发现了你门丢下的船和工厂旁边被你们绑起来的哨兵。据他说:你们在夜里是跑不掉的,所以他肯定你们在我这里。我没有否认,他要我把你们交出来,我拒绝了他。他威胁说要用武力来抓你们,我感到好笑,干脆不理他。”
卡马雷的客人们都站起身来。
“您可以相信我们,”巴尔萨克说道,“但是我们需要一点武器。”
“武器?”卡马雷重复着他的话,“干什么呢?我们这里恐怕连一支枪也没有。但是不必担心,我们有另一种设施。”
“能对付皇宫的大炮吗?”
“是的,也可以对付大炮。而且,如果我要破坏这个城市,可以在顷刻之内毁掉它。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那步田地,皇宫的大炮是不会响的,你们可以相信这一点。盖里·基列尔知道我的厉害,他还不至于敢来破坏我们的工厂,因为他的全部权力的基础就建筑在这上面。他可能采取攻击的办法来抓你们,不过这一点他们也是办不到的。”
好像是为了给卡马雷回答似的,楼下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
“我说得对吗?”卡马雷温和地微笑着,“他们在冲大门了,可是那门很结实。”
“要是他们用大炮轰呢?”逊伯林问道,卡马雷的平静举止只使他放心一半。
“即使那样,他们也是攻不破的。况且他们把大炮搬到河边来需要时间。现在他们用的是攻城槌,也许要撞一个世纪。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看看。这出戏倒是很好看的。”
他们穿过工厂的车间,登上一个塔楼的平台。这塔楼上还有一个一百来米高的桥头堡式的建筑物,不知是干什么的。这里也和皇宫的塔楼一样装有广角镜,卡马雷把客人们请了进去。
“这架广角镜借助于一系列斜面镜的反射作用,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他讲解起来,“你们从这里可以看到工厂围墙的外部。”
确实,广场、河岸以及作为警戒线的道路的形象都在广角镜里显现出来。这些形象比皇宫塔楼里的广角镜上的要小一些,但清晰得多了。卡马雷的客人们在镜子里还看到一大群人,有的抬着梯子,有的用攻城槌在撞大门,却毫无成效。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卡马雷说道,“现在开始突击了。有戏看啦!”
确实,突击开始了。几架扶梯搭在围墙上,一些“快乐的小伙子”爬上来了。他们爬到墙头,有几个人毫无顾忌地用手攀住了它。这时,一件不平常的事发生了:进攻者的手好像被粘在墙上,整个身体悬挂在空中,像被绳子牵着的小丑一样,跳起魔鬼的舞蹈来。
“墙头涂上了一层我发明的合金。它的导电能力比金属铜要强一百倍,那是通了高压电流的。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卡马雷解释道。
此时正在下边爬梯子的进攻者抓住了上面人的脚,他们也立即和上面的人一样抽搐起来。
“他们怎么不跌下去呢?”逊伯林问道。
“不会,这些可怜虫。”卡马雷应道,“他们留在墙上,一直到我愿意放他们为止……不过,我还可以做得更漂亮些。”
他把一个什么扳手动了一下,那些扶梯便立即往后倒下去了,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它们一样。梯子上的人也一堆堆地往下跌。只有墙头上那一串串的躯体还继续在进行绝望的挣扎。
“这不由我负责。”卡马雷平静地说,“你们想了解眼前这个把戏的原理吗?这很简单。根据我的看法,一切能量都是以太①的震荡,只是形式不同罢了。比如光能就是有固定频率的一系列震荡。而电能,则是另外一种频率的一系列震荡。光的频率不同,它的性质目前还不清楚。我倾向于,这种震荡与温度很有关系。我有办法造成这种震荡,而且可以使它发生有趣的效应。这一点已经给你们证明了。”
①以太——物理学上的一种假设媒质,为解释光的传播等现象而提出的。近代科学证明,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
当他这么向我们讲解时,下边墙上那些悬空的人体仍在继续疯狂地舞蹈。
“这一出戏演得太久啦,”卡马雷一边说,一边扳动另一个扳手。
那些跳舞的小丑立即脱离墙头,从十米高的地方跌到地上去了。
“第一出戏结束了。”卡马雷用他惯有的声调宣布,“我想这出戏对盖里·基列尔不利,他损失了三十个人。现在我们来对付这些撞门的傻瓜。”
他拿起了电话筒。
“是我,先生!”一个声音在回答,响彻视野镜室的每一个角落。
“放出来吧!”卡马雷在下达命令。
好像是自动服从命令似的,在塔楼下面出现了一架奇怪的机器。它的形状像一个直立的圆柱,靠近地面那一端是一个膨大的圆锥体,上端有四叶螺旋桨,其中三叶是直立的,一叶是横的,都飞快地旋转着。这奇怪的机器升到空中,向围墙那边飞去。当它超过围墙的高度时,便沿着墙的上空作水平飞行。继第一架之后又出现了第二架、第三架……卡马雷的客人们点了一下数:共有二十架。这些机器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好像出巢的鸟儿,从塔楼底下飞了出来,动作整齐划一。
“这是我的‘黄蜂’。”卡马雷说道,“等一下我再给你们解释它们是怎样发动的。现在请你们观赏一下它们的工作吧,”他又拿起了电话话筒,“警告一下,里卡!”然后又转向客人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可怜虫杀死呢?如果他们聪明一点,警告一下就够啦!”
“黄蜂”一只接一只地从抱着大木柱撞门的强盗们的头顶飞过。突然,一架机器开火了,霰弹如雨点般落到地上,受弹面积的半径大约有五十米。在听到射击声后,进攻者抬起了头,他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第二架机器也开火了,又落下一阵霰弹雨。这一回杀伤圈更接近他们了。有几个人被击倒在地上,其余的人稍微踌躇了一下,立即抛掉攻城槌,背起受伤者,飞也似地逃跑了。
射击了一阵之后,“黄峰”们都乖乖地飞回塔楼下边自己的掩体里,装好子弹,又立即飞了出来,占据着自己在圆环舞中的位置。
“我想,不值得再和这些家伙纠缠了,”卡马雷说道,“如果你们想参欢一下工厂……”
第七章 布勒克兰特的工厂
客人们立即接受了这个邀请。他们最后一次环顾四周:“黄蜂”们在继续跳着圆环舞,进攻者已不敢接近这个防卫地带了。
客人们跟在工程师后面,穿过工厂的木工车间、锻压车间和装配车间。最后,走进紧靠着皇宫的花园里。
一堵高墙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皇宫。但当他们再走过去五十米左右时,盖里·基列尔皇宫的塔楼在墙上露出来了。此时,塔楼顶上立即响起了枪声,子弹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他们立即退了回去。
“笨蛋!”卡马雷悠闲地说道,举起一只手。
这是在发信号。客人们立即听到了又一种呼啸声,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看工厂。但工程师却把皇宫指给他们看:塔楼上的广角镜装置消失了。
“这是为了教训他们一下,”卡马雷说,“让他们知道我也有汽压迫击炮,而且比他们多。本来就是我制造的嘛!”
“可是,先生,”阿美杰·弗罗拉斯问道,“既然您也有迫击炮,为什么不用它来进攻盖里·基列尔呢?”
“我?”工程师闷声说,“要我去毁掉自己的劳动成果?”
阿美杰·弗罗拉斯和他的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是呵,这是一位多么奇怪的人!他的毛病就是太高傲了。他们一路默默地走着,此时皇宫已接受了教训,不敢再来打扰他们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有趣的处所,”卡马雷说道,“这是过去的动力车间。你们看,这是第一台蒸汽机。当初没有别的燃料,是靠木柴来烧锅炉的。不过,这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我使这一带降了大雨,河里有了流水之后,我们又在河的下游离城十二公里地方建了一个水电站。从此我们便用电来作动力了。”
他们走进另一个大厅里。
“这是变电房。水电站输来的电流在这里变压。”
“怎么?”惊奇不已的阿美杰·弗罗拉斯问道,“难道这么多的机器都是从外地运来的?”
“仅仅是一小部分。”卡马雷答道,“其余的大部分是我们自己制造的。”
“但是您得需要材料,”弗罗拉斯反驳道。“在这荒凉的沙漠里谁给您提供材料呢?”
“当然。”卡马雷答道,沉思地略停片刻,“您问得有道理,弗罗拉斯先生。第一批机器和制造其余机器的材料是如何运到这里来的呢?说实话,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一提出要求,他们就满足我,您刚才的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你们当初还没有飞行器的情况下,要把这一切穿过沙漠运来这里,得死去多少人呵!”
“确实是这样。”卡马雷说道,脸色变得苍白。
“钱呢?您非常富有吗?”
“我?”卡马雷叫道,“自从来这里之后,我的口袋里还从来没有装过五十生丁①。”
①生丁——法国辅币名。合百分之一法朗。
“那么钱从哪里来?”
“这是盖里·基列尔……”卡马雷胆怯地说。
“呵,明白啦!他的钱从哪里来的?他是个亿万富翁吗——你们的盖里·基列尔?”
卡马雷把双手一摊。他被阿美杰·弗罗拉斯这一连串的问题弄糊涂了,样子很沮丧。沙多雷医生很同情他的处境。
“这个我们以后再研究吧,”他解围似地说,“现在还是继续参观吧。”
卡马雷用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带着客人们走进第二个大厅。
“这是压缩机,”他开始讲道,因激动嗓声都变了。“使用的是液态空气或液态瓦斯。我找到了一种绝对绝热的物质,用它作原料造的容器来装液态气体,不但可以保持恒温,而且也不膨胀。这个发明使我得以实现许多其他的发明创造。比如,飞行半径①很大的飞行器就是其中之一。我的飞行器有三个特点,这就是:动力大,提升力大,稳定性好。当天空的飞鸟碰到暴风雨时,它不需要什么计算,就能够保持身体的平衡。我的机器鸟也能自动地保持自身的平衡。你们已经看到,每架飞行器都有两扇机翼,安装在五米高的圆柱体上端,圆柱体下端是一间小房,马达、司机和乘客的位置都在这里面。这样,它的重心就很低了,圆柱体和机翼之间的连接装置是活动的。当机翼借助于垂直舵和水平舵的作用,部分地或全部地与圆柱体连接在一起时,飞行器就能够绕着一条轴线作半径很短的环状飞行。如果机翼不受舵的控制而往纵或横向偏斜时,由于身体的重力作用,圆柱体和机翼之间立即组成了新的角度。在这个动作中,在与机翼平行或垂直的方向上,立即产生了抗衡力。于是机翼也马上调整到相应的位置,这样一来,正如我已经告诉过你们的那样,飞行器一旦发生偏斜就能立即自动地得到矫正。”
①飞行半径——航空学名词。飞机加足油后外场不着陆,空中不加油,飞到目的地后,又能飞回原来起飞的机场。这两点之间的距离,叫飞行半径。
马尔塞尔·卡马雷半闭着眼睛,像一个教授在安详他讲课那样,给客人们进行讲解。
“现在我们来谈第二个问题。飞行器起飞时,机翼下垂,贴近圆柱体。与此同时,位于机翼的垂直平面上的螺旋桨轴立即上升。于是,飞行器就成了直升飞机。但当它达到一定高度时,机翼展开,螺旋桨轴也向前倾斜并达到水平方向。这时螺旋桨向前推动,直升飞机又变成了飞行器。至于动力,是靠液态瓦斯提供的。这种液体贮在汽舱里,由一套活塞控制,不断流进汽缸,并立即汽化,产生巨大的爆发力,推动机器运转。”
“您的飞行器的时速是多大?”弗罗拉斯问道。
“时速四百公里,最大航程为五千公里。”他答道。
“现在我们位于工厂的中心。”卡马雷说道。这是他们又回到了塔楼上。“这个塔楼共有十层,你们看到它顶上那个很高的金属圆柱吗?它叫做‘波反射器’。此外,在这整个塔楼的表面还有无数小一点的反射器。”
“您说的是波反射器吗?”沙多雷医生问道。
“我不打算给你们上物理课,”卡马雷微笑着说道。“不过作某些说明还是必要的。著名的德国物理学家赫兹①在很早以前就发现。当感应线圈两极之间的爆发火花时,可以对外产生振荡放电,即正负极的互相转唤。振荡的速度,或者说频率,是相当高的。可达每秒五百万次。这种放电现象,又使充斥于整个宇宙空间和一切物质分子之间的以太发生振荡。这种向四周传播的以太振荡称为赫兹波。我讲得明白吗?”
①赫兹(Heinrich Rudolqh Hertz.1857——1894年)德国物理学家。用实验方法确定了电磁波的性质;验证了麦克斯韦电磁波理论。
“太美妙了!”巴尔萨克叫道。在这些人当中,他的科学知识是较少的。
“在我以前,赫兹波被认为是实验室里的一种奇怪现象。它能被利用来使或远或近的金属体带电。这种波的主要缺点是,它以同心圆的方式向四周专播,好像往水他里投一个石子所激起的波纹那样。它的能量也向四周扩散,逐渐减弱。距振荡中心几米之外就不很强了。我讲得清楚吗?”
“非常清楚!”阿美杰·弗罗拉斯说道。
“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这种赫兹波,正如光波一样,能够被反射折回。但当时他们并未作出什么结论。由于发现了超导体,我设计了一种仅仅对一定频率的波敏感的波接收机。这种接收机能对一定频率的波产生感应,而且,也仅仅能够对这种波产生感应,各种频率的可能数是无穷的。我可以制造无数的发动机,而且这些发动机没有两部能够产生同一频率的赫兹波,这些都懂了吗?”
“有点困难,”巴尔萨克承认,“不过,我很感兴趣。”
“可是,我已经讲完了。”卡马雷说道,“我们有了这种发动机,才制造了大量的农业机械。这些机械所需的动能,是由安置在塔楼上的这个或那个反射器传递的。发动‘黄蜂’也是如此。它的四个螺旋桨,每一个里面都安装有一定频率的马达。要是心血来潮的话,我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摧毁整座城市。”
“您从这里可以摧毁掉整个城市?”巴尔萨克叫起来。
“这很简单,当初盖里·基列尔要求我把城市建成无法攻破的保垒,我遵命了。在所有的街道,住房下边,在皇宫下边,甚至在这间工厂的下边,都储存着大量的附有雷管的炸药。这些雷管的引爆装置都有一定的频率,而这些频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要毁掉这个城市,我只需向各个雷管发出相应频率的赫兹波就行了。”
在笔记本上急急地记录着的阿美杰·弗罗拉斯想问问他:是不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搞掉盖里·基列尔?但他还是理智地忍住了。
“塔楼上这个高大的圆柱用来干什么呢?”沙多雷医生问道。
“赫兹波一碰到地面,就被地面吸收了。为了把它发射到远处,必须在高台上进行。我不仅要把它发射到远处,还要把它发射到高空去。这就要困难些,这个任务就靠这个圆柱来完成。它和发射机相连,上端还有一个反射机。”
“为什么要发射到高空去呢?”
“为了人工降雨。这就是当初我与盖里·基列尔认识时,发明这种机器的设计原理。用这根圆柱向大气层发射赫兹波,使云层里的水珠带电,当云层和地面的电位差达到足够的程度时,就会发生大雷雨。”
“但是天空要有云才行啊!”沙多雷医生说道。
“当然,不过云,间或还是有的。问题是它不一定在这个地方的上空,而在别处,当有了耕地、长出树木来之后,水分的循环就较有规律,云层也就经常出现了。只要一出现云层,我揿一下钮,发射机发射出的赫兹波就用一千马力的功率开始轰击它。”
“真是奇迹!”听众们都叫起来。
“我相信,这种波可以利用来发电报或打电话到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去而不必使用导线。”
“不要导线?”听众们又叫道。
“是的,这很简单。”卡马雷令人信服地说道,他越来越兴奋。“你们看,这是一部普通的发电报用的莫尔斯电报机,我已经把它和一个封闭电路接通了。现在的任务是要使用电键让发射赫兹波的电流受封闭电路的控制。电键按下,圆柱体就向外发射赫兹波;电键上升,发射机就停止工作。适当地操纵发射机,可以把赫兹波发射到假设的接收机那个方向去。如果接收机的方位不清楚,只须把反射镜取下,赫兹波就向四面八方发射出去了。如果什么地方有一部接收机的话,我完全相信,它可以收到我发出去的赫兹波。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这种接收机,不过,你们最好来试试看,我们假设在什么地方有这种接收机吧!你们想给谁发个电报?”卡马雷坐到发报机旁。
“在这个国家里,我不认识一个人。”冉娜微笑着说。“除非是马尔色雷大尉。”她补充了这一句之后,脸色微微红了。
“就打给马尔色雷大尉吧。”卡马雷说道,开始工作起来。“他在哪里,这个大尉?”
“我想,他现在已经在廷巴克图了。”
“廷巴克图,”卡马雷重复了一句,继续在按着电键,“我想冉娜·巴克斯顿大致……”
“请原谅。”冉娜打断他的话,“马尔色雷大尉只知道我的化名,叫莫尔娜。”
“这无关紧要,因为这个电报反正是打不到的。不过我们还是用莫尔娜这个名字吧。电报全文如下:“速来援救冉娜·莫尔娜,布勒克兰特的女俘虏……”卡马雷停了一下,“布勒克兰特这个地方人家还不知道,应当补充说明:北纬十五度五十分,东经……”他突然跳起来,“糟糕!盖里·基列尔把电源截断了!”
他的客人们围在他的身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们的电源,是靠水电站供应的。现在盖里·基列尔给我们断电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机器不是也要停了么?”沙多雷医生问道。
“已经停下来了。”卡马雷答道。
“‘黄蜂’呢?”
“它们已经跌下地了,这是无疑的。”
“那么这些‘黄蜂’被盖里·基列尔缴获了?”冉娜·巴克斯顿惊慌地叫道。
“这我还不大相信。”工程师强调说,“走,我们到上面去,你们将会看到,这一切并不要紧。”
他们很快地登上塔楼,进入广角镜装置。工厂围墙外有一条绕墙的壕沟。“黄峰”们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快乐的小伙子”们在广场上发出胜利的欢呼声,重新发起了进攻。有些人跳入壕沟,去对付那刚才还把他们吓得要死的“黄峰。”但是,他们还没接近“黄峰”,便急急忙忙往回跑,想跳出壕沟。然而,他们没有能够做到这一点。跌进沟里,看样子是死了。
“他们的性命太不值钱了。”卡马雷冷冰冰地说,“我早就预计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似采取了预防措施。他们截断电源之后,‘黄峰’体内的液态二氧化碳便流到壕沟里,并且立即汽化。这种汽体比空气的比重大,所以停留在沟底。谁要是掉进壕沟,就被窒息而死。”
“可怜的人呵!”冉娜·巴克斯顿叹息着。
“没有办法,”卡马雷说道。“我们不能救他们。至于我们的飞行器,是可以用液态气体来发动的。我储存着大量的这种气体,你们瞧,它们已经发动了,“黄峰”飞出来了。”
真的,“黄峰”的螺旋桨开始动起来了。“快乐的小伙子”们正在忙着往皇宫方向撤退。
卡马雷转身向客人们,样子很兴奋,眼神却越来越不安。
“看来,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他无不自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