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空中来的呼吁
比耶尔·马尔色雷大尉在离开巴尔萨克考察队,尤其是离开冉娜·莫尔娜的时候,其悲伤之情是可想而知的。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出发了,他是一个军人,习惯于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尽管他们匆匆赶路,但要到达四百五十公里之外的塞固西卡诺,还是花了九天时间。他们是二月二十二日深夜到达那里的。第二天早上,他到要塞司令谢尔任团长那里去报到,把色特阿邦团长的命令交给他。
谢尔任团长把那文件一连看了三遍,越来越感到惊奇: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多么愚蠢的搞法!”他终于喊出声来,“居然到锡卡索去调人前往廷巴克图……真不可理解!”
“这就是说,您事先没有得到我们要到这里来的通知,团长?”
“根本没有!”
“而给我传达命令的那个中尉却说廷巴克图一带发生了暴乱。”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比诺尔大尉昨天从廷巴克图来,他丝毫没有谈到这方面的情况。不过,我们暂时不能对它加以评论,因为有命令,就得执行。但是,真见鬼!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要到这里来,短期内很难让你们按时出发。”
确实,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要找到交通工具和足够的粮草是很困难的。过了八天,即三月二日,马尔色雷大尉的人马才坐上开往尼日尔河下游的航船。
现在正是旱季的末尾,河水很浅,船行很困难。他们在路上呆了整整两个星期,到三月十七日,马尔色雷的队伍才在廷巴克图的卡巴拉港上了岸。
当马尔色雷到要塞司令阿列克尔团长处报到时,后者也奇怪地看着他。团长宣称:这一带没有发生任何暴乱事件,他从来没有要求派部队来增援。而且很不理解,为什么色特阿邦团长事先也不通知一声就派了他并不需要的一百骑兵来。
这真奇怪。马尔色雷大尉想:他是不是被伪造的文件欺骗了?然而,骗他们干什么呢?答案很明显:是要搞掉被解除了武装的巴尔萨克考察队。在廷巴克图和在塞固西卡诺一样,他没有打听到关于拉库尔中尉的任何情况。更有甚者,关于苏丹志愿兵团的事,虽然色特阿邦团长的命令里提到过,但谁也不知道。
然而,色特阿邦团长的命令,在经过一番细心研究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破绽,仍然有效。马尔色雷大尉和他的人马被安顿下来。那命令的文本被寄到他的制作者那里去,只有他本人才能鉴别真伪。但是,从廷巴克图到巴马科有一千公里的路程,马尔色雷大尉只好耐心等待那边的答复。幸好,到三月底的时候,一个叫做比里依的大尉到了这里。他是马尔色雷在圣西尔军官学校的同学,两个老朋友相见格外亲热,这样,对马尔色雷大尉来说,时间过得稍快一点。
比里依大尉被派到廷巴克图来有两年的任期。他带来了一大堆箱子,他的朋友给他一个个打开,有几只箱子里装的全是实验仪器。如果不是因为穿着军服,比里依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位科学家,他热爱科学,对科学界的最新成就,尤其是电学方面的,特别关注。比里依和马尔色雷两人,可以说一个是科学界的代表,一个是军事界的代表。因为观点上的不同,两人之间常常发生友好的争论。他们互相取笑,给对方取外号:一个叫“图书馆的大老鼠”,一个叫“耍马刀的”。
在比里依到达几日之后的某一天,马尔色雷到他的住所去,正碰到他在院子里装配一部什么机器。
“你来得正好,”比里依说道。“我给你看一件有趣的东西。”
“这个吗?”马尔色雷指着那机器问道。那是由两节电池、一块电磁铁、一个有金属碎屑的玻璃圆筒和一根几米高的铜条组成的装置。
“正是它。你看到的这个小玩意,却是个玄妙的发明。这是个无线电报接收机。”
“关于这个我好像听说过。”马尔色雷开始感兴趣了。“都搞好了吗?”
“搞好了!”比里依叫道,“世界上有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一个是意大利的马可尼①他找到了把赫兹波发射到太空去的办法……你听说过赫兹波没有?顽固的兵油子。”
①马可尼(Guglielmo Marconi,1874—1937):意大利工程师,曾专门从事无线电设备的研制。1901年首先在大西洋两岸实现远距离无线电信号的传递。
“对,对,”马尔色雷答道,“在学校学过的,而且,我在欧洲时也听说过这个马可尼,那么另一个发明家呢?”
“法国的物理学家布朗里。他发明了接收机,这真是个奇迹!”
“你这一部是什么机?”
“接收机。布朗里发现,铁屑本来是不良导体,但在赫兹波的作用下,却成了良导体。把这个带铁屑的听筒接到由普通电池组成的电路里,并没有电流,因为铁屑是不良导体。你懂吗?”“对。你继续说下去吧。”
“当这根叫做天线的铜条接收到赫兹波时,听筒就成了良导体,电路里就有了电流。这一切你都懂吗?耍马刀的。”
“懂,老学究,你继续说吧。”
“这里要谈到你面前这个讲故事的人:我也发明了一点小东西。把它和布朗里的发明配合起来,就可以使莫尔斯电报机上的纸带运动。小锤打下,电流截断,莫尔斯电报机就停止工作,纸带上就出现了一个点。天线的接收工作是不停的,电报机当然也不会停止工作。这样,纸带上就会出现一连串的点和线的符号,任何报务员都可以把它读出来。”
“比如说,你?”
“我也可以。”
“你为什么把这么好的机器带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呢?”
“明天我就装配发射机。我想第一个在苏丹这地方搞无线电通讯,所以才带了这些机器来。我可以保证,在这整个非洲是没有先例的。你想,要是在这里能直接和巴马科通话……。”
比里依大尉突然停下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张着的嘴显出很惊奇的神情。原来,他那灵敏的耳朵听到了机器上有轻微的“达达”声。
“你怎么啦?”马尔色雷大尉奇怪起来。
“它在工作了,”比里依指着机子说。
“它在工作?”马尔色雷讥讽地叫道,“你在撒谎,未来的科学院院士!要知道,你这架机器在非洲是绝无仅有的。大概是坏了吧。”
“坏了!”比里依无比激动地叫起来,“它坏到这个程度,以致我在纸带上可以清清楚楚地读出来:马尔——色雷——大尉!马尔色雷大尉!”
“我的名字?”马尔色雷讥笑道,“你开什么玩笑!”
“是你的名字!”比里依令人信服地说。他那惊奇的神色使他的朋友更为震惊。
接收机停止工作了。可是过了一会,又“达达”地响起来。
“又响起来啦,”比里依说道,俯身看着纸带。“你瞧!现在有你的地址:廷巴克图!”
“廷巴克图!”马尔色雷不由自主地叫道,一种不可言喻的激动之情使他全身颤抖起来。
接收机又停止了,但纸带还在移动。
“冉娜·巴克斯顿,”比里依读着纸带上的电文。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马尔色雷不由得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这是谁在跟我开玩笑……”
“玩笑?”比里依沉思地重复道,“这怎么可能?呵!又开始啦!”他俯身在纸带上面?“……速来援救冉娜·莫尔娜……”
“冉娜·莫尔娜!”马尔色雷大尉喊起来,喘着粗气,把衣领的钮扣解开了。
“布勒克兰特的女俘虏……”
“达达”声又停止了。比里依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后者的脸色苍白。
“你怎么啦?”他关心地问道。
“这个以后再向你解释,”马尔色雷困难地答道,“可是这个布勒克兰特在哪里?”
比里依还来不及回答,接收机又响起来了。
“北纬——十五度——五十分,东经……”
军官们俯身侧耳倾听,但等了几分钟也是枉然,接收机已经哑了。
比里依大尉沉思地嘟囔:
“在这个荒凉的国度里竟还有第二个无线电爱好者,而且他还认识你……可是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马尔色雷大尉三言两语解释了他焦急的原因。要知道,他非常爱慕冉娜·莫尔娜,希望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从太空中传来的神秘的呼吁,说明冉娜·莫尔娜正处在危险的境地!
“而且她要我去援救她!”他苦恼地结束道,同时夹杂几分高兴的心情。
“这有什么!很简单嘛!”比里依说道,“应当马上去救她!”
“当然!”马尔色雷叫起来。他看到了军事行动的可能性,活跃起来了。“但是怎么去?”
“我们马上来研究,”比里依说,“据我看,情况并不严重……第一,莫尔娜小姐并不是单独一个人,你知道他们设有无线电发报机,就是说,除了那些同伴之外,还有一个掌握着无线电发报机的保护人。你可以相信我,那个人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马尔色雷大尉精神振作起来了,抬起了头。
“第二,没有什么直接危险在威胁着莫尔娜小姐的安全。她把电报打到廷巴克图来,就意味着:她预料到,你还来得及去援救她。放心吧,有好消息在等着你!现在我们去找团长,请他派一支征讨队,去解救巴尔萨克议员和冉娜·莫尔娜小姐。”
两个大尉立即到了阿列克尔团长那里,向他报告了刚才发生的奇妙的事件,把从莫尔斯电报机上取下来的纸带摆在他的面前。
“这里没有提到巴尔萨克先生。”团长指出。
“没有,”比里依说道。”但是莫尔娜小姐与他在一起。”
“谁告诉您,她不会离开他呢?”团长反驳,“我对巴尔萨克考察队的路线很清楚。请您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么高的纬度线上。考察队在北纬十五度二十分的地方经过瓦加社古,在北纬十五度三十分的莎伊结束考察,而这个神秘的电报说的是在北纬十五度五十分。”
团长的话唤醒了马尔色雷大尉的记忆力。
“您说得好,团长。我记起来了,莫尔娜小姐要在距锡卡索两三百公里的地方和考察队分手,一直往北走,大概打算在高坎那个地方到达尼日尔河岸。”
“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团长也感到不安起来。“如果要去援救议员巴尔萨克,因为他是政府派去的,可以派一支征讨部队去。但是这个莫尔娜小姐,她是私人旅行……”
“但是,”马尔色雷立即申辩,“如果命令是伪造的,巴尔萨克他们已经成了代替我的职务的那个混蛋的牺牲品了……”
“有可能,有可能……”团长满腹狐疑地说。“无论如何,要等到巴马科那边来了答复才行。”
“完了,”闷闷不乐的马尔色雷大叫起来,“我们总不能白白地让死亡夺走这个向我呼救的可怜的人的生命呵!”
“这里谈不上会有什么死亡……这位小姐即使被俘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布勒克兰特在什么地方呢?”团长说。
“他已经把纬度告诉了我们。”
“可是没有经度。您说的那条纬度线横贯尼日尔河,深入到神秘莫测的沙漠里。我不能派一支队伍去那里,让两百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两百?”马尔色雷眼见希望像肥皂泡一样就要破灭了,大声说道,“可以减少很多。”
“我不这么看,大尉,你听说过尼日尔河一带流传的谣言吗?据黑人们说,在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个国家,名声很坏。可能,布勒克兰特就是这个国家的首都或是一个城市。电报所指的纬度线,使这个假设变得比较可信起来,因为只有在这个从未考察过的地区才有可能出现那样的城市。难道英国话布勒克兰特不使你感到惊奇?我认为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情况下就闯入这个从未考察过的地区,是很不明智的。”
“那么您不答应,团长?”
“很遗憾!没有办法。”
马尔色雷大尉一再坚持,请求把他带来的一百人马派出去。但是阿列克尔团长毫不动摇。
“我们等待莫尔娜小姐的新消息吧。既然她能发出一次电报,那未她一定还能再发一次。”
“如果不能呢?因为第一次也是突然中断的。”
团长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万分遗憾,然而不能改变决定。
“那么我一个人去。”马尔色雷坚定地说。
“一个人?”
“是的,我向您请假,您总不应该拒绝……”
“相反,我要拒绝。你以为我会准许你去作这种肯定是有去无回的冒险吗?”
“那么,请您允许我退职。”
团长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一眼他的下级,弄明白了:他的情绪很不正常。
“您知道,大尉,”团长慈父般地说道:“退职是要经过上级批准的,我没有权力决定。无论如何,这需要三思而行呵!你明天早上再到我这里来吧!”
军官们敬了个礼,离开了。马尔色雷和朋友告别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扑到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第九章 灾难
水电站停止供电的时间并没有延续多久。起初,盖里·基列尔认为他采取的措施是聪明的,但是他自己却成了第一个受害者。诚然,工厂是没有电用了,可他自己也没有了。农业机械停止了工作,把河水提升到两个贮水池(一个在工厂里,另一个在“黑色卫队”的营房上面)的电动抽水机也不动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全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而工厂却被强光的探照灯照得通明。这使盖里·基列尔非常恼火。
那魔王见这一着敌不过卡马雷,只得在四月十日开始恢复供电。他给卡马雷打来了电话,工程师的客人们又听到了上一次那样的对话。卡马雷在电话里说了,几个“是的”,“不行”,“好的”,然后大笑起来,把听筒放下。
他说盖里·基列尔建议谈判。他们之间已达成协议:盖里·基列尔恢复供电,工厂则给全城提供日常的服务用品。然而,这协议并不能改变总的局势。还得进行战争,盖里·基列尔还是坚持要他交出俘虏,而他断然拒绝。
最后,盖里·基列尔请求工程师给他的飞行器供应一些液态气体,因为他那里已经没有一点了,他的四十架飞行器都停在那里不能动。
马尔塞尔·卡马雷不愿消耗自己的库存去武装敌人,决定予以拒绝。这使盖里·基列尔狂怒起来,他发誓要把工厂的人全部饿死。这时,工程师把电话听筒挂上,对这个威胁一笑置之。然而,他的听众感到情况相当严重。工厂有卡马雷发明的自卫设施,难得攻破。但是它没有多大的进攻能力,而且卡马雷不愿使用他的全部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盖里·基列尔的进攻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到那时,饥饿可能使工人们投降的。
巴尔萨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卡马雷,后者耸了耸肩,令人信服地说道:
“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储备。”
“可以供应多长时间呢?”巴尔萨克问道。
“我不太清楚。十五天吧,或许三个星期,不过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们正在制造一架飞行器,四十八小时之后就可以完成。我请你们四月十二日深夜来看试验,以便不让皇宫那边看到。”
这是个突然的、令人高兴的消息。飞行器在很大程度上要改变他们这些人的处境。但是,它能不能完全解救他们呢?
“工厂里有一百个工人”,巴尔萨克说道,“您的飞行器不可能把大家都运走。”
“可以载十个人。”卡马雷答道,“这已经不坏了。这里到莎伊三百五十公里。到廷巴克图七百公里。为了躲避空中鱼雷,飞行器只能在晚上飞行。它一个晚上可以往莎伊飞三趟,或者往廷巴克图飞两趟。连妇女和儿童算在一起,全厂有一百五十人。如果飞到莎伊去,只要五个昼夜。如果飞到廷巴克图去,也只要八个昼夜。这样,我们大家就可以得到解放了。”
这个非常现实的计划,大大地减轻了由于盖里·基列尔的威胁而产生的恐怖情绪。于是大家急不可耐地等待着计划的实现。
两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好像是没完没了似的。为了消磨时间,他们经常在高墙的掩护下到花园去散步。四月十日和十一日两天,就这样一个一个钟头地送走了。
一个不太紧要的偶然事件打乱了第二天单调的生活。下午五点左右,卡马雷告诉大家,向工厂贮水他供水的水泵停止了工作。工程师下令进行检修。这工作并不艰巨,大概在两天之内可完成。
第三天清晨,令人焦急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大家谁也不想放过参观的机会,天刚亮就聚集到花园里来了。这时工人们已把飞行器放在那里。
工程师登上驾驶台,启动了马达。观众们生怕试验失败,在焦急中度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不过,他们马上便放心了。
飞行器毫不费劲地升了起来,展开机翼,在空中转了几圈,又飞回原来的地方。马尔塞尔·卡马雷叫十个人坐到里面去,飞行器重又飞了起来,在花园上空转了三圈。试验成功了。
“今天,晚上九点,第一组出发!”卡马雷宣布道,一边从驾驶室里走出来。
于是,被围攻、当俘虏的苦楚以及这几天来的恐怖气氛都被忘光了。再过几个小时,恶梦就要结束啦!马上会获得自由啦!大家互相热烈祝贺。机械师把飞行器送到机库里去,以便准备晚上让它飞往廷巴克图。
工厂的工作在照常进行。十二日,水泵拆下来了。可是它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于是只得重新装配起来,晚上八点半,天已经全黑了,卡马雷发出了起飞的信号。在这之前很久,八名俘虏和两名女工,已经在花园里等着了,飞行器就要在这里起飞。十二名机械师在工程师的指令下,向飞机库走去,已经把门打开了……
此时,突然一声巨响,飞机库像积木房子一样倒了下来。它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瓦砾。
大家都呆然不动地站了足有一分钟,接着清醒过来,立即去救机械师。幸好,只有一个人受了点轻伤,其余的都没有事。因为他们还没有走进飞机库。
虽然没有死人,没有谁哭泣,但这天大的不幸,无法挽回的损失,却使大家透不过气来。飞行器已经炸成碎片飞散了。
“里卡,”卡马雷镇静地说道。即使在最严重的情况下他也是那么平静,“应当收拾碎片,查明原因。”
人手很多,工作进行得很迅速。到十一点钟时,爆炸现场清理好了,现出一个深坑。
“这是用第纳米特①爆破的。”卡马雷冷静地解释道,“可是它自己不会飞来呵?”
①第纳米特——甘油炸药。
在爆炸物碎片上有不少血迹,说明有人被炸死了。清理工作在继续进行。不久,有了不详的发现,半夜的时候,找到了一条断腿,然后是一只残缺不全的手,最后,是一个脑袋。
阿美杰·弗罗拉斯,正像一个出色的记者那样,在细心地观察着清理工作,他立即认出了那被炸死的人。
“楚木庚!”他叫起来。
一切全明白了:楚木庚是这次爆破事件的肇事者和第一个受害者。剩下的问题是要知道他是如何进了工厂的,他进来的那条路别人也可以来,必须打消敌人的这个念头,给点厉害给他们看看。于是根据卡马雷的命令,楚木庚尸体的碎块被从墙上抛到那边的广场上去,目的让盖里·基列尔的人看看,偷进工厂来不是好玩的。同时清查工作还在继续着。
“你们瞧,又是一个!”突然一个工人大叫起来。
卡马雷走来了,在石头堆里看到一条人腿。很快地,整个躯干也露出来了。这是一个中年白种人,肩膀被炸碎了。沙多雷医生俯身看了一下。
“他还活着!”医生说道。
这个人被抬到卡马雷的住所,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打算明早再审问,只要他能说话。
清理工作结束,工人们休息去了。工程师和他的客人们也往回走。阿美杰·弗罗拉斯走了几步,便停住脚步向卡马雷问道:
“现在没有飞行器了,怎么办!”
“另外造一架,有的是材料。”
“但这需要多长时间呢?”
“两个月。”
“嗯!……”弗罗拉斯应了一声,沉思起来。
两个月!而他们却只有十五天的口粮了!
第十章 弗罗拉斯的主意
这一夜的最后几小时,很少有人合眼。情况大大地复杂化了,谁也没有看到出路。除了另造飞行器,卡马雷没有别的办法。然而,口粮只够吃十五天了,制造飞行器却需要漫长的两个月。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显然是自己欺骗自己。
更使人失望的是,在经过认真核查之后发现,口粮储备没有十五天的份量,而只能敷衍十天左右了。这样,到四月底他们就得挨饿。为了推迟挨饿的日子,他们决定尽量节省用粮。
在吃了一顿比往日任何一餐都要寒酸的早饭之后,卡马雷在客人们的陪同下去审问受伤者。
“您是谁?”他问道。
“弗尔库斯·达维特。”
“这是化名。把您的真名实姓说出来。”
“达尼爱尔·弗朗。”
“什么民族?”
“英国人。”
“您在布勒克兰特的职务?”
“顾问。这是对跟基列尔一起统治这个国家的人的称呼。”
“您来这里很久了吗?”
“一开始就来了。”
“您以前就认识基列尔?”
“是的,我在大尉巴克斯顿的队伍里认识他的。”
冉娜听到这个名字时全身颤栗了一下:命运给她送来了新的见证人。
“在巴克斯顿的队伍里?”卡马雷重复了一句,“为什么我没有认出您来呢?”
“可能我的变化太大了,”受伤者平心静气焰答道,“可是我记得您,卡马雷先生!”
冉娜·巴克斯顿忍不住了,插了进来:
“在盖里·基列尔出现之前您就在巴克斯顿大尉的部队里吗?”
“是的。”
“为什么巴克斯顿大尉那么轻易地接待了他?”
“不知道。”
冉娜继续问道:“是不是盖里·基列尔来之后,他便成了实际上的指挥官?”
“是的,”弗朗答道。他感到奇怪,为什么向他问起早些年发生过的这些事件。
“是盖里·基列尔命令巴克斯顿大尉的队伍干了那么多的坏事,招致大尉灭亡的吗?”
“是的。”
“巴克斯顿大尉与这些罪行有关系吗?”
“没有。”
“你们听到了吗,先生们?”她转向自己的同伴们。“为什么巴克斯顿把权力让给了他?”
“这个我怎么知道?”弗朗立即反驳。
看样子,他是诚实的,冉娜不再追问这一点。
“那么,您是否知道,巴克斯顿大尉是怎么死的?”
“他在战斗中被击毙的,”弗朗满有把握地答道,“当时死了很多人。”
冉娜·巴克斯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