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来野餐!”她叫道,用分院名招呼费彻纳。
“这场戏是谁安排的,刻瑞斯?”费彻纳问。
“哦,阿波罗,我想。他在他山顶的庄园里待得太寂寞了。这是他的葡萄园出产的混合葡萄酒。比去年的品种好多了。”
“味道不错!”费彻纳叫道,“但你的男孩们在草丛里蹲着,好像他们知道野餐会自动出现一样。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都是小事!”刻瑞斯分院的学监笑了,“别追究细枝末节!”
“好吧,这儿是有桩细枝末节的小事。看样子今年我的两个男孩胜过你的五个,亲爱的。”
“这几个漂亮的小东西吗?”刻瑞斯讥讽地说,“我还以为漂亮的孩子都到阿波罗或者维纳斯分院去了。”
“哦嗬!不过你的学生打起架来的确跟家庭主妇或农民一样。真是因材施教,实至名归。”
“别忙着做判断,恶棍。这几个只是中等。最优秀的学生正在别处经受第一次磨炼呢!”
“学怎么使用烤箱吗?哦!”费彻纳恶毒地大声说,“面包师傅的确能成为最伟大的统治者,我听说过。”
女子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哦,你这个坏东西。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会应征狂怒骑士的职位。因为你是个恶棍!”
我们站在地上,望着他们碰杯。
“我太喜欢情况介绍日了,”刻瑞斯哧哧笑道,“墨丘利分院刚才往朱庇特分院大本营里放了一万只老鼠。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因为戴安娜分院提前打听到了消息,给他们送去了一千只猫。朱庇特的小子们不会像去年那样挨饿了。他们的猫会比巴科斯还肥的。”
“戴安娜这个婊子!”费彻纳大声说。
“别说得这么难听!”
“我已经很客气了。我送了她一个阴茎形的大蛋糕,里面装满了活的啄木鸟。”
“不可能。”
“是真的。”
“你真是个野蛮人!”刻瑞斯爱抚起他的手臂来。我注意到这个人种在情爱关系上毫无约束。不知这些学监私下是不是情人。“她的要塞会被捅出许多洞来。哦,那声音该多吓人啊。做得好,马尔斯。他们说墨丘利的花样最多,但你的恶作剧更有……潜质。”
“潜质,嗯?好吧,等到了奥林匹斯山,我保证为你准备几个恶作剧。”
“哦!”她充满暗示地放柔了声音。
他们在流着血汗的学生头顶上再次祝酒。我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这些人疯了,他们金色的脑袋里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他们怎么能主宰我们?
“喂!费彻纳!打扰了。我们该拿这些种地的怎么办?”卡西乌斯叫道,他捅了捅一个受伤俘虏的鼻子,“规则怎么说?”
“吃了他们!”费彻纳喊道,“戴罗,把那该死的镰刀放下。你看上去像个收庄稼的。”
我没把镰刀放下。那玩意的形状和我故乡的甩刀很相近。我的刀不够锋利,因为它不是用来杀人的。但平衡感如出一辙。
“你知道你可以放我的孩子们走,把镰刀还给他们。”刻瑞斯对下面的我们建议说。
“给我一个吻,我们就成交了。”卡西乌斯仰头喊道。
“那个统帅的儿子?”她问费彻纳。后者点点头。“等你得到圣痕之后自己来找我要,小王子。”她回过头,“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和那个收割工有多远逃多远。”
我们听到一阵马蹄声,随后,大步跨过平原的涂了颜色的马匹出现在我们面前。它们是从刻瑞斯分院的城堡大门里跑出来的。女孩们骑在马背上,手里张着网。
“他们给了你马!给了你马!”费彻纳抱怨道,“太不公平了!”
我们拼命逃跑,差点没能跑到树林里。我不喜欢与马匹的这第一次交手。它们咆哮、踏地,我还是吓得差点尿出来。卡西乌斯和我拼命喘着气。我的肩膀疼了起来。提图斯的两个跟班困在了开阔地,被俘虏了。提图斯本人打翻了一匹马,正当他要把其中一个女孩活活踩死的时候,刻瑞斯向他发射了一颗冲击弹,然后和费彻纳讲和了。那颗冲击弹把提图斯打得尿了裤子。只有塞弗罗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卡西乌斯抱怨了几句对方不讲规矩,不过也无声地表示了讽刺。提图斯没有漏掉这些。
“到底允不允许我们杀人?”提图斯咆哮着问道,我们正在用晚餐,吃着白天剩下的东西,“难道我每次都要被击昏?”
“哦,重点不是杀不杀,”费彻纳说,“答案是不允许。不许你到处屠杀自己的同窗,你这发了疯的大猩猩。”
“但我们之前杀过!”提图斯反驳。
“你怎么了?”费彻纳问,“入学仪式的时候筛选已经完成了。适者生存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这疯子,白痴,肌肉堆。让适应这个世界的人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下几个,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你们要接受另外的考验了。”
“冷酷无情。”安东尼娅抱起手臂,“所以现在杀人是不被允许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哦,还是允许比较好。”提图斯咧嘴笑了。他已经把自己击倒了一匹马的事翻来覆去吹嘘了一晚上,好像这样能让大家把他尿裤子的事忘了一样。这在有些人身上奏效了,他为自己招来了一群猎狗。他似乎只对卡西乌斯和我保留了一点点的尊敬,但我们依然是他取笑的对象,包括费彻纳。
费彻纳放下了他涂了蜂蜜的火腿。
“我们来说个清楚吧,孩子们,免得这大水牛到处踩烂别人的脑壳。冷酷无情是得到允许的,亲爱的安东尼娅。意外身亡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人也可能遇上意外。但你们不可以用热熔枪互相杀害。你们不可以把人吊在墙垛上,除非他们已经死了。医疗机器人随时都在待机,以备不时之需。它们动作很快,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把生命垂危的人救活。
“但是,记住,重点并不是杀人。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像维拉德·德古拉一样残酷。他到底还是输了。重点是取胜。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那个关于残忍的测试早就结束了。
“我们希望你们展现自己的才华。像亚历山大、恺撒、拿破仑、梅里韦瑟一样。我们期待着你们统领一支军队,伸张正义,有计划地分配食品和武器。把武器戳到另一个人肚子里,这连傻子都做得到。教育的作用是找到可以担任领导的人,而不是擅长屠杀的人。所以,小蠢货们,重点不是杀戮,而是征服。当你有十一个敌人的时候,你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全部征服?”
“一个接一个地消灭掉。”提图斯故意回答。
“不对,兽人。”
“白痴。”塞弗罗自言自语。提图斯的跟班们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全院最瘦小的男孩。没有人出言恫吓,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抽动。只有某种无声的展望。很难一直记得他们都是精英。他们太美貌、太健壮、太残酷,让人无法相信他们都是天才。
“除了这个兽人,还有谁想猜猜看?”费彻纳问。
没有人应答。
“让十二个国家合而为一,奴役其他人。”
和殖民地联合会一样,靠践踏其他人建立起社会来。这并不残忍,只是很实际。
费彻纳鼓掌:“精彩,收割者,很精彩。看起来有人在向学级长的路上前进了一步。”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骚动起来,费彻纳从桌子下面拖出一个长长的盒子,“现在,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将使用这个来奴役其他人。”他取出我们的旗帜,“保护它。保卫你们的城堡。征服其他所有人。”
第二十二章 部?族
费彻纳一早就离开了。旗帜躺在他的椅子上。那是一面镶着铁边的一英尺长的旗,上面绘着嗥叫的狼,脚踏蜷曲的毒蛇,下方是代表社会的镶嵌着星星的金字塔。旗帜一端的钢框固定在五英尺长的橡木旗杆上。如果城堡是我们的家,这面旗就是我们的荣耀。有了它,我们可以将敌人变成我们的奴隶,只需要把它按在他们额头上。那儿会出现一个狼形纹章,直到被另一面旗子碰触为止。奴隶必须服从我们的命令,否则就要以蒙羞者的身份度过余生。
黎明前的黑暗中,我坐在旗帜对面,吃着阿波罗送来的东西余下的部分。迷雾中传来一声狼嗥,穿过主楼高高的窗口。高挑的安东尼娅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她像一座孤高的塔楼,或者一只美丽的金色蜘蛛一样滑进大厅。我不清楚她在人格上更偏向哪一个。我们对视一眼,没有打招呼。她想做学级长。
接着,慢悠悠走进来的是卡西乌斯和易怒的波拉克斯。波拉克斯抱怨着昨晚上床的时候没有粉种人服侍他。
“这旗子丑得可怕,你们觉得呢?”安东尼娅不满地说,“他们至少该加上一点颜色。我觉得应该把它涂成红色,代表怒火和鲜血。”
“不太重。”卡西乌斯抓着旗杆掂了掂,“我以为会是金的。”他欣赏了一会儿黑石头里的金色学级长之手。他也想得到它。“他们给了咱们一张地图。不错。”
墙上出现了一张新的地图。城堡附近的细节做得非常详尽,其他地方则略为简单,战争的迷雾。卡西乌斯拍拍我的背,也吃了起来。他不知道我昨晚又听到他的哭声了。我和他共享一间新找到的寝室,在主楼的高塔上。其余的人大都睡在主塔里。提图斯和他朋友们占据了矮塔,尽管他们根本填不满屋子里的空位。
当塞弗罗拽着一头死狼的腿拖进来的时候,分院的大多数人都醒了。狼皮已经剥好,内脏也掏掉了。
“矮子精搞到食物了!”卡西乌斯文雅地鼓起掌来,“唔。我们需要木柴。你们谁会生火?”塞弗罗会。卡西乌斯露齿笑了起来:“你当然会,矮子精。”
“你觉得绵羊杀起来太容易?”我问,“你是从哪儿搞到武器的?”
“我生下来就有。”他的指甲上全是血。
安东尼娅皱起鼻子:“你这该死的究竟是在哪儿长大的?”
塞弗罗冲她伸出中指,比了个十字。
“啊,”安东尼娅嗤之以鼻,“原来是地狱。”
“我想大家都注意到了,在我们中的某一个攒够当学级长的五分之前,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等所有人都聚在桌前,卡西乌斯高声宣布,“自然而然地,我想,在确定学级长之前,我们需要一个领袖。”他站起身,迅速从塞弗罗身边跑开,把手放在旗帜边上:“为了有效地行动起来,我们必须迅速得出一致的决定。”
“你觉得该从你们两个傻瓜里选哪一个?”安东尼娅干巴巴地问道。她的大眼睛从他身上转到我身上,然后转身面向其他人,声音变得像浓稠的糖浆一样甜:“眼下,我们中的哪一个比其他人更适合做领袖?”
“他们弄到了晚餐……还有早餐。”坐在洛克身边的莉娅温顺地说,指指吃剩下的食物。
“他们笔直地冲进了一个圈套——”洛克提醒说。
安东尼娅仿佛洞察一切般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这一点非常明智。鲁莽的举动会给我们带来危害。”
“——然后打赢了战斗。”洛克把话说完。安东尼娅狠狠瞪了他一眼。
“用桌腿打赢了拿着真正武器的人,”提图斯表示部分赞同,“但之后他们扔下食物逃了,给了我们食物的是费彻纳。他们本来会把食物丢下,像棕种仆役一样送给敌人。”
“是的,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卡西乌斯说。
提图斯耸耸肩:“我只见你像个精灵种一样逃了。”
卡西乌斯冷了下来。
“注意你的措辞,朋友。”
提图斯举起双手:“我只是在说我观察到的,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小王子?”
“注意你的措辞,朋友,否则我们交换的就不是意见,而是刀剑了。”卡西乌斯拿起从敌人那里抢到的干草叉,指着提图斯,“听见了吗,提图斯·欧·莱德洛斯?”
提图斯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我,把我和卡西乌斯划分到了一起。转眼之间,在所有人眼里,卡西乌斯和我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国家。风向转换得如此迅速,这就是政治。我不慌不忙地玩弄着缴获来的小刀。整张桌子的人都盯着那把刀,尤其是塞弗罗。身为红种人,我的这只右手曾采集过一百万吨氦-3矿物,左手则有五十万吨。一个普通低等红种人的灵活性能把这帮黄金种吓住。我把他们弄得头晕眼花。刀子在我灵敏的手指上,像蜂鸟翅膀一样翻飞着。表面上我镇定自若,脑子却在加速运转。
我们都杀过人了,那些人只是赌注。而眼前的这些人是什么?提图斯已经明确表示过他想杀人。我敢打赌,现在我就能阻止他,把我的刀插进他的脖子。这个念头几乎让我的刀脱手飞出去。从这双手里,我能感受到伊欧的死亡。我能听到朱利安死时那个潮湿的重击声。我无法承受更多鲜血了,尤其是不必要的血。我可以逼退这个大个儿的小子。
我抬起眼,与他的视线齐平。我冷冷地看着他。他则缓缓露出微笑,带着几不可察的轻蔑。他在挑衅。如果他不移开视线,我就得和他打一架,或者做点别的了。这是狼的做法,我想。
刀在我手中一圈圈旋转着。提图斯突然大笑起来。他移开了视线。我的心脏跳得没那么快了,我赢了。我恨政治,尤其在周围的人全都自视甚高,想掌握控制权的时候。
“我当然听见了,卡西乌斯。你离我只有十英尺远。”他咯咯地笑着说。
提图斯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公开挑战卡西乌斯和我,即便他和他的团伙一起上。他看到了我们是怎么对付那帮刻瑞斯小子的。就这样,我们划出了界线。我突然出面,站到了卡西乌斯一边。这打消了提图斯的冲劲。
“有没有人不希望我们两人中的哪个成为领袖?”我问道。
“我不希望安东尼娅当头儿。她是个贱人。”塞弗罗说。
安东尼娅耸了耸肩表示赞同,但骄傲地昂起了头。
“凯西,你为什么急着给我们找个首领?”她问。
“没有首领,我们就会按照各自的意愿随意施为,变成一盘散沙。”卡西乌斯说,“这样我们就输定了。”
“而不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她温和地笑了笑,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对我不必这样纾尊降贵,安东尼娅。普里安也同意我们需要一个领袖。”
“谁是普里安?”提图斯笑了起来。他竭力想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火星上所有的黄金种孩子都认识普里安。提图斯想借此暗示杀了普里安的是自己,而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又有了动力。但我知道,杀死普里安的不是提图斯。他们是不会把他这样的人和普里安分到同一组的。他们只会给他一个孱弱的对手。提图斯不仅是个恃强凌弱的人,还是个说谎者。
“啊,我知道了。你跟普里安搞过密谋,所以知道该怎么做,是吗,卡西乌斯?你比我们加起来都聪明?”安东尼娅朝桌子扬了扬手,“你觉得没有你的守护,我们就没救了吗?”
她在诱他入套,还有我。
“听着,小伙子们,我明白你们想成为领导者,”她接着说,“我非常明白。做领袖是我们的天性。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杰出的才能,都是天生的领袖。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学级长制度。等我们中的某一个得了五分,成为学级长时,领袖就产生了。
“在那之前,我建议我们暂且保持现状。如果卡西乌斯或戴罗做到了,他们就是领袖。我会对他们言听计从,像粉种一样驯顺,像红种一样盲目。”她向其他人打着手势,“在那之前,我想你们也有机会努力一搏……不管怎样,这将决定你们的未来。”
她极其聪明地给了我们致命一击。毫无疑问,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小崽子都认为,在这种安排下,他们取胜的把握会更大一些。他们都巴望着能多一个机会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现在安东尼娅把机会给了他们。接下来会是一场混战,而最后她可能会成为学级长。她绝对是只蜘蛛。
“看!”莉娅在洛克身边说。
城堡外传来一阵号角声。
旗子选在这个时候发起光来。蛇和狼由钢铁变成了闪亮的金黄色。不仅如此,墙上的地图也活了。我们的旗帜在微缩的城堡上飘扬起来,刻瑞斯分院的也是。地图上看不到其他城堡的标志,但未被发现的分院的旗帜在地图上空飘动着。毫无疑问,等我们把周围的土地侦察过之后,它们就会移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游戏开始了。现在所有人都想当学级长。
我明白民主制度为什么不合法了。孩子们叫嚷起来,他们觉得挫折极了,迟迟做不出决定,意见莫衷一是。他们提出各种想法。我们得侦查、固防、收集食物、设置陷阱、闪击、突袭、防御、进攻。波拉克斯开始吐口水,提图斯把他打昏了。安东尼娅拂袖而去。塞弗罗出言讥讽提图斯,然后拖着他的狼不知到哪儿去了,也没有生火。情况和我在兰姆达的钻探队时一样,领队请一个小时的病假,一切就都乱套了。我就是因此才知道我能挖掘的。我趁巴罗偷溜出去吸烟的时候跳进钻机,做了我认为最正确的事。现在这群小崽子吵成一团,我决定用和那时一样的方法来处理。
跟随着我的有卡西乌斯、洛克和莉娅——洛克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尽管卡西乌斯很可能认为是我们跟随着他。我们一致认为,其他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因此今天一天他们会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会守卫城堡,或者寻找木柴生火,或者在旗子周围缩成一团,怕它长了脚,自己跑掉。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否已经潜入了山中,向我们逼近。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结成了对抗马尔斯分院的联盟。我不知道这该死的游戏该怎么玩。但出于某种原因,我猜不是所有分院都会陷入这样的分裂。我们似乎更倾向于分歧。
我问卡西乌斯他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有一次,我向一个趾高气扬的白痴,一个奥古斯都家族的花花公子发起了挑战。他对方式讲究极了——紧了紧他的手套,把他漂亮的头发束在脑后,唰地抽出光剑,一举一动,做得和他在阿赫亚的格斗俱乐部里一模一样。”
“后来呢?”
“后来我给了他一记勾拳,刺穿了他的膝盖骨,这时他还嗖嗖挥舞着光剑,做着准备动作呢。”他看出莉娅不太认同,“怎么?决斗已经开始了。我狡猾,但不野蛮。并且我赢了。”
“我感觉你们的想法都是这样的。”我说,“我是说我们。”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失言了。
他说得有理。在这种状态下,我们的分院无法攻击敌人,而敌人却可以在我们忙着做准备的时候发起攻击,毁掉我在殖民地联合会往上爬的希望。最重要的是情报。我们需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在北边半公里外的山谷里,还是在南边十五公里外的地方。我们处于游戏地图的一角还是正中?高地上有没有敌人?高地以北呢?
卡西乌斯和我意见一致,侦查是必需的。
我们分头行动。卡西乌斯和我向福玻斯塔进发,然后往逆时针方向折过去。刻瑞斯分院的马和战士已经离开低地,向南延伸的高地上到处都是湖泊和山羊。东南方,一座高大的矮人山顶上,我们在南方和东南方看到了大森林的一部分。据我们的判断,那里连一支巨人组成的军队都藏得住,我们无力调查;我们至少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勉强接近林木线。
在离我们城堡十公里远的一座小山丘上,我们发现了一座守卫着关口的石砌要塞。要塞已经被风雨侵蚀,里面有一个生锈的救生箱,箱子里有碘酒,食物,一只指南针,绳子,六个杜洛包,一把牙刷,硫磺火柴和简易绷带。我们把东西收在了一个干净的杜洛包里。
山谷的各种地方都隐藏着补给品。直觉告诉我,旷野里藏着比小小的救生包更有价值的东西。是武器吗?盔甲?技术?他们不会想让我们用棍棒石头或金属武器作战。要是他们不想让我们互相残杀,就得快点把金属物件换成有击昏效果的武器。
第一天我们都被晒伤了。返回的时候,雾气让我们感觉好受了些。提图斯的团伙增加到了六人,他们打算入侵平原,却无功而返。由于塞弗罗溜得不见踪影,他们杀死了两头山羊,却没有火把羊烧熟。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有火柴。卡西乌斯和我都认为,要是提图斯想当老大,至少要先征服火。而塞弗罗,不管他去了哪儿,肯定也同意这一点。提图斯的手下用金属敲击石头,试图弄出火花来,但城堡里的石头打不出火。学监们太聪明了。
尽管没有火种,提图斯的手下还是驱赶差一点的学生去找木柴。那天晚上他们都没吃东西。只有洛克和莉娅没挨饿,他们从我们手里分到了一点救生食品。尽管他们是黄金种,我还是喜欢他们。我给我的情感寻找借口,我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建立我自己的小部族。卡西乌斯似乎觉得一个中等女孩——跑得很快的奎茵可以派上用场。但只要对方是个漂亮姑娘,他都会这么想。
部族在成长,而第一课早已开始。
安东尼娅和昔皮欧——一个身材矮胖,满头卷发,尖酸讨厌的家伙——交上了朋友。她设法用从城堡里找到的铁铲和斧子武装起了一批人,把他们派去守卫迪亚摩斯塔和福玻斯塔。她或许是个被惯坏的女巫,但至少不愚蠢。然而在提图斯的人趁他们睡觉时偷走了他们的斧子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卡西乌斯和我一起侦查。第三天,我们看到远处有烟升起,在东边,离我们约莫二十公里。暮色之中,烟柱像灯塔一样显眼。敌人的侦查小组应该和我们一样出动了。要是我们离得近一些,或者有马匹,一定会去看个究竟。要是有更多人手,我们甚至可以连夜赶去,发动突袭,抢夺奴隶。但那儿太远,我们又没有接应的人。到烟柱那边的路上有许多可供敌人藏身的沟壑和峡谷,中间还有好几公里无遮无挡的平地。我们无法平安走完这段路,尤其是当其他分院有马的情况下。虽然没有告诉卡西乌斯,我的确在害怕。高地是安全的,但出了高地,到处都游荡着精神错乱的少年神祇,而我现在还不想和他们交手。
遇到其他分院的人很可怕,但更糟的是,家也变得不安全了。和奥克塔维亚·欧·卢耐常说的一样,面对内战,谁都无法继续努力。我们不能放任提图斯太久。他偷了莉娅和奎茵采集的浆果,今早他在奎茵身上试用了战旗,想看看能不能把本院的人变成奴隶,加入他的突袭部队。他失败了。
“我们得设法让分院团结一致,”在北部高地侦查的时候,卡西乌斯对我说,“在我们的整个后半生里,学院都会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可能永远无法获得地位,永远。”
“要是我们变成了其他分院的奴隶呢?”我问。
他满腹忧愁地看着我:“还会有比这更严重的损失吗?”
搞得好像是我缺乏积极性一样。
“我想你父亲是他那一届的赢家。他是学级长吗?”我问。他是统帅,也必定是那一年的赢家。
“是的。我一直知道是他赢了,但在被弄到这里之前,我从不知道会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都觉得,要想把分院的人团结起来,必须除掉提图斯。但直接和他对决没有用,游戏开始的第一天,这种可能性就消失了。他的部族变得太大了。
“我们应该在他睡着时杀了他。”卡西乌斯建议,“我们俩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