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钊中了进士,大家来道贺,我当然要喝几杯。”宁大老爷笑呵呵说道。
宁云钊中了进士的消息前日已经到了,道贺的人立刻涌门,连太原府都送来贺礼,虽然不是所有的来人都招待,但一些亲朋好友还是要见一见的。
宁大夫人并没有这个兴趣。
“中个进士有什么祝贺的。”她说道,“我们云钊可是要中状元的。”
“都一样都一样。”宁大老爷笑呵呵说道。
这怎么能一样,宁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宁大老爷一眼,让小丫头服侍着进去歇息了。
族里的一众妇人也来道贺了。
宁大夫人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让心静一下,便在院子里招待这些妇人们。
妇人们知道宁大夫人的心事,并没有过多的说宁云钊的成绩,夸好的话,万一没能中状元,岂不让宁大夫人没脸面,夸不好,那更是自找没趣。
能让宁大夫人听得开心的事的自然是别人的事。
“大嫂,那是真的吗?方家的君小姐在京城跟公主争夫了?”一个妇人压低声音说道。
前几日京城送来宁云钊中进士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送信人带来的京城的新鲜事。
一来是阳城人,二来跟宁家还有过关系,所以私下里君小姐的事便传开了。
宁大夫人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谁知道。”她说道。
不过并没有呵斥大家不要说,妇人们精神一震知道找对了话题。
“真是没想到。”
“竟然做出这种事。”
“怎么想不到,当初仗着方家仗着自己父亲不是也来咱们家闹吗?”
“在京城那陆千户可是权大势大,攀附上也是应该的。”
“她现在弄出了痘苗,皇帝看重,公主也得让三分。”
“真是太恶心了,做出这种事,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啊,去夺人夫。”
的确是太恶心了,自甘下贱到这种地步,宁大夫人捻着佛珠。
“那个,痘苗,咱们家什么时候种啊?”忽的一个声音在说笑中冒出来。
这话让妇人们的说笑一停。
虽然君小姐一视同仁没有跟随阳城汝南的官员走,但还是有家乡情义在,第一批种痘大夫阳城和汝南都分到了。
城里已经很多人都种痘,个别的人还在观望,宁家就是个别的人之一。
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个种痘是君小姐弄出来的,君小姐跟宁大夫人的关系宁氏一族都知道,为了不触犯宁大夫人的霉头,大家都没有去种痘。
但随着种痘的人越来越多,宁氏族里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大夫人她没有孩童,熬得住,我们可熬不住。”
“皇帝给皇子公主都种了,肯定没事。”
“而且这种痘也不是方家的,是官府在管,一视同仁的。”
这样的议论越来越多,宁大夫人已经听到了,现在终于有人忍不住来她跟前说了。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什么时候都可以啊。”宁大夫人淡淡笑了笑,“大家随意。”
那妇人虽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欢喜。
“听说可简单了,林主薄管着这事呢。”她说道。
话一出口,气氛再次凝滞。
那妇人也才反应过来,神情讪讪。
林主薄。
宁大夫人的脸色沉沉。
宁云燕已经出嫁了,这么早出嫁,没赶上她哥哥中状元,有个状元哥哥送嫁的好时候,没能在婆家更大的场面。
这就是因为林主薄的女儿。
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偏偏提及了两个令她恶心的人。
宁大夫人也懒得再掩饰。
“我累了,先去歇息了。”她说道,起身走开了。
妇人们都讪讪起身,留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是,看着宁大夫人果然进了屋子,只得讪讪的退出去。
“你乱说什么。”几个妇人低声呵斥。
“我也没乱说啊,你们不想你们的孩子种痘吗?要知道过年的时候,隔壁几个村子可有好几个孩子都痘疮死了。”那妇人低声说道,“现在别人都种了,剩下咱们,到时候要是被传上了怎么办?”
这些妇人谁家多少都有孩子,或者亲戚有孩子,闻言也都不说话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一个妇人忽的说道。
“说去就去呗,坐上车用不了一个时辰,到那里种痘也可快了。”最先说话的妇人忙说道,“一会儿就好,半天打个来回呢,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指定的医馆里留宿一晚。”
这么方便啊,妇人们低语一刻散去了。
听着外边的妇人们约好了时间低语欢喜着散去,站在窗边的宁大夫人将手里的佛珠恨恨的放下。
罢了罢了,管她搞出什么新花样,也抵不过她那破名声。
宁大夫人深吸几口气,看着供着的菩萨,虔诚的跪下来。
她的儿子一定会中状元。
她的儿子会是天上的云,跟这些烂泥再无交集。
…
今日的怀王府并没有陆云旗在,但看到君小姐过来,怀王府的门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打开了。
这肯定也是陆云旗吩咐的。
君小姐走进去,这一次怀王在寝宫里等着她,顾先生并没有在身边。
“殿下说有些不舒服,并没有发痘。”宫女和太监紧张的说道。
怀王趴在床上面向里似乎睡着了。
“我看看有没有发热。”君小姐说道。
宫女和太监有些不安。
“殿下非要这样睡,大概是因为不舒服。”她们说道,一面试图将怀王翻过来。
这样睡的确是因为不舒服,至少屁股不舒服。
君小姐在床边坐下来。
“不用。”她制止宫女,“我这样就能。”
她说着伸手抚上怀王面向内的脸颊。
手下的怀王微微一抖,有些羞恼的转过头。
君小姐再次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别动。”她说道。
怀王放在身侧的手攥起来,但头却没有再动。
君小姐摸了一刻收回手。
“有些发热。”她说道,一面拿出一袋药粉,“把这个煮开。“宫女和太监忙应声是接过退了出去。
君小姐倒没有意料宫女和太监都走了,殿内只剩下她和九褣二人,安静的有点不适应。
“我给你擦些药吧。”她说道。
九褣趴在床上,将头再次转向内里。
“不用。”他闷声说道。
君小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了,别闹了,上药不是丢人的事。”她说道,又停顿一下,“打你是我不对,我是太着急…”
她的话没说完,趴在床上的九褣身子微微发抖,人猛地撑起身子跪坐看向她。
“你,你是谁?”他颤声问道,双眼瞪圆。
君小姐的话一顿停下,身子也一僵。
他问的这话,不是那个意思吧?
第六十章 问一声你是谁
寝宫里陷入安静,气氛也有些凝滞。
怀王九褣跪在床上,小脸通红。
君小姐看着他,心思有些乱。
你是谁?
当她走进怀王府,看到姐姐看到九褣的时候,竭力的掩饰着,但心里也还是期盼她们会发觉什么。
当九黎不经意的看向她的时候,当九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
只可惜九黎也只是对这个名字感兴趣。
她还给九褣讲以前讲过的故事。
只可惜九褣只认脸,连名字都没兴趣。
也是,怎么认?这么荒唐的事,想都不敢想,说也没法说。
或者就像陆云旗那样,怀疑她故意跟九龄公主扯上关系来接近,所以一些动作举动带着九龄公主的痕迹。
或者是曾经认识九龄公主的人,或者是认识九龄公主的人教的。
总之不管她是谁,也绝对不会把她跟真正的九龄公主当做一个人。
君小姐看着怀王,他现在问的你是谁,也是跟陆云旗的怀疑那般的意思吧。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是汝南人,我是个大夫,我不会伤害你和…”她神情认真的说道。
话没说完九褣就再次打断。
“你是我姐姐吗?”他说道。
君小姐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就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鼻子酸涩泪模糊了眼。
他有一个姐姐是九黎公主,九黎公主就在不远处的陆宅里。
此时此刻他却对着一个女孩子问出这话,很显然他所说的姐姐是另外一个姐姐。
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九龄公主。
他!
他怎么想到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打了他一顿?
这个臭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好好的给他治病,给他讲故事示好,他理都不理会,揍了他一顿,他反而能想到这里。
难道他就记得自己揍他,没有记住自己对他的好吗?
“你是我姐姐吗?”
颤抖的童声再次追问。
君小姐抬起眼,让眼泪倒回去。
“我,认识你姐姐。”她慢慢说道,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九褣看着她,似乎积攒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去,肩头塌了下来。
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不是还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就像相信死去的父亲母亲只是去了天上,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君小姐曾经想象过九黎和九褣认出她,却没有想过认出她了之后她该怎么说。
如果是九黎的话,她可能会承认,九褣…还是个孩子。
孩子无法控制和掩藏自己的情绪。
这会把他置于危险之地。
“你姐姐曾跟我提过你,也托付我照顾你。”君小姐柔声说道。
九褣抬起头看她,嗯了一声躺下去,忘了屁股上的疼,刚躺下就嘶嘶两声弹起来。
君小姐忍不住笑了。
九褣看她一眼趴下来面向内不说话了。
没想到他不问了,是相信了,还是不想再想了?
君小姐看着趴在床上不动的九褣有些心酸,她也没有再说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太监和宫女端着煮好的汤药进来了,随之进来的还有顾先生。
“君小姐过来了。”他笑着施礼。
君小姐起身还礼,看着走过来低声询问九褣的顾先生,她心里有个古怪的念头。
她总觉得这两次她和九褣独处,是顾先生故意的安排。
故意安排其实也没什么古怪的,陆云旗防着她,故意让她和九褣独处可以套出些什么。
她之所以觉得念头古怪是因为,她竟然觉得顾先生这故意的安排不是陆云旗的意思,也不是为了套出她什么话,而就是为了让她和九褣独处。
这念头太疯狂了。
君小姐看着顾先生,不知道他低声说了什么,九褣转过头对他笑起来。
九褣跟他在一起久了,小孩子又没什么心眼,信任他依赖他是理所应当。
她可是跟他没什么来往,尤其是现在,怀着戒备而来,见了这两面说了一两句话,她竟然也信任他了?
这简直太荒谬了。
九褣已经被顾先生喂完了药,顾先生含笑看过来。
“君小姐,殿下应该没有大碍吧?”他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没有,今天发热发几个痘。”她说道,“卧床休息三日便好。”
说罢施礼告退。
看到她施礼告退,九褣从床上跪坐起身。
顾先生也站起来。
“君小姐,今日是不是放金榜了?”他说道。
金榜?
君小姐愣了下。
“是。”她说道。
顾先生顿时兴致勃勃。
“状元是谁?”他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好奇又有些可怜,就好像关在笼子里的人迫切的看着笼子外果树上的果实,猜测着它是不是好吃。
状元是谁,他想知道难道还不容易吗?除了皇帝,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陆云旗。
君小姐看着他。
“是北留宁氏宁炎的侄子,宁常宁云钊。”她说道。
顾先生哦了声含笑点点头。
“早有耳闻,早有耳闻,宁氏子弟。”他说道。
这个话题君小姐并不像跟他探讨,再次垂目施礼。
“告辞了。”她说道。
转过身向外而去,感觉身后九褣的视线一直跟随,君小姐强忍住不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驶离怀王府所在的街道,喧闹热闹再次扑面涌来,金榜引起的热闹还在继续。
听着外边的喧闹,君小姐凝重的神情也渐渐散开。
九褣。
不管怎么说,九褣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虽然不能确定的告诉他自己是九龄,但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跟九龄有关系。
他的九龄姐姐虽然看不到了,但九龄姐姐的关怀依旧在。
她就是代替九龄来的。
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九黎公主,还有人在关心他,护着他,他们不是孤零零的。
这多少也是安慰吧。
至于其他人发现后的质问,她都能将种痘传授天下医者,又能将抵命的痘苗以百文钱售卖,怀王作为她治好的患者,她医者仁心关切有什么可质问的。
君小姐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下车,直到看到九龄堂前又摆上了陆云旗的聘礼。
“扔回去。”君小姐说道,懒得再多看一眼抬脚进去了。
伙计们熟练的装车赶着车向陆宅而去。
陈七看着他们离开径直回到九龄堂,坐下喝茶,连跟着去也不去了。
“打,就等着他们忍不住将咱们的人打一顿呢。”他对方锦绣说道,“他要是敢打,我们就能拿出圣旨。”
他的话音才落,门外有人蹬蹬的跑进来。
“七掌柜,不好了,打起来了。”一个伙计面色发白的喊道。
真打起来了?
陈七和方锦绣都站起来。
“咱们的人没事吧,我叮嘱你们的,抱头跑,大声喊,喊得越惨越好。”陈七说道,一面催促方锦绣,“快那圣旨来,快拿圣旨来。”
方锦绣刚要去,那伙计喘着气摆手。
“不是,不是咱们的人,是成国公世子跟陆千户打起来了。”他说道。
成国公世子?
陈七和方锦绣愣住了,听到动静从内堂走出来的君小姐也愣了下。
朱瓒?
第六十一章 成何体统
朱瓒跟陆云旗打起来?
成国公世子跟陆云旗打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奇怪,据说这两人是对头,见了面就打。
这次也是这样吧。
“那等他们打完了,你们再将聘礼扔回去。”陈七说道。
伙计神情有些古怪。
“可是,那聘礼被成国公世子拖走了。”他说道。
陈七和方锦绣一怔,不由扭头看向君小姐。
莫非…
成国公世子打陆云旗,又是因为君小姐?就像上次那样?
…
一向人迹罕见,官员们路过也屏气噤声的北镇抚司衙门外此时喧哗热闹。
哗啦一声乱响,一个箱子被砸在北镇抚司青灰色衙门的大门上。
箱子滚落在地上虽然没有碎裂,盖子摔开其内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一只穿着沾满泥土青靴的脚踏上这些珠宝,将其踩得咯吱响。
“陆云旗,滚出来。”朱瓒扬声喊道,手里还拎着一只箱子,随着喊声扬手砸了进去。
箱子穿过大门落入院子里,发出巨大的声响,金杯银盏在青石地面上翻滚,落在一个人的脚下。
朱红的飞鱼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盖过了落在脚下光彩夺目的金器银器。
陆云旗站着一动不动,看着门外的朱瓒。
朱瓒穿着一件粗布衣衫,面色风尘仆仆,但这并不妨碍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他骂道,抬脚就要迈进门。
门内十几个锦衣卫齐齐涌上,将手中的绣春刀对准了朱瓒。
朱瓒停都未停,长臂一探,人如同一块巨石直直的冲刀尖撞了过去。
一个锦衣卫被撞开,一个锦衣卫的刀被握住,刀转向另一个锦衣卫。
人撞人,刀撞刀,人跌滚,刀飞落。
十几个锦衣卫堵着的门口几乎是一眨眼被撕开,朱瓒也到了陆云旗面前。
陆云旗未退未避,抬手直直的向朱瓒迎去。
躲在门外窥视的人似乎能听到骨肉相撞的声音,痛的大家都不由闭上眼不忍直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多是附近衙门里的人,看着院子里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神情惊骇。
“这是怎么了?”他们低声询问。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大家的视线又落在一旁的车马以及几个仆从身上。
车马上标志九龄堂,车上还剩余几个红绢捆着的礼盒箱子。
几个挽着袖子的小厮神情呆滞。
这…
在场的官吏们立刻想到一件事。
不会吧…
不会吧…
赶过来的陈七看着眼前的场景咽了口口水。
“怎么回事?”他挤进来看着伙计们低声问道。
伙计们看到他终于稳住了神。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本来要去陆宅的,成国公世子突然过来了,让我们把车赶到这里来,然后就…”他们七嘴八舌的说道,伸手指着衙门口。
散落的箱子,院子里还打在一起的二人。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更多的人从另一边涌来,来者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
这是闻讯来维持秩序了。
“干什么干什么?”为首的将官喊道,“竟然敢在这里聚众闹事,真是少见。”
的确是少见。
北镇抚司衙门口大家躲还来不及,竟然有一天会有人在这里打架。
兵丁们驱赶人站到了衙门口前。
“都住手!成何体统!不像话!”将官喊道,神情肃重。
而此时的北镇抚司衙门里更多的锦衣卫涌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护住陆云旗打向朱瓒。
外边的将官一眼看到。
“我日!”他喊道,“这么多人打一个,太不要脸了。”
他喊着跳下马,如狼似虎的冲上去。
他冲上去兵丁们自然也不落后喊叫着冲进去几乎撞翻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北镇抚司衙门里混战成一团。
街上的人目瞪口呆。
这些人不是来拉架维持秩序的吗?怎么也跟着打起来了?
成何体统!不像话!
这里毕竟是皇城边,金榜公布,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昨夜无数朝官忙碌未散,这边的喧闹很快报过来,禁卫军被惊动,一众熬了一宿没怎么睡的朝官们也怒满面而来。
随着他们的到来,这边的混战终于被喝止,双方是被分开了,骂战还没停。
“姓陆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朱瓒骂道,指着陆云旗。
随着他骂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骂,一群兵丁也毫不犹豫的紧跟着骂。
“不要脸。”
相比于朱瓒的安然无恙,陆云旗要狼狈一些,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依旧如同往日般沉默不语。
他沉默,身边的锦衣卫们虽然神情阴沉,但也不发一言。
“够了!”
闻讯赶来的御史中丞黑着脸喊道。
“成何体统!”
朱瓒点点头,对着陆云旗伸手。
“没错,成何体统。”他跟着喊道。
他开口,兵丁们也跟着喊。
“成何体统。”
这场面让外边围观的人忍不住笑出声,御史中丞等朝官的脸色则又黑了几分。
成国公世子最会胡搅蛮缠耍无赖满朝人都知道。
“朱瓒,你为什么来这里打架闹事?”御史中丞喝道。
“因为他不要脸。”朱瓒没有丝毫迟疑的答道。
“他做了什么就不要脸了?”御史中丞喝道。
朱瓒看着御史中丞一脸的认真。
“白大人,他做什么都不要脸。”他说道。
围观众顿时再响起笑声,陆云旗看向这边,锦衣卫们自然也跟着他看过来,外边的笑声顿消,如同滴水瞬时被冻住凝固。
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看去见是几个太监过来了。
这边距离皇城这么近,又是北镇抚司出事,皇帝肯定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首的内侍声音尖利的喊道。
看到这太监,朱瓒立刻就冲过去,左看右看。
“哎?杜公公呢?”他问道。
内侍翻个白眼,杜公公这孙子跑得快,听到说成国公世子的事尿遁了,皇帝跟前只剩下自己,只能自认倒霉前来。
不待他说话,朱瓒已经毫不客气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刘公公,我是冤枉的。”他喊道,“我要见陛下。”
刘公公干笑两声。
“世子爷,陛下说了,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他说道,“你们能当着人前打架,自然也能当着人前说话。”
他说这话用力的要甩开被朱瓒抓住的胳膊,当然无果。
朱瓒的手就如同铁钳稳稳不动,且并没有让他觉得痛连脾气都不能发。
“我绝对不做这种让陛下蒙羞的事。”朱瓒喊道,“我要见陛下。”
围观的人再次忍不住笑了。
也只有朱瓒这种人能耍的如此无赖。
这边的热闹让从官署中走出来的一人停下脚。
“那边出什么事了?”宁炎问道,微微皱眉。
跟在宁炎身后的宁云钊闻声抬头也看过去。
第六十二章 有话当众说
这次的殿试,正赶上西南一件案件,宁炎忙于处置没有参与,当然他昨夜也没有回去,就在衙门里等着殿试结果。
殿试结束已经入夜,唱名结果已经报回去,新科状元宁云钊却并不想回去,回家也是一个无眠之夜,干脆拿着今日做的文章来宁炎这里研讨一番。
民众们尚不知道状元是谁,状元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忘却,叔侄二人研讨了文章,又探讨宁云钊即将得到的官职,带着畅快又带着轻松,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天亮。
因为早已经知道结果,叔侄二人也不再关心,天明后倒头睡去一觉睡到此时,还是伴当们催促才醒来回家去。
他们叔侄酣睡不知外边发生的事,随从们已经看了半日的热闹。
“是成国公世子和陆千户打起来了,来劝架的五城兵马司也跟着混战。”一个随从眉飞色舞说道。
对于成国公世子和陆千户,宁炎都没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