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他说道。

随从忙收了眉飞色舞。

“白大人已经喝止他们,陛下也让人来训斥了。”他整容说道。

宁炎肃容没有说话迈步要走,宁云钊却看着那边没有动。

“他们为什么打架?”他问道。

不管为什么打架,总归打架就是荒唐,这有什么好问的,宁炎看了眼宁云钊。

随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九龄堂的君小姐。”他压低声音再次眉飞色舞说道。

九龄堂的君小姐。

宁炎的脸色更难看了,宁云钊皱起了眉头。

九龄堂君小姐年前年后都是京城人的焦点,先是因为痘疮,然后便是与陆云旗的纠葛。

君小姐的身份,陆云旗的身份,再加上男女之事,这三个要点让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到处都在谈论,不止街头民众,高门大户,官府衙门中的官吏们也是谈论不休。

宁炎就算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

虽然随从只这一句话,就让人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宁云钊的视线穿过人群,隐隐看到带有九龄堂标志的车马,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箱笼,被人踩在脚下的红绢。

陆云旗天天往九龄堂送聘礼,据说还有九黎公主写的亲笔信,而九龄堂则次次将聘礼扔回陆宅门外。

双方不吵不闹,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很显然,沉默的拉锯战被成国公世子的归来打破了。

“这不是第一次。”人群里有一个小吏低声说道,“以前就因为君小姐打过架。”

“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君小姐惹恼了陆千户,陆千户去砸九龄堂,然后成国公世子就不干了,跟陆千户打起来。”有人也凑过来低声笑道。

这话引得更多的人凑过来。

“那这么说陆千户跟君小姐是不打不相识?”

“君小姐到底喜欢哪个?”

“看来是喜欢世子爷,毕竟世子爷还没成亲。”

“怪不得一直不答应呢。”

嘈嘈杂杂窃窃的低笑在人群后方散开。

宁炎皱了皱眉头,看着身前的宁云钊,似乎察觉他的视线,不待他说话,宁云钊就转过头来。

“这样闹起来。”他低声说道,“两人可能都受罚?”

成国公世子嚣张跋扈,将他留在京城,也是要给成国公一个告诫。

而陆云旗阴私下作属于佞臣。

这两人的行径都是正道官途所不齿。

官事上这两人都善于狡辩无法拿住他们的错,如果从个人私事上来呢?别的时候可能不行,但这次涉及的女子是君小姐,君小姐如今的声名可非同一般。

宁炎明白了宁云钊的意思,却摇了摇头。

“陛下知道。”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宁云钊也明白了他这四个字的意思,这意思就是说陛下不管,他眉头皱了皱,再次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要看清内侍要怎么处置这两人。

宁炎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喊住他,将来在朝中为官,免不得要跟这两人打交道,关注一下也是正常的。

场中的内侍被朱瓒缠的有些狼狈,但还是死死的咬住口。

“世子爷,陛下不见你们,陛下也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当众闹事,你们就对当众解释吧。”他喊道。

“这种事有什么解释的。”朱瓒说道,“自然是陆千户做出天怒人怨的事,大家谁心里不明白。”

“我不明白。”陆云旗的声音随之响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云旗走过来,嘴角的血迹擦去,但淤青更明显,在白瓷般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朱瓒的眉头一扬,脸色沉下来。

站在人群中的宁云钊也面色一沉。

“我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来闹事。”陆云旗神情木然说道,“砸了我被镇抚司的大门。”

视线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箱笼。

“用的还是我的聘礼。”

他又看向朱瓒。

“我的聘礼怎么惹到世子您了?”

人群变得有些骚动。

陆云旗很少说话,在人前更是几乎不说话,在场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看起来还要接着说。

而且要说的是男女之事。

“我对君小姐心悦之,诚心求娶,世子爷您是为了什么?”陆云旗的声音接着说道。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

要将和君小姐的男女之事在人前说了。

人群的骚动一瞬间平息。

这话陆云旗这种人敢说,成国公世子可敢说?成国公世子要怎么说?

所有人都神情兴奋的看向朱瓒。

会不会讲一讲他们三人的纠葛?怎么认识的?谁到底喜欢谁?

成国公世子也会说心悦之,求娶君小姐吗?

陆云旗无父无母,婚事除了皇帝就他一人做主,不管是青楼女子还是他人妻妾,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家中无人管,但成国公世子可不同。

有成国公夫妇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世子出生那一刻起,就有很多人家来说亲,这么多年成国公夫妇拒绝了无数亲事,就连皇帝和太后的说合就推了。

这般强硬的家长在,朱瓒他可能自己做主?

成国公夫妇再怎么纵容宠溺他,婚事肯定也不会乱来,毕竟朱瓒是要承袭成国公爵位,关系朱氏一族的延续。

如果成国公世子说了,将来成国公夫妇不同意,君小姐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成国公世子不肯说,又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如同在青楼为花魁相争?

不管他怎么说,一个女孩子被两个男人拿来当众争斗都是一个笑话。

陈七的脸色发白。

陆云旗是绝对不会在意小姐的名声的,对他来说,毁了小姐的名声更好,就更难逃他的手心了。

真是歹毒下作无耻啊。

场中的凝滞被一声呸打破。

“你心悦之求娶怎么了?”朱瓒神情冷嘲,“你做这种事,是个人都要唾骂。”

陆云旗神情木然看着他。

“为什么要唾骂?”他说道。

朱瓒看着他笑了,眉眼变得犀利,松开那太监。

“因为她…”他说道。

话刚出口,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场中凝滞一片,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缓步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相貌出众,神情和煦,穿了件青色长衫,日光下长身玉立,俊逸洒脱。

“陆大人可能不知晓。”他对着陆千户微微一笑,“我与君小姐自幼有婚约,所以大人的行径委实不妥当,勿怪世子爷不平。”

朱瓒眉头挑起,嗬…

陈七张开口,啊…

而站在人群里的宁炎则一瞬间茫然。

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还在官衙里酣睡?

要不然为什么会看到听到这么荒诞的事?

第六十三章 他是不是疯了

春光倾洒在皇城里外,午睡醒来的杜公公懒懒的伸个腰走出屋子。

门外的小太监忙迎着。

“爷爷您不再歇息一刻了?”他说道,“陛下准了你歇一日的。”

杜公公笑呵呵的摆摆手。

“陛下准歇息那是陛下的恩典,但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能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他说道,“你要真把自己当回事,那别人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爷爷教训的事。”小内侍讨好的恭维。

二人转过偏殿,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内侍从外奔来。

“刘公公回来了。”小内侍眼尖的说道。

杜公公停下脚看着奔来的内侍。

内侍脚步匆匆,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其脸上惶惶的神情。

“亏得我躲得快,跟朱世子打交道,那可是脱一层皮,且还捞不到好。”杜公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说道,不过他旋即又皱起眉,“怎么朱世子没有跟他来?”

听到报来成国公世子和陆云旗在北镇抚司打起来的消息,皇帝很是生气。

至于二人为什么打架,报来的那句九龄堂君小姐就让皇帝很明白了。

陆云旗一心要纳君小姐为妾,至于朱瓒嘛,大概是凡事都要陆云旗不痛快。

皇帝这一次铁了心要给朱瓒一个教训,所以让内侍代替自己去质问,决不让朱瓒再来到皇帝面前。

因为一旦来到宫里,一来朱瓒总能胡搅蛮缠自圆其说,二来皇帝不得不顾及成国公的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皇帝来说这是很不愿意的。

这一次难得是男女之事纠葛,又在人前闹起来,那就让他们在人前丢脸,闹得大了被民众们传笑被御史弹劾,成国公可不能怪皇帝不相护。

但是皇帝能想到这个,成国公世子那个鬼头能想不到吗?

就跟他逃脱锦衣卫的押送,自己直奔京城闹到皇帝跟前那样,他一定不会给别人羞辱自己的机会。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杜公公立刻找借口溜了,免得被成国公世子缠死脱不了身,然后被皇帝迁怒。

刘公公虽然看起来脱了一层皮,但竟然从成国公世子手下逃脱了?杜公公很是惊讶。

“刘公公差事办的顺利啊。”他耐不住好奇准备迎接冷嘲热讽上前说道。

刘公公却疲惫的摆手。

“顺利个屁。”他说道,却没有对杜公公冷嘲热讽,似乎连这个力气都没了。

“事情解决了?”杜公公问道,“朱世子竟然这么听话没跟来?”

听话?刘公公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虽然当时不疼,现在却觉得胳膊酸软无力,这就是被适才朱瓒抓住的缘故。

“他不用跟来了。”他说道,想到适才的事,脑子也有些酸软无力,“因为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跟朱瓒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跟新科状元宁常有关系。”刘公公说道,看着杜公公。

杜公公一脸愕然。

宁常宁云钊他当然知道,就算不是状元,他也知道是谁,宁炎的侄子,北留宁氏子弟,学问极佳,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皇帝召见过。

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殿内听到刘公公的回禀,皇帝握着手里的奏章,神情几分惊讶。

“他的未婚妻?”他问道。

刘公公躬身应声是。

“说是自幼定亲。”他说道,一面小心的抬头看皇帝的神情,“说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因为当初方家遇难,为了捉拿仇人做了一出戏,说是解了婚约,其实也是做戏,约定科考结束就再议亲事,可能陆千户就此误会了,但朱世子还知道实情,所以才会因为陆千户的行为而怒不平,这是误会。”

杜公公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还是读书人会说话,说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身为锦衣卫的陆千户却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明显就是要指责陆千户知而强抢人妻,还说的这么客气。

不过,宁云钊竟然跟这个君小姐有婚约?真的假的?

皇帝忽的笑了。

“是真的,朕也想起来了。”他说道,“阳城的说书人提过这个故事。”

阳城的说书人?

杜公公努力的想了下,恍惚想起是跟方家圣旨来历的事一起报来的,因为是民间杂谈议论夸张都没当回事,也基本不相信那些故事。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既然宁云钊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皇帝笑了笑说道,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没想到咱们的新科状元,是个多情人啊。”

殿内两个内侍陪笑,但笑的有些难看。

他们都知道皇帝要借这次机会给朱瓒一个教训,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宁云钊。

多情人。

对于一个新科状元,这可不是什么赞誉。

你说这宁云钊也是,等事情闹完了,私下来皇帝这里说一声多好,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新科状元跟锦衣卫陆云旗因为一个女子起争执多难看,你就一点脸面也不顾了?

这下好了,待三日后簪花跨马游街时,大家都要看的新科状元就不是因为文章出众了,而是要看未婚妻被锦衣卫抢了的新科状元了。

这叫什么事啊。

连带着这届金科也多了笑话了。

皇帝将奏章扔在几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殿内的内侍们不由抖了抖。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含笑说道,“真是恭喜宁状元了,去告诫陆千户,不要做让人扫兴的事了。”

方锦绣九龄堂里坐立不安。

“我去看看吧。”君小姐说道。

“不用。”方锦绣瞪她一眼,“你去哪里岂不是更乱了。”

君小姐笑了。

“能有多乱啊。”她说道。

话音落门外脚步声急响,陈七一头闯进来。

“怎么样?”方锦绣立刻问道。

“他…”陈七张口说话。

刚开口,有人从后进来,一手将他推开,站到了君小姐面前。

“哎我说你,到底几个丈夫啊?”朱瓒皱眉问道。

方锦绣皱眉,君小姐笑了。

“你见过一个。”她笑道。

朱瓒哼了声,冲她伸出二根手指。

“今天见到第二个了。”他说道。

第二个?

他在说什么?

“那个,适才在北镇抚司,宁十公子,说他与你有婚约。”陈七在后言简意赅的说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明白是明白,但神情很是震惊。

“他疯了啊。”方锦绣脱口说道。

宁家的宅院里,仆妇丫头们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里,脸上的欢喜还未散去,宁二夫人以及几个子女也都神情不安的看向一间屋子。

就在适才期盼一天一夜的宁炎和状元宁云钊回来了,不待她们高兴的将准备好的庆贺摆出来,宁炎就拉着脸阻止她们,一句话不说带着宁云钊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

出什么事了?

书房里宁炎沉着脸看向宁云钊。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问道。

第六十四章 说荒唐不荒唐

宁炎真觉得自己疯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明明记得状元唱名心中的大事落定,然后他们叔侄像谢安一般万事皆淡然,对坐一晚上研讨文章,分析利弊,然后畅快的天明睡去。

一觉醒来精神奕奕的准备回家去。

他们走出了官署,看到了街上的热闹,这热闹本可以不理会,但因为御史台以及皇帝都派人来了,作为皇帝倚重的大臣去看看也是正常的。

虽然这边发生的事有些荒唐,但他们叔侄并没有因此失措,神情思绪都很正常,尤其是宁云钊还问可否对这荒唐的二人进行罚处。

怎么说的好好的,一眨眼间宁云钊就站了出去,冒出了那么荒唐的一句话。

“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我与君小姐自幼有婚约。”

“约定金科后再议亲事。”

他站出的那样突然,说的话那样的突然,以至于连拦住的机会都没有。

就连做梦也不会梦到宁云钊会做出这种事说出这种话。

宁炎看着宁云钊,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荒唐的梦。

太荒唐了!

宁炎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突然的响声没有让宁云钊吓了一跳,他依旧神情平静,明眸清亮。

“叔父,当然不是发疯,是路见不平,聊发少年狂吧。”他说道。

宁炎看着他。

“少年狂?”他说道,“你也知道你不是少年了?你也知道这是发狂吗?”

宁云钊带着几分惭愧笑了笑,就如同一个犯了错被大人呵斥的孩子,但只是惭愧,并没有懊恼以及后悔惶惶不安。

宁炎站起来走了几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又停下问道。

宁云钊含笑点点头。

“当然知道。”他说道,“这事说来的确荒唐。”

说罢神情认真。

“但也只是当时听着荒唐,事后大家一打听就知道了,这毕竟是事实。”

宁云钊与君小姐有婚约的事的确是事实,这原本只是发生在阳城这个小范围的两家的私事,但不巧的是方家出了事。

因为方家寻仇且拿出圣旨,各种故事喧喧流传,作为方家寻仇中起重要作用的君小姐,她的事自然也被拿来详说戏讲,这其中便自然有与宁家十公子婚约的事,毕竟这件事当初被这君小姐也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阳城的小事没有在京城传开,但只要有心人去打听,就能知道详情。

这的确一打听就知道事实。

宁炎又心里呸了声。

“我是问你是不是事实吗?”他竖眉喝道,“况且事实是这样吗?”

事实上,宁云钊和君小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不管民间戏说的什么为了迷惑方家的仇人,忍辱负重之类的,婚约的确是解除了,不存在了。

现在宁云钊却跳出来说君小姐是自己的未婚妻,暗讽陆云旗抢夺人妻,又将朱瓒打人的事归于抱打不平。

宁炎神情凝重,看着宁云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说道。

陆云旗的身份地位,成国公世子为什么会来京城,成国公世子的身份地位以及其背后成国公与朝廷的纠葛。

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且暗潮汹涌,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更何况他宁炎的侄子。

而且就在当场当时,他也跟宁云钊说了,皇帝对这件事知道且不管。

皇帝都不管,宁云钊你却管了,这意味着什么?宁家跟成国公暗有交集吗?

所以这件事太荒唐了,宁炎再次觉得无语。

这种事任何一个有点脑子和眼色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宁云钊竟然做了。

除了这是做梦,宁炎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而更让人无奈的是,当时面对那么多官员惊讶的眼神询问,他偏偏什么不能出言反驳喝止宁云钊,至少在那一刻他必须跟宁云钊一致,否则这行径就更不好解释了。

宁云钊点点头。

“我知道这意味什么。”他说道,神情平静,“但我觉得这不是坏事,相反是好事。”

好事?

宁炎看着他。

“怎么个好事?”他淡淡说道。

“我与君小姐的亲事是事实,婚约是事实,解除婚约是事实,而且婚约解除也是并不算光彩的事实。”宁云钊说道,“不管怎么被戏说,叔父,这件事是我宁家背信弃义,这也是事实。”

宁炎默然。

“这一点,我不否认。”他说道。

这个婚约的起因是因为宁老太爷,毁约也是因为宁老太爷,他们遵从宁老太爷的意思不提不愿,但平心而论,不管当初宁老太爷是一时兴起做了糊涂决定,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件事的确是宁家背信弃义。

“大家只要知道事实,也会这样认为。”宁云钊说道,“这次成国公世子和陆千户当众闹事,看起来是他们的事,以及君小姐,但牵涉到君小姐婚事,那必然也会牵涉到我们的曾经。”

他看着宁炎。

“叔父,我如今中了状元,必然成为京城人的焦点,这件事我也避不开。”

避不开吗?宁炎沉吟。

“与其等被人拿来说当初对君小姐背信弃义。”宁云钊接着说道,“倒不如我承认婚约,也可以免去被人说笑质疑我宁氏品行。”

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可是,这婚约…宁炎皱眉。

“君小姐为天下孩童种痘,解除万千民众忧患,可谓济救苍生。”宁云钊看着宁炎,“如此大功德大善之人,叔父,可能不相护?”

他上前一步。

“叔父,相护这种大功德大善人,难道不是大功德?”

“叔父,既然是大功德,是君子之为,又有何惧之?”

这样啊。

宁炎凝重的神情变的几分沉寂。

“这样啊。”

九龄堂里,君小姐方锦绣也听完了陈七讲述事情的原委,神情都有些复杂,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堂内一阵安静。

“哼。”

一声男子重重的哼声打破了这安静。

君小姐看着坐在一旁椅子上冷笑的朱瓒。

“真是没想到啊。”他说道,“君小姐竟然这么风流。”

这什么词。

方锦绣皱眉,君小姐则笑了。

“一个有钱的小朋友,一个有才的状元公。”朱瓒站起来,抱臂挑眉看着君小姐,“怎么都成了你丈夫了?你到底几个丈夫啊?”

这话问的不像话,方锦绣皱眉。

君小姐看着朱瓒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她认真的说道。

这话答的也不像话,方锦绣又瞪眼看着君小姐。

能不能正经一点?

“三个?”朱瓒看着她,也皱眉,“还有谁?”

君小姐抿嘴一笑,伸出的手指点向他。

“你呀。”她说道

朱瓒瞪眼。

就知道是个不正经的!

第六十五章 你说的我都明白

九龄堂里响着女孩子的笑声。

陈七也干笑两声。

“不要乱开玩笑。”方锦绣皱眉说道。

“没有开玩笑啊。”君小姐笑道,看着朱瓒,“要是宁公子晚一步开口,你不就也是了吗?”

朱瓒嗤声。

“真是自作多情。”他说道。

陈七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糊涂,事实上从他得知朱瓒拖了聘礼去砸北镇抚司大门的时候就开始糊涂了。

他觉得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古怪,但又不古怪,因为看起来这两人都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他们到底说的什么?

方锦绣也怔了怔,想了想还是明白了。

君小姐说的话听起来是答一句话,其实是答两句话。

“一个有钱的小朋友,一个有才的状元公,怎么都成了你丈夫了?你到底几个丈夫啊?”

朱瓒适才问了这句话,这句话里有两个问题,问为什么有才状元公成了你的丈夫,再问你到底几个丈夫。

君小姐答的是三个,指朱瓒也算一个,原因是他那时也要说出跟宁云钊一样的话。

朱瓒自然不是她的丈夫,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那么宁云钊也就是为什么。

不过,宁云钊是为什么?

方锦绣眉头再次皱了皱。

难道也是因为他们认识啊。

她想到君小姐曾经说过的,为什么要关心宁云钊考了多少名次时说的一句话。

君小姐已经站起来了,对着朱瓒施礼。

“多谢了。”她整容说道。

不管多荒唐多出人意料,不管对这件事有没有帮忙,今日朱瓒和宁云钊在人前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就足以当谢。

方锦绣和陈七也躬身施礼。

朱瓒毫不回避的受了他们的礼。

方锦绣虽然觉得不妥,但也知道君小姐有很多秘密,比如跟这个成国公世子,她借口去煮茶告退了,将舍不得走的陈七也一同拉走。

堂内只剩下君小姐和朱瓒相对而立。

“到底怎么回事?”朱瓒说道,“你怎么让他发疯了?”

他说着打量君小姐一眼。

“仅仅是个名字,还不至于。”

陆云旗本来就是疯子,他怎么质问她,难道就那么笃定如果不是她故意,陆云旗就不会这么被招惹缠上她?

君小姐的嘴边再次浮现笑意。

真是个聪明的人,他说得对,陆云旗被激起如此疯狂,的确是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