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希望你能治好

江太医曾与我有约,他治不好的人我来治,现在我来应赌约了。

这叫什么意思?

这叫挑衅!

听到门吏来报,太医们神情愕然旋即愤怒。

“真是太过分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将她打走打走。”

大家纷纷说道,江友树却抬手制止。

“她说来应约了?”他看着门吏问道,“她知道我在治什么病什么人吗?”

应该是知道,门吏点头。

原先可能不知道,但现在怀王得了痘疮的消息散开了,满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了,君小姐肯定也会知道。

“她知道啊。”江友树重复一遍,意味深长。

她知道现在得病的事怀王,那她可知道怀王是什么人吗?

她莫非以为王爷身份高贵,就可以借机扬名了吗?

真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她…”江友树说道。

话没说完屋子里的太医们就站起来。

“大人不可啊。”

“大人怎么能让她诊治怀王。”

反应这么大?这是生气呢还是畏惧不敢接受挑战?

门吏心里有些惊讶。

“怀王如此尊贵,怎么让人这个黄口小儿接诊。”一个太医察觉失态,轻咳一声,神情肃穆说道。

那倒也是,痘疮这种病可是不治之症,门吏低头退了出去。

看到门吏离开,屋子里的太医们立刻站过来几步。

“大人,这可不能开玩笑。”一个太医说道,“可不能让这君小姐接诊,毕竟…”

毕竟怀王得的不是痘疮。

他们用些药可以让怀王显出痘疮的症状,骗过其他人,甚至其他的大夫,但君小姐可不敢保证。

毕竟不管厌恶还是不服气,这些日子看下来不得不承认的君小姐的医术的确不错,有没有她吹的那么神暂不论,肯定有几分真本事。

怀王的真实病情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一点他当然也知道,江友树想道,不过这是一个机会。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转动。

“首先,怀王的病的确很严重,就算不是痘疮,也是如同痘疮般足以致命的。”他看着太医们说道,“我们之所以说是痘疮,只是为了让民众们明白怀王这次病的严重凶猛。”

意思就是说不怕被君小姐指出不是痘疮?

太医们看着江友树,神情不解。

“她指出我们误诊,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只要她能治好。”江友树说道,“我们是大夫,只要病人能治好,怎么都行。”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她要是治不好呢?”一个太医脱口问道。

江友树端起茶杯到嘴边。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他说道,“就不能怪罪我们了。”

说罢吸溜了一大口茶水。

那就不能怪罪我们了。

太医们对视一眼,原来如此啊。

怀王的病肯定是治不好了,而怀王的身份到底是特殊,虽然现在将病情改换成不治之症,但出了事肯定还是少不得一番议论。

有人非要出来当替罪羊,他们何乐而不为。

。…

君小姐和柳儿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太医院连大门都关上了。

“小姐,他会不会怕了根本就不敢应承?”柳儿撇撇嘴带着一脸不屑的说道。

君小姐看着紧闭的大门笑了笑。

“不会。”她说道,“他不会怕,他会很高兴。”

她的弟弟病了,很多人都高兴,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

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踩着刀尖能前行,纵然痛也是很高兴。

。…

看着太医们领会意思去见那君小姐,江友树将茶杯放下来,神情比之先前更复杂几分。

太医们是因为想到治不好有人出来当替罪羊很高兴。

他则想的更多一些,他甚至想到她能治好。

江友树拿出几案上夹在一本医案里的册子,这是锦衣卫送来的有关九龄堂的记录,这几个月他还添加了一些。

这个女孩子医术不凡,他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而且这个女孩子也不傻,虽然有沽名钓誉之心,行事看起来荒唐嚣张,但却粗中有细步步精巧。

这个病,她既然站出来了,就极有可能是能治好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也不害怕她能治好,因为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江友树将册子合上,因为这个得病的人是怀王啊。

皇帝因为怀王的病发脾气,太后则护着太医们,看起来是让他们尽心不要有后顾之忧的治病,但实际上也是说明了这病治不好也不怪他们。

治不好不怪他们,那治好了呢?是不是要怪他们?

江友树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大口,茶香萦绕令人愉悦。

有些名声可以要,有些名声可是断头的刀。

年轻人,还是还年轻太天真了。

。…

看到几个太医走过来,门吏们忙几分探问。

是要把人赶走还是抓起来?

“开门,请她进来。”为首的一个太医说道。

竟然是要请进来?难道真的同意了?门吏们心里想着忙打开了门,但开了门却愣住了。

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太医们也站出来,神情愕然的说道。

“大人,真的刚才在外边的。”门吏们忙说道。

并不是他们故意逗大人们玩的。

他们忙忙的向两边看,冬日的六部衙门街上安静无人。

方才难道是眼花了吗?是做梦吗?那也不能是大家都一起做梦嘛。

“大概是自己说了又害怕了,就跑了吧?”一个门吏说道。

跑了?

什么玩意!

“现在想跑,晚了!”一个太医面色铁青的说道,“去九龄堂。”

君小姐并没有跑,她只是突然被人抓住拖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一击晕倒的柳儿被扔在墙边,君小姐被按在墙上。

“朱瓒,你找我有事啊?”她不惊不恼,神情平静的问道。

就好像他们是在大街上遇到点头打招呼。

朱瓒松开抓着她的手,人并没有退开,依旧就当她挡在墙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道。

“没什么,我来跟江太医履行赌约。”君小姐说道。

她面对他从来都没有害怕,也似乎总是很坦然。

朱瓒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知道怀王是什么人吗?”他问道。

君小姐笑了笑,所以他是要阻止吗?

所有人都盼望着怀王去死吗?

她要说什么,朱瓒又先开口了。

“我跟你做笔交易。”他说道,看着君小姐,“你治好他,我保你性命,你治不好他,我保方家性命。”

他…说…什么。

君小姐看着他怔住,莫名的眼睛一涩,一瞬间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成交

她没有想到他会说这话。

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古怪。

治好了怀王,他说他保她性命,治好了怀王她难道会性命有忧吗?她治好了皇亲国戚,不是会名声大振,神医之名更显赫吗?哪里需要他来保住她的性命。

而治不好怀王,他说要保方家,治不好怀王可能被迁怒有危险的是她,他却丝毫不理会,只说保方家,反而不管她的生死。

这个交易听起来实在让人不喜欢。

君小姐也没觉得欢喜,她只有些想哭。

你知道怀王是什么人吗?

怀王是一个不该存在,应该早点去死的人,而不是活着碍皇帝的眼。

他死了皆大欢喜,他不死没有几个人高兴,尤其是皇帝更不会高兴。

让皇帝不高兴,她这个治好怀王的人自然会有些危险。

而治不好怀王,那就更不用说了,皇帝一定会很高兴的让她承担一切后果,而且还会牵连。

她进了怀王府就出不来,如果皇帝要她死,那就死定了,没有必要再耗费心神去救她,最重要的是保住她在乎家人。

她在护她,她若不在则护她在乎的人,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心动的交易吗?

而且更令她的心动的是,这个交易的目的,是为了怀王,为了让她竭心尽力的去救治怀王。

救治她的弟弟。

是她的弟弟,不是他的弟弟。

而且是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个人人都避之的人。

他问她你知道怀王是什么人吗?她还想问他知不知道怀王是什么人。

君小姐看着他。

“为什么?”她问道。

这个为什么可以理解为许多的为什么,但朱瓒想都没想。

“我愿意,关你什么事。”他简单利索的答道。

他愿意。

愿意践诺孩童的随口戏言,愿意让怀王活着。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除了她除了姐姐,还有人惦记着她们。

君小姐看着他动了动嘴没有再说话。

朱瓒神情几分不耐烦。

“你会不会做生意?做生意知道自己付出什么得到什么不就得了,别人为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他说道。

是的,没有什么重要的,只因为他愿意。

君小姐伸出手扑过去抱住。

朱瓒正说着话,陡然被这女孩子抱住,嗷的叫了声。

“你干什么!”他喊道。

身子发力要将这女孩子推开,但才运力想到自己所求的事,他又硬生生的收住,伸出手捏住这女孩子的肩头向外拽去。

“我说你别太过分啊…生意是生意…我已经给了价码…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拉倒…别得寸进尺…”他咬牙说道,“这种便宜我是不会让你占的…”

君小姐闻言笑了,先是闷声笑,继而大笑,一面伸手拍朱瓒的宽阔结实的后背。

朱瓒整个人绷住。

“别动手动脚乱摸!”他咬牙喊道。

君小姐笑着松开了他。

朱瓒立刻站开几步,神情嫌弃戒备。

他是为了让自己答应所以没有一拳将自己打开,也算是忍辱负重了。

君小姐看着他再次大笑,笑着笑着又有眼泪流出来。

又发神经了。

朱瓒伸手点了点她,再次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走,君小姐已经收起笑。

“好,成交。”她说道。

朱瓒转过头看她,女孩子站直了身子,收起了笑容,用袖子擦去泪水,没有再看他,俯身在柳儿身边按揉。

柳儿很快就醒来,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伸手揉了揉肩头。

“小姐,我怎么睡着了?”她不解的问道。

巷子里已经没有了朱瓒的身影。

“没有,可能太累了,你晕倒了。”君小姐柔声说道,将柳儿扶起来,“我们先回去吧。”

柳儿一脸的不安。

“我累晕了吗?我没什么事啊,怎么就累了。”她说道,“我是不是耽误小姐你的事了?”

君小姐笑着抚了抚她的头。

“没有,我的事已经办成了。”她说道,“我们回去等着吧。”

柳儿这才点点头跟着君小姐走出巷子,刚走出来,就看到几个太医气势汹汹的在街上走来。

太医们也看到君小姐主仆,停下脚步。

没跑啊。

双方对视一刻。

“你能治?”为首的太医开门见山问道。

“我能。”君小姐亦是干脆利索的答道。

为首的太医看着她。

“你愿意治?”他又问道。

“济世救人,大医之道,我当然愿意。”君小姐说道。

这时候说济世救人了,你救人不就是挑着拣着吗?那好这次你自己挑选的,你别后悔。

“君小姐,我们大人会禀明陛下,请稍等。”为首的太医冲皇宫的方向拱手说道。

“好,我等。”君小姐说道。

她相信江太医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做到的。

。…

“你说什么?一个女大夫?还是刚来京城的?”

皇宫里听了江太医的话,皇上竖眉说道。

“江友树,你在开玩笑吗?”

“陛下,下官不敢。”江友树说道,“这位君大夫乃是汝南名义君逢春之后,也是先抚宁县令君应文之女。”

皇帝微微怔了下,一个县令他自然记不住,但既然是官宦之后,态度便要好一些。

“她祖父是名医,不一定她就是。”他说道,“这医者跟别的不一样,可不是能胡来。”

“臣并不敢。”江友树诚恳说道,“这君小姐的确是医术高明,在汝南在阳城在京城皆有名,臣在阳城还与她切磋过。”

切磋过吗?皇帝带着几分惊讶。

“真的会治病?”他问道。

江友树笑了。

“陛下,何止会治病,她的医术很好。”他说道,“臣遇到的病症治不好,她治好了。”

皇帝神情将信将疑。

“臣不打诳语,她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还谦虚有礼,心怀阔朗。”江友树说道,神情满是敬佩和欣慰,“在汝南例行仁善行医,免费问诊赠药,在京城之后,对于同行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摒除门派师从之偏见,一心治病救人。”

皇帝哦了声。

“竟然如此盛名吗?”他说道,敲了敲几案若有所思,“好,你且下去吧。”

江友树没有再说话应声是,他退出殿内,就见到陆云旗走过来。

江友树对陆云旗施礼。

陆云旗停下脚。

“你真的治不了?”他问道。

江友树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陆云旗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跟自己说话。

很显然皇帝就要找他核对自己方才说的事的真假,这时候他与自己不是该避嫌吗?

不仅不避嫌,反而问他病情的事。

这与自己想象的不同,难道他想让皇帝生疑,拒绝这个君小姐给怀王看病吗?

不应该啊,他不是也想对付这个九龄堂吗?

难道是忌讳九龄堂身后的德盛昌方家?

江友树神情变幻一刻。

“我真的治不了。”他说道。

陆云旗看了他一眼,江友树身子一寒,怪不得都说这陆云旗阴冷如鬼,果然…

不过他可没有什么做鬼的,怀王这个病他是真的治不好。

江友树挺直了脊背要说什么,陆云旗已经越过他走开了。

这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家伙,江友树皱皱眉走开了。

。…

殿内皇帝神情和煦的看着陆云旗。

“这个君小姐的医术果然精妙吗?”他问道。

陆云旗垂目。

“这个君小姐是阳城德盛昌方氏的外孙女。”他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说道,“先帝的圣旨,现在就在她的医馆里。”

殿内安静一刻,龙椅上的皇帝神情依旧和煦,但两边站立的内侍却觉得莫名的压抑,他们不由把头低的更低。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这位汝南君小姐如此盛名,那就让她试试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痘疮之难

“好消息,好消息。”

一个伙计急急的跑进来,柳掌柜眉头皱了皱。

“注意点,大惊小怪的。”他不悦的说道。

小伙计忙讪讪的站好。

“君小姐那边不用你们一惊一乍的,男人来拿药也好,来问诊也好,都把心思放正些。”柳掌柜一通教训,拎起茶壶斟茶才问,“什么事?”

“掌柜的,太医院请君小姐给怀王治病了。”小伙计忙说道。

柳掌柜手一抖,茶壶里热腾腾的水就顿时洒了出去,溅了他一身。

“掌柜的。”小伙计忙上前帮忙。

还好冬天穿的厚,不至于烫伤,只是有些狼狈,不过现在柳掌柜顾不得这些。

“你说什么?”他急急问道,“给谁看病?”

“掌柜的你还记得不?当初太医院江太医曾和君小姐说过,他治不好的病让君小姐来治,现在他果然…”小伙计眉飞色舞的说道。

他的话没说完,柳掌柜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

“去去,半天说不清个事。”他喊道,不待那小伙计再说话,人已经疾步冲出去了。

“太大惊小怪了吧,我还没说什么了。”小伙计没回过神一脸不解的喃喃说道。

柳掌柜赶到九龄堂的时候,店里正忙着收拾君小姐要带的东西。

“小姐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吗?”柳儿一脸遗憾的说道。

“柳儿那是痘疮,可是会被传上的。”陈七在一旁说道。

“我家小姐不怕,我当然也不怕。”柳儿瞪了他一眼。

“你家小姐厉害嘛。”陈七嘿嘿笑道,又看着君小姐,“这一去再回来就更厉害了。”

还更厉害,先说去了还能回来吧。

“君小姐,那是痘疮啊。”柳掌柜说道,“这种病可不好治啊。”

君小姐嗯了声。

“但我会治。”她说道。

那是痘疮啊,怎么就这么有把握?柳掌柜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小姐,你知不知道那是怀王…”他只得说道。

他的话没说完被君小姐打断了。

“我知道。”她说道,“这不是得病的人是谁的问题,太医院治不好了,我说过他们治不好的我能治,我们现在针对的是这个病症,不是这个人。”

真是孩子话,柳掌柜苦笑一下。

这个人如果治不好的话,就有人要针对你这个人了。

虽然怀王得病是巧合,但太医院举荐君小姐去治病肯定是故意的,所以老话说的饭不要吃撑话不要说满是对的。

谁想到冒出这么一个凶险之症,而得病的人又是这么凶险的一个人。

“小姐,太医院的车来了。”店伙计说道。

君小姐点点头伸手拎起药箱,柳儿依依不舍,方锦绣几分担忧。

“别担心,没事的。”君小姐笑道。

那是她的弟弟,她来京城就是为了保他平安的。

看着君小姐坐着马车离开,柳掌柜再次长吁短叹。

“柳掌柜你就别担心了,治好了可是好事。”陈七说道。

“治不好呢?”柳掌柜没好气的说道。

陈七嘿嘿一笑。

“那可是痘疮,治不好又有什么奇怪的。”他说道,“这是赌嘛,治好了得大名利,输了也没什么,痘疮治不好也没什么丢人的。”

柳掌柜哼了声。

“赌赢了得名利,输了可不是仅仅输脸面这么简单。”他说道。

陈七依旧笑。

“但对我们来说就是这样简单,因为还有圣旨嘛。”他说道。

柳掌柜神情稍微缓和,是啊,还有圣旨,有圣旨在,如果真有宫里的哪位贵人要哭闹不讲道理时就能拿出来用。

但这圣旨大概就要被收回了,想到这里他又几分心疼。

这赌还真是筹码不小。

“别看了,我们现在别的帮不上了,就造势吧。”陈七说道。

柳掌柜看他一眼,造什么势?

“痘疮,有多可怕。”陈七说道,“有多不好治。”

“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剧者多死。”

宁云钊念道,放下手里的书一声叹息。

“这下太医们为难了。”

穿着家常道袍的宁炎皱眉。

“痘疮本就不好治,也不能为难太医们。”他说道,看着宁云钊堆在几案上的卷轴书册。

这些都是宁云钊一下午的功夫从他的书房里翻找出来的有关痘疮的记载。

宁云钊又拿起一卷看。

“永徽四年,此疮从西流东,遍及海中,无药可医。”他念道。

宁炎点点头。

“无药可医又传染之病,就是瘟疫啊。”他说道,“如今京城已经有些人心惶惶,还好怀王不曾外出,病情尚可控制在怀王府内。”

他说着又看一旁坐着的宁十一。

“五城兵马司已经开始全城泼洒白灰了吧?”

宁十一点点头。

“已经开始了。”他说道,也抽出一册书卷看了看,“十哥,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你不是闭门读书过年前不出来了吗?”

宁炎也看过来。

宁云钊放下手里的书卷。

“我只是,有些感叹。”他说道,“怀王他多舛。”

宁炎神情几分怅然,宁十一则轻咳一声。

“十哥你不是吧。”他说道,“圣人弟子怎么能做这种感叹?”

“时也命也,这不能说是命途多舛。”宁炎说道,“天下失去父母的孩童多不可数,天下得病难医治的到处都是,你怎么能因为他是怀王的身份,就伤怀感叹?”

宁云钊起身肃立聆听,一面躬身应声是。

宁十一也跟着站起来垂手聆听。

“病这种事,就是病,怎么能做命感叹。”宁炎说道,“有病治病,大夫们尽心竭力的救治,这天下多少人得了病连大夫都看不起,有什么可感叹的。”

宁云钊和宁十一再次应声是。

宁炎看了他们一眼。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利国利民的事多得是,不要做这些小儿女之状。”他说道。

宁云钊和宁十一应声是,施礼退了出去。

走出来宁十一吐口气,抬手打了宁云钊一拳。

“都怪你。”他说道,“闲着没事瞎感叹什么,害的我也挨骂。”

宁云钊笑着摆摆手。

“读书读的闷了,随便想想嘛。”他说道。

宁十一抬脚踢他。

“闷了就唱歌弹琴喝酒去。”他说道。

二人说笑着离开了,宁二夫人端着茶汤来到书房,看着在收拾书卷的宁炎。

“好好的又训他们两个做什么。”她嗔怪道。

宁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