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合方锦绣的意。
她们本就没什么可说的。
“看了。”方锦绣说道。
“怎么样?”陈七急急问道,“发财吗?”
方锦绣坐下来抚着桌面。
“收的诊费是很高。”她说道,“但是发财可算不上,一来并没有几笔生意,再者这商铺购置,伙计的工钱,日常的吃喝一算下来,还亏的很。”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这里肯定发财。”陈七说道,指着那些药柜,“我已经看过所有的药品的价格了,这可不是医馆药堂,这里简直就是奇珍异宝售卖馆。”
“又胡说。”方锦绣说道。
“没有胡说,你知道这药的价格是多少吗?”陈七伸手环指,今日卖出一瓶丸药带来的震惊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大,“动辄都是千两银子的,这些还没有装满,要是装满了可真是发财了。”
方锦绣看过账册,自然也知道这些丸药的价格。
的确是很离谱。
“这些药能起死回生吗?”他看着药柜一脸的不解,“这些人怎么就疯了似的拿这么多钱拿药?”
“为了换一杯庙里的香灰水,香油钱成千上万撒进去的人也多的是。”方锦绣说道,敲了敲桌面,忍不住翻个白眼。
凶兆。
有病不是有病,是有凶兆。
凶兆是命中灾,治命当然要比治病贵的多。
这个家伙,怎么又当起神棍了。
“你不能这样想。”陈七却不赞同,“她有没有把病治好?”
当然治好了,要不然账册上不会有那三笔骇人的诊金了。
“治病就治病,这不是骗嘛。”方锦绣说道。
“治不好是骗,如果能治好,所有人都愿意被她骗。”陈七说道,看着面前的药柜,眼睛放光,“这可是真大买卖了。”
“但愿大买卖不要引来大麻烦。”方锦绣说道。
“这话又不对了。”陈七说道,“人生在世,就是人事,就永远处在麻烦中,麻烦可不是你躲就不来的,有真本事,就不怕麻烦。”
方锦绣瞪了他一眼。
“这真是如你愿了。”她说道,“有什么大志,先睡一觉歇歇再说吧。”
…
天色大亮的时候,江友树走进了太医院,作为太医院掌院的他并不轻易给人看病,能请动他的没有多少人,大多数只是听听下属以及弟子们关于医案的议论,略作指点。
如同往常一样讨论了医案,下属们便各自散去,江友树坐在椅子上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他翻了翻自己的医案,太后皇后都昨日例常问诊了,宫里贵人们用的药也都查过了。
“我还应了哪家去诊病吗?”他问弟子。
弟子摇摇头。
“最近除了定远侯府并没有。”他说道。
定远侯府。
江友树想起来了。
定远侯夫人的病该再去看看了。
算起来吃药也吃一段了,应该有所减轻,可以再次诊脉商量下接下来的治疗了。
不过最近没有见定远侯府人来催啊。
第一百六十章 九龄堂是什么
这些权贵们总以为自己有钱有权无所不能。
定远侯府先前是一天三次的来问,也不想想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是你急就能好的。
“最近他们的药都按时配着的吧。”江友树问道,一面起身。
弟子打开定远侯府的医案记录看了。
“配着呢,都按时送去的。”他说道。
江友树嗯了声不再问,带着小童坐车往定远侯府来了。
“江太医来了。”定远侯府的门房看到他有些惊讶的说道。
江友树也有些惊讶。
见到他来为什么门房是这种神情,似乎他不该来似的。
难道不该是欢喜不已吗?
以前他们再三请自己来,这次自己可是主动来了。
“我来看看定远侯夫人。”江太医说道。
门房这才哦了声报进去,一面引着他进门。
“侯爷没在家,老夫人在呢。”他说道。
定远侯没在家?
这些日子为了定远侯夫人的病,定远侯谢绝了一切宴请,根本就不出门。
看来这病久了也就习惯了。
本来嘛,这病就是个需要长期养着的病,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江太医来到了定远侯老夫人的院子里,没进门就听到内里传出的女子们的笑声,院子里的丫头们也散坐着说笑玩闹。
看起来极其的悠闲得趣。
江友树再次愣了愣。
虽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定远侯夫人的病才过了七八天吧,若无其事也勉强能说的过去,这欢欢喜喜的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这要是让定远侯府夫人的娘家知道了,还不上门来闹啊。
江友树被请进屋子里,年轻的女子媳妇们都回避了,定远侯老夫人坐在堂中笑呵呵的看着他。
“太医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她问道。
这是反话吗?
江友树被问的愣了下,先前是请他催的太多,他会三次里推一次,借口自然宫里走不开。
虽然太医们也多受这些皇亲国戚王公们的气,但江友树这种深受太后皇后信赖的太医院掌院还真没受过这待遇。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夫人的药吃了一段了,我是来看看,也好定夺接下来的方药。”他说道。
定远侯老夫人恍然一拍手,似乎刚想起来什么。
“啊呀,我老糊涂了,原来忘了告诉太医你吗?”她说道,“我媳妇她好了。”
好了?
好了是什么意思?
江友树愣住了,刚要问就听见外边有女子的笑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夫人来了。”丫头们禀告道,一面打起来帘子。
江友树忙转头看去,见定远侯夫人也不用仆妇搀扶走进来,神采奕奕满面笑容。
果然是好了。
江友树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定远侯夫人也看到他,神情惊讶。
“江太医怎么有空来了啊。”她说道,又看定远侯老夫人,“母亲你没事吧?”
搞什么啊。
到底是谁有事谁没事。
“侯夫人,你怎么好了?”江友树问道,神情惊讶。
定元侯夫人笑了。
“吃了三副药也就好了。”她说道。
三副药,自己配的那药竟然这么有效?
江友树满脸惊讶。
“药不算什么,君小姐不是说了,主要是用针的缘故。”定远侯老夫人说道,又指着江太医,“正好江太医来了,让他再看看,是不是真好了,那君小姐到底年纪小,还是让年长的把把关的好。”
定远侯夫人笑着应声是。
“江太医,那就劳烦你了。”她说道,一面坐下来伸出手。
江友树将信将疑的探脉,神情惊讶。
果然是好了。
不过,似乎,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夫人这病,不是我的药吃好的?”他问道。
定远侯夫人含笑点点头。
“原本是要吃太医你的药,恰好有人介绍了九龄堂,九龄堂的君小姐来了三天就给我治好了。”她说道。
三天就治好了?
这怎么可能?这种病他看了一辈子,最短也是半年才好的,三天?
还有,九龄堂君小姐,是什么人?
江友树想道。
此时在京城一家医馆里,几个人急匆匆抬着一个妇人冲进来。
“大夫大夫快给看看。”他们喊道。
看起来是个很急重的病人,伙计们忙让开,大夫疾步过来,却见这几个男人脸上都带着笑。
笑什么?
人都病了,还这么高兴?
大夫不由愣了下。
“快看吧大夫,你能看好的。”一个男人一脸欢喜的说道,“九龄堂说了,这病不要紧。”
什么鬼话?
九龄堂说的这病不要紧?它说我能看好?
大夫一脸愕然的看着这几人。
什么时候我能不能看好别人说的算了?
还有,九龄堂,是什么东西?佛语纶音吗?
九龄堂这个名字,似乎在一夜之间充斥在京城人的嘴边耳边。
当然并不是在任何场合,多是在医馆里。
“我这个病去九龄堂看过了,她说不治,我这就放心了。”
“你真是好运气啊,让九龄堂看过了,那我这个怎么办呢?不让她先看一眼,我实在是不放心。”
看着两个在面前聊天的人,大夫再忍不住抓狂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我这里看病?”老大夫气的吹胡子,“为什么不让九龄堂治病?”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带着几分你真是什么不懂的神情。
“那九龄堂是谁都能看的吗?人家是治命的,病这种小事才不管呢。”她们异口同声说道。
什么治命不治病?
还有九龄堂到底是什么?
“九龄堂当然是个医馆。”她们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那里有汝南名医。”
名医?
且不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说这些民众的描述,只要是医,就是治病的,还从来没听过治命不治病的医。
能治命的就是神仙了。
真是太大言不惭了!
这哪里是医生,这又是那个江湖术士来哗众取宠了。
还敢打着医的旗号,简直是无耻败类。
老大夫拍案而起,他要去看看这个无耻败类是什么人。
像他这种念头的大夫不少,一路上老大夫遇到了好几个,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听到了更多的匪夷所思的言论,越发的义愤填膺,一起向九龄堂来。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九龄堂所在的位置,但更让人生气的是在路边随便打听一下就有人说出九龄堂的所在,就好像那是京城积年的老店,是从小陪着他们长大的熟悉的存在。
这九龄堂到底是从哪又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些人有病
大夫们没听过,路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君小姐先是当铃医呢,走街串巷的,大家谁不认得。”他们还热情的说道。
铃医。
很多铃医说白了就是个江湖骗子。
大夫们就更肯定了,京城中这样的骗子多的是,只不过像九龄堂这样突然之间名头响亮的还是第一个。
众人很快来到九龄堂前,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有些惊讶。
这里并非是人满为患顾客盈门,而是冷冷清清,两个伙计坐在门口的凳子说说笑。
竟然没有客人吗?那怎么听起来满京城的人都要来这里看病了?
“你们不知道规矩。”旁边提篮叫卖的小贩看到他们站在这里神情迷茫,便笑着说道,“九龄堂并不是每天都问诊的,每月逢三六九才接诊的。”
还真以为自己是佛祖啊,还分日子接香火。
“而且就是三六九大家来,也不是谁都能被君小姐接诊的。”小贩接着说道,“那就要看有没有让君小姐治病的缘分了。”
啊呸。
大夫们心里一起呸了声。
“明日就是初九,我们明日再来,倒要看看她怎么作妖。”众人说道,甩袖愤愤离开。
第二天当他们相约再次来到九龄堂的时候,虽然也猜到人不少,但还是被排起的长队吓了一跳。
队伍从门前一直到了街口,一目扫去不下百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而且一个个神情虔诚,哪里像看病,就是像是进庙拜佛。
陈七从窗口看到这些人,也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三六九还是不够合适。”他沉吟一刻说道,“还是效果不够。”
两个伙计看着外边的队伍吐了吐舌头。
这还不够啊,这是规矩公布的第三次,比起前两次的人数多了将近一半了。
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来。
“以后不仅是三六九才接诊,而且每次都要限制人数。”陈七说道。
还限制人数?
这排队的人进来一半多都被君小姐拒诊了,每次能有二三十个可以问诊就不错了。
限制人数后,那能被问诊的就更少了。
“少了怎么了?”陈七说道,“物以稀为贵,咱们九龄堂,就是贵,就是稀少。”
两个伙计看着他没敢反驳。
陈七现在是九龄堂的掌柜,三六九这个规矩就是他定的,君小姐并没有反对。
看来这九龄堂以后就是他说了算了。
“朝令夕改。”方锦绣的声音从内里传来,人也从后堂进来,“刚定下的规矩,怎么能又改。”
陈七立刻陪笑应声是。
“你说得对。”他说道。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
说错了,以后九龄堂是这个账房小姐说了算。
“这个规矩没必要改。”方锦绣说道,看了眼身后走进来的君小姐,“因为排队的人再多,接诊多少也都能由她自己掌握。”
君小姐嗯了声,径直坐到了问诊的几案前。
“但是我们的药可以用这个规矩。”方锦绣又接着说道,看着药柜。
为什么定下三六九接诊的规矩呢,也正是因为君小姐和柳儿每日都要忙着炮制药材,但这些药柜还有一多半没有填满,所以才空出一些时间来加快做药。
“药的话就可以一直做限定。”她说道,“首先价格高,自动就做了筛选。”
陈七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就这么来。”他说道,“等君小姐做好了药,我们再根据价格分别商量定下限定数额。”
方锦绣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以及外边人群。
“开门吧。”她说道。
两个伙计应声是,一起上前推开了门。
排队的人群顿时一阵涌涌,排在最前边的人欢喜不已,迈进门的时候差点绊倒。
站在一旁看着的大夫们一脸的不忍睹。
来医馆看病都是因为病痛而愁眉苦脸的,哪有这样欢天喜地的。
进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样?”等候的队伍里的人们急切的问道。
“君小姐说不看我的病。”那人欢喜的说道,“我可以去别家看了。”
果然是这样说的,把我们别家医馆大夫当什么了?这病太容易不值得她看,所以让我们这些人来吗?这简直是羞辱,大夫们亲眼看到这一幕气愤更甚。
第二个人一如先前也被打发出来,欢天喜地的走了。
直到第七个也欢天喜地走出来被人询问时回答被接诊了。
“君小姐说让回家等候,她明日会上门给我家夫人治病。”那人说道。
这很明显是个家仆,家中病人重不能起身来,或者不便抛头露面就让仆从来。
“哪有这样看病的?不见病人就能问诊?”一个大夫皱眉说道。
旁边的小贩啧了声。
“跟君小姐描述就可以啊。”他说道,“以前有人夸张的描述,试图让君小姐接诊,但君小姐根本不上当,几句话就指出他的漏洞。”
说到这里又点点头。
“就说了嘛,君小姐接诊是要看有缘人的,根本就骗不了。”
几个大夫翻个白眼,这就是相面算卦的把戏。
那边听到这家仆的回答,等候的人纷纷表示不安。
“那看起来很严重啊。”大家说道,不过旋即神情又是羡慕,“还好有君小姐,肯定能治好。”
那家仆也是欢喜的点头。
“是啊是啊,我得快些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他说道,飞也似的跑了。
被指出得了重病还好消息!
有病吧!
被拒诊的高兴,被诊断有重病也高兴,这些人都疯了吧?
这九龄堂是怎么做到让这么多人都如此的发疯的?
大夫们看着九龄堂以及还在源源不断排着的队伍神情惊骇。
“哎,你们看。”忽的一个大夫低声说道,冲一个方向指了指,“是江太医。”
大夫们随着他所指看去,果然见在街道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太医院的掌院江友树。
江友树并没有看这些排队的人群,而是神情沉沉的看向九龄堂,他的耳边还回荡着定远侯府那些妇人们的笑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仁心
“也不知道怎么就吃了三服药就好了。”
“那孩子年纪小,我们也不敢信,正要请江太医你来看看呢。”
“江太医你太忙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
“正好你来了,给我们夫人瞧瞧,怎么你让吃十天半个月的药先试试,她三服药就说能治好?”
“真是不敢相信呢,毕竟江太医你年长这么多,经验丰富,也不知道这九龄堂哪来的底气,就把我治好了,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别人我是不信的,我只信江太医。”
想到这里江友树就一阵憋气。
这定远侯府的女人就是故意嘲笑他,耍他玩呢。
自己好没好的,自己不知道吗?
看这群女人冷嘲热讽精神奕奕样子,就知道她们好的很。
好了也不让人去说一声,还继续从太医院拿药,就是故意引着他上门这一天呢。
这些内宅妇人,简直…
目光短浅睚眦必报无事生非。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江友树不和这些内宅妇人一般见识,也不嫉妒别人比他医术高明,文无第一,医术也是如此,不可否认有些大夫在针对某一病症有独特的技艺,他就是来请教一下不耻下问。
结果没想到看到这种场面。
医者,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不问其贵贱贫富,普同一等。
从来没见过这样挑拣病人,这简直是医者的耻辱。
江友树抬脚上前。
“哎哎,那上年纪的,排队。”队伍的人们看到了忙乱喊道。
站在门口的两个伙计也忙阻拦。
“老丈排队。”他们说道。
江友树一把推开他们。
“我不是看病的。”他说道,径直迈进了进去。
“不是看病的来这里…”两个伙计还要阻拦,而看到江友树进九龄堂,旁观的大夫们顿时也都跟过来了。
“这是太医院的掌院江太医。”他们乱哄哄的说道,推开两个伙计跟着涌了进来。
原本安静的堂内顿时变得拥挤。
君小姐以及正在问诊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们。
“你们什么人?”陈七问道。
“这是江太医。”大夫们纷纷说道,站在江友树身后。
“太医啊。”陈七皱眉,“太医来这里看病也得排队啊。”
大夫们在后呸了声,他们乱七八糟的要开口,江友树制止他们自己上前一步。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请教的。”他说道,对着君小姐抬抬手。
请教?
踢馆吧?
陈七挑眉。
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好事。
他没有再说话后退一步,撞到闻声从后边进来的方锦绣。
“没事吧?”方锦绣问道。
“没事,有人送上门助咱们更扬名了。”陈七低声笑道。
方锦绣看到了江友树,咦了声。
“江太医啊。”她说道。
“太医也不用怕。”陈七说道,“我相信君小姐更厉害。”
方锦绣笑了笑。
“当然不用怕。”她说道。
本来就是手下败将。
君小姐自然也认出江友树了,但江友树还没认出她,一来他见的人多的很不可能都记住,二来这君小姐的姿态打扮也与先前在阳城方家那场闹剧中不同。
“太医稍等。”君小姐说道,再次看向面前求诊的人,“你家夫人只是这些症状的话不用来我这里看,寻个医馆听从医嘱就可以了。”
这个妇人闻言欢欢喜喜的起身。
“慢着。”江太医喊住这位妇人,“你家夫人是什么病症?”
那妇人适才也听到介绍说这是太医,此时被问并没有不悦而是欢喜。
太医啊,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
“正好,君小姐不治这个,太医你给看看开个药吧。”她说道。
这叫什么话!让江太医捡这个君小姐的不屑于看的病吗?
站在江友树身后的大夫们顿时愤愤。
江友树制止他们,对那位妇人伸手示意。
“好,你讲来听。”他说道。
妇人便将病症讲了,听了这病症,身后的大夫们神情更不悦。
江友树没有立刻给这妇人说开什么药,而是看向君小姐。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他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我知道。”她说道。
江友树拂袖拿起她面前几案上的笔刷刷几笔写下一个药方。
“这药方可使得?”他递给君小姐问道。
君小姐点点头。
“使得。”她说道,“正对病症,最为贴切。”
开好药方了?而且还是君小姐确认过的,一旁的妇人欢喜的伸手要接,江太医却没有给她,而是看着君小姐。
“你会,能治,为什么不给她治?”他问道。
君小姐尚未说话,那妇人已经先开口了。
“你这人不懂啦。”她说道,“这种俗尘小病哪里用君小姐来治。”
“什么叫俗尘小病?”
“什么叫不用?”
“她不是开医馆吗?不是大夫吗?”
“如果说不会治可以挑拣,又不是不会治却说不治,什么道理。”
大夫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说道。
妇人被这些大夫的愤怒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江友树制止身后大夫们的嘈杂,晃着药方看着君小姐。
“有缘人才治病,无缘就不治,什么叫缘?你以什么来论缘?”他肃声说道,“你不给她治,不就是因为她家底单薄不是豪富人家,所以用不着你在其上浪费时间吗?”
是这样吗?
因为穷,被人嫌弃瞧不起,毕竟是件不愉悦的事,那问诊的妇人神情有些不安。
“哎,你不要乱讲啊。”陈七忍不住说道。
如果说让天择选给谁看病,民众们都能接受,但如果让人来选择,就没这么让人信服了,尤其是还是涉及到钱论身家,这可是最能激起民愤的,要是被扣上这种帽子,对九龄堂的名声可不好。
“我乱讲了吗?”江友树说道,“你进京开了这九龄堂之后,接诊了五起,这五家不是大富就是权贵,诊费药费动辄上千,难道不是真的吗?”
动辄上千的诊费。
这些民众和几个大夫可不知道。
大家都发出惊讶的议论。
这价格可真是高的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