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宅子好大好威武,阳城的方家也很大很威武,但感觉可不一样。
但看着君小姐神情无波,柳儿也保持着淡然。
这让二门来接的两个仆妇有些微微的惊讶,惊讶的是这女孩子这么小,也惊讶这么小的女孩子淡定从容的神态。
就好像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子,也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而是见惯了高门大户常常行走于其中一般。
倒是真有几分高人的风范。
“君小姐,这边请。”她们收正了神情,带着几分郑重说道。
两个小丫头撑伞上前,君小姐点点头,跟随迈步,很快就来到林夫人所在的宅院。
两边丫头林立好奇的看着她,帘子被打起,屋内珠围翠绕,坐在正中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神情威严。
定远侯老夫人齐氏。
她是认识的,也算是很熟悉的。
逢年过节进宫觐见,都会笑着拉着她的手。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是又瘦了。”
君小姐垂下视线低头迈过门槛。
终于能见到一个曾经见过的人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信便可被信
马车停在九龄堂前时,雨已经停了。
看着君小姐下马车,柳掌柜忙迎接过来,在远处的时候他就认出这是定远侯府的马车,更不用提近看了。
车夫施礼后便上车离开了。
柳掌柜一面陪着君小姐迈进堂内一面迫不及待的询问。
“怎么样?”他问道。
“什么怎么样?”君小姐问道,“掌柜的,医者要对患者保密,我不能告诉你病情的。”
柳掌柜咳了声。
这孩子想什么呢,谁管生什么病,他问怎么样自然是问治病治的怎么样。
“既然我肯去治当然就没问题了。”君小姐说道,似乎他问的问题是多么奇怪。
柳掌柜咳了声。
看着送她回来的马车以及车夫的态度,倒也能想象到应该很顺利。
“那定远侯府怎么会请你?”柳掌柜问道。
君小姐斜了他一眼。
“我家小姐这么厉害,不请她请谁?”柳儿哼声说道,冲柳掌柜翻个白眼,“你这大叔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柳掌柜再次咳了声。
这是叫不会说话吗?好像是有点。
可是除了这些话好像也没别的可说了,该说的她都说了。
“柳掌柜放心,我肯接诊的都是万无一失的。”君小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京城居大不易,不会肆意妄为的。”
柳掌柜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捻须说道。“我其实是为你高兴,没想到不显山不显水的,你的名头已经传到定远侯府了。”
要的就是这种不显山不显水的效果。
君小姐笑了笑没说话。柳儿却不乐意了。
“怎么叫不显山不显水,我家小姐在京城当了快一个月的铃医了。”她说道,“每天走街串巷,光发出的蜜饯都好多呢,名气已经打响了。”
柳掌柜哈哈笑了。
“是是。”他说道,自然不会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争论,又整容。“这个病你确定没问题?”
君小姐笑着点点头。
“没问题,今日一剂药已经缓解了。明日后日再用三次就无碍了。”她说道。
这么快?
柳掌柜神情惊讶。
定远侯府既然能找到她去看病,很明显是家里人病的很棘手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
像这种侯府人家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江友树接诊的。
江友树都治不好的病,她说三天就好了?
这话自己说说也行。只是不要对别人说。
“你没有跟他们这样说吧?”他试探问道。
“说了啊。”君小姐说道,“为什么不说,这样对病人也好,她听了会很高兴,病也就好得更快。”
我还能说什么,你都这么自信了,柳掌柜咂咂嘴不说话了。
…
“君小姐来了。”
看着背着药箱的女孩子走进院子,廊下的丫头们含笑对内说道,一面打起了帘子。
屋子里女子们笑声传了出来。
这种笑声在定远侯府内宅有些日子没有过了。
屋子里坐满了妇人们。林老夫人带着几分轻松斜倚在临窗的炕上,看到君小姐进来动也没动。
当然不会动,现在她是侯夫人。她只是个医女。
君小姐上前施礼。
“君小姐快别客气。”林老夫人含笑说道,伸手指了指内里,“你的药果然管用,我这媳妇好多了。”
君小姐施礼道谢。
“那我去给夫人用药了。”她说道。
林老夫人笑着颔首,看着君小姐走进内室。
内室里帘子被掀起,林夫人也并不是先前那般躺着。虽然形容依旧憔悴,但精神好了很多。还让人梳了头,半坐在床上。
内室丫头仆妇忙让开请君小姐近前。
君小姐打量林夫人,微微一笑。
“夫人气色好了。”她说道。
林夫人亦是一笑。
“这么多日子了,我昨晚第一次睡个好觉。”她说道,“君小姐真是医术了得。”
对于夸赞君小姐一向是笑纳不拒。
她打开药箱拿出金针。
“我来给夫人再扎几针。”她柔声说道。
丫头们上前帮林夫人褪了衣裳,林夫人也没有丝毫的羞涩窘迫,转过身趴在床上,连帐子都不放下让她行针。
长长的金针在林夫人的背上渐渐遍布。
君小姐一面行针,一面低头询问林夫人的感觉,林夫人也一一的答着。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林夫人还主动说道,欲言又止。
君小姐不待她说完,就半跪在床边,在林夫人面前附耳。
林夫人对她窃窃低语,君小姐一面点头,不知道说到什么,林夫人忽的噗嗤笑了。
“你个小姑娘懂不懂啊?”她笑道。
君小姐看着她神情淡然。
“夫人,我不仅是小姑娘,我还是大夫啊,大夫什么都要懂。”她说道。
林夫人抿嘴笑了,再次对她附耳,君小姐神情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外间一直看着这边的林老夫人很是欣慰。
“且不说这君小姐医术如何,咱们女人看大夫,还是女的来最好。”她对身边的人说道,“要是那些太医们可敢这样用针?”
身边的妇人们都笑了。
“别说用针了,除了诊脉,太医都不敢多看夫人两眼。”一个妇人笑道。
“是啊,医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林老夫人说道,“要不然问诊用药就会偏差,尤其是咱们女人们有些私密的病痛,别说跟太医们说,就是跟仆妇们也不愿意多谈,问来问去传来传去,能得知个啥。”
她说着指了指内里。
“看看这样,多方便,多清楚。”
妇人们均是感叹。
外间的说笑低低切切的也多少传进来,君小姐并没有太在意,用针过后,柳儿也熬好了药。
自有丫头们上前服侍林夫人吃药。
外间的林老夫人也进来了,问君小姐几岁学医之类的闲谈。
正说着话有仆妇进来。
“老夫人,陆千户家来请个方厨娘。”她说道。
屋子里的说笑声便一顿,坐在凳子上的君小姐则低下头。
“应该是为了九黎公主让人来的。”林老夫人笑道,“九黎公主以前很喜欢吃咱们方嫂子做的红豆糕。”
“是啊,有几年没吃了。”林夫人说道。
屋子里再次沉默一刻。
九黎公主姐弟三人避居怀王府,没有与外界来往,他们也当然不可能去送什么吃食。
“九黎公主可不是会和人要嘴吃的。”林老夫人笑道,“定然是陆千户知道她喜欢这个。”
屋子里的妇人们便都跟着笑了。
“也是有心人了。”她们说道。
“不管怎么样吧,女人嘛,能好好过日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一辈就很好了。”林老夫人感叹道,“别的,都是虚的。”
屋子里妇人们都应和,君小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药箱沉默不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藏的秘密
毕竟说的是陆千户和九黎公主的事,自己家闭门怎么说都行,当着外人就要注意点。
有人看到君小姐轻咳一声,提醒大家有话不能乱说。
“那我去安排一下。”一个媳妇说道。
林老夫人点点头。
“去吧,也就一个厨娘,不用怕什么忌讳。”她说道。
那媳妇应声去了。
君小姐便起身拿出一把香。
“夫人晚上睡觉时点着就可以了。”她说道,说罢施礼告退,“我明日再来。”
林老夫人神情更加满意。
她年长见的人多了,这内宅里行走的三姑六婆哪个不是汲汲营营,有一点用处就恨不得夸出花来,一心要攀扯富贵。
但这女孩子自来了后,话不多说,甚至连病情都不问,直接诊脉用药,诊完就走,丝毫不没话找话的久留。
到底是世代行医门风,且又是官宦家的小姐,这清高是骨子里的。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更让人放心和省心。
“有劳君小姐了。”林老夫人和气的说道。
“明日再来。”林夫人亦是含笑说道,这才见了两次,就觉得跟着小姑娘亲近的很。
君小姐没有再说话施礼带着柳儿告退。
“小姐,明日就能治好了,真快啊。”柳儿高兴的在后说道。
君小姐嗯了声。
“是。真快啊。”她说道。
在这内宅里果然是快,这么快就能听到姐姐的消息了。
走到二门,那里的车马已经等候。除了她来时坐的车,还多了一辆,一个仆妇正催着一个厨娘上车。
“到了那里不要多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仆妇叮嘱道。
那厨娘连声应是。
君小姐停下脚步。
这个就是要去见姐姐的厨娘吗?
她看着马车从面前驶过,忍不住抬脚。
好想去,好想跟去…
“君小姐。”仆妇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请上车吧。”
君小姐收回视线垂目上车。
马车驶出了定远侯府。与先出门的那一辆左右分别而去。
看到君小姐回来,两个伙计忙迎接。
“小姐吩咐的药已经买齐了。”他们恭敬的说道。
“小姐现在做药吗?”柳儿问道。
“你先把药都洗了。我出去一趟。”君小姐说道。
柳儿哦了声,高高兴兴的拎着药箱进去了,两个伙计则你看我看你看看柳儿又看看已经向外走的君小姐。
就让她一个人出去啊?
但看来这主仆二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张张嘴也只得闭上。
临近午时的街上人更多。茶楼酒肆亦是人满为患,君小姐从热闹的街上穿行而过并没有停留,她走进了一条胡同,穿过去便离开了闹市,这边显得有些安静。
她走出胡同口向前几步又站住,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似乎是因为这安静有些害怕,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来。
她曾经做过一件事。严苛来说是件好事又是件坏事。
跟随师父第三年的时候,她开始对父亲的病对症准备药,再然后用了二年的时间。在师父冷嘲热讽的指点下摸索着研制出一个药方。
“你可想好了,你父亲的病可是经不起一点错方的,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什么那么多太医从不给你父亲开药方。”师父警告她说道。
她以前不懂不知道,现在会医术就知道了,真的很危险,所以她拿着药方许久不敢给父亲用。
大概是上天可怜她的祈求和苦心。在那次回京的时候,竟然让她遇到了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病症的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她决定用他试药。
这种事是师父不会同意的,父亲知道了也会反对,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要被她试药的小伙子。
她偷偷的做了这件事,将这小伙子带到京城的一个地方,让他用了这个药方。
跟这个小伙子约定,半年之后如果平安无事,就将药方送给父亲,许他一个泼天的富贵。
但后来并没有等来这个小伙子的任何消息,反而等来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她回来后也没有再找到这个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要么跑了要么就是死了,她问过姐姐,姐姐说父亲没有用过她托人送来的方药。
也就是说她的药方根本就不管用。
她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认命,认了父亲短寿的命,认了母亲节烈的命,然后成亲嫁人,认了将困局家宅一辈子的命。
没想到两年后,她在进宫给太后娘娘拜寿时,被一个叫冰儿小宫女私下偷偷拦住。
这个冰儿是曾经服侍过她的,她以为她遇到什么委屈的事想要她帮忙。
没想到冰儿白着脸噗通就跪下来。
“公主,太子不是病死的。”她颤声说道。
想到那一刻,君小姐还觉得耳朵嗡嗡响,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冰儿告诉她父亲用过她的药方,而且那个小伙子也治好,根本就没有死。
“太子殿下见了那个小伙子,斥责公主殿下你是胡闹,就给他些钱打发走了。”
“后来太子殿下将药方收了起来。”
“太子殿下并不是没有用,他让我和姐姐煮了药,没有告诉任何人用了这个药方。”
“太子说,这是公主你的孝心,怎么也要试一试。”
“太子殿下不让告诉任何人,怕大家担心。”
可是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不是不是,没有失败。”冰儿抬起头神情惊恐,“我姐姐前些时候出门见到了那个人,公主,那个人还活着。”
君小姐闭上眼,抑制住泪水,交握在身前的手指甲掐入了肉里。
“公主,你要是不信,就去问我姐姐,我姐姐放出宫后嫁人住在关庙后的胡同里,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稳住发颤的身子。
她那时候没有来这里,她不能来,她要是来这里一定会暴露的,这是证据,证明齐王戕害长兄祸乱的证据。
在她杀了齐王后,这就是证据。
她提着刀闯进宫里,决定以死相搏,否则对已经坐稳天下的齐王来说,依旧可以只手遮天。
只有先杀了齐王,才能有机会相争。
结果她还是失败了。
但她又有机会了。
君小姐睁开眼看着前方,当初跟那小伙子试药的事又是很保密,没有人知道,而且后来她得知真相突然,做决定突然,死的也突然,不管是宫里的冰儿,还是外边的冰儿姐姐,甚至那个小伙子都还没有暴露。
只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就依旧是证据。
现在还不是去见的时候,也不能做些什么安排,再等一等。
君小姐抬脚迈步转身要进胡同,胡同里却猛地走出一人,猝不及防几乎撞在一起。
君小姐低呼一声被撞的向后跌去,那人伸手抓住了她,待看清对方,二人都咦了声。
“又是你。”朱瓒说道,刚抓住君小姐的手立刻松开。
原本站稳的君小姐差点被他推倒,踉跄几步扶着墙才站住。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可是那旧滋味
又是你。
君小姐也想说这句话。
“朱世子,真巧啊。”她看着朱瓒说道。
朱瓒瞪她一眼,伸手点着她。
“你适可而止啊。”他说道,“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君小姐失笑。
每次的开场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不是有夫之妇啊。”她笑道,“你去打听打听阳城发生的事就知道了。”
朱瓒嗤声站开。
“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他说道,瞪了君小姐一眼,“别再跟着我。”
说罢转身就走。
君小姐笑了,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她看着走开的朱瓒,又看了眼另一边不远处关庙后的胡同,跟了上去。
“朱瓒。”她喊道。
朱瓒依旧似乎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朱瓒。”君小姐笑了,再次喊道,也加快脚步。
朱瓒干脆跑了起来,君小姐也跑起来。
“朱瓒,你再跑我就喊了。”她喊道。
喊?
喊什么?
喊非礼?当初在汝南他喊过,结果呢?
“现在是在京城,你别以为是汝南。”朱瓒停下脚转过身返回来停在君小姐面前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笑。
“是,我知道啊。”她说道。
“你想干什么?”朱瓒皱眉说道。
“真巧啊。怎么走到哪里都碰到你。”君小姐笑问道,“这是,缘分吗?”
朱瓒喝喝干笑。
“这世上可没缘分。只有故意为之。”他说道,干笑一收,“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故意?
她可真没有故意要跟着他,谁知道为什么总能遇到。
故意为之,难道他们要为之同一件事吗?
这更是不可能。
君小姐笑了笑。
“我没事啊,就是想问问你。”她说道,“你知道京城哪家的红豆糕最好吃吗?”
朱瓒瞪眼看着她。转头呸了声。
“我不知道。”他说道,再次转身疾步而行。
“你知道的吧。你对京城那么熟。”君小姐笑道。
朱瓒再没回头钻入一条胡同消失了身影。
君小姐笑了笑,心情不仅没有被破坏,因为这一打岔,郁郁还散去了。她沿街慢行。
红豆糕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姐姐偏偏喜欢吃这个,真是古怪的口味。
…
看着一个丫头将小碟子放在面前,九黎公主看着其内的被切割成方正小块的红豆糕笑了。
“公主,您尝尝。”一个仆妇讨好的笑道。
九黎公主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是定远侯家的。”她抬眼看向一旁。
陆云旗站在一旁闻言嗯了声。
“公主真是好灵敏,这是大人特意从定远侯府家请了厨娘来做的。”仆妇笑道。
九黎公主没有说话,接连吃了两块才放下筷子。
“这味道跟以前一点也没变。”她说道,“你也尝尝。”
陆云旗没有动。
“我不吃这个。”他说道。“公主高兴就好。”
九黎公主再次拿起筷子。
“你也不吃这个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却不喜欢,真是古怪的口味。”她说道。笑了笑,看向陆云旗,“多谢你有心了,记得她说过的话。”
这个她是谁,虽然没点明,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丫头仆妇们低下头。
屋子里气氛很安宁。夫妻二人一坐一站里,相敬如宾。
他们是真正的相敬如宾。
至今没有圆房。
丫头仆妇们都知道。而他们也没有要刻意的瞒着,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公主开心就好。”陆云旗说道。
九黎公主笑了,点点头。
“好。”她说道。
陆云旗施礼。
“我先出去了。”他说道。
九黎公主含笑颔首,看着陆云旗走了出去。
屋子里丫头仆妇们屏气噤声,九黎公主神情平和的吃着红豆糕。
“成亲了还是挺好的。”她说道,对身边的仆妇笑,“红豆糕以后可以随便吃了。”
这话是笑话吧?
仆妇陪笑。
“公主喜欢让大人把定远侯家的厨娘留下就是了。”她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九黎公主说道,将最后一块红豆糕吃完,“况且再好的东西总是吃也就无趣了。”
不管怎么说,九黎公主的脾气是特别的好,有公主的贵气,却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从来没有斥责为难过下人。
丫头仆妇们在她面前渐渐的不那么拘谨。
听她这样说,丫头仆妇们都笑起来。
“公主说的有道理。”她们都说道。
九黎公主放下筷子,取过一旁的针线,继续坐在绣架前。
九黎公主不像别的公主一样以喜欢读书写字自居,她只喜欢做针线,一天之中多数的时间都在做针线。
屋子里的丫头仆妇们自觉的轻手轻脚收拾了碗筷走出来。
院子里有丫头迎过来。
“大人又出去了。”她低声说道。
仆妇摇摇头。
“是又去那边了吧?”她低声问道。
丫头点点头。
仆妇再次叹口气,转头看了眼九黎公主所在。
“不过不管怎么样,大人从不在外过夜。”她低声说道,“这刚成亲,又是姨姐,也难怪不适应,一辈子还长呢,再熟悉一些就好了。”
丫头哦了声,眼中还是担忧。
“可是外边那些女人…”她忍不住低声说道,“越来越多了。”
仆妇瞪了她一眼。
“多又怎么样?也是外边的,什么名分都没有,不过是个玩意。”她说道,“能跟咱们公主比?那是公主,又是皇帝赐婚。”
丫头应声是。
“不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仆妇低声喝道。
丫头忙转身离开了。
仆妇回头看了眼,九黎公主的屋子里安静的几分寂寥。
而此时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一如往日的喧嚣热闹。
君小姐站在人群中等候着前方摊贩,热腾腾的红豆糕刚出锅,被搁在案板上用大刀飞快的切成小块,装进纸包里。
围着的人群逐一递出钱拿到一个纸包。
君小姐也终于拿到了这一锅的最后一块。
就在这时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拥挤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散开,君小姐站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手里的红豆糕掉在地上。
“哎别踩。”她喊道竭力的挡住四周的人群。
“别吵别吵,是陆千户来了。”人群嘈杂的喊着。
这声音让拥挤的人群顿时更加混乱,弯身的君小姐被挤得后退,看着那纸包里的红豆糕被踩烂。
她抬起头看着街上被锦衣卫拥簇的陆云旗疾驰而过。
随着陆云旗驶过,人群重新涌上街道,对着远去的锦衣卫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边的摊位前反而清净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