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修长笔直的腿冷不丁扫了过来,“你以为谁都像你吗?”

他当然不会躲,不仅不躲,还窃喜不已,牢牢将那条美腿握住。她会失去重心,往后倒,然后顺势被他搂到怀里。她会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怒瞪他,却又不得不伸手抱住他,以免摔下去。然后,他会偷吻她,即便她生气地别过脸去,他还是会吻,直到她不得不回应他。

千色察觉到他在看她,与其说是在看她,不如说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他眼里是翻滚的思念,是海浪般的爱恋,更是炙热到天地都能燃烧殆尽的激情。她知道那个人是谁。真讽刺,她是BOSS的工具,在他眼里似乎也成了工具,用来怀念用的。那梳妆打扮眼神让她很不自在,他看的不是她,她却清楚感受到了那份炙热的情感,烧得她难受。握紧拳,她步履凌乱地向前走,甚至连方向都没去分辨。其实早就料到如果再遇到他,必然是这样,她不可能成功,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她无法漠然地面对他,然后利用他对妻子的这份感情,诱惑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甚至不能直视他,一想到BOSS要自己和他发生关系,她就明白除非她能卑贱到放弃自尊,否则她绝对办不到。

她想逃,渴求上天让他和她今生再无瓜葛,他悠然地生活在云端,她则继续艰难地在荆棘中攀爬,变成两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至于任务…现在的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贴着墙壁,死死拉着衬衣下摆,然后迈步。他的眼神让她慌乱,让她无法自处。只是一个相似的女人,他的心就乱了。他忽然发现,带她来这里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他懊恼地闭上眼,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他的冲动不过是对往昔挚爱的执念,美梦早已逝去,他死抓着不放的,不过是缕缥缈的回忆,就算再用力去握,也只是回忆。她不是悠,不是他爱的女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过了今晚,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他不说话,也不动,却挡住了唯一可以离开的出口。

千色不得不出声唤醒他,“谢谢,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可她来时的衣服呢,总不能叫她穿成这样出去吧,她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每说一句话,她都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听到她的声音,狄克浑身一僵,该死的,为何连声音都地么相似?

“我的衣服…”她终于有勇气说话了,却是无比扭捏。

狄克骤然明白她是因为光裸的下身而难为情,虽然衬衣遮盖到了她的大腿,没有露出什么春光,可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成这样,总是不合适的。他烦躁地想,为什么刚才不冲出去给她买一套衣服,什么都好,总比现在这副打扮要强。

“你等一等。”他低沉而缓慢地道,因久未说话而嗓音沙哑。

他开始翻找有没有她可以穿的裤子,可惜这里只有男式的,她不可能合身。于是,他想到了床单,抓起一条扔给她,千色被当头罩住,摸了好半天,才从头上拿了下来,这就是他找了半天的结果?好吧,有总比没有强。她赶紧将自己裹了起来,情急之下,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动不了了,她是不是应该拆了,重新来过?她不敢动,可是不动又不行,她想走,可这样子只能用跳的,她也真的跳了,却踩到了床单,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前栽倒。

她根本来不及平衡自己,她想,他不可能会救她,他从刚才开始明显就在躲她,离得远远的,都没正眼瞧过她。她闭上眼,只能等待疼痛降临。不料,狄克扶住了她,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的教养,不容许他见死不救。真的很尴尬。

“没事吧?”出于礼貌,狄克询问道。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她会如此丢脸?她懊恼得想哭,眼睛里水光流转,却还是倔犟地摇了摇头。又是这副无助到可怜兮兮的表情,愧疚和怜惜莫名地攫住了他的心。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以暂时留下。”

这样让她离开,恐怕他今晚是不能安心的…他抱起她,她像个木乃伊似的,他只能抱过她,然后让她坐在沙发上。

“要喝咖啡吗?”他问,觉得必须找些事情来做,这样才能转移注意力。

她点头。狄克松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去厨房,开始煮咖啡。

趁他离开,千色赶紧脱下包在身上的床单,重新穿好,床单也穿不出什么花样,但起码可以让她行动自如。咖啡很快就好了,一看就是速溶的。这时候,喝什么都一样。她接过杯子,不敢看他,只往咖啡杯里瞧。狄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离她远远的,走至窗边。她悄悄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移向窗外,又落回手中那杯咖啡上。她懊恼地想,为什么天还不亮?

两人静悄悄的,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静谧到让人觉得沉重。狄克仍然望着窗外,好像当她不在,她无所事事,只能环视这个房间,来打发时间。她打量着四周,这个卧室的基调是黑白两色,家具少的可怜,除了她坐着的沙发,即使一张行军床、一张办公桌,因为年代久远,桌子的油漆已经没了光泽,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的目光停留在电脑旁的相架上,照片里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即使死了,也是幸福的。因为爱她的人,从没有忘记过她。一个男人过了十六年,还能保留着妻子的照片,这说明他依然深爱着他的妻子,再容不下任何女人去进驻他的心。这样的男人,她要如何去勾引?

她苦笑,突然觉得很累,屈起腿,用手环着,或许真是筋疲力尽了,她闭上眼呢,就睡了过去。知道一股暖暖的清香味道让她从昏沉睡梦中醒过来,才发现,天已亮,雨已停,阳光被窗纱挡在了外头,朦朦胧胧的。她看向窗边的一张躺椅。阳光下,他的皮肤看上去很有关泽,几乎看不到皱纹,一点都不显老。这样闭着眼睛,少了狂狷,少了哀伤,竟像神一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时光似乎只增加了他的魅力,而忘记了年龄。

昨夜的点点滴滴慢慢浮现,她只记得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也没什么交流,然后她就睡着了…她竟然睡着了。一个杀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她却在他面前沉沉睡去。她起身,冲到浴室,用冷水洗脸。

这时,狄克也醒了,听到水声,走到浴室门口。两人乍然面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她觉得好笑,一方面要勾引她,一方面又跨不过这道坎,要她如何下手?

“要回去了?”天亮了,他就不必担心了。

她看得出,他只是问,没有送的打算,她也不需要。

她点头“是的。”

他没有说话,她随即出了浴室。她找到了来时穿的衣服,原来是给他拿去烘干了。等他洗漱完毕,她就又回到浴室穿好衣服,再出来。现在,她可以走了。

正当她要走时,狄克却叫住她,“把它穿上。”

她回头,看到的是他递来的外套,就是昨天的那件。他正皱着眉,看起来他什么不喜欢她穿紧身衣。她记得那外套有一种温暖,能奇妙地让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不想拒绝。她知道不该这么想,于是给自己找了理由。这件外套,有让他们再次见面的机会。

狄克本不想去关心她,但见她穿回原来那套使她曲线毕露的衣服,就是觉得刺眼,他告诉自己,在美国,色狼是不分昼夜都会出现的,他不想昨晚白救她一场。

“谢谢!”她道谢,穿上衣服。

出了门,她轻轻关上门,压抑了一晚的紧张,直到此时,才真正释放。看着紧闭的门,她突然觉得这像是一道隔绝他的鸿沟,让她再难跨越,即使她创造了再次见面的机会,可到时她真的敢再见他吗?她太陷入自我情绪的结果就是连身边走过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是一个看她到惊愕得张大了嘴的男人。她浑然不觉,进入电梯,下了楼,出了大厅。

阳光暖暖的,却也刺眼,她交握的双手一颤,忍不住想回头,却始终没有,她没有忘记任务,没有忘记这个沉重的枷锁。她需要时间,她告诉自己,只要时间再长些,她总能做好心理准备。她咬了咬牙,然后踏步离开。她走后,宿舍大楼里就响起惊恐的尖叫声。日下部拓,就是刚才与千色擦身而过的男人,在走廊里大呼小叫:“我看到鬼了,我看到慕容将军的鬼魂了!”

他在走廊上乱窜,狄克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狄克冲了出来,重重给了他一拳。他一声惨叫,变成了熊猫眼,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千色没有回她和唐的居所,而是回到午夜幽香的住处,因为她打算换件衣服再回去。门被打开的刹那,她敏锐地发现房里有人。她戒备地走了进去,厚重的窗帘没有打开,遮掩了一切光亮,黑沉沉的有些恐怖。

她摸索着想要打开灯,却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回来了?”

她慌忙打开灯,便看见了室内的人,竟然是安德鲁。他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就像一个帝王坐在宝座上那般,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诧异至极。

安德鲁见她回来,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然而当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士外套时,双目骤然一暗,嘴紧紧抿着,死死地盯着她看。他的眼光,让她下意识地就像逃,却在后退之际,被他一把抓获。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去了哪里?”

她彻夜未归,他等了一夜,等到的却是她披着一件男式外套回来。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安德鲁把千色顶在门上,看着这件穿在她身上的男式外套,他失去了离职,怒火中烧,千百种情绪撞在一起,让他痛彻心扉。不是尖锐的刺痛,是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心脏就像要碎成干巴巴的粉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乎她,是因为她与慕容悠的相似,让他开始有了期待,还是因为放不下那段刻骨铭心却得不到的爱情?

即使无数遍地告诉自己,她不是香,也无用,为了要不要来见她的问题,他挣扎了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他甚至怨恨过,为何她要出现。爱情对他而言,就像毒药,他痛过,伤过,清楚那是是么样的痛苦,并知道绝对不应该再碰。但,他就是忘不了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或许,早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刻,潜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爱恋,已经被挑起,只是没有被他发现。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会面下,越来越深,终于变成了渴望。在他还不能确定是否为她心动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在迫切地渴望她了。他咬牙忍下这种渴望,决定在还能隐忍的情况下,再见她最后一面,真的是最后一面,见过后,他就会回芬兰,哪怕把自己锁起来,他都不会再踏出去一步。

他等了整整一夜,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在她余香的萦绕下,他把这辈子所以的勇气都拿了出来,用来等她,可未曾想过,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只是一件外套就让所有的隐忍和努力瓦解了。她去了哪里?她和谁在一起?那个男人又是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

千色被他的愤怒惊得无力躲避,被死死地困在门与他之间,她看着他一脸厉色,好像一个抓到妻子外遇证据的丈夫,阴狠无比,双眉拧成疙瘩,就连额际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好似在控诉她的背叛。背叛?她与他的关系不过是酒家女和恩客,他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又何来的背叛?

她的不语,让安德鲁怒火中烧,冷冷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她毕竟不是个超脱的人,此刻她身心俱疲,根本无暇去思考怎么应付他,她并不是要激怒他,只是说出事实,“我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与他何干?安德鲁觉得胸膛就要炸开了,却只能冷笑,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与我无关,那就是与这件外套的主人有关,是吗?”

千色的脊背一挺,整个人有些发僵。这件外套的主人…她心里一惊,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她昨晚是和谁一起。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安德鲁,希望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

她的举动,看着安德鲁眼里,却是另一种含义。她是在心虚吗?他脸色一沉,手指更用力地掐着她的肩膀,几乎将她提离了地。

“那个男人是谁?”他像猛兽般的吼叫。

千色只觉得肩胛骨像是要碎了,却因为他的吼声,而暂时忽略了疼痛。还好,他并不知道。

“回答我!”安德鲁发狠地摇晃她。

千色被摇的五脏都像是在翻滚,肩膀更是痛不可耐,她被逼得只能吼回去,“他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我想和谁在一起,也与你无关!”

这一句刺得安德鲁浑身一僵,瞳孔深的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连串低低冷笑滑出他的扣…“哼,你应该记得我包下了你,若是你还有一点职业道德,就该知道,我包下的不仅是你的时间,也是你整个人!还是你的本性就是如此,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满足你?”

他语带嘲讽,心里却很清楚,他的确与她无关,也的确没必要知道,可他无法忍受她这样对他。堕入地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飞上云端,二十二年前如此,二十二年后的今天也会是如此,是吗?一样的脸,也是一样的结果,是吗?这个结论,如同一把利斧瞬间劈开了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梦境。他骇然发现,他似乎是在嫉妒!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无从记起,他只知道她身上的这件外套,刺醒了他,更刺的他鲜血淋漓。

“你是什么意思?”千色闻言脸色发白,内心深处只觉得是被侮辱了。

他在告诉她,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能得到他的包养就该时时刻刻等着他的到来,连自由都不准有。她被侮辱得还不够吗?Boss的命令,已经让她觉得羞耻至极,他却还要再添上一笔。

悲愤所致,她忘记了疼痛,冷笑道:“怎么,后悔了?还是你已经忍耐不下去,想要行使你的权力了,对,我就是水性杨花,我就是下贱,我就是淫荡,你到现在才发现吗?我想和谁上床就和谁上床,你管不着,一辈子都管不着!”

安德鲁被她刺激到了,只觉的无法呼吸,沉积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一把将她提起,急切地啃咬她,仿佛要将她吞噬,双臂一使力,把她托上了房间内的梳妆台,台面上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地掉落下去,一地狼藉。她更害怕了,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开始抗拒。但是安德鲁像是入了魔,狂暴地撕碎她身上那件刺眼的外套,就像是在撕碎那个男人的身体。他被她的话逼得彻底崩溃,无关?那他就把无关变成有关!

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把她当成替代品,还是真的已经动了心,他心里却清楚,他不想放过她,不管她是谁,他现在只想得到她。如同当年,他想要得到慕容悠一样。他放不开,无论如何都放不开。衣料碎裂的声单在空气中清脆地响起,他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欲望彻底爆发,粗暴地将她压在梳妆台上,那修长笔直的双腿,让他整个人都已经疯了。

千色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她的左手被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无力之下,她被狂暴的他逼出了眼泪。她闭上眼,睫毛沾染了雾气。就这样吧,她又何须反抗,这不正是Boss要的吗?不需要亲自勾引,就将任务完成了一半,这不也是她要的吗?她呆滞地接受他的抚莫,已经不再感觉痛札,但是仍能清晰地听到心脏快要破裂的声音。如是就这样…这样…她是不是该好受点?可以不用践踏自己的自尊去主动献身,可以不用撕碎她的骄傲就完成任务,有什么不好?

可从心底升起的恐惧,让她无法接受,这种恐惧好似以前也有过,让她绝望,让她崩溃,像是世界都要毁灭了。她害怕到宁愿死了,也要摆脱这个人。她抽泣着,浑身绷紧,心如刀割。她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她惊恐地尖叫。

安德鲁一震,望向她时,所有的疯狂和粗暴都冷却了,她的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他都能看见她太阳穴那里急促跳动的血管,那薄薄的皮肤似乎不胜负荷,随时要破裂的样子,她像瞬间石化的娃娃,美丽而空洞。这种空洞,熟悉得让他心惊。她抬起手颤抖着摩挲了一下她苍白娇嫩的脸颊,像是在试控她还有没有呼吸,他的心都凉了。

他在干什么?!他在心里对自己怒吼。逼疯过一个还不够,还要再逼疯另一个吗?他懊恼得想要杀了自己,简直无法喘息。曾经犯过的错,历历在目,却在今天重蹈覆辙。他慌乱了,不敢去叫她的名字,怕听到那声撕碎他灵魂的控诉——恶魔!

“对不起!”他重重地喘息,将千色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说给她听,也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往事和此刻已经重叠,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绝对不会再伤害她。

曾有的愧疚、悲伤、难受、绝望,全都化为这一句对不起,只期望她千万不要出事。他把吓得发不出声音的她一把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可她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死了。他整个个都乱了,跪在床边,握紧她的手,仿佛想要将活力全都输送给她,心里的悔恨让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吐不出。

千色缓缓睁开眼,那双水意荡漾的黑眸,在淡淡地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酸的光,那张满是哀戚的小脸更是让他怜惜,她柔弱得如同一朵必须有人悉心呵护的兰花,他怎么舍得去伤害她?

这一秒,他突然怦然心动,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心动的感觉,此刻却清楚地意识到,他心动了,即使对她心动会导致再次坠入地狱,他也甘之如饴。看着她长睫上的盈盈珠泪,他轻轻地抬手拭去。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转头看他时,水汪汪的眼睛里是无法言说的哀愁和惊惧。

他被这眼神又一次刺痛了,瓮声瓮气地问道:“好…好点了吗?”

千色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躲避他。

“别怕,我不会…不会再做什么了…”他说得小心翼翼,唯恐吓到了她。她仍是躲避,下意识地朝里退缩,看得安德鲁一阵难受,“真的,我发誓,不会再碰你一分一毫。”

虽然她并不安全相信他的话,可他眼眸深处的不忍和愧疚却十分清楚地暴露在她面前。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可听我把话说完,好吗?”为了说这句话,他还特地离开了床边,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他的远离,让她的身体不再紧绷,半是讥诮半是警惕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竭力保持冷静,不想让他看出她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可他还是轻易地发现了她暗藏的一丝害怕,那种愧疚和怜惜又攫住了他的心。他不能让她与自己的关系,就此结束。他咬了牙,或许这会让他的骄傲破碎,但刻,他不敢用假话去搪塞,他的机会从来就不多。

“给我一个机会!”

她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着她的睛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一个让你爱上我的机会。”

她一愕,他在说什么?

“给我一个让你爱上我的机会。”他重复道,像是知道她的愕然。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要现在就说不,考虑一下好吗?”他的口气柔和得就像棉絮,正将她一层层地裹起来。

他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依然俊美出众,依然会是万千美女心仪的人,他竟然对一个酒家女说这种话?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不久之前还想强暴她,他疯了吗?还是…她冷冷道:“我不是替代品。”

她不该说这句话,她明明有任务在身,她却说了这句最不该说的话。因为,她不甘心总被人当成替代品,她有她的骄傲,即使是为了任务,她也要保存着,哪怕要她付出高昂的代价。

安德鲁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相信,在这之前,他一直在拿她当代替品,这是事实,她定是感觉到了,才会这么说。

他喟叹,“那么,就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眼里明显有着请求,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重新来过…他是真的在向她示爱。这个认知,让她惶然。爱情对她来说,是一件奢侈的皮草,她早已习惯独自熬过寒冷,所以没它也无所谓。但任务却逼着她接下这个奢侈的东西。这份奢侈一半来自她自己,另一半则是来自狄克对感情得专一,因为那种专一,让她几乎不可介入。而现在,另外一个男人,却给了她机会。若是接受了,她就等于在伤害他,伤害这个正鼓足勇气向她示爱的男人。她别过头,不忍看他的眼睛。

“不能吗?”他黯然。

不能被原谅,也不能被接受。她转头看他,想必她的不回应已带给他伤害,那份伤害变成了晦暗占据了他的眼眸。

“我…”她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她的,这铃音也只属于一个人。她看向那个被甩落在角落的手机,它正不停的震动和歌唱。

“去接吧!”安德鲁让开路。

她赶忙下床,是唐的声音,他正关切地询问她,“千色,你在哪里?”

即使看不见他,她也能感受到他有多关心她。boss的话猝然在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寒彻入骨。她不能忘了,这世上,她还有一个要保护的人。她突然清醒,就像是从地狱里解脱出来的幽灵,不管出卖的是什么,都在所不惜。她默然不答,接着关了手机。若这世界真有地狱,她甘愿再次堕入,只期望只有她一个人。

“好!”她缓缓转身,沉声回应。

——————————————————————————————第十八幕小悠的初吻WFP纽约总部大楼会议室。

这是例行会议,该来的都来了,可有几个人显然没把魂带来。桌上的资料一摞一摞的,卡尔起先还查阅的起劲,可过了两小时,这股劲就转了方向。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凑到娜娜耳旁纳闷地问。

娜娜耸耸肩,“我哪知道?”

卡尔狐疑地环视会议桌一圈,首座坐的自然是狄克,他手里拿着资料,可显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因为他根本就拿反了,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始终维持着手拿资料的姿势。坐在他下手的依次是安迪、凯文和修伊三兄弟,他们也是一手拿着资料,貌似看得很认真,可一看资料封面,好嘛,赫然写着保姆档案,敢情他们这是在办私事。他们旁边做的是卡奥利,因为人手不足,原本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审批便一切从简,一星期前破例让他加入了AKA829小队,用人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怕出问题。他倒是没拿资料,却一直盯着手机看,看就看吧,还叹气,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再下来就是欧阳决,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正拿着镜子数着脸上的皱纹,每多数出一条,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卡尔忍不住假咳几声,借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却毫无效果。他放下资料,叹道:“说吧,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由于八老的护卫至今处于昏迷状态,案子便停滞不前,本想借这次会议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可这些解惑全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他实在忍不住想问清楚,光靠他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件棘手的案子。没人回应,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他只好点名了,“卡奥利,你先说。”他是新人,才来一个星期就因私忘公,势必要好好说说。

卡奥利阴沉着脸,这小子和安德鲁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即使长着一张和慕容悠相似的美丽脸蛋,也无法改变他身上这股子魅惑的气质,他向来少言少语,被问到了,只是敷衍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盯着手机看个什么劲?”卡尔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没回答,威尔倒是耐不住了,他正好坐在卡尔另一边,于是凑过去轻声耳语道:“是安德鲁叔叔…”安德鲁?!

卡尔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威尔继续道:“卡奥利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手机关机,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卡尔双眉一挑,这倒奇了,那家伙不是最宠这个儿子的嘛,怎么去了哪都不跟儿子说一声?他是知道卡奥利和安德鲁的父子情深的,难怪小家伙会担心。

他柔声安慰道:“放心,这世界上能让你父亲有危险的人数不出几个,说不定是去哪里散心了,过几天就会联系你。”

卡奥利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心里难免不安,父亲以往不管做什么,去哪里,总会第一个通知他,这次却音讯全无,问过手下那群人,却一个都不知道,他不能不在意。

问过了卡奥利,卡尔就把矛头指向了三胞胎,“你们呢?”

不愧是三胞胎,三人同时搔了搔头,长叹一声。

“是小悠啦!”安迪无奈地说。

“她又怎么了?不是给了她一大堆资料让她整理吗?”

说到这个,卡尔也是一脸无奈,不仅米娅,还有自己的女儿露露,也是让他头疼至极,两个小丫头吵着闹着非要加入WFP,还非得加入AKA829小队,说什么也不听。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出了一个主意,将WFP一些陈年档案搬出来,让两个小丫头整理。他想着那么多档案让两个没什么耐心的丫头来处理,早晚会磨光她们的热情,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主动退出。这完全是权宜之计,她们若是不干,就是不听命令,不听命令的下场就是直接开除,她们也只能照做,现在估计还在楼下跟那些小山似的档案较劲呢。

“我们打算请个保姆。”修伊接话道。

“为什么?”卡尔原以为是小丫头又出了什么怪招,让他们头疼,怎么又扯上了保姆了?““照顾小悠啊。”凯文理所当然道。

“最近都没怎么回家,以前都是安迪做饭,房间也是他收拾,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他在干,现在为了案子自然什么也做不了。小悠嘴又刁,家里没人照顾,实在不妥。”修伊回答道。

“所以你们就在开会的时候看这些东西?”卡尔算是明白了,这帮臭小子原来是在苦恼家里请保姆的事。卡尔不禁来气,恋妹他不反对,可因私忘公,他可坚决反对。

“卡尔叔叔,别生气,这里面也有露露的一份。”凯文忙安抚道。

卡尔眉头皱得死紧,忍住火气听到继续说。

“露露现在不是住我们家嘛,有个保姆,也可以顺道照顾她。”

卡尔一听气就消了,他和娜娜为了案子最近也很少回家,威尔自然也是,唯一的女儿只好送到狄克家,好让她和米娅做伴,没人照顾还真是不妥,他也是个宠女儿的男人,跟女儿有关的事,他当然要插一脚。

“选了哪个?给我看看。”他伸手索要资料。

“初步选这几个…”安迪把资料递给他。

“都是女的?唔,女的好,女的好。”要是男保姆,他更不会省心。

娜娜见此,只得翻白眼,本来是去批斗的,现在可好,把自己给捎带进去了,她也没去阻止,因为她更好奇欧阳决的事情。

“决,你照了那么久,到底要干吗?”

娜娜和欧阳决是出了名的冤家,可惜这对冤家自始至终都不来电,无法成为欢喜冤家,但是拌嘴斗气倒是一样不缺。

欧阳决放下镜子,神情黯然,“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脸上的皱纹有点碍眼。”

“碍眼个屁!你都多大年纪了,不长皱纹你想长什么?一个大男人长些皱纹算什么,又不是女人。”娜娜鄙夷道。

要是平时,欧阳决肯定反讽几句,可今天却反常,他一本正经地问道:“娜娜,你觉得我老吗?”

娜娜送给他一记白眼,不过说的话还是很中肯的,“还好啦,比起其他这个岁数的男人,你算年轻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是出了名的阳光王子,一张脸皮光滑细腻,比女人还好看。他常年运动,身材保持得相当好,而且总是一副毫无心事的样子,眉开眼笑的,再老能老到哪里去?不仅脸皮显年轻,精力还很旺盛,老觉得这家伙是猴子投胎,要不然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上窜下跳的,看着就让人嫉妒?欧阳决闻言一喜,眼睛都发亮了,拿起镜子又照了起来,还摆出时下最流行的Pose,看得娜娜一愣一愣的。见鬼了,他是不是抽风了?

欧阳决照了几下,似乎还是觉得不满意,突然奔到娜娜身边,“娜娜,看在朋友一场的分上,给几个保养方法,见效要快,还不能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