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选择那么多,非要挑最困难的下手,不是很奇怪吗?”
卡尔抚了抚下巴,“这么看,凶手对你们似乎是志在必得,依我看,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因素值得凶手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除了聪明还会有什么?国籍,经历,职业,全部不同,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共同点。”
欧阳决觉得这个凶手不仅残忍,还有狡猾。
凯文插嘴道,:或者我们先从他的目的查起,可能比较容易入手。““目的?!”狄克看向长子。
凯文点头,“如王妃殿下所说,若凶手同样是个高智商的科学家,他要大脑干嘛?”
“做研究啊,难道还煮着吃不成?”修伊的这句,让所有人都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凯文回答道,“我就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研究,需要这么多大脑。”
这个东西又不是豆腐,若只是针对大脑潜能研究,活体不是更方便?为何非要把大脑给取出来?世人都知道,大脑一旦离开人体,就会立即死亡,急速冷冻都没用,要不为何心脏移植,没有大脑移植?阿尔缇妮斯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极好,查案的时候,就是要像这样切入要点,才能找出蛛丝马迹。
卡尔思考半响,说,“或许,我们可以查一下过去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为何?”
卡尔看向提问的娜娜,“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若不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目的,绝没有人有胆子做得出。取出大脑的手法干净利落,具有专业水准,再者保存,研究,运送,需要多少财力和人力支持,这么劳师动众,可见这个组织有多么庞大。如此这般,这伙人决不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出来。否则行事不可能如此严密,让人找不出一点横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这伙人可能很久以前就开始犯案,可是一直没有成功,于是便不断下手?”
卡尔点头,“他们从寻找目标,劫人,取脑,再到弃尸,每一个环节都做的近乎完美,因为我认为他们是老手。”狄克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正思考着卡尔所说的可能性。被袭击的人除了聪明外,必定还有某项共同点,凶手在调查一个目标合不合用上,也必定花了不少时间,另外,他们又如何确定这些人的大脑就一定有用,换句话说,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来确定他们所要的是什么样的大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不断窃取大脑,不断更新数据,直至找出最适合的目标。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冒险对WFP保护的人动手。
狄克敲打的手指倏地停住,对着儿子命令道:“你们三个马上去调查,看过去有没有类似的案件。”
三胞胎立刻起身前往档案室。
狄克又对卡尔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你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让你的宝贝儿子给我滚回WFP!”
威尔在米娅出事之前为了让露露打消加入WFP的念头,请了假带她去参加荷尔蒙兰最着名的风车展会,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个节骨眼上,还去看什么风车展会,真正是找死。若不是卡尔授意,威尔不会不会顾任务,请长假带妹妹出去游玩。
“我已经联系他了,估计现在就在回来的飞机上。”
狄克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将案件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宣布散会。
阿尔缇妮斯和萨鲁则被安全地送回下榻的酒店,不过她多了一个手机,用来和WFP随时保持联络。这点萨鲁不反对,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他也对阿尔缇妮斯说过,从那一秒开始,半步都不可以离开他。她明白他的顾虑,没有反对,只能任由连上厕所这种私密的事情,也要在他的陪伴下完成。反正他们是夫妻,是世界上最新密的一种关系,她也认了。
三胞胎去调查过往是否有相同的案子发生过,到了第二天,威尔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还来不及歇息一下,便也加入了调查。卡尔和娜娜负责联系WFP的元老,因为事关重大,这件事不能隐瞒,也极有可能需要元老们向世界各国分部求援。欧阳决负责挑选能干的警员,随时待命。狄克则在元帅办公室不停地查看资料,希望能从中再找出点什么。大家都按部就班,采取稳扎稳打的调查方式,以便能一击即中。
过了三天,一个叫做白乌鸦的组织渐渐浮出水面,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八老失踪了!
冯。普利斯是八老的名字,但鲜少有人唤,八老两字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一是因为对他的尊敬,二是有资格唤他名字的人,要么早已退休,要么便已仙逝。年轻时候的八老,算得上WFP第一代的领军人物,以万夫莫敌、战功彪炳着称,为WFP立下了汗马功劳,四十岁时,他急流勇退,退居幕后,不再冲锋陷阵,只出谋划策,并提拔了不少后辈,培养了大批的WFP精英,真正可谓是WFP的元老级的人物。
所谓元老院,最初也是因八老而成立,主要是感念他对WFP作出的贡献。而后是为了平衡WFP在各国的势力,必须要有一个压得住所有人,且还能让人心服口服的人,八老自是当仁不让。其他七位都是八老曾经的部下,由他钦点进入元老院,也就形成了现在元老院的格局。所以说,八老这个耄耋老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正是WFP地位最高的一人。如今,他却失踪了。是巧合?还是…狄克阴沉地皱着眉,一动不动地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当卡尔告诉他八老失踪了,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他沉静得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年龄赋予他的不仅仅是魅力,还有他作为一个领袖该有的气势,即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王者一般的气魄。他有怀疑,这是必然的。因为八老的失踪太过巧合,偏偏是在WFP发现尸体后,那样毫无破绽的手法,若是WFP没有内奸,根本办不到。若说八老是内奸,以他在WFP的身份、地位,可能吗?假设他真的是内奸,动机是什么?
窃取大脑的组织,明显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目的,但肯定是出于个人私欲,这些私欲无外乎名、权、财。以八老如今的地位,这些他还会在乎吗?他早已拥有了这一切。他不可能这样做,也没有必要。除去动机,从换装尸体的巧妙手法上看,又觉得他是内奸十合合乎逻辑。因为他若是想在WFP做什么事,绝不会受到怀疑,更可以不必防备人工智能电脑AKA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任何死角,他都了若指掌。这个内奸,除了他还能是谁?可谈到动机,却又说不通了。所以狄克怀疑,但不能笃定。
办公室里,卡尔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狄克陷入沉思,同事数十年,他非常了解他,狄克越是冷静,越能发挥他的能力。
“狄克,我知道你在怀疑,可这不可能。”
狄克抬眼,眼神犀利,“我不相信你没有怀疑过。”
八老失踪,可是怎么失踪的,现在还在调查中,他的失踪真是匪夷所思。WFP的元老,每人身边都配有一位专属护卫,与元老如影随形,全是WFP百里挑一的精英,即便不能强大到以一敌百的程度,以一敌十还是游刃有余的,想要近身,谈何容易?若是劫持,护卫不可能没有动静,他们就算死也会在死前发出求救信号,不可能是事后才被发现,而且还相隔了几天的时间。
若非他和娜娜因为无脑尸体的事情需要联系元老,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八老已经失踪了几天,而他的护卫同样离奇失踪。难道是一起被劫持了?一个护卫有劫持的价值吗?但凡绑架,总要有一个目的,要钱、要人,或要物,显然八老作为筹码全更适合,护卫的存在只能是危险,若他是绑匪,绝不会把一个危险的人物放在身边,直接杀了更安全。那么尸体呢?被绑匪故意藏起来了?若是这样,绑匪不想让人知道八老是被自己绑架了。那绑架八老,又是为了什么?那只有最后一个可能,八老是自己失踪,即是说他自己就是主谋,他杀了护卫,藏匿了尸体,然后失踪,这样就合乎情理了。
可同样的,这是为了什么目的呢?说不通,根本说不通,这简直就是一个谜。
“或许,我们不该纠结八老失踪的目的,应该先搞清楚他是自己失踪,还是被人劫持。”狄克发表自己的看法,像是想通了,眉头不再紧锁。
“这点,我已经让决动手调查了,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线索,我更担心他的失踪会让整个WFP陷入恐怖。”
先是WFP总部发现尸体,再是八老失踪,不想恐怖也难,WFP迄今为止都没发生过这种离奇的事情,目前还算稳定。可这只是暂时的,若是无法破案,人心必乱。
狄克脸色一沉,大掌拍向桌面,喝道:“恐怖什么?我还没死!”
他站身,蹙了一下眉,然后大步走出元帅办公室。门一开,外头各位警员全都立正送礼。人数还不少,看来他们在外面站了不少时候,又或者是在偷听?
狄克冷眼一扫,气势力委实惊人,他天就是王者一般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能让人肃然起敬。扫了圈,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简直让人胆寒。
卡尔每每看到他这样,总会想,这家伙果然和安德鲁是兄弟,以前是悠在,他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自从悠不在以后,他和安德鲁愈发像了,摩王一样骇人,只是独独少了一份安德鲁那种被天下人所负一般的愤世嫉俗。安德鲁的骇人是阴冷入骨,让人打心眼里害怕;狄克的骇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让人不得不敬畏。他的确有让人敬畏的资格,尤其在WFP,被誉为狂狮将军的他,一言一行,都像一枚勋章一样,烙进了所有人的心里。若说八老是WFP地位最高的人,那么狄克是唯一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人。所以,他只说一句话,人心必然会稳定。
“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WFP就不会倒!”这一句铿锵有力,如王者莅临,激出一股澎湃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就站在那,像是一个巨人,睥睨着所有人,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
“是!”所有人再次整齐划一地立正,敬礼。
“很好,现在都给我滚回自己的岗位,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无所事事地闲逛!”他冷哼,微眯起双眼,寒光虽是微露,却已足够威慑所有人。
在场的人莫不奔离,有几个因为人太多,推搡之下,险些摔倒。一会儿走廊上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狄克见人都走光了,表情才恢复正常,看向卡,“让决先查着,我们暂时先按兵不动,我就不相信他们不会露出马脚。”
卡尔点头,反正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动也是白动。
“我那三个笨儿子查到什么没有?”
卡回答:“好像是查到了什么,让我想想…”
他们现在是案多人少,只能一个项三个用。
卡尔想到了,右拳击了一下左掌,“哦,对了狄克,听过白乌鸦没有?”
狄克皱眉,“白乌鸦?!”他见过黑乌鸦,可没听过还有白乌鸦,不管是什么乌鸦,他要的是结果。“人呢?十分钟之内,让他们给我滚过来。”
他现在对说“滚”这个字特别热衷,像是口头禅一样,倒不是不尊重别人,而是他现在这种气场,不说“滚”字,还真对不起他的暴脾气。
卡尔摇头,回了句,“是,我马上让他们滚过来。”
少顷,其实也就三分钟,三胞胎和威尔滚了过来,四个有手里还抱着成堆的资料,亏他们还能跑那么快。资料把整个办公桌都堆满了,由于跑得实在太快,三胞胎和威尔一放下资料就大喘气。
“老爸,都在这里了。”凯文像烂泥一样摊在客用的沙发上。
安迪忙着给自己灌水,修伊则是伸出大舌头,像狗一样地在喘,只有威尔笔直地站着,也喘,可没敢喘出声。他请假带妹妹去玩,还没接受处分呢,他又不是皮痒,不敢太过放肆。
狄克没搭理他们,和卡尔一同翻看资料。看着看着,他们的眉头就挤成了一条线。
“白乌鸦”是一个组织的名字,惊人的是这个组织竟然自中世纪便已存在。中世纪的欧洲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来统治。封建割据带来频繁的战争,造成科技和生产力发展停滞,人民生活在毫无希望的痛苦中。当时还有一种特殊的“官倒”现象,就是神职人员利用教会占有的大片土地倒卖墓地从中渔利,他们还倒卖圣物,贩卖赎罪券,搜刮民脂民膏。所以中世纪又被称作“黑暗时代”。
正由于黑暗,那个时代兴起了不少类似邪教一样的组织,他们视当时的罗马教廷为恶神的产物,教会无异于贼窝,是也人贫困痛苦之源,是亵渎神灵的存在,而与他他们对立。
当一个国家对人民既横征暴敛又不负责任,当教会不能真正抚慰人民的灵魂,甚至成为专制国家的帮凶时,无权无势的平民,就不得不起来寻求自救的方式,那就是加入邪教,反抗教会。白乌鸦便是其中一个邪教,成员差不多都是平民。
乌鸦在《圣经》中也做中天狗,等同于摩王。黑色天狗,也就是黑乌鸦,等同于撒旦。白色的乌鸦,即白色的天狗,则等同于堕落的天使路西法。白乌鸦的意思即堕落入黑暗的天使,为拯救苍生,不惜沾染鲜血,也要消来亵渎神灵的罪人,好让世界成为《圣经。启示录》中所预言的天国,而他们也正是这样去做的。
当时的白乌鸦有一种特殊的洗涤罪恶灵魂的仪式——洗衣脑。他们认为人类之所以邪恶,是因为罪孽侵入了大脑,才会导致灵魂的肮脏、肉体的污浊。他们还认为将邪恶之人的大脑供奉给白乌鸦之神,让白乌鸦洁净它们,灵魂才能洁净,世界便会美好,便会成为天堂。所以,杀人取脑成为了这个组织标志性的手段。
之后,它既被视为世俗政府的敌人,又被视为教会的敌人,教廷便组织军队,对白乌鸦大动干戈,将他们绑在马车上游街示众,用火热的钳子撒裂他们的皮肉,扯断他们的四肢和生殖器,然后将他们处死,或是惨无人道地将他们慢慢烧死,又或者强迫他们承受清洗灵魂的刑罚。(清洗灵魂的刑罚:强迫一个灵魂邪恶的人吃下沸腾的热水或燃烧的煤块或二者都吃,让他邪恶的灵魂得到救赎。)这般惨绝人寰的杀戮整整持续了三年,致使白鸦死伤无数,最后被剿灭。
看到这里,狄克有点不明所以,一个存在于中世纪,又民经被剿灭的邪教和那六具无脑尸体有何关系,唯一的相似之处也就是他们都喜欢盗取人类大脑。
他正疑惑不解,安迪从资料堆里抽出一份标记了鲜明颜色的文档递给他,“老爸,看这个,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狄克直接翻开。里面是一份美国简报,写着:1955年4月18日凌晨一点十五分,爱因斯坦在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医院撒手人寰,享年七十六岁。爱因斯坦死后,大脑被人取出,之后下落不明。嫌疑人可能是普林斯顿大学病理科主任托马斯。哈维,虽然他有爱因斯坦仅有一面之缘,却碰巧成了替他验尸的医生,他极有可能是在验尸的时候窃取了大脑。在警方闯入托马斯。哈维家中欲逮捕他时,他已遭人杀害。在调查过程中,警察只发现他手中握有一枚印有白色乌鸦的徽章,再没有其他线索,草草结案。爱因斯坦大脑的下落,以及这颗堪称历史上最聪明的大脑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成为了二十世纪最具传奇色彩的谜团之一。
看完简报后,狄克拿着档案的手都在颤。
白乌鸦,又是白乌鸦,一个明明在中世纪就被剿灭的组织,却出现在二十世纪,甚至还和盗取最杰出的物理学家、相对论之父的爱因斯坦的大脑有关。这会是巧合吗?(爱因斯坦的大脑失窃在历史上真有此事,当时便是一个谜团,过了三十年后,爱因斯坦大脑的下落才被公布,取他大脑的正是这位普林斯顿大学病理科主任托马斯。哈维。当年他在解剖尸体的时候,私下征得爱因斯坦长子汉斯的同意,悄悄将爱因斯坦的脑子取出,以留给科学家做研究。在切下爱因斯坦的大脑之后,托马斯。哈维简单地测量了这个脑子,除了拍照,还请了一位画家素描。然后,他将整个脑子切成240块,第一块的位置都有详细的记录并贴上卷标。此后,爱因斯坦的240块大脑,不断地被科学家们研究。研究结果表明,爱因斯坦的大脑开发率是目前人类最高的15%)第十四幕谜团“白乌鸦…白乌鸦…”看完爱因斯坦大脑失窃案的资料后,狄克站在落地窗前呢喃着这个名字,一个以人的大脑为目的的邪教组织,这会不会就是他们要的线索?他回身,对三个儿子说道,“还查到什么吗?”
桌上一大摞的资料,要全部看完太花费时间,不如找重点的看。
这次轮到修伊献宝,他从资料中又找出一份递给狄克,“老爸,看看这个,这是我和威尔查到的东西。”
狄克睇了一眼资料,“盗尸?!”
资料上罗列的竟是数量繁多的尸体盗窃案,再看一下这些尸体的身份资料,不是科学家、学者,就是从事高智商职业的人。
修伊点头,接过安迪过来的水杯,先喝了一口,然后才道:“我们起先是调查近几年有没有科学家、天才失踪或被杀,可是收效甚微。转念一想,若是有大量的科学家、天才被镣或失踪,动静太大,一定会引起各国警方的注意才对,从这个组织行事严密上看,这样做绝对得不偿失。”
“于是我们就想,有没有更便捷的办法,既可以获取人脑,又不会被警方注意。”威尔接话道。
“死人!”狄克蹙眉道,这是最合理的答案。
威尔继续道:“没错,若是从尸体下手,要比抓活人方便得多,而且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尸体。”
狄克眸子一亮,“你们是说尸体贩卖?”
修伊弹了一下手指,“对,就是这个。”果然是老爸,一点就通。
关于这点,狄克表示认同,如果一直窃取活人的大脑,数量一多,失踪人口也必会增加,势必会造成诸多不利。再都尸体的处理也会是个大麻烦。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取人的大脑,又不用处理尸体,那么向尸体贩子收购是最便捷的方法。
但狄克也有不同的观点,“尸体盗窃并不算稀奇,一些无良医生贩卖尸体或是器官牟取暴利也屡见不鲜,你们又怎么知道盗窃的尸体和这个组织有关?”
修伊显得十分兴奋,“这点我们当然也有考虑过,所以我和威尔装扮成要收购人体器官的病患家属,去和那些尸体贩子接触。”
狄克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却明白他们的用意。“你们是去调查有没有专门高价收购大脑的人?”
“没错!”修伊骄傲地挺了挺胸,那神态滑稽却也可爱,“还是着生询问有没有专门收购科学家、天才之类高智商的人的大脑。”
狄在掂了掂手里的资料,“这些就是那些被卖掉大脑的尸体的资料。”
“嗯,不过…”修伊脸色沉了沉,“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光顾着问,狄克只是浏览了一番手上的资料,看着儿子阴沉的脸,他有不好的预感,赶忙将手上的资料拿起来细读。
卡尔也伸手取了半叠过来,一同查看。这一看,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些尸体当中有几具年代久远得已经超出想象,竟然还有出生在十七、十八世纪的人,那岂不是有两三百年了?
最重要的是上头赫然出现了爱因斯坦的名字,这就说明这个组织极有可能就是白乌鸦!
两人查看之时,修伊开始解释,“我们这次暗访的对象是号称尸王的约瑟夫。兰达,老爸应该知道,这个人和他的家族一直都是以贩卖尸体为生的,从十七世纪开始,他们就开始从事这种变态的工作,还将贩卖成功的尸体资料记档,以彰显他们家族的实力,其中不乏盗墓得来的尸体,总之…”
修伊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还真想给他来个一锅端。”
“你们能混进去,还不被怀疑,已经很幸运了。”卡尔说道,“很多达官司贵人为了活命都曾向这个家族非法收购过人体器官,这也是他们至今存在的原因,要动谈何容易,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们怎么混进去的。”
确切地说,他们是花了多少钱,才能让约瑟夫。兰达愿意接他们的生意,他可是出了名的只看钱,不看人。
威匀和修伊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磨蹭了许久,两人递给卡尔一张纸条。这可不是普通的纸条,这是份银行借贷书。上面的金额大得惊人,卡尔光看那后头的零,就晕眩了。
“这是修伊的主意,可不是我的。”威尔忙着撇清。
狄克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金额,先是皱眉,而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落款,猛地抬头看向修伊。修伊正对着某个角落吹口哨,不敢看他的眼睛,很显然这是在逃避责任。安迪和凯文却是抿嘴偷笑。
狄克顿时了然,“不用管它,这点钱对某人而言算不了什么。”
卡尔一开始不明白,后来也看到了那个落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大力拍着修伊的肩,“有你的,小子!”
修伊哼了声,“本来我还想借更多呢,谁知银行当日拿不出来,最多只能拿出这么多现金。”
“现金?你们是拿着现金去的?”卡尔惊愕道。
“当然,否则约瑟夫。兰达怎么可能见我们?我和威尔还特地租了一辆运钞车,将钱直接砸在他面前,你们没看到他的眼睛都发光了,差点还流出口水,一副市侩嘴脸。”
卡尔朝着狄克笑道:“你儿子真本事,这都能想到。”他再次看向那个落款。那正是加陵罗王储专属的印章,就是说这些钱加陵罗会还,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确定你父王看到这笔帐不会吐血?这可是…”卡尔数了一下后面的零,“好家伙,整整一千万美金!”
这么一笔巨款,还不是支票,是现金!约瑟夫。兰达怎么可能会放过,更不可能去怀疑拿着这笔钱来向他收购器官的人,恐怕他还会将修伊和威尔奉若上宾,问什么答什么,什么老底都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狄克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会,他只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从来没花过他一分钱的孙子,突然花了他那么大一笔钱,这会让他以为祖孙关系上有了转机,说不定明天他就会出现,问他们是不是愿意回去当王储了。当然,答案绝对会让他失望。对此事,他对儿子有赞赏,也有生气。赞赏的是他花钱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案子,并且也查到了很有用的线索,生气的是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又出现在眼前,啰唆个没完,一心要他回去继承王位。
他狠狠瞪了一眼修伊,“下不为例!”
修伊做了个拱手的姿势,“明白,明白!”
看卡尔还在研究那张借贷书,狄克一把抢过,撕了,免得看得心烦。卡尔想笑,又不敢,只好硬生生憋回去。
“修伊,约瑟夫。兰达有没有说是谁向他们收购大脑的?”虽然知道这个组织极有可能是白乌鸦,但是组织里的人是谁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修伊答道:“没有啊,他们虽然有交易,可从来不见面,交易方式就是约定地点,对方放钱,他放货,他拿了钱走后,对方才取货。”
“他从没和卖家见达面,声音呢?没见过面,总听过声音吧,男人还是女人?”任何一个线索都有可能帮到他们。
“唔…他只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修伊蹙着眉,似乎有些不解。
狄克追问道:“奇怪什么?”
“约瑟夫。兰达说,”这个人的声音一直没变过。“卡尔诧异地插了一句,“没变过?什么意思?”
修伊继续道:“据约瑟夫。兰达说他和这个买主交易了差不多有四十年的时间,可对方的声音一直和原来一样,好像…好像…”他咽了一口唾沫,惊人地爆出一句,“好像对方不会老一样!”
卡尔和狄克同时吃了一惊。
“不会老?!”狄克琢磨这句话的含义。
声音和人一样,也会苍老,一个年轻的时候就和约瑟夫。兰达交易的人,过了四十年之久,还没老,怎么可能!
修伊也不相信,可是约瑟夫。兰达没必要骗他。
“他就是这么说的,说的时候也有些害怕,甚至猜测那个人是不是在做什么古怪的研究,可他没敢问,他的父亲交待过他,为了家族生意,什么也不要问。”
卡尔沉声道:“父子两代都和这个组织交易过,看来这个组织和这个贩尸家庭渊源颇深。至于声音,或许只是声音相像的不同人,又或许对方很小心谨慎,录下自己的声音和别人交谈,也不是不可能。”
修伊点点头,“有可能啦,总之这个组织古怪得很就是了。”
狄克重新看了一遍资料,“这份资料若是属实,那么这个组织至少存在了三百多年。”
一个存在了至少有三百多年的组织,为了人的大脑,不断收购,盗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他们做出如此泯灭良知的事情,还持续了几百年,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狄克将资料放下,思索了半晌,最后才沉声道:“彻查这个叫白乌鸦的组织,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这个组织的一切都调查出来。”
“普通的查法可能没用,我看要找些历史学家,尤其是深入研究中世纪邪教的。”众人疑惑地看向卡尔,他接着道:“既然要查,就从头查起,它是源自中世纪的邪教,我不相信历史上没有记载。”
一语道破玄机。有时候,历史就是线索。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去找历史学家,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八老的护卫找到了,不过身中数枪,生命垂危,被送进了WFP医学中心。
重病监察室外,狄克透过透明的隔窗望向里面,唯一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男人,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根本看不清容貌。若不是氧气面罩上时面浮起的白雾,谁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活着。
“情况如何?”他对身后的罗马斯问道。
罗马斯翻了一下手中的检查报告,“中了三枪,两颗子弹穿过肺叶,没有留在体内,一颗子弹卡在肩胛骨上,动了手术,已经取出。除此之外,左手有骨折现象,肋骨也断了三根,后脑勺有被重击过的痕迹,全身都是擦伤。初步估计有从高处落下的可能,而且这些伤看起来是七八天前造成的。他没有死,还能撑到有人找到他,简直是奇迹。”
“七八天前?”狄克蹙眉,算了一下时间,正好是八老失踪之时。
“嗯,要是及时救治,情况断不会这么严重。”
“能救活吗?”
罗马斯合上检查报告,同狄克一起看向病床上的年轻男人,脸上的平静,不是他冷血,作为医生,生离死别看得太多,麻木了。
他淡淡道:“坦白说,我也没把握,他现在高热不退,很有可能会引发其他并发症,例如肺积水,在烧没退下前,他随时都可能去见上帝。就算救活了,他也会因为延误治疗而落下病,一辈子都离不开药。”
“其他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一条很秣的线索!”
罗马斯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比他还冷酷,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我尽量,只能说尽量。”
他不是神,不是想救谁就能救得了的。狄克知道自己不是医生,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往里看了最后一眼,便返回WFP总部大楼。
罗马斯在他身后提醒道:“狄克,别忘记你也是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