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运连连。”

  季如琢看上了什么宝物,她就暗中托人,绕个大弯送到他跟前。

  季如琢被别的富家千金纠缠不休了,她理直气壮地替他赶走那些花蝴蝶,还不忘讹他一顿二人世界的晚餐……

  她知道即便这样,季如琢却从未动心。

  他的心好像奉献给了满室冰冷冷的古玩里,从身躯的体温到那颗心,都被感染上了冷意。

  直到那份天价情人契约书,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苏荷自个都没想到就这么得到了这个男人,起先她是拘束的,只知道单纯地迷恋季如琢的美色里,隔着安全距离观赏着,甚至怂到,只敢偷偷的拍一张他的侧影,发到姐妹群去炫耀。

  其余的事。

  苏荷脑子都渡给了明媚精致的样貌,不知自己可以对季如琢为所欲为了。

  是一次,她过完生日,不远千里地避开所有人,从洛城连夜赶了过来。

  是想绘季如琢惊喜的。

  谁知偷偷的推开公寓门进去,就先看到了季如琢裹着白色浴巾从浴室出来,他没有衬衫遮体,清晰清隽的脸孔被暖暗色的灯光衬得不清,但是沾了剔透水珠的胸膛是真好看,还有线条分明的腹肌。

  苏荷不懂得避开惊艳目光,直到他低醇的嗓音响起:“找我庆祝生日么?”

  她这才记起来的目的,将手指尖的两瓶酒鬼使神差地搁在了茶几上。

  ........

  两瓶酒,近乎全部都入了她的口。

  这晚凌晨没过之前,季如琢跟她将情人间能拥抱接吻,甚至发生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一遍,许是酒精在血液里弥漫,渐渐地也撞了胆气。

  苏荷呼吸出的是浓郁酒香,眼眉朦胧地望着上方男人,一抬手,纤白的腕间就被他在了落地窗那扇透明冰冷的玻璃上。

  她悬空的脚尖快够不着地板了,只能堪堪不稳地,踩在垂在下面的精致晚礼服。

  季如琢的气息从她的眼睫末端掠过,仿佛很快结了冰:“这是生日礼物,喜欢吗?”

  苏荷痴迷地望着他那张美人相的脸,喉咙却发不出一丝气音。

  但是她用回应,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这个男人。

  是喜欢的。

  而自从这晚打破了暧昧的关系后,两人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光,长达大半年之久,她被季如琢捧着手掌心宠着,整个古玩界都知道:

  若想请小季先生掌眼,可以找洛城来的那位苏小姐帮忙牵引。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季如琢严格按照那份契约书给她营造出来的假象,他把自己视一个合格完美的情人来对待她。

  等时间到了,季如琢就不爱碰她的身,偶尔被勾得紧,又身为气血方刚的正常男人,还会被她处心积虑地骗上床。

  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彻底没了性生活?

  苏荷发白的精致小脸出神了很久,好像是有半年了,不管怎么闹,他都跟戒了欲般,就是不跟她做。

  而今晚随着肩膀处的衣服也被撕碎,冷空气大量的侵袭而来,让她好半天才回过神,连颤抖的音都破了:“季如琢我求你了,你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假的——”

  室内清清冷的灯光映得季如琢瞳孔深处,也映出了她哭泣的模样。

  破碎的衣服都扔了满地板,覆在了那同样破碎的古董上,他没松手,自旁边拿起一块绣着荷花纹的丝绸白色手帕,极慢的擦拭净骨节清晰的手指。

  平日里没少碰宝物,指腹处便生了薄薄的茧子,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攀上了苏荷的腿。

  ……

  半夜时分,窗外骤降一场瓢泼大雨。

  姜浓听着雨声醒来,本能地伸出手去触碰身边,到白皙的指碰到傅青淮的墨色睡袍,有沿着缝隙往里,摸到那包扎好的伤口后,才总算安下心般,侧脸贴着柔软的枕头继续睡。

  不知何时起,外面雨势渐重,还掺着其他的闹声。

  “三哥。”

  姜浓蜷缩在被子里头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傅青淮已经不在身边,转而看墙壁上的华丽挂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钟。

  这个时间段,是有事吗?

  傅青淮从屏风后出现,已经换了一身衬衫和西装裤,如玉的指骨系紧纽扣,同时也回到床边:“苏荷跑来了,被粱澈拦在了偏厅,情绪有点激动。”

  昏暗的光线内,连带他淡淡的声线都有点模糊。

  姜浓话了几秒才彻底清醒,掀开被子下车,连衣服都忘记披:“我去看看。”

  傅青淮修长的手按住她雪白的肩膀,扯过一旁的睡袍给她裹上,倒也没拦阻,只是吩咐避着点风。

  外面近乎是暴雨的状态,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冰冷的潮气。

  姜浓从室内走到偏厅去,也就几步远的距离,都感觉阴寒刺骨,一踏入偏厅,先看到粱澈提着一壶热茶干巴巴站在旁边,想安慰来着,但是痛哭流涕的苏荷压根不给机会。

  苏荷身上披着的,像是从藏月出来时随意拿来的,男士的大衣很宽,将她纤瘦的身子骨完全笼罩住,只露出白玉似的脚,裙摆是沿着脚踝露出了一点点。

  姜浓眼神如水划过,细心地发现裙是被撕破的,随即给了粱澈个眼神:“你先出去。”

  等暖气弥漫的偏厅没了闲杂人等,外面雨声覆盖一切。苏荷泪眼迷离看到是姜浓,就往她怀里扑,动作大的缘故,裹着肩的大衣也直直滑落了下来,衣服确实是如姜浓所猜测的,被人撕过,哭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季如琢他欺负我。”

  姜浓先替她暖手,肌肤冷到堪比外面的天气,声音略有迟疑地问:“苏荷,你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还是需要买点药吗?”

  苏荷此刻实在是像被人强迫的,但是入目所及,又没寻到有淤青和任何吻痕。

  姜浓到底是有了点经验,怕会伤在里面,才会问。

  等苏荷哭的差不多,渐渐抽泣几声,也反应过来姜浓是担忧什么,她将脸颊的泪痕都擦得肌肤通红,不停地眨着眼睫毛:“不要药。”

  姜浓问的是伤,她却误会是另一个意思,哑着哭腔道:“季如琢用的是手指。”

  “如琢他……”

  “可能是没套吧,他反正看起来凶的很,但是压根不屑碰我了。”苏荷表情是恨到咬牙的,通过今晚这事,坚定季如琢就是腻了她身体。

  而自幼脾气就如此,痛快哭完就会彻底停下来,不会没完没了的哭闹。

  她只是想来问姜浓,弯曲的手指一直都捂不热:“季如琢是不是真没心的?姜浓,我还要做到什么份上,才能占据这个无情男人心里一点位置?”

  姜浓给不出苏荷想要的答案,只能沉默。

  外面的暴雨仿佛要铺天盖地泼进来,拍打得玻璃窗都要碎了一般,光影晃动,苏荷那张失了血色的明媚脸蛋更是寸寸发白,声音在飘:“他不要,真的很可笑,我在洛城豪门是人人排着队,都梦寐以求想娶进门的……他却不屑一顾。”

  苏荷要喝酒,最浓最烈的那种。

  只是恰逢傅青淮戒了这个,院里院外的也找不出一瓶来。

  怕她情绪再次被刺激,姜浓只能哄苏荷先去洗个热水澡,已经吩咐粱澈冒着雨去买了。

  苏荷这会儿紧紧拉着她手,什么人都不要。

  因为姜浓是唯一跟季如琢相关的人,她洗澡也要紧攥着不放,寸步也不能离开,恰好这时梅时雨又在凌晨五点时打来紧急电话。

  他难得没拿散装的粤语腔调开玩笑,一改往日的懒洋洋:“周燃在宾馆被人突袭,没有性命之危,但是短期内是无法上节目录制了。”

  姜浓站在白色浴缸旁,听了怔神片刻,很快侧脸看向耳边的手机问:“谁做的?”

  “反正不是我哦。”梅时雨又说:“报警抓到人,说是一群社会上的人寻仇错了对象,节目的事你再重新拿个主意吧。”

  挂电话前,还不忘提醒:“医院那边你自己去,我好怕被打。”

  姜浓一口气没歇下来,外面粱澈买完酒匆忙回来,站在极宽敞华丽的次卧浴室外,又跟她汇报:“太太,傅总看到酒,酒瘾也犯了,让您务必紧急过去。”

第53章

  灯光明亮,苏荷整个人浸在满是热水的宽敞浴缸里,姜浓将酒和干净的浴袍都放在手能够着的地方,语声轻缓让她喝完自己爬上来。

  而后,姜浓踩着满是水的瓷砖,垂在脚踝睡袍的衣摆也被染湿,往外走,她听到傅青淮酒瘾犯了,还私自扣下一瓶,就什么都顾不上,先回到主卧室那边。

  初春的这场骤雨下不尽似的,沿着屋檐坠下,溅起了一层白蒙蒙旳雾。

  姜浓重新进了屋,这儿光线偏暗,只因傅青淮身在老宅时不喜光,视线寻了半圈,见到精致的木雕屏风后有一道模糊的侧影,逐步靠近才看到这个男人就慵懒躺在沙发上,长指还卷着本佛经。

  看他是漫不经心看佛经,不是在品烈酒,姜浓清水的眼愣了少许。

  傅青淮放下书,抬起俊美的面容,瞧她这一身湿漉漉地站着不动,便将旁边的暖绒毯子扔在了地上,随即,棱角清晰的下颌轻抬:“先擦擦。”

  姜浓回过神,伸手把沾了寒冷雨水的睡袍脱下,里面的吊带裙挡不住白皙膝盖,被冻得快僵硬,她拿暖绒毯子擦完腿,就自动往傅青淮的沙发坐,倾身贴着他。

  “我还以为你真喝了。”

  说到这,她习惯去嗅傅青淮身上的味道,柔软的脑袋就往他脖侧去。

  极轻的呼吸带了一丝潮意要浸透傅青淮的全身,他没避开,任由姜浓闻个彻底,薄唇带了点笑:“三哥要不找个借口把你勾回来,你这小酒量,能陪苏荷买醉几口?”

  傅家院里院外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从让粱澈大费周章出去买几瓶酒开始,傅青淮就等着给她下套了,一句把人勾回来,自然是不会再轻易放走。

  可是姜浓想到医院里的周燃,微拧眉心把事说了。

  半响后。傅青淮淡声道:“让阎宁替你跑一趟。”

  这事关节目,姜浓本意是也快天亮了,她想亲自去,奈何话未说出口,傅青淮手掌沿着她肩背滑落,搂着她纤柔的腰就往沙发里压,气息薄烫也弥漫到了脸颊。

  姜浓的美人音蓦地止住喉咙,有些急的揪着他衣领处。

  在傅青淮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眼里,很多人和事真正入不了心,不值得姜浓亲自去受累,外面雨大,她膝盖又刚好,要是再次滑倒就得不偿失。

  困住她的办法更有很多种,他选了个摆在眼前的,动真格时,反而就无话了。

  姜浓叫着三哥,低低细细的喘,眼睫的尾端垂落间带着极柔弧度。

  沙发太窄了,稍微用点力道,就很容易被撞移了位置。

  许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姜浓有些放不开,手指被惹得浸上了红:“屏风、三哥,沙发会把屏风碰倒。”

  傅青淮将俊美的面容抵在她肩窝处,暗影衬得轮廓都模糊几分,黑如鸦羽的眼睫掩饰了任何波动的情绪,将戒酒攒下的劲儿都用在了姜浓这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雨水。

  室内也潮湿的厉害,被过浓的靡艳暗香闷着,透不过气。

  姜浓随便用纸巾,将淌到脖子里剔透汗珠擦拭去,攥紧成团片刻,又微微松开了一会,转过身,看向仍然躺在沙发上的慵懒俊美男人,他倒是不避讳什么,长裤也不系好,丝绸的面料在暗光下拖着几抹不明显的浓色痕迹。

  这不是纸巾就能擦去的,姜浓脸略红,从衣柜那边翻了条干净的裤子,扔过去叫他换上。

  傅青淮半阖的鸦羽眼睫抬起,下端洇了点儿桃色:“不换。”

  姜浓差点都要以为幻听了,这要穿出去叫一群秘书看到,都得尴尬到无地自容,她走过去,几乎都快用求的态度,轻声细语地跟他讲道理:

  “你不换,先前做怎么不脱了在……”说不下去了,特别是对视上男人戏弄的眼神。

  傅青淮将她轻而易举地拉回了沙发里,修长的腕骨撑在她耳边,低头,带着还未散去的浓郁气息亲吻她的薄薄眼皮:“你三哥不是神仙,偶尔也会有性急的时候。”

  真要命了。

  姜浓听到这话,抿着的唇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傅青淮吻下来,如玉精致的指将她重新系好的衣领解开,露出一小片锁骨,沿着继续往下,眸色深浓地注视着那雪白的胸廓。

  直到以为他还要,却很克制收回了视线。

  姜浓略感到诧异,毕竟方才就一次,而看傅青淮沉静神色是真没这方面意思,她才抬手,去穿好自己凌乱的衣服,掩得严严实实的。

  过会儿,才轻声说:“三哥除了对酒有瘾,凡事都保留三分克制。”

  烈酒是来解他多年的重度失眠和左臂的后遗症,已经是深入骨髓一般的存在。

  傅青淮姿态慵懒靠在沙发背,手臂把她抱在腿上,语调很淡:“要是连起码的克制都做不到,就该戒了。”

  姜浓是不太懂他们这些上位者,但是想到了苏荷。

  她表情愣怔,清透的眼眸很好看穿心思,傅青淮视线锁着,继而往下移,指腹摸了摸那衣领挡不住的地方,白嫩的脖颈间有一道鲜红吻痕,声线也略低两分:“季如琢故意将苏荷弄了一身伤,等她心死如灰回了洛城,养好了,苏家会让她正式继承家业,苏荷便也很快会淡去对他的痴迷。”

  会梦醒的。

  只是姜浓莫名觉得傅青淮谈到感情之事时,是以掌权家族的上位者角度操控人心的,俊美的眉骨神色透着几分薄情,转瞬又来解她的衣服。

  她猛地回过神,柔软的指握着他说:“解了又穿,又要解,三哥别闹了。”

  .......

  正如傅青淮所言,苏荷买醉一场,在傅家老宅借住了几日,人也活生生给瘦了半圈,明媚的那张脸蛋憔悴不少,下巴变得尖尖的,左脸颊笑时才有的酒窝也明显了出来。

  她的伤是在心里,直接让保镖将自己送回了洛城。

  隔壁的客卧一下子没人了,姜浓习惯去看她,突然感到空荡荡的。

  不过很快她自己也忙碌了起来,周燃的伤势严重得需要住院养个两三个月,但是这期节目还是照播无误,姜浓没有去理会暗中有人刻意地往新闻台的邮寄警告信。

  但是梅时雨很是心惊胆战的,连续半周都要顺姜浓的车上下班,毕竟她有保镖车接车送,某一些法外狂徒是不敢凑上来自寻死路,但是倾听另一位主持人,也就是他没有!

  按照冬至的转述,梅时雨非常认清自己:“我连腹肌都没有,不就是一拳头放倒的事。”

  姜浓则是两耳不管窗外事,只关心着网上对这期节目的激烈反应,她待在办公室刷着官方微博下的网友留言,很快也刷到这家黑心美容院旗下上百家连锁店都被人举报查封,以及,给消费者用的皆是劣质品,出自同一家即将要上市的药妆集团。

  有个匿名爆料的网友也站出来说:「这家美容院水很深,先骗你签下巨额债务,顺便找个无证的医生给你割几刀,脸毁了,就哄你继续花钱做修复,没钱就教你去找身边一些对外貌有焦虑的女孩,骗人入坑。」

  「我闺蜜就是这样被骗的,她心善不愿意坑人,就被各种逼债,最后受不了疯了,现在还在医院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

  「姜浓的倾听是真敢爆啊,以前我觉得她美的像花瓶,在节目里人气完全碾压了嘉宾,现在我重新看姜浓,感觉她真的是热爱这份神圣的工作,都不怕得罪人哦。」

  「美人主播是看着美,骨子看着软,你看她美人音说的每一个字,哪里软过?」

  「这次倾听连记者都没请,全程姜浓自己来控全场,太绝了。」

  「她的搭档梅时雨台词少的可怜,感觉就是来捧场的。」

  「有一说一,梅时雨每期花枝招展的装扮看起来比姜浓更像花瓶吧?」

  「姜浓是懂观众的。」

  ........

  节目在热搜上火了三天,继而被知名影后俞影函公开跟恩爱丈夫离婚的新闻覆盖,不过姜浓要的热度和结果已经有了,就没有继续关注。

  她收到不少同行发来的短信,也有姜岑的:「不计后果。」

  姜浓微微垂眼看着这四个字许久,并未回。

  倒是解成祈直接打来了电话,听声音是激动的:“解忧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她今早突然跟你舅妈说,她想养好病继续念书,囡囡,谢、谢谢你。”

  姜浓没告诉他周燃在医院的事,只是轻声问:“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能下床走动了。”

  解成祈刚说完,那边背景就传来了黄慧颖的声音,像是在喊他给解忧端盆热水洗手,不能太烫,这孩子自幼就喜欢花,去隔壁借点花瓣放里面,当小孩哄了。

  解成祈连声说好,又说买了冰糖葫芦就搁在桌上,糖别融了。

  姜浓安静地听了一两分钟,直到解成祈回过神跟她说:“囡囡啊。”

  “舅舅,我先忙工作了。”她先一步打断,将手机扔回了抽屉。

  人也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凳上,看着未关严的抽屉,略失神地想,解成祈无论是做什么都失败,唯独对解忧倾尽所有的父爱是成功的,他很会哄女儿,知道解忧喜欢吃冰糖葫芦,就会每日买一串给她放学路上吃,还会牵着解忧的小手带她去看马戏团。

  解忧病了,解成祈就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时不时碰一碰她的小额头温度。

  等病有所好转了,他倒是病如山倒般,也倒下了。

  但是医生说,那是被孩子吓的。

  后来黄慧颖想要二胎,给老解家生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子,解成祈却抱着熟睡的解忧去隔壁屋,第一次敢忤逆老婆:“不生,谁也不能越过我家忧忧去。”

  他知道,解忧的各方面都普通,要是生个如姜浓这般完美遗传了解家优良基因的孩子。

  黄慧颖这心,都不知道要偏哪里去了。

  姜浓有些羡慕,垂下眼的思绪飘远,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梅时雨步入进来,指节敲了敲冰冷的桌沿:“你快看网上,有媒体人曝出倾听这期节目造假。”

  曝出造假事件的人是新闻界知名记者郭诗,在姜浓打开微博时,梅时雨站在旁边说:“老熟人了,郭诗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爱蹭热度,一年要写十几封公开道歉信,不过他这次写了一封投诉信到了台长那边去,举报你为了红,已经丧失了媒体人的底线,在节目里用演员造假新闻。”

  周燃不可能是假的,姜浓迅速地看完,又抬眼对视上梅时雨。

  安静数秒,办公室外的热闹与这里隔绝了一般,直到梅时雨又说:“节目曝光的几个受害者,其中一个从事小网红行业,主动联系上了郭诗。”

  话到这儿,姜浓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白皙的手指在旁边档案刷刷地翻了几下,随即,很快就找到了。

  这个小网红粉丝极少,也是整容失败患上严重抑郁症,曾经跟解忧待在同一家医院,后来是通过周燃那边才介绍过来的。

  梅时雨说:“我以为这妹子跟周燃熟,就没有过多调查背景,毕竟都是受害者。”

  谁想能玩得这么花,为了能火,转头就把姜浓给卖了。

  郭诗有人证在手,就没有想跟姜浓谈和,先是举报到台长那边,继而又在网上写了沸沸扬扬的千字长文,还公开艾特了倾听的官博号。

  这会儿,微博下都是激烈骂声一片,骂姜浓为了收视率弄虚作假的。

  “我就预感这期节目不能曝,那个小网红指不定就是对方派来潜伏的卧底,隔着摆你一道呢。”

  姜浓低垂着眼,没回这些发牢骚的话,许久才问:“台长怎么安排?”

  梅时雨略顿,长指扯了扯工整的领带说:“下期先把你换下来,让柳思悠顶替你的主持位置,好在总制片人还是你。”

  按理说节目出了情况,虽说姜浓身为总制片人和主持,是要担负一大部分责任,但是台长直接罚下她,全部相关的人照旧工作,梅时雨都觉得有点惨。

  所以他以为姜浓听了当场就去找台长理论一番,谁知反应很平静,脸上更是没愤怒表情。

  “你不去找台长说说啊?”

  “台长只是秉公办理,”姜浓微微侧眸看墙壁的摆钟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她不想傅青淮冒雨还在新闻台的大楼下久等,拿起手机放进包里,起身间,又看向梅时雨:“这事我会全权负责,对了,今天不便顺你回家,我要去医院。”

  梅时雨:“你怀孕了?”

  “……”

第54章

  下了新闻中心的大楼。

  姜浓已经收拾好心情,不想将工作上的事带到傅青淮面前,她踩着细细高跟鞋,远远地就看到傅青淮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街道旁,被伞沿遮了半张明晰俊美的脸,似预感到她,才缓缓抬起。

  “三哥。”

  姜浓懒得拿伞,也就几步路距离就往他怀里扑,唇边是带笑的。

  傅青淮转而就把她带上车,有暖气热烘烘着,很快就驱散了春寒,一件属于他的西装外套也落了过来,姜浓裹着,指尖摸到料子,还带着些体温。

  两人是要去医院看望下季如琢,她微侧过脸,想问君子兰买了没。

  却在车子启动时,看到傅青淮凝视着她,沉静的眼神似要将近在咫尺这张过分清丽的脸每一寸肌肤都描绘个遍,不放过她笑容下的真正情绪。

  姜浓被看得有压力,毕竟谁能顶得住像傅青淮这种雪山神域般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流苏耳饰,又看这一身的装扮,都是他挑选的,难道是妆容过浓了?正要启唇问,却听到傅青淮动了动薄唇:“倾听出事了?”

  姜浓表情蓦地愣怔,指尖也慢慢攥紧了西装的边缘。

  她早该想到是瞒不过傅青淮的,毕竟他是倾听这档节目的赞助商,想知道什么,有的是耳报神去跟他透露,略停了一会,她慢吞吞地将脑袋往男人肩膀处靠:“我被算计了。”

  那个小网红摆明是听了幕后主使的安排,在录制节目前以家中老人病重为借口,找节目组借走了一笔钱的。

  款是她亲自批的,也签了字。

  姜浓把事情经过跟傅青淮说,未了,也理清楚了全过程:“幕后的人想阻止我曝光集团盈利的黑幕,先前把周燃给伤了,以示警告……结果没想到我执意要播,就邮寄了一些警告信,谁曾想我还是不听劝。”

  所以这算鱼死网破吧,也是她在新闻界经验尚浅。

  未料到受害者里,有一个是居心叵测的。

  姜浓随即想到姜岑斥责她的短信,怕是已经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抿了抿淡色的唇,委屈都是习惯往肚子里咽的,也就这会儿,才跟傅青淮小声告状:“那个郭诗,千字长文里有一大半都是在狗血淋头的骂我,说我专权,还故意搞个美□□人的梅时雨来博人眼球。”

  梅时雨定是对郭诗这句点评很满意,都没跟她吐槽。

  傅青淮微微挑眉,让秘书将手机拿来,在姜浓茫然的注视下,修长精致的手行云流水地点开了微博,让她更讶异的是,好奇地扫了一眼,发现他竟然用的是傅氏集团官博。

  紧接着,傅青淮就已经找到了郭诗的微博,在那条谩骂姜浓的千字长文下留言:「限你半个小时删了道歉。」

  “三哥,你这样算威胁恐吓吗?”

  姜浓想阻止都来不及,留言已经成功,傅青淮还顺带点了一下关注。

  傅氏集团的官博平日虽很少营业,也无几个粉丝。

  但是他是集团众所周知的掌权人,这样的大人物在财经圈的存在是无可撼动的,不少投资者要做一件投资项目时,都会点开傅氏的官博,在底下搞个求神拜佛的迷信。

  姜浓想,要不是至今无一家媒体敢公然刊登傅青淮的照片,绝对会有无数网友拿他求神用。

  副驾那边的粱澈接过话:“能被傅总威胁,也算这傻逼三生有幸了。”

  微博那边的郭诗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看到傅氏集团的官博关注自己时,差点没乐呵地开一杯香槟庆祝,助理不解道:“郭老师,他这是嚣张警告你啊。”

  郭诗截图下来发朋友圈,顺便白了个眼神过去:“又有免费的热度送上门炒作,你懂什么,何况这样粉丝只会越发怜爱我。”

  助理缩了缩脖子:“姜浓背景不浅啊,连傅氏都出来撑腰。”

  “倾听这档节目是傅氏出资投的,我们收钱帮人办事搞给节目站台的美人主持,过来警告一句无可厚非。”郭诗在朋友圈即兴创作了首藏头诗,态度上在完全不带回事。

  随即想到什么,那张斯文的脸庞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要诋毁姜浓也就几句话功夫。”

  助理:“她有黑料?“

  郭诗摇摇头:“一个过分美丽的女人最怕就是被添油加醋诋毁私人生活,特别是她又有才华,仰慕者多,嫉恨她的只会更多……“

  所以郭诗有后招,压根不惧怕舆论战撕不过姜浓。

  只是助理过了会又说:“可是郭老师,我看您微博下好多人都骂您呢。”

  “我被警告,还骂我?”

  郭诗头一次撞见这么没道理的事,谁知点开看,来微博骂他的,几乎都是傅氏集团官博的粉丝,这些投资客骂起人来格外文雅,不带脏话,也会作诗讽刺。

  短短半个小时。

  有些看戏的路人网友都忍不住跑来凑热闹:

  「不行笑的肚子疼,我要预判郭诗这个老东西,他肯定要跳出来说,姜浓和傅氏的掌权人有色权交易啦,不然堂堂的傅氏大佬怎么会给小主持人撑腰?」

  「抛开姜浓节目请网红造假不说,我有点想磕她和傅氏那位神秘大佬的cp,据说她的倾听独家赞助商,是姓傅。」

  「楼上说的是真的,我看过新闻台内部论坛贴子流传出来的截图,据说倾听成立初期,很多赞助商捧着钱给姜浓都吃了闭门羹。」

  「所以各位姐妹,郭诗微博下的那句警告,是大佬亲自留言的?」

  「郭诗删不删啊?」

  「郭诗一分钟不删,就得被他微博下的投资客继续骂。」

  「这条微博身价暴涨啊,随便点一个留言的微博,都是有钱人。」

  「别催了,郭大记者已经在手写道歉信了哈哈哈哈。」

  ……

  郭诗手写道歉信这个话题冲上热搜榜时,姜浓这边已经和傅青淮抵达了医院,这儿是私立的,想来受访的话必须经过病人同意,隐私性极强,服务好又拥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季如琢的病房带后花园,他已经将藏月的大小事务都给了林樾舟,古玩圈内几乎没了他行踪消息,许是在医院待长时间了,整个人染上一丝苍白的病气。

  姜浓进来时,看到季如琢配合护士吃了药,就躺在病床上看书。

  旁边一叠厚厚的医学书,见又来了人,他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这里吃什么都是寡淡,烟也不能抽,就药是有味的,幸好你们来了。”

  姜浓白皙的手从傅青淮臂弯滑下,放下花束,走过去说:“我们来了,你也不能乱吃东西。”

  她摸摸季如琢的额头,总觉得他如今无血色,穿着浅蓝色的病服给人一种橱柜里古董碎品的感觉,仿佛用指尖轻轻敲下,就能让他再也无法修复了。

  姜浓看完人,就去询问医生病情的细节。

  倒是傅青淮有闲情坐在旁边,全程当陪同的,还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医书翻。

  这些医学书都叫季如琢翻了上百遍,病房门口处女人清柔的声音和医生说话声细细透进来,过了会,他侧过削瘦苍白的脸,看向傅青淮:“那份未婚名册,苏荷挑好了么?”

  傅青淮还以为他不会过问,极淡地回道:“既已决定分道扬镳,就别试探了。”

  季如琢清润的双眼晃了下情绪,随即扯了扯笑。

  傅青淮只字不提苏荷任何消息,医书看了几页,姜浓也折回来了,她自然也不会提起,有意避开着,只是满心满眼关心着季如琢的身体:“主治大夫是建议动手术,你觉得成吗?”

  季如琢靠在雪白大大的软枕上,病态尽显,他翻了那么多医书,也心知不做手术的话,肺癌中期也只能活个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

  如今被姜浓强制性扣在这冰冷无味的医院里,更是不能决定生死,季如琢压住喉咙发痒的咳意说:“你决定——”

  姜浓是想他做手术的,这条命那么能拖一天,她都不愿放弃。

  既决定好,很快主治大夫那边就敲定手术时间,就在下周。

  恰好这点时间又是姜浓最忙的时候,那份举报信还搁在台长的办公室里,她得对此给个交代,一边私下联系上那名小网红,一边又在医院里来回的奔波。

  天天往医院跑,搞得梅时雨都神经兮兮的,语气是一日比一日笃定:“姜浓,你不会是晚上住医院里安胎了吧?”

  要真有本事怀上傅家主的孩子,他真觉得姜浓是个办大事的女人。

  姜浓却绝口不承认怀孕这事,哪怕无人知晓,她和傅青淮平时的性生活。

  是从不用避孕套。

  梅时雨从演播厅走下来,取下黑色耳麦,又说:“白天在新闻台备受压力工作,身体扛不住,晚上住院安胎很合理吧,我都懂的,那个小网红交给我去对接,今天给你放个小假,网上粉丝的恶评就别去看了。”

  姜浓恰好下午要回一趟傅家老宅,于是就不做多解释,拿起工作牌走人。

  她面不改色出去,恰好擦肩而过柳思悠,却没给眼神。

  柳思悠觉得姜浓真是越发目中无人了,画了精致妆容的脸转头,怒目看向一身骚气红色西装靠墙而站的梅时雨:“她自己做节目造假,给谁脸色看呢?”

  梅时雨漫不经心瞧了瞧新染的黑色指甲,觉得太单调,又从裤袋里掏两三个银戒戴上:“你别盯着姜浓了,还是关心下自己在主持倾听时,面对无名英雄的声笑得太大,被观众联名投诉到台里的事情吧。”

  柳思悠:“——”

  *

  四十分钟后。

  姜浓下了出租车回到傅家的老宅,白皙的指拎着一份文件,刚走上台阶进了门,就被管家给恭恭敬敬地拦阻了去路。

  “主母。”

  会用这种重规矩的称呼尊敬唤她的,基本上都是老宅旧时的老佣人。

  姜浓卷翘的眼睫毛轻抬,见这位管家年过半百,穿着身笔直如松的黑色长袍,心底猜到身份不低,多半是谁身边办事的,于是唇弯起笑,拿出在新闻演播台的端庄清冷姿态:“有什么事请说。”

  “老太太请您过去。”

  管家这一句话,让姜浓反应慢了两秒:“好。”

  她随即清醒似的,指了指自己这身墨色长裙和真丝西装外套,说:“我先去换身……”

  管家能守株待兔这么久,哪怕忌惮傅青淮一家之主的治人手段,却也不敢轻易放姜浓走:“老太太说了,要您现在过去。”

  姜浓知道躲不过,也没有躲的道理:“那好。”

  她跟着朝傅家老祖宗的院子走,没两步,管家到底还是有点怕傅青淮治人手段,压低嗓音提醒:“林不语小姐也在。”

第55章

  姜浓被请过来的路程也就十来分钟,进了色调暗极的室内,先是闻到空气中太过浓郁的熏香味,她有哮喘,呼吸只能极轻着,很快就看到有个过百高龄的老太太端坐在红木贵妃榻上。

  着了身雍容华贵的刺绣旗袍,戴的是祖母绿宝石首饰,耳环沉甸甸地衬着脸旁,和蔼的笑容全无,仪态像极了旧时闺中的富家太太。

  而林不语就坐在旁边椅凳上,恰好说起了要去英国留学的事。

  老太太听了,倒是很赞成她进修:“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不像我,老了只能困在这里。”

  只是林不语去读书,和傅锦明三月春结婚的事就得耽搁下来,她是来求老太太一句恩准的,眉眼带柔,把漂亮的话也说得冠冕堂皇。

  两人这边聊着,却故意将姜浓晾在原地,就这般尴尬站着。

  直到管家见时机差不多了,趁老太太说话累了,端起茶的功夫就上前:“人来了。”

  老太太抿了口茶水,跟现在才看到屏风旁安静站着一个人影似的,老花眼了却不爱开亮的灯,眯起瞧个半响,慢悠悠说:“这脸长得还挺标志。”

  姜浓柔和的眉眼没有喜悦情绪浮动,她知道大费周章请人过来,自然不是为了看一下脸。

  室内寂静不到三秒。

  老太太将茶杯搁在桌旁,突然就发作了:“你和季如琢是什么关系?”

  这话引得姜浓抬起卷翘的睫毛,许是眼中过于坦然剔透,并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他是我多年的朋友。”

  老太太没说信不信,只是将几张照片不轻不重地扔在了她脚下。

  室内用的东西极贵,就连手工古董地毯都是金丝线的,照片散在暗紫色的毯上,姜浓垂眼,印入视线的都是一些她身处医院时和季如琢独处被偷拍的画面。

  拍这个的人角度刁钻,换谁看了都会心生误会。

  何况是老太太这种出身就重规矩的人家,原对姜浓的普通出身就诸多挑剔,加上林不语送来这些,叫她瞧了差点没当场摔碎茶杯,声是沉着的:“你在电视上搞的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我也懒得插手,免得你们这些小辈要在背后骂我食古不化,盼着我早点去见列祖列宗。”

  林不语花容失色:“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