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的计算天赋特别好用,自己和李善长用了之后就离不开,算后勤都得带着他,所以就多留了一会儿。
“以前标儿没有领多少俗务,用不着你。现在他能用着你,我不是立刻把你给他了吗?”朱元璋找完借口后,不心虚了。
没错,就是这样!
陈麟半点不信。但皇帝都找借口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说“皇上说得对”。
他希望以后再也不和李公共事,再也不去面圣。
在这四年里,他每日顶多睡三个时辰,大部分时候只能谁两个半时辰甚至两个时辰。
有时候他刚睡着,就被还没当皇帝的朱皇帝亲手从床上拖下来,让他算账。
陈麟以前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现在头发稀稀疏疏,已经不到以前发量的一半。再跟着皇帝干几年,陈麟担心自己连发髻都梳不起来。
皇上和李公为何精力如此充沛?!陈麟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当然,朱元璋和李善长也想不明白,陈麟这么年轻,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瞌睡。
你正值壮年,既然有了机会就该废寝忘食建功立业。事没做完,你怎么睡得着?
陈麟:告辞!
朱元璋无视陈麟的幽怨,道:“好了好了,这事揭过,你以后好好辅佐标儿。你跟在太子身边,未来不会比在中书省差。”
陈麟疑惑:“太子?谁是太子?”
朱元璋疑惑:“标儿啊,你不知道?”
陈麟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谁?!”
朱元璋:“标儿啊……”
陈麟恍然大悟:“怪不得陛下如此信任标儿……信任陈知府。原来陈知府并非陈将军的儿子,而是陛下的太子?陈将军在帮陛下养孩子?”
朱元璋怒道:“屁!别胡说,我就是陈国瑞!你真不知道?”
陈麟:“……啊?!”他再次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朱元璋不解:“你不是已经知道标儿是太子,才心心念念要跟随标儿,念了四年吗?”
陈麟:“……我从哪知道?!我不知道啊!!”
朱元璋:“……”
陈麟;“……”
两人四目相对。
……
陈标不知道家中某处正发生四目相对相视无语的事。
洪武皇帝选定了黄道吉日。陈标穿上赶制的官服,准备接驾。
朱元璋想要继承大唐的强盛,许多制度都沿袭自大唐。在准备登基时,他特意叮嘱,官府也要模仿唐朝的样式来。
大明一品官到四品官皆穿红袍。北平知府为正四品,朱元璋自造的詹事府中书令为从二品。虽詹事府现在就只有个名字,詹事府中书令不算实职,但朱元璋特赐陈标穿从二品官服。
朱元璋还琢磨着,等陈标稍大一些,再赐更好的衣服。免得别人不知道陈标的身份,冲撞陈标。
此刻大明官服还没有补服,即衣服前后的禽兽图样,只是一身带花纹的红袍。
陈标的从二品官服上绣着小独科花暗纹,低调华丽有内涵。但因为他在官服里塞了几件厚衣服,显得过于圆润,有些滑稽。
滑稽就滑稽,陈标可不会要温度不要风度。
穿上大红官袍参加祭奠仪式,陈标觉得有点尴尬。
祭奠应该穿素服吧?这一身鲜艳红袍……
不过将士们半点不在意,还感动极了。在他们眼中,当大官的穿着公服来祭奠他们,比穿素色常服要有面子得多。
到了祭奠那日,陈标终于见到了自己三个哥哥。
兄弟四人没空叙旧,各自穿着官服肃立假朱元璋旁。
陈标当了太子,可不能给假朱元璋行礼了。再行礼,朱元璋的替身会直接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所以朱元璋提前告知陈标不可行礼。
假朱元璋对陈标匆匆勉励几句后,陈标就被安排到另一处撒黄纸,念悼词。
朱元璋赶紧和假朱元璋换衣服,主持祭奠。
此时正好倒春寒,又因河水化冻了一段时日,水汽蒸腾,那鹅毛大雪下得比冬季还大。
朱元璋正好找借口,说陈标年幼不耐冻,派人将撒纸钱的陈标送回北平。
陈标在马车上只挠头:“总觉得怪怪的。”
但他冥思苦想,又想不出哪里奇怪。他就只能将其归结于朱元璋不注重那些繁文缛节,心意到了就好。
总不能是皇帝和自家爹合伙瞒着自己什么吧?
陈标被自己的脑补给逗乐了。
怎么可能。就算自家爹有事瞒着我,老爹何德何能能让洪武皇帝跟着一起胡来?洪武皇帝又不是我爹那个逗比。
陈标笑完之后,撩开马车厚重的窗帘,看向马车外厚重的雪花。
快到北平城的时候,天色昏暗,陈标望着蒙着一层黄昏阴影的雪花有些走神。
他想,天暖了好些时日,偏偏这段时日倒春寒,偏偏今日下起了鹅毛大雪。难道老天爷真的有灵,将雪花撒做纸钱,祭奠阵亡将士?
然后陈标摇摇头。
这乱世阵亡的将士那么多,老天爷什么时候大发慈悲过?与其拿着正常的天气感动,不如多想想正经事。
比如这场倒春寒会不会影响春耕。如果倒春寒持续下去,恐怕种子会烂在地里了。
陈标正想着,突然发现前面燃起点点火光。
他立刻询问:“怎么回事?”
卫兵询问之后,回禀道:“北平的百姓知道今日要祭奠因阻挡元兵攻打北平而阵亡的将士,自发在门口挂起了灯笼。河里的渔家也挂了灯笼,说咱们大明的兵基本家都在南方,顺着这渔火,能找到去大运河的路。”
陈标微愣。
他又问道:“这里原本是元大都,我们来这次还不到一年。”
过了这个月,才刚一年。
卫兵道:“这一年他们吃饱了肚子,没人饿死,当然不想元兵回来。而且元兵凶悍,回到了北平肯定要抢掠杀人。”
卫兵顿了顿,又道:“我们进北平的时候没有杀人,还让他们吃饱了肚子。他们不想元兵回来。百姓是这么说的。”
显然,卫兵也问了和陈标一样的问题。
陈标又愣了一会儿,小声道:“是这样啊。先别回去,带我去通惠河。”
卫兵听令,驾驶马车来到通惠河。
领队的陈英策马过来,问道:“标儿,发生了什么事?”
陈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来这里看一会儿再回去。”
陈英看着通惠河中的渔火,叹了口气:“好,我给你生堆火。”
陈标坐在河边石头上,陈英让人给他撑伞挡住雪,又在他身旁升起一堆篝火。
“北平城外的村庄挂起了灯笼,城里呢?”陈标问道。
陈英道:“我命令去开门的卫兵刚回来,他说城里也亮着灯笼。”
陈标抱住膝盖,轻轻哼起了一首歌。
陈英惊讶:“这首歌是你做的?”
陈标摇头:“不是,是碰巧听来的。”是大学校庆被迫参加合唱比赛学会的。
陈英道:“可不可以教我唱?我还没听过类似的曲调。”
陈标点头,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北风吹起,芦花飞舞漫天霜……”
简单几句歌词,又是大白话,陈英很快就能跟着唱。
守卫着他们的军士们也不由自主跟着哼了起来。
很快,不知道从谁开始,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大,歌词越来越清晰。
通惠河已经化冻,只是几日倒春寒,还没有将河冻住。渔家的船在河面上,正好碾开浮冰捞鱼。
夜间也有可以捞的鱼,渔家并未这么早睡去。
他们听到歌声后,走到甲板上好奇观望。当他们看到穿着官服的少年郎时,就算不认识陈标,也立刻知道这位就是让他们今年家中没有再饿死人的陈知府。
陈标唱的词是官场用的“雅言”,渔民们本来听不太懂。
有一个懂雅言、也懂北方话的小吏灵机一动,用北平这边常用的汉家方言大声唱了出来。
正趴在船头甲板给陈标磕头的渔家听到这大白话的歌词,先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鼓起来的勇气,居然也跟着唱了起来。
他还是扯着嗓子唱的。
渔家都会渔歌,唱渔歌是渔家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爱好,也是他们与相邻的船交流的方式。
渔家看着瘦弱,嗓子一开,比陈标这边响亮多了。
陈标听着渔家的歌,站了起来,也拉开嗓子高声唱了起来。
他今年年底才会到十二周岁,现在正卡在变声期前最后的童声阶段,嗓子十分清亮悦耳。
在陈标的带动下,陈英和卫兵们都跟着放开了声音。
很快,又有新的渔家加入;城外村庄中,也有人提着灯笼伫立在门口,跟着一同唱了起来。
他们就在城门口的河边。
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带着帷帽的马秀英提着一盏白色灯笼,领着一众提着灯笼的百姓鱼贯而出,走到了河边。
渔船和官府的船只在守军的指挥下,在河中靠岸排成两列,皆灯火通明。
“娘,你怎么来了?”陈标赶紧停下唱歌。
马秀英笑着拂去陈标的泪水,道:“很好听。”
陈标抿着嘴:“这样好吗?会不会给百姓带来麻烦?”
马秀英道:“你以为是我带他们来的吗?不,是他们请求出城,来河边为将士们送行。”
陈标怔住,然后缓缓点头:“好,我们送他们一程。”
陈标接过一盏灯笼,和马秀英并肩站在河边。
长长的灯火,勾勒出一条通向远方的路。
朱元璋只比陈标晚走一刻钟。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远远看到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朱元璋和陈标一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原因后,朱元璋看着那一条长长的灯火之路,驻马不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不过去吗?”徐达问道,“你现在换了衣服,标儿不会知道你是大明皇帝。”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从马上跳了下去,大步跑向河边的妻儿。
朱文正和李文忠紧跟其后,也飞速跑了过去。
“义父,等等我!”
“义父,为什么不骑马,非要跑着去啊?!”
徐达没有过去。
他和燕乾一起背靠着马车,看着灯火发呆。
第148章 要向张士诚动手了
祭奠之后,人还要往前走,日子还需要继续过。
除了北平和应天的报纸提了一嘴今日之事,以及刘琏和朱同两个书画双绝的人有了新灵感,未来会双双画出国宝级绘画作品之外,这事就算过去了。
至少在陈标这里算过去了。
倒春寒很给面子,下了一日雪后,又开始升温,没有给春耕造成太大麻烦。
陈标将军权还给了三个哥哥,如捕盗之类治安相关的事交给许淑桢和陈火星,判案和调解纠纷让刘琏和朱同轮流顶上,学生们的大部分课业也由他们负责,陈标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了经济建设中。
北平城不仅要养活这里的老百姓,还要养活京郊大营的大军。
邓愈和赵德胜在此战后立下的功劳终于抵平了他们犯的错,现在被调去甘肃继续与元军残存势力作战,北平城只需要供应朱文正、李文忠和陈英三人所管辖的军队的粮食。
士兵要训练,要打仗,每日都得吃饱才能有战斗力。
所以一个士兵每个月即便将所有口粮都折成粮食,要吃三石半左右。虽然将粮食运往京郊大营不需要多少运输成本,但仍旧会有损耗,且不可避免在中途会有吃回扣的事发生,所以一个士兵每个月耗费的粮食,差不多是四石。
北平附近耕地每年亩产量,最高也就三石左右,平均二石。
按照二石算,两亩地耕种一年,才能供士兵们吃一月。
京郊大营目前越有三万人驻扎,如果按照战时粮草供应,要养活这三万人需要六万亩地每年全部的粮食产出。
当然,京郊大营非战时自己会屯田,不是全靠北平供应。他们不打仗的时候,食量也会小一些,但每月要维持在一石左右,否则就无法训练。
陈标一番计算,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王朝建立一段时间后,士兵的作战能力会急速下降。
在争夺天下的时候,可以“苦一苦”百姓,或者用比较不善良的手段筹集粮食,让士兵每次作战和训练都能吃饱。
但天下太平之后,王朝要休养生息,不可能再让百姓继续苦下去。那么士兵每月的口粮就只能维持到普通百姓的程度,甚至更差。
士兵还要承担屯田的任务,否则军粮供应不上。不能吃饱,他们种完地就只能躺着不动,哪来体力训练?长此以往,这军队战斗力自然下降。
这是封建王朝生产力条件下必然出现的事。
即便在现代社会,也不是每个国家都能养活一支十万人以上的脱产职业军队。
应天的人都知道北方耕地养活不了驻扎在北方的军队。现在养活京郊和北平,全靠从大运河和海边运粮。
江浙地区亩产最高可以达到六石到九石,广东福建的良田最高亩产能超过十石。苏湖熟,湖广熟,天下足,在还没有进入工业时代之前,可不是吹牛。
陈标很想自给自足,所以今年开垦了许多土地。
把元军赶回草原后,北平附近的土地都可以开垦。陈标买来了许多良种,聘请老农教导百姓种田。
但他痛苦地发现,就算百姓已经很努力,他也分了很多田出去,自给自足也绝不可能。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农耕文明,论农耕技术,几乎已经达到了未进入工业时代的顶峰。所以亩产量就这么多,顶多看一下天气,涨不了多少。
北方地广人稀,虽可以给百姓多分田。但人力成本在那,田分多了,百姓根本种不了。所以每个劳动力能产出的粮食上限就在那。怎么鼓励怎么逼迫都没用。
陈标算了一下自己一场仗打下来,还没有粮食运输成本,武器弹药人吃的粮马吃的草加起来,全部折合成粮食的价格,要北平所有百姓将今年统计到耕地全部种满,然后依照今年大明制定的税额缴纳,才堪堪抵平。
这只是持续了一日的战斗。
陈标把毛笔一丢,在太师椅上一瘫,不想算了。
逃避。
陈棡还得继续跟着刘琏、朱同学习,陈樉已经是陈标的小秘书。
他一边帮陈标磨墨,一边道:“大哥,你何必烦恼?咱们有钱,可以从南边买粮。”
陈标有气无力道:“全国粮食产量这就这么多,我们能变出银钱,变不出更多的粮食。现在还是乱世人口凋零,等十几年后,别说养兵,恐怕这天底下的粮食连百姓都养不活。”
陈樉道:“那也是皇帝考虑的事。大哥只要做好北平知府的工作就成,哪用考虑那么多事?”
“忧国忧民不行吗?”陈标抱着脑袋活动颈椎,“啊,而且啊,咱们北平以后是边陲重镇,要继续养兵。如果全国粮食不够吃,边镇士兵的口粮第一个被克扣。最坏的结果是军营哗变,最好的结果……草原来袭,边军打不过,北平还是遭殃。都很坏啊!”
陈樉皱眉:“这倒也是……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大哥你……”
陈樉顿了顿,表情古怪:“大哥你也就三四十岁,说不定仍旧是封疆大吏中最年轻的一个,这事还得你来管。”
陈标抱着脑袋继续活动颈椎,都要泪目了。
什么叫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就算诸葛武侯对季汉都没有我对大明操心的多!
陈樉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不信大哥这么厉害,皇帝会让大哥在北平待一辈子。大哥还是詹事府的中书令,等太子归位,大哥肯定要去太子身边,到时候就不用管北平了。”
陈标无语:“我不管,北平的困难就不存在?”
陈樉道:“大哥不在北平,北平自有在北平的人管,上面还有皇帝管。大哥你总不能一个人操心全天下的事。”
陈标放下抱着脑袋的手,有气无力道:“说的是。反正咱们以后是勋贵,就算全天下饿死五成人,我们也能朱门酒肉臭,吃一碗倒一碗,不用操心。”
陈樉对自家大哥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不用以后,我们现在就是勋贵。确实饿不着咱们,但大哥你肯定不会不管,只是从中央管而已。”
陈标道:“那你说什么废话?”
陈樉叹气:“我这不是安慰你。我有一个忧国忧民的大哥,我也很无奈……哎哟?”
陈樉的脸颊被陈标捏住。
陈标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
陈樉含糊不清道:“谁让大哥你在干活的时候一点都不成熟,每天都在抱怨。”
陈樉很尊敬陈标。给陈标当小秘书之后,陈樉更尊敬陈标。
每日那么多事,陈标都能处理得有条不紊。陈樉见陈标从文书中只言片语中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做出正确的决策,佩服极了。
但佩服之余,陈樉又对自家大哥的工作状态颇有些哭笑不得。
陈标每日工作,没有一刻嘴里停下来过,总是嘀嘀咕咕说些泄气话。他每天要抱着脑袋在太师椅上瘫十几次,并且说几十次的“我不管了”“爱怎么怎么”“放弃放弃”,然后继续干活。
陈樉以前很少在陈标工作的时候打扰陈标,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陈标在工作的时候表现有多孩子气。
陈标也知道自己工作状态有些丢脸。但没关系,他只要拿出大哥的架子,逼迫陈樉承认大哥在工作的时候一样帅气就成。
不可以说大哥的坏话!这是陈家兄弟第一条准则!
陈标今日的抱怨用完之后,就继续干活,手脚麻利地处理完今日公务,然后轮到出外巡视屯田的时间。
知府需要操心很多事,从教育到赋税到治安。陈标现在手下不缺人,特别是陈麟,干活效率十分高,不愧是李善长身边卷出来的能人。陈标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陈麟,自己只检查文书有没有疏漏。
其余的时间,陈标全部投入了屯田和商业规划。
北平如今靠自己很难自给自足,所以屯田得加紧,商业也要搞起来。
如果天下平定,北平若能成为一个繁盛的商业城市,也能靠自己的“钞能力”达到粮食供需平衡。
陈标没办法提高粮食亩产量,只能靠自己会的东西,来提高北平这个城市的核心竞争力。
陈标还让哥哥们在草原上练兵的时候,见到偷偷摸摸放羊的草原部落不要驱赶,而是让他们来北平换取生活物资。
陈标有了朱元璋的背书,明明现在残元势力尚存,他居然在北平开边市了。应天城里,朝廷天天为陈标的所作所为吵得不可开交。
朱元璋已经回到了应天。
他将应天改名为南京,北平改名为北京的事,现在还没空做。
为了给北边运粮,朱元璋终于要对张士诚动手。现在大明上下总动员,要准备一场大仗。
朱元璋在朝堂上商议打张士诚的时候,傻乎乎的水军将领比如廖永忠,说陈标这么厉害,让陈标回应天,一起打张士诚去。
廖永忠是好意。
陈标是军师,他不会让陈标上战场。他只是想用陈标的计谋,早点拿下张士诚。
这样,明军会少一些损伤,而陈标也能有更多的功劳。
廖永忠认为,双赢啊。
然后廖永忠被自家亲哥揍了一顿,被揍得莫名其妙。
廖永忠再次认为,自家亲哥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上战场,所以嫉妒陈标,不肯让陈标建功立业。
他非常鄙视亲哥,但亲哥身体不好,他不好去和亲哥对打,心里非常难受。
廖永忠联合其他水军将领,一同建议陈标回来当军师。
然后,廖永忠被朱元璋叫去皇宫一趟,出来的时候眼睛肿了一只,整个人精神恍惚。
他没有回家,直接去找亲哥。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廖永忠快哭了。
廖永安捧着茶杯,道:“嗯。你知道我在平江的时候,是谁派人照顾我吗?”
廖永忠道:“是杨宪啊!杨宪是检校头子,我知道!”
廖永安叹气:“杨宪的上峰就是标儿。我一直受标儿照顾。”
廖永忠:“……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廖永安白了廖永忠一眼:“因为主公不让。就像主公不让我告诉你,标儿是太子。”
廖永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悲从心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陈标这里犯了两次致命的过错。
第一次,他派人跟踪陈标,试图找到陈标喜欢什么,好讨好陈标。
第二次,他派人跟踪大哥,结果不小心跟踪到了陈标,以为陈标是受主公之命教导太子,自己差点找到太子住在哪。
原来,他已经早就找到太子住在哪了。他差点真的撞破太子的真实身份。
原来陈标就是太子啊!!!
第149章 廖永忠北上筹水军
以廖永忠对朱元璋的忠心,以及他水军一把手的位置,早就有资格知道陈标的真实身份。
但无奈的是,这个人总有些自作聪明,让朱元璋对他有些警惕。
这警惕不是朱元璋警惕他叛变,而是警惕他自作聪明做出有悖陈标希望的事。
现在廖永忠经过许多磨砺,终于变成了一个沉稳的人。朱元璋之所以还没有告诉廖永忠真相,只是因为……他忘记了。
廖永忠一直在福建广东一带练兵,朱元璋忘记告诉他这件事不是很正常吗?
朱元璋认为很正常。虽然廖永忠有资格知道这件事,但没必要的时候,朱元璋也不会到处去炫耀陈标是他儿子对吧?
所以廖永忠被瞒到现在。回应天后,他也一直被瞒着。
廖永忠让陈标回来参与作战真的是出于好心。
陈标有这个本事,现在又有这个机会。只要陈标不上前线,就是稳拿功劳。
待天下大定之后,要再想立战功,要么去漠北,要么去云南。这都是光凭环境都会死人的地方,再让陈标去,就不太适合了。
陈标有经世之才,理应在中原安抚民生,就像是常遇春应该继续去屯田一样。
廖永忠万万没想到,陈标是太子,完全不需要什么功劳。那么任何一点危险,都应该被杜绝……
等等!
廖永忠哭完之后,抹着眼泪面色古怪:“标儿真的是太子?标儿是太子,主公还让他在年幼时守城?!”
廖永安道:“你说什么,主公才没让标儿去守城,是标儿去探访亲戚,不小心被陈汉围了。”
廖永忠道:“但是主公是先打完张士诚,才回援啊!那可是太子!难道主公还有其他儿子,所以太子……”
廖永安丢下茶杯,给了廖永忠一个大逼兜:“闭嘴!皇上和太子的感情情比金坚,别胡说八道!”
“我觉得哥你说的那个情比金坚怪怪的,你是不是该说父子情深?”廖永忠先吐槽,然后道,“但是……”
廖永安骂道:“没什么但是!主公只是知道太子的能耐。朱文正和太子一同向主公写信,能固守三月,主公只一月就赶了回去。”
廖永忠咋舌:“太子殿下那时多小?他亲自写信给主公,要求守城?”
廖永安点头:“是啊。我在陈家住的时候,主公把太子殿下亲手写的信拿出来炫耀,一边炫耀一边……得意地笑。”
其实是一边炫耀一边抹眼泪。但为了主公的形象,还是换一个词吧。
廖永忠愣了许久,又道:“若太子守城是意外,那太子成为攻打北平的先锋……”
廖永安道:“新式火器只有太子殿下能指挥人安全使用。太子殿下本来去管后勤,至于怎么成了先锋,还攻了城,你问徐元帅去。”
廖永忠无语极了:“那太子殿下率领北平守军与王保保硬碰硬,还亲自上阵斗将,主公也不知道?”
廖永安点头:“当然。”
廖永忠更加无语:“那主公知道什么?”
廖永安:“……”
廖永忠道:“主公这个父亲,当得真的合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