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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永安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抱拳道:“舍弟愚钝,让……让将军费心了。”

  他这次终于没说错称呼。

  朱元璋笑着嫌弃道:“你只比他大三岁,我怎么觉得你就像他爹一样,比他成熟多了。不过看看我家的孩子也一样,标儿只比老二大一岁,却好像大十几岁似的。嗯,标儿情况特殊,这个不算数。”

  廖永安见朱元璋对他推心置腹,连廖永忠做的那些蠢事都如此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心中因时隔多年而生出的生疏感终于消失。

  他也笑道:“标儿确实很特殊。我在狱中的时候多次听杨宪说起标儿,完全想不到标儿居然还是个稚童。”

  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杨宪那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朱元璋大笑:“以杨宪的性格,十有八、九是故意的!他就等着你被吓住呢!”

  廖永安嘀咕了几声“那家伙”,嘀咕着嘀咕着不由扶额笑出了声。

  对于杨宪这点无伤大雅的恶趣味,他当然不生气,只是当朋友间的玩笑。

  朱元璋和廖永安把话说开之后,两人就不再聊廖永忠和廖家的事,廖永安也没有再说回弟弟家。

  朱元璋打开了话匣子,和廖永安说起廖永安被俘后,他麾下势力的变化。

  陈标和杨宪选定了今日吃爽口的小凉拌菜加鸡汤煨的粟米粥后,各端了一盘卤味去小院,给朱元璋和廖永安先垫肚子。

  他们还没见到朱元璋和廖永安的人,就听见朱元璋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那里疯狂吹嘘。

  什么我家主公英勇无敌,什么我家标儿庙算无遗,什么我陈家三个孩子朱文正李文忠陈英都已经独当一面,什么我陈家豪富甲天下……

  陈标的眼神死掉了。

  他爹没有喝酒吧?他有叮嘱家仆不上酒吧?怎么他爹还没开始喝,就吹起牛来了?爹知道这些狂妄的话传出去,很容易招人嫉妒吗?

  如果这些话传到主公耳中,那更是直接完蛋,洪武帝出了名的最讨厌手下邀功!

  我怎么会有这样得意忘形的爹!

  陈标端着卤猪耳朵,气呼呼地来到小亭子。

  他把卤猪耳朵放在桌面上,叉腰道:“爹!”

  吹嘘被打断的朱元璋疑惑道:“怎么,标儿?”

  陈标沉着脸道:“请你谦虚一点,不要炫耀!”

  朱元璋道:“实话实说,怎么能叫炫耀?我和你廖伯伯说这几年的变化呢,别打扰我。”

  “好了,标儿,让陈将军和廖将军继续聊吧。”杨宪忍着笑拦住陈标,道,“他们兄弟俩很久没见面,有很多话说。武人们聊天时说自己的功绩很正常。”

  因为有杨宪和陌生的廖伯伯在,陈标忍下了训斥,给了他爹一个“等会儿算账”的眼神,气呼呼去厨房忙碌。

  “杨叔叔,你留在这,帮我看好爹。”离开时,陈标把杨宪留下来,踮起脚尖在杨宪耳边请求道。

  杨宪俯身听完陈标的叮嘱后,给了朱元璋一个“你又惹标儿生气了”的眼神。

  待陈标离开后,朱元璋立刻笑道:“我那标儿,还担心着陈家功高盖主啊,哈哈哈哈。”

  杨宪入座后,道:“陈将军,你既然知道标儿担心这个,就不该老是故意说让标儿担心的话。”

  朱元璋道:“冤枉啊,我可没有故意。就算是普通兄弟喝酒聊天的时候,不也是吹嘘自己吗?是他想太多。”

  杨宪道:“忧虑过重对身体有碍,陈将军自己掂量着吧。”

  朱元璋立刻道:“知道了知道了,杨宪,你以前不是这么啰嗦的人。”

  杨宪很想说,怪我啰?主公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但朱元璋从来不在下属面前反省自己,他坚持认为杨宪是年纪大了,婆婆妈妈了。

  刚满四十没多久的杨宪道:“我年纪不大……”

  朱元璋道:“你年纪比我大!”

  杨宪:“……”这倒是。但我年纪比主公你大,我就年纪大了吗!

  廖永安看着朱元璋和杨宪斗嘴,十分惊奇。

  因为巢湖水军是朱元璋第一支成编制的水军,朱元璋在讨教水军问题上,和廖永安私下接触许多。

  那时候的朱元璋虽然礼贤下士,但在私下也是一个很严肃很有威严的人。就算是面对徐达等发小,朱元璋也很少开玩笑。

  杨宪是在朱元璋攻克集庆(应天)后才投靠朱元璋,朱元璋居然对杨宪如此亲近,杨宪也丝毫不惧怕朱元璋,胆敢与朱元璋斗嘴,难道这位杨检校特别受朱元璋喜爱吗?

  廖永安正想着,又有两位同僚来蹭饭。

  燕乾被花云拉着过来,满脸不情愿。

  朱元璋见花云和燕乾过来,忍不住笑道:“你们俩是狗鼻子吗?嗅到味过来的?”

  花云道:“我来送文书,听到廖彦敬在这,就来蹭一顿饭。陈老大不会不允许吧?”

  朱元璋道:“你来都来了,我还能把你赶走?琅琊,你这是什么表情?来我家吃饭还委屈你了?”

  燕乾立刻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不请自来,有些不好意思。”

  花云用粗黑的胳膊箍着燕乾的脖子,把燕乾往亭子里拖:“有什么不好意思?老大迫害咱俩,让咱俩当个苦哈哈的文吏,我们吃他一顿饭怎么了?不许跑!”

  廖永安自然认识红巾军的老资历燕乾,以及朱元璋曾经的宿卫统领花云。他在花云和燕乾走近时才发现,这两位勇猛将领居然穿了一身文人长衫。

  燕乾就罢了,还算合适。花云面相粗狂,身材高大,一套宽松的文人长衫也遮不住他结实的筋肉,让他这一身看上去不伦不类,很不和谐。

  廖永安嘴角抽搐:“文、文吏?”

  朱元璋辩驳:“不是文吏,是文官!”

  花云看着廖永安不断抽出的嘴角,给了廖永安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好笑是不是?你笑吧,你也会成我这样。主公说要把咱们都培养成文武双全,将领轮流当文官,嘿嘿,你不是身体不好,不能上战场吗?文官多适合你。”

  廖永安脸一黑,道:“我虽认得几个字,但文官肯定当不了。”

  花云露出恶劣的笑容:“不用急,不用急。你现在住在陈家,和标儿朝夕相处,标儿会教你。咱们当文官要学习的书籍,都是标儿编写的。有标儿手把手教你,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文官。”

  廖永安不敢置信:“……标儿编写?”

  燕乾道:“标儿很会教学生。”

  廖永安表情呆滞。

  他已经知道标儿很厉害,没想到连主公麾下将领也要称标儿为夫子。

  主公,你这个儿子是不是有点过于厉害了?

  廖永安现在终于明白相师的预言为何如此苛刻了。标儿这么厉害的孩子,老天爷肯定不会轻易让他留在凡间吧?

  陈标端着一盆凉拌猪头肉出来的时候,发现桌子边多了两个人。

  他当即脸色一黑。

  花云逗弄道:“标儿,怎么?不欢迎花叔叔来?”

  陈标狠瞪了朱元璋一眼,道:“欢迎。只是爹也不遣个人来告诉我花叔叔和燕叔叔来了,我换几个菜。”

  花云道:“对我们那么客气干什么?你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剔。”

  在场除了廖永安都是熟人,陈标也懒得装,皱着眉头抱怨道:“不是客气,是你们武将的饭量太大啦!多了花叔叔和燕叔叔这两张嘴,我如果今晚上还是以凉拌菜为主,要喂饱你们,做饭太麻烦。我该直接给你们烤头猪烤头羊敷衍敷衍。”

  花云一张粗狂脸露出了辣眼睛的心碎表情:“标儿,我和你燕叔叔来了,你就要敷衍我们?不行,我就要吃标儿做的凉拌菜!燕琅琊,你也说话啊!”

  燕乾道:“现在换成烤羊也行。”

  花云拍着大腿道:“燕乾!你站哪边!”

  燕乾面无表情道:“标儿这边。”

  他以前从未想过,花云居然是如此麻烦的一个人。

  自从他和花云成为文官同僚后,每日都听到花云一边处理文书一边长吁短叹自怨自艾,听得他恨不得用纸团把耳朵堵住。

  康茂才是个非常狡猾的人。当他无法忍耐花云无时无刻的抱怨时,就立刻申请外出,跟着标儿提议组建的“政策科普巡逻队”去县里乡间宣传和监督主公的法令。

  花云发现,听他抱怨的人走了一个,立刻盯紧了他,燕乾遭受的精神污染更加严重。

  若不是因为表兄谋叛之事,他在主公麾下地位降低了不少,不好惹是生非。他一定会和花云打一架。

  花云也发现了这一点,才更加肆无忌惮。

  不过现在到了陈家,在外面的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了。大家都是标儿的长辈,标儿的地位才是最高。

  燕乾话音刚落,陈标就板着脸道:“对!燕叔叔站在我这边!花叔叔你有什么不满!有不满我就加重你的功课!”

  花云举起双手:“我错了,标儿,烤全羊也不错。”

  陈标刚板着的脸立刻破功,弯着眼眸笑道:“不会敷衍你。我只是想,你和燕叔叔整理文书辛苦了,忙了一整日,大概中午也就吞些干粮草草应付了事。爹该告诉我你们来了,我好给你们做点热腾腾的食物。”

  他说完,小跑着离开,离开时转头对花云等人挥挥手:“你们先吃着,我给你们多烧几个菜。”

  花云虽然长相粗狂,感情却很充沛。他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老大,标儿真好。他要是我的儿子就好了。”

  朱元璋毫不客气道:“你不配。只有我配。”

  花云吸了吸鼻子:“是是是,只有老大你配。”

  朱元璋得意:“没错!”

  廖永安见花云和燕乾入座后,也很自然和朱元璋夹枪带棍地聊了起来。就连表兄邵荣谋叛的燕乾,都十分自在地与朱元璋聊天,让廖永安分外惊讶。

  他本以为杨宪在朱元璋面前如此轻松自在,是杨宪非常得宠的缘故。

  若花云和燕乾在以前就是非常小心谨慎的人,现在改变怎么会这么大?何况燕乾与朱元璋中间还有邵荣这根刺?

  廖永安真的看不明白了。

  他假借自己对现在应天情况不了解,身体也不好,所以多听少说。其他人照顾廖永安的情况,也乐意你一言、我一语补充现在应天的情况。

  六年的囚禁生涯磨平了廖永安的棱角和浮躁,让他更加耐心和冷静。

  现在主公的改变非常大,他需要更多的时间适应这件事,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主公。

  不过……

  “陈将军,你让标儿给我们做菜?”廖永安见陈标又送了几次菜,忍不住了,“怎么能让标儿为我们做菜?”

  朱元璋咬着筷子,回味着刚才茄饼的味道:“嗯?标儿做的菜好吃。”

  廖永安:“……”他不能理解!谁会让自家儿子去厨房帮忙啊!

  朱元璋道:“标儿说是做菜,其实只是指挥他人做菜,不会累着,放心。”

  廖永安道:“……陈将军,标儿在厨房和我们这跑来跑去,还不够累?”

  朱元璋道:“标儿自己乐意,我也没法子。”

  廖永安:“……”他一时间很想说一些激烈的话,但他不敢。

  杨宪叹着气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私下对陈将军不客气了吧?”

  廖永安深呼吸,扫视了一遍自己许久未见的同僚:“但你们不也吃得欢吗?你们已经习惯了?”

  花云、杨宪、燕乾三人皆停下筷子,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廖永安背上,差点把廖永安拍桌子上:“让你吃饭,你哪那么多废话?”

  廖永安疼得直咧嘴。

  他有些同情标儿了。标儿被主公骗,标儿小小年纪给主公当幕僚谋士,标儿回到家还要为主公做饭?!

  主公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廖永安扪心自问,若是他有这么优秀的儿子,他一定把儿子供起来,什么庶务都不让儿子做,把儿子护得比眼珠子还紧!

  “呼,好了,差不多了。”陈标终于上席,“剩下的菜厨房自己会做,不用我指挥。”

  廖永安忍不住道:“标儿,不用这么麻烦。做饭的事交给厨子就好,哪用你亲自去?”

  陈标笑道:“我尝试了从海外得来的新的调味料,没有我的指挥,厨子做不好。而且下厨是我的爱好。看见叔叔伯伯们吃得开心,我也开心。”

  廖永安不知道为何,眼眶有点热:“标儿……唉。”

  陈标忙道:“廖伯伯,只是下厨而已,和养花养马一样的爱好而已,别太在意。”

  朱元璋也点头附和道:“对。你还要在我家养身体,迟早得习惯。”

  廖永安嘴唇蠕动,差点把“主公你闭嘴”五个字说出来。

  他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是真的被救了,还是被关太久关出了幻觉。

  面前的这个“陈国瑞”真的是自己主公吗?

  我那威严肃穆气势无比强大的主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放开你的手!不要掐标儿的脸!

  廖永安一激动,差点把筷子捏断。

第92章 爹请你帮我带个话

  陈标陪了几人一会儿,吃饱肚子后反复叮嘱自家爹不准喝酒,然后去找娘和弟弟。

  今天正好是马秀英身体不舒服的日子,所以马秀英才没有出面接待朱元璋的下属们。

  陈标给几人做饭时,早就先把马秀英和弟弟们的饭菜端了过去。

  陈标四个弟弟白日里很活泼,现在已经耗尽了精力,早早睡觉。马秀英身体不舒服,却还是点着蜡烛看账册。

  陈标不满道:“娘,有什么账册非急着现在看?就算真的很紧急,我这个儿子是摆设吗?”

  马秀英摸了摸儿子的脸,微笑道:“你爹把他的工作推给你,我怎么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陈标坐到马秀英的身边,靠着马秀英道:“为娘做事不叫负担,为爹做事才是负担。”

  马秀英忍俊不禁:“好。不过这些账册你肯定不想看。我看完这本就睡觉。”

  陈标的脸立刻垮了起来:“是我爹新收的妾室?”

  家里钱财的支出陈标都会过目,所以即使他爹娘不说,家里多养了几个女人的事,他当然也知道。

  经过这么多年对封建时代的习惯,陈标已经不会再对自家爹的妾室产生多大的负面心理波动。但自家娘居然要忍着不舒服熬夜因为她们看账本,陈标就生气了。

  马秀英叹气:“有一个妾室身份特殊,是我养父的庶女。其他妾室能稍稍忍一忍和其他人一起住,这个人需要特殊关照一下。”

  陈标的小脸更垮了。

  他知道自家娘和秀英夫人一样,都曾经成为过将领的养女。

  这太常见。陈标的叔叔伯伯们只要是从军后才结婚的人,大概率夫人和妾室中有他人养女。

  自家没那么多女儿,也舍不得让身世不高但有能力的下属娶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将领们大多广收养女,有的送给他人,有的自己收为妾室。

  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收养女为自己活着儿子的妾室不是什么罕见事。

  陈家只是一介商人,且在陈标担任家主后才成为豪商。所以陈国瑞自然没资格娶将领的女儿,只能娶将领的养女。

  陈标自懂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家娘亲的娘家人。

  他曾听娘亲说过,亲外公家已经没有亲人,而养父母家和自家爹起了冲突,现在已经不来往了。

  没想到,养父母家居然会将亲生女儿嫁给老爹做妾?!

  就算是庶女,也可以窥见那一家人屈辱求和的表情。

  马秀英观察陈标的表情,心中有些忐忑。

  她一直犹豫,是否把这件事告诉陈标。

  标儿如此聪明,一看家中支出,就能明白这次妾室中有了一个“特殊”的人。

  为了避免标儿误会朱元璋对他们母子俩不好,在外面有了“新宠”,也为了让标儿了解想要贴上来的郭家的事,马秀英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有必要相信自家儿子,不能瞒着儿子。

  陈标先膈应了一下,然后很快冷静下来:“娘,说一说你养父母家和我家的往事。”

  马秀英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将陈标揽进怀里,道:“我养父母也是商人。你爹原本在我养父母的商铺干活,因为他非常能干,很快就被提拔臣管事。我养父和养兄们才干有限,很快我养父母家的生意就全靠你爹打点了。”

  陈标眼皮子跳了跳:“是他们因为忌惮我爹而伤害了我爹和娘亲你,还是我爹直接把娘亲养父母家业夺了?”

  马秀英道:“都有。他们先忌惮你爹,摘掉了你爹大管事的帽子,还差点把你爹害死;你爹便白手起家,虽名义上在我义父手下干活,但实际上已经另起炉灶。后来养父没有你爹帮忙,家业差点被人夺了,被你爹夺了回来。养父死后,因他生前的产业大多是你爹所赚得,所以那些管事们都依附了你爹。”

  马秀英摸了摸陈标的脑袋,没有说接下来的事。

  陈标问道:“娘,你养父的儿子呢?”

  马秀英继续沉默。

  陈标双手使劲挠头,把自己头发抓成了乱鸡窝。

  马秀英替朱元璋解释道:“不要怪你爹。义父的儿子在义父死后,曾想过谋害你爹。”

  陈标停止挠头,道:“娘,我不是怪我爹。这种事我都是无脑站在我家人这边。如果有谁威胁到你们的安危,别说爹,我也会心狠手辣。”

  陈标做了一个恶狠狠地杀头表情。

  马秀英帮陈标梳理头发:“你不怪他就好。”

  陈标道:“我只是担心娘因为这件事和爹起芥蒂。既然娘不在意,我就更不在意了。现在你义父家终于发现需要讨好我爹,所以送女儿当妾室了?”

  马秀英:“嗯。”

  陈标道:“那女人跋扈吗?”

  马秀英摇头:“她本人性格还不错。但你养父家希望排场大一点,和其他侍妾有区别。”

  毕竟马秀英和朱元璋靠着郭家发家,郭家两个嫡子还一个战死,一个被朱元璋杀了。这个女人进了朱家的门,马秀英和朱元璋都得偏宠她,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哦。”陈标等马秀英重新帮他绑好头发后,跳下床往外走,“娘,你先睡。这事我来解决。”

  马秀英无奈:“标儿,就算你爹再宠你,你管天管地也不能管你爹纳妾啊。”

  陈标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管。娘,你相信我,我不是乱来的人。”

  马秀英叹气:“好。”

  陈标道:“娘,你快休息吧。再不休息,我就真的管了。”

  马秀英连忙道:“好。”她不知道自己告诉陈标这事,究竟是对是错了。

  陈标回到小院,闻到很大一股酒味。

  他火气立刻上头。

  是的,没错,儿子管不了爹纳妾。

  儿子连爹喝酒都管不了!

  “爹!”陈标气沉丹田,高声咆哮。

  朱元璋正和下属们喝得正酣,听到陈标的声音,差点吓呛到。

  “咳咳,标儿,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朱元璋赶紧把酒坛子藏在脚下。

  廖永安等人都很无语。

  主公,你这是掩耳盗铃!

  陈标板着脸道:“你们喝酒没关系,廖伯伯要是身体喝出问题来,你们都有责任!”

  朱元璋赶紧把廖永安面前的碗端起来递到陈标面前:“是水,他喝水!”

  陈标闻了闻,点头:“那就好。对了,爹,我有个事要和你说,你过来一下。就几句话,说完我就回去睡觉,你继续喝。”

  朱元璋立刻把水碗放下,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看着朱元璋殷勤的模样,廖永安再次被震惊。

  他似乎发现主公在小主公面前有点……咳,一定是错觉。

  陈标带着朱元璋来到院子角落,压低声音道:“到这里,叔叔伯伯应该听不见了。”

  朱元璋蹲下身体,平视着陈标道:“标儿,你好像很不高兴。有什么烦心事?爹为你解决!”

  陈标叹气:“其实这事我不该说。但我们父子俩和其他父子不一样,没什么不可说的,对不对?”

  朱元璋使劲点头:“对。”

  陈标道:“爹,我这个儿子管天管地也不该管你纳妾,我也没打算管,何况我知道你后院那些妾室大多是其他将领、甚至主公送来的女人,有特殊的意义。你能把妾室都安置在别院,从不让我接触到你的妾室,我就知道爹对我最好了。”

  陈标展开手臂,抱住朱元璋的脖子:“爹,谢谢你。”

  朱元璋愣了一下,回搂住儿子:“怎么,你娘受委屈了?你要来告状?谁欺负你娘,赶紧和爹说。就算是主公送的女人,爹也不会饶恕她!”

  陈标摇头:“我娘那性格,怎么会受委屈?就算我们觉得她受了委屈,她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委屈。爹,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向与你联姻的家族带句话。”

  朱元璋道:“什么话?”

  陈标收紧手臂,道:“联姻是为了利益。陈家以后是我当家,若他们不想等我当家之后利益受损,就给我老实点。”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语气古怪道:“标儿,你这话也是在警告你爹我吧?”

  陈标道:“怎么会呢?爹对我和我娘最好了,才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也不会做出宠溺庶子高于嫡子的事。”

  朱元璋讪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警告我,哎!”

  朱元璋一把将陈标抱到怀里,笑道:“我知道你只把你的爹娘,和你的同母弟弟们当家人。我不会让你为难。”

  陈标板着脸道:“而且我超凶!超记仇!超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面子!谁让我的家人不自在,我就让他们全家都不自在!爹,我是你儿子,肯定死在你后面,你保不住他们。嗷呜!”

  “好好好,嗷呜。”朱元璋兴高采烈道,“儿啊,平时看你不争不抢,又过分善良,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后不会还手呢。你现在有这个意识,爹很高兴。”

  陈标继续努力板着脸道:“我一直都很凶!陈汉六十万军队都知道我超凶!”

  朱元璋哈哈笑道:“是是是。但他们是敌人,不一样。标儿,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有多心软。无论谁冒犯了你,你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用你拥有的权力和地位去欺负人。爹真的很担心你。”

  陈标的脸板不下去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善良……啊,你也是,娘也是。娘今天和我说了她养父的事,大概是担心有谁背着你和我娘对我说闲话吧。她一直在说你是情有可原的,你是迫不得已的……唔,娘想太多。她这种大善人在遇到爹和我的事上都会无视任何事,立刻站在我俩这边,我还没我娘善良呢。”

  陈标挤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欺负你和娘的人,都得死!”

  朱元璋呆住了。

  陈标抬头:“吓到了吗!”

  朱元璋的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

  陈标:“!!!!”爹难道还能被我吓哭!

第93章 陈国瑞劝诫朱元璋

  朱元璋把几个喝酒的老兄弟丢一边,借口自己醉了,抱着儿子去泡澡睡觉。

  他们现在住的别院是温泉庄子,随时可以泡温泉,不需要烧热水。

  头发烘干之后,朱元璋就抱着儿子挤进了马秀英的被窝。

  陈标有点羞耻。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和娘亲一起睡?但他太困了,羞耻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

  睡着后,陈标手推亲娘,脚踹亲爹,在床正中央睡成了一个嚣张的大字形。

  还好床够大,朱元璋和马秀英悄悄往一边挪动,给陈标让出了一个大大的睡觉范围。

  “夫人,这小子的睡姿真是嚣张。”

  “嗯,像你。”

  朱元璋明知道马秀英才暗暗嘲笑他,还是“嗯”了一声。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睡相差,但夫人说标儿像自己,完全没办法否认。

  “夫人。”

  “嗯?”

  “……算了,睡吧。”

  “好。”

  睡成大字形的陈标:“呼……呼……”

  当他睡醒之后,朱元璋已经离开。马秀英靠在床榻上,轻轻拍打着他的肚肚,神情慈祥温柔。

  陈标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娘,爹起这么早?”

  马秀英道:“他说有重要的事。”

  陈标转了一下脖子,再使劲伸了个懒腰,抱怨道:“我长大了,不想再和爹睡。完全伸展不开。”

  马秀英闻言,点了一下陈标的鼻子,嘲笑道:“你还伸展不开?昨晚你把爹娘都快挤下床了。”

  陈标道:“娘你没证据,别胡说。”

  他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使劲伸了个懒腰,才晃了晃脑袋,穿衣下床。

  廖永安要住进家里的温泉庄子,陈标得去安排。

  陈标抱怨:“爹每次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都不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