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皇子会生气她跑过来吗?

  阿芙有点害怕。

  七皇子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要根据他的反应再做决定,如林中第一次见到人的小鹿,七皇子就笑了笑,朝阿芙招招手。

  阿芙眼睛一亮,举着过大的雨伞朝书房来了,她的脸被伞面挡住,又变成了一棵会挪动的蘑菇。

  七皇子去了书房这边的厅堂。

  康公公就在外面的凳子上坐着,见主子突然出来,康公公忙站了起来。

  七皇子示意他无事,径直朝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那颗可爱的小蘑菇也爬上台阶,出现在了门口。

  康公公惊讶道:“阿芙?”

  阿芙放下雨伞,有些拘谨地看着门内的主仆。

  七皇子这才注意到,阿芙的鞋子几乎已经湿透。

  七皇子立即抱起阿芙,脱下她湿透的绣鞋袜子,顺手撩起自己的衣摆,替阿芙擦干了双脚。小孩子都很娇气,七皇子担心耽搁的时间长了,阿芙会着凉。

  阿芙早已习惯了大人对她的照顾,现在七皇子这般,阿芙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康公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宫里也有阿芙这么大的小皇子,那些小皇子还是七皇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可七皇子对他们冷漠疏离,何时照顾过?

  “命厨房煮碗姜汤端过来。”七皇子若无其事地吩咐道。

  康公公忙去了。

  七皇子抱着阿芙进了书房,这边有张榻,七皇子将阿芙放到榻上,检查检查阿芙的裤腿,幸好并没有湿。

  七皇子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阿芙对面。

  阿芙双手撑着榻,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好奇地打量这间屋子,这里好宽敞啊,摆了一排又一排的书架。

  七皇子笑着看着,等阿芙终于朝他看来,七皇子才温声问道:“阿芙怎么不睡觉?”

  阿芙觉得七皇子很和善,便脆脆地回答道:“睡不着。”

  七皇子:“柳儿呢?”

  阿芙:“她睡着了,我出来玩。”

  七皇子:“要找你娘吗?”

  阿芙摇摇头:“不要找娘,娘会凶我。”

  七皇子想笑,乳母竟然也会凶人吗?乳母照顾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朝他发过脾气。

  “她平时怎么凶你?”七皇子问。

  阿芙想了想,站到榻上,开始模仿娘亲凶她的样子,小嘴巴说着大人教训孩子的话,像模像样的。

  表演完了,阿芙在榻上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中间摆放的矮桌旁,桌子上放了两本书,阿芙跪在旁边,小手开始乱摸。

  七皇子见她喜欢书,来到榻上,坐在阿芙旁边:“阿芙要看书吗?”

  阿芙看不懂,将书推到七皇子身边:“我还小,你给我讲。”

  书里的东西对阿芙而言太深奥了,七皇子刻意将故事讲得简简单单,只叙事而不讲大道理,保持阿芙能听懂且感兴趣的程度。

  他讲得认真,阿芙听得也很认真。

  康公公端了姜汤过来,煮好再用冰镇过的,现在喝刚刚好。

  七皇子接过汤碗,亲手拿勺子喂阿芙。

  阿芙喝了一口,小鼻子皱了起来:“不好喝。”

  七皇子笑道:“阿芙的脚着凉了,喝了这个就不会生病,不然生病了,就不能四处玩了。”

  阿芙还是不要喝。

  七皇子想了想,道:“阿芙喝了这碗汤,喝完我请你吃甜甜的红枣糕。”

  阿芙一听,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她乖乖地喝了汤。

  康公公也去端了一碟子红枣糕过来。

  阿芙开心地吃了起来。

  七皇子对康公公道:“去与嬷嬷知会一声,免得她担心。”

  康公公低头领命。

  李玉娘在教导两个新来的小宫女,听闻女儿竟然跑到了七皇子那边,赶紧过来领孩子。

  阿芙还不想走,她难得出来。

  “我要听殿下讲故事。”阿芙赤着脚跑到七皇子身后,蹲下去,将脸也藏了起来。

  李玉娘急道:“你下来,娘给你讲。”

  阿芙:“娘亲讲的不好听。”

  七皇子笑道:“乳母自去忙吧,我此时也无事,等阿芙玩够了,我派人送她回去。”

  李玉娘知道他脾气好,仍是道:“殿下莫要惯着她,小的时候不管教,大了就更难管了。”

  七皇子看看身后的阿芙,道:“我看阿芙很乖,乳母放心好了。”

  他毕竟是主子,李玉娘只好告退。

  康公公跟着她一起出来,低声道:“您别担心,殿下今日心情不大好,给阿芙讲讲故事,正好换个心情。”

  李玉娘懂了,放心离去。

  七皇子给阿芙讲了很久的故事。一开始阿芙坐在他旁边,后来就坐到了他怀里,再后来,阿芙睡着了。

  七皇子笨拙地将阿芙放到枕头上,一开始还怕弄醒阿芙,见小女娃睡得很香,七皇子松了口气,拿起被子轻轻替她盖上。

  雨声哗哗,阿芙睡得很安静。

  七皇子下了榻,来到书桌前,明明之前还心浮气躁看不下去,此时此刻,他心里的纷杂突然都消失了,看眼睡得熟熟的阿芙,七皇子打开书,静心研读起来。

  当天傍晚,七皇子让李玉娘不必再约束阿芙,整个云海居,阿芙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玩耍。

  阿芙很快就将云海居探索遍了,最喜欢两个地方,一个是云海居的小花园,七皇子还特意命人为她做了个秋千架,一个便是七皇子的书房。光书房没有什么好玩的,阿芙喜欢听七皇子给她讲故事,七皇子也纵着她,除非太忙,七皇子每日傍晚都会给阿芙讲讲故事,有的故事是书里有的,有的是七皇子自己编的。

  时光不知不觉过去,阿芙六岁,七皇子十六岁这年,建德帝终于定下七皇子为太子。

  自此,七皇子带着李玉娘、阿芙,一起迁入东宫。

第160章 帝王番七

  搬到东宫后, 太子与李玉娘都变忙了,一个要参与政事,一个要管理整个东宫的宫女, 就连小阿芙, 也被太子安排了一个颇有才情的苏姓宫女启蒙。

  李玉娘特别交代苏宫女要给阿芙讲授宫中的规矩, 尤其是对太子, 阿芙要学会敬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太子当个邻家哥哥,有事没事都去打扰太子。

  六岁的阿芙比小时候懂事多了,在李玉娘、苏宫女的双重影响下,阿芙果然没有再去打扰太子。

  等太子习惯了东宫生活, 渡过了初封太子的忙碌阶段, 一日下雨,太子站在窗前,忽然想起了阿芙。

  他叫来康公公:“阿芙最近在做什么?”

  康公公道:“一直在跟苏宫女读书, 没有离开过怡然居。”

  东宫有多座院子,太子尚未大婚,专门拨了一个靠近正院的小院子给李玉娘、阿芙, 赐名怡然居。

  太子无事, 撑着伞,只带着康公公去了怡然居。

  阿芙才读了一个时辰的书,可以休息了,她站在院子一角的大水缸前。大水缸里栽了睡莲,还养了两尾小红鲤。

  柳儿在旁边为她撑伞,注意到太子来了,柳儿忙低声提醒阿芙。

  阿芙便转过去, 与柳儿同时朝太子行礼。

  太子的脚步顿了顿,这是他第一次,见阿芙如此郑重地向他行礼,那福礼的姿势,像经常练习一样,挑不出一点错。

  短暂的停顿后,太子让康公公停下,他单独撑伞来到了阿芙主仆面前。

  阿芙虽然知道行礼,但她毕竟与太子太熟悉了,装不来什么敬重,笑容灿烂地望着太子,就像看自己的哥哥。

  太子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靠近阿芙,将伞移了过去。

  柳儿识趣地退下,与康公公站到了一块儿。

  “阿芙在看鱼吗?”太子面朝大水缸道。

  阿芙转过来,点点头。

  细密的雨点不断地砸在水面上,两尾小红鲤似是受惊,不停地游来游去,互相追逐,一会儿钻到睡莲宽大的叶子下面,一会儿又游出来。

  太子默默地看了片刻,目光落到阿芙脸上,道:“阿芙若喜欢,我让人再捞几条红鲤放进来。”

  阿芙没有回答,先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殿下知道这些小红鲤原本生活在什么地方吗?”

  太子不知道,不过鲤鱼也是鱼,生活的地方逃不过那几处。

  “应该是潭、湖之类的水域。”太子答道。

  阿芙看着水中的小红鲤,喃喃自语似的道:“我没见过潭、湖,是不是很大?”

  太子点头,道:“西苑便有一片湖水,阿芙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阿芙露出向往,却摇摇头:“不了,我娘说了,不许我乱跑。”

  太子深知乳母的谨慎,便没有强求,他想对乳母好,对阿芙好,但也要考虑乳母与阿芙真正需要什么,勉强送一件会让她们诚惶诚恐忐忑不安的礼物,反而失了本意。

  太子重新提议多送阿芙几条小红鲤。

  阿芙摇头道:“这水缸这么小,它们每日关在里面,肯定要闷死了,殿下还是放了它们吧。”

  阿芙虽然喜欢看这些小红鲤,却又觉得它们很可怜。

  说话间,一条小红鲤游到了水缸边缘,脆弱的鱼鳍碰到坚硬的缸壁,马上缩了回去,摆尾游开。

  太子默默地看着那尾小红鲤,先是觉得乳母与阿芙像被父皇、母妃关在他身边的小红鲤,转念又想,他自己何尝不是。

  宫墙重重又厚重,困住了多少人。

  

  太子十八岁这年秋,建德帝病逝,太子登基,称元嘉帝。

  他刚封太子的时候都忙得团团转转,如今家国大事都背在身上,元嘉帝更是忙得披星戴月。

  曾经的庄妃,封了太后娘娘。

  以太后之威收拾了一帮先帝的妃嫔,稍微空闲下来,太后忽然想起了李玉娘。

  这日元嘉帝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提到有两位太妃自尽替先帝殉葬了,跟着就提到了李玉娘:“先帝在世时对李氏的宠爱毫不逊色一些妃嫔,可惜李氏并不领情,先帝一去,她好吃好喝的,看不出什么悲伤。”

  元嘉帝看向自己的母亲,如今的太后娘娘。

  还在国丧期间,太后妆容简单却不失雍容,眼角眉梢都是荣封太后的得意,又哪里看得出悲恸了?

  元嘉帝唯有沉默以对。

  太后见他不接话,很快转移了话题。

  元嘉帝忙碌了一日政事,傍晚得了片刻空闲,他移步去了东宫。

  忙了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想起乳母母女,两人还住在东宫。

  李玉娘早就想见元嘉帝了,但她也知道新帝登基有多忙碌,没敢打扰,就这么耐心地等着新帝想起自己。

  东宫很静,康公公等人都跟着帝王离开了,李玉娘与阿芙规规矩矩地住在怡然居。

  元嘉帝突然过来,李玉娘愣了愣,然后速速带着阿芙去接驾。

  母女俩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行了跪拜大礼。

  元嘉帝屈了屈手指,笑着请二人免礼。

  三人进了厅堂。

  元嘉帝十八岁了,早在他还没有当太子时,他有什么心事都不会与李玉娘诉说了,李玉娘也不敢再把他当孩子看。到了现在,元嘉帝成了帝王,虽年少却一身天家威严,李玉娘拘谨地低着头,不敢直视。

  阿芙偷偷地看了他几眼。

  元嘉帝也不知道能与乳母说什么,见阿芙偷看自己,元嘉帝笑了笑:“阿芙,朕是七殿下时,准你在云海居自由行走,朕做太子时,准你在东宫自由行走,现在朕是皇上,朕准你在大齐境内自由行走,包括皇宫,你可高兴?”

  阿芙当然高兴。

  李玉娘微微抬头,欲言又止。

  元嘉帝马上道:“乳母有话,但说无妨。”

  李玉娘就跪了下去,目光坦诚地看着年轻的皇帝:“皇上,您年幼时,起居还需要臣妇伺候,如今皇上登基,身边人才济济,特别是有康公公照料,臣妇很是放心。臣妇入宫近二十年,如今年事渐高,越发想念家中的子女,恳请皇上准臣妇离宫归家,尽享天伦之乐。”

  阿芙见母亲跪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元嘉帝看着面前的两人,与他朝夕相处的两人,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准。

  可他想到了早上太后对乳母的讽刺,想到了大水缸里的小红鲤。

  有太后睚眦必报,他留着乳母是害了她。

  阿芙向往自由,京城那么大,他何必将她关在这小小的皇宫。

  元嘉帝笑了笑,准了。

  翌日清晨,元嘉帝主持早朝的时候,李玉娘带着阿芙出了宫。

  元嘉帝就像忘了这对儿母女,直到半年之后,元嘉帝将他命内务府在云雾山附近修建的闲庄赐给了李玉娘,并册封其为寿安君,除此之外,元嘉帝还赏赐了寿安君万两白银、千亩良田,宫人若干,其中包括寿安君用惯的柳儿、李公公。

  李玉娘跪在地上接旨,泪流满面。

  

  寿安君带着儿子与两个女儿搬到了闲庄,儿女们或许还会去京城逛灯会庙会,寿安君再也没有跨进京城半步。她初封寿安君时,还有官宦人家试着与她来往,寿安君客客气气的,随着京城关于寿安君与先帝的流言越来越多,再也没有京城官户理会寿安君,寿安君也不甚在意。

  元嘉帝大婚时,寿安君在闲庄整治了一桌好菜,算是替元嘉帝道喜。

  她的孩子们也陆续到了成亲的年纪。

  寿安君为长子娶妻王氏,王氏是小户之女,容貌美丽天真烂漫,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可经历过宫中岁月的寿安君,觉得王氏那点小小的算计简直可爱。

  寿安君也为长女找了个仪表堂堂的读书郎,可惜她相看了那么多次,竟然没看出女婿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竟然喝醉酒便会犯浑。最初几年他藏得很好,对长女也温柔体贴,后来成亲的日子久了,这畜生竟然将拳头落在了长女身上。

  寿安君带上御赐的护卫上门,要了一纸和离书,与前女婿恩断义绝。

  元嘉帝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可没过多久,寿安君的前女婿便被上峰挑了错,贬了官职。

  次年春暖花开,元嘉帝在宫里坐的久了,决定微服出宫。

  他并没有与太后打招呼,带上两个御前侍卫,点了两位上四军的世子陪着,一同出了京城。

  元嘉帝点的两个世子,一个是平西侯世子戚平,一个是英国公世子陆穆。

  三人都是绝佳的好容貌,元嘉帝雍容华贵,难掩帝王之威,戚平浓眉虎目,颇有大将风范,反倒是陆穆,生得温润俊美,很容易令人误会他是个文官。

  出了京城,元嘉帝一马当先,直接朝云雾山的方向去了。

  闲庄就建在通往云雾山的必经之路上。

  元嘉帝有几年没见过寿安君了,不是不想见,只是朝政太忙,太后又心胸狭窄,元嘉帝不想给寿安君惹麻烦。可去年大周氏和离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元嘉帝一直都很挂念寿安君,不知道乳母有没有因为此事郁闷不快。

  “去闲庄。”元嘉帝带头拐上了通往闲庄的小路。

  寿安君刚打发了一个媒人。

  她的长女的确嫁过一次了,还被人编排生不出孩子,可她宁可养女儿一辈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女儿嫁给什么歪瓜裂枣。有人明明贪图这闲庄,贪图她御赐的千亩良田,却打着施舍的语气来提亲,简直就是找骂!

  柳嬷嬷比她更生气,大小姐那样的容貌,那些俗人也配!

  主仆俩正嘀咕着此事,李公公派人匆匆来通传,说是皇上来了!

  寿安君立即将那提亲的歪瓜抛到了脑后,一路小跑着去接驾。

  她又惊又喜又担心自己失礼,见到元嘉帝就是扑通一跪,元嘉帝抢着上前拦住寿安君,待寿安君被他拉起来,元嘉帝仔细打量寿安君一番,见她气色红润,瞧着人没变老,只是比在宫里时圆润了几分,元嘉帝不禁笑了出来:“乳母心宽体胖,倒是让朕白白牵挂了。”

  寿安君老脸一红,日子过得好,操心的事也少,能不胖吗?

  这一打趣,倒是打破了过去几年分隔的时光,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元嘉帝给寿安君介绍陆穆、戚平。

  寿安君见了这二人的风采,很是欣慰,有这样出色的臣子辅佐,元嘉帝的皇上也更好当一些。

  众人移步到厅堂。

  陆穆、戚平纯粹是陪客,主要是元嘉帝与寿安君说话。

  元嘉帝问了问大周氏和离的事。

  寿安君比在宫里随和多了,也是年纪大了些,毫不掩饰地将前女婿骂了一番,一个脏字不带,却又极尽辱人之能。她的口才一向就好,想当年盲目地夸元嘉帝也能夸得天花乱坠。

  元嘉帝既想笑乳母的口才,又愤怒那人对大周氏的施暴。

  “老太君休怒,那兔崽子,等我见了他,非打他一顿。”戚平愤愤地道。

  寿安君笑道:“不必不必,和离了便没关系了,何必让他脏了世子爷的拳头。”

  元嘉帝坐了片刻,想到了阿芙。一晃眼,他有六年没见过阿芙了,不知道阿芙长成了什么样。

  元嘉帝还记得小时候的阿芙。

  他曾经有个亲哥哥,亲哥哥死后,元嘉帝无法将其他皇子看成兄弟,直到阿芙出现,元嘉帝仿佛又有了一个妹妹,可以完全信任的妹妹,他会对阿芙好,阿芙也会关心他,谁也不必担心另一方会害自己。

  只是,今年阿芙十四岁了吧,女孩子长大了,他也不好冒然提出来要见她。

  还是寿安君主动提到了她的三个孩子:“大郎去工部当差了,阿芙姐妹去山上玩了,那俩孩子,简直就像投错胎了,一个比一个不像女孩子。”

  寿安君很是无奈的语气。

  元嘉帝不信,他记忆中的阿芙,很是乖巧可爱。

  喝了一碗茶,元嘉帝提出告辞。

  寿安君一路将他们送出闲庄。

  元嘉帝翻身上马,跑出很远,他若有所感地回头,就见寿安君还站在门前,像一位送别孩子的母亲,巴巴地望着他这边。

  元嘉帝目光一暖。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可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多久都不会变。

第161章 帝王番八

  春日的云雾山风景秀丽, 上山有一条易行的石阶路,但此时游人如织,元嘉帝不喜闲人太多, 问平西侯世子戚平:“可有别的山道?”

  戚平对这边很熟, 笑道:“有, 七爷请这边走。”

  戚平带路, 很快五人就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山径小路前。

  两个御前侍卫一个在前面开道,一个在后面跟随,戚平、陆穆跟在元嘉帝身边,既是陪伴,也是守卫。

  一路闲庭散步,行到半山腰, 前面一片平阔地段突然升起来两只风筝, 一只是黑色的苍鹰,一只是彩色的蝴蝶。两只风筝几乎同时起飞,颇有攀比的架势, 一个比一个飞的高。

  大概是哪家的孩童?

  元嘉帝等人继续往前走,景随步移,一刻钟后, 元嘉帝纵目一扫, 看到了那风筝的主人。是三个年轻的男子,两个个子矮的少年正在放风筝,高个子的二旬男子站在树荫下,沉稳地看着少年郎。

  山风吹拂,两个少年郎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展现出少女曼妙的曲线,竟是女扮男装。

  元嘉帝迅速移开了视线。

  这条小路中间分成了两条岔路, 一条通向云雾寺,一条通向深山。

  元嘉帝带了箭囊,去了深山。

  常年住在皇宫,难得可以出来透口气,元嘉帝不想看人,只想活动活动筋骨。

  他一心狩猎,陆穆四人主要负责警戒,以防有刺客。

  将至晌午,元嘉帝等人看到一条溪流,便在此休息。

  两个侍卫去寻柴搭灶,元嘉帝靠在树下,惬意地看着河流上方的湛湛蓝天。

  突然,一只黑色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坠落下来,落在了河流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