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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侍在一侧的王福海能够看出,霍平枭近来一直处于焦虑和烦闷中,可皇后的眼疾未愈,他从不会在皇后的面前显露。

  他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为皇后的眼疾牵动,在处理政务时,难以心无旁骛。

  圣上虽是雄才大略,杀伐果决的君主。

  但在皇后未归宫前,霍平枭周身散的气焰总是过于暴戾残虐,王福海虽是个阉人,却也知道横扫六国,兵甲强盛的秦国,因着君主过于残暴,最终二世而亡。

  幸好有皇后陪在他身侧,不然霍平枭真容易成为过于独断的暴君。

  如果皇后不在了,王福海想都不敢想。

  霍平枭沉着眉目,将御案上的最后一卷折子批完,意兴阑珊地撂下朱笔。

  因着霍平枭处理政务时,不喜有人在殿内,是以王福海手持拂尘,一直站在殿外候着。

  这时,有个小太监快步来到殿外,神态瞧着眉开眼笑的。

  王福海斥道:“遇见什么事了,这么莽撞?也不怕扰了陛下的清静!”

  霍平枭隐约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到殿外,神情冷淡地转了下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对那太监命道:“说。”

  小太监跪在地上,面上的喜意未褪,恭声道:“回陛下,宫门外来了个年纪不大的铃医,穿得有些破烂,却接下了檄文,说是能将皇后娘娘的眼疾医治好呐!”

  待在和鸾宫的阮安,也很快听见了消息。

  等霍平枭将人领来她身前,她虽然看不见,却听见虎撑泠泠作响的声音,又一早听闻这人穿着破烂不羁,心底已经有了个令她极为兴奋的猜想。

  霍平枭道:“阿姁,你看是谁来了。”

  “阿…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是孙也的声音!

  阮安黯然涣散的瞳孔,突然有了光亮。

  孙也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难掩激动和兴奋,道:“娘娘还活着,还能回到陛下的身侧,真是太好了。”

  孙也的嗓音变了些,她决定去长安寻霍平枭时,孙也才十几岁,刚变声的少年说话的声音就如鸭子在嘎叫般,而今他的嗓音犹带少年清澈,却明显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阮安虽同孙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弟弟。

  当年他要学她和孙神医,独自南下游医时,阮安还对他不太放心。

  从前在长安时,隔几个月两人还能互寄一番书信。

  可自她到了逻地后,二人也是许久都没有过联系了。

  阮安听霍羲说,孙也在得知她失踪的消息后,特地从北地赶到剑南的益州,想参加她的丧礼。

  霍平枭却不肯给她治丧,硬说她没死,两人因着这件事,大吵一架,孙也一气之下,又独自离开了剑南,不知所踪。

  等回到西京后,阮安给他寄过信件,却没同孙也透露过她的眼疾,想必孙也在游医时,也看见了霍平枭昭告天下的檄文,这才一路奔波地又赶到了京城。

  阮安眼神失焦,仍在对着两个男人笑。

  霍平枭和孙也则神情凝重地彼此对视,此时此刻,二人也再顾不得从前在益州时的龃龉。

  等命宫人,将阮安扶回殿中后。

  霍平枭将孙也召进大同殿,单独向他询问,关于阮安眼疾的事。

  “孙也,皇后的眼疾,你可有把握?”

  霍平枭戎马半生,一人独对汹汹大军时,也能镇定自若。

  他曾将一切都傲睨于视,可在同孙也说话时,却透着难以自控的慌乱和忧虑。

  孙也的面色也很沉重。

  早些年在杏花村时,阮安只是在夜里才会看不见,孙也没料及,阮安的眼疾会这么严重。

  “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从前在山南道游医时,有人摔跤角力,那个猛汉的眼睛被人用拳头击中,倒在地上时,左眼都凸出来了,是我将他的眼睛治好了。但他的眼睛是外伤,与阿姁这种不一样,虽然我一直都有在研究换眼术,却没动刀实操过。”

  人死三天之内,若尸体贮存得当,可以采其眼,来给活人换眼。

  只要霍平枭命人在西京寻到将死,或是刚死还未入殓的年轻女子,取得她家人的同意,眼睛是好寻的,如果家人怕她尸身难看,他可为逝者更换义眼。

  霍平枭既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亏待亡者的家眷,还会将逝者厚葬。

  “可朕不愿她有事。”

  霍平枭的神情压抑且隐忍,话音沉沉又道:“她若以后都看不见了,朕大不了就当她的眼睛,做她的拐杖,一辈子都护着她。如若不是她这眼疾将来会生溃症,朕绝对不会让她去犯这个险。”

  “朕宁愿这罪,是朕来替她受。”

  孙也听罢,神情明显被霍平枭的话触动。

  当年霍平枭跟疯了一样,不许府里的人为阮安治丧,孙也那时极为恨他。

  可竟是他误解了他,他这么做,原是对阮安太在意了。

  二人商议后,一致决定,让孙也来为阮安做这换眼之术。

  西京城偌大,每天都有死去的人,其中不乏许多尚在妙龄的年轻女子。

  霍平枭派到民间的人,很快就寻到了一户贩鱼的人家,这户人家一共有四口人,中年的夫妻俩以卖鱼为生,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是姐姐,还未出嫁,刚满十八岁,那日去码头却不幸被沉重的货物砸重,起先只是头脑有些昏沉,却不见外伤,便没当回事,也没去寻医者看,哪知这一耽搁,就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没过几日,这家的年轻姑娘便去世了。

  孙也命宫里的人寻了许多的巨冰,尽量将那可怜姑娘的尸体多保留几日,可距他为阮安动换眼术的日子,仅剩了几日。

  术前的三日,虚空主持终于结束了僧人的羁旅云游,回到了他曾受具足戒的大慈寺。

  霍平枭没惊动宫中的任何人,只携了两个侍从,穿着低调地来到了寺中。

  虚空刚刚结束禅讲,得见霍平枭竟主动踏足佛寺之中。

  男人穿了件黯色的弁服,身上也未戴任何华贵的佩饰,可身量挺拔地站在那处,却依旧贵气逼人,一看便身份不凡。

  虚空颇感意外,刚要开口唤陛下,对他施礼,霍平枭却朝他摇了摇首。

  “既是入了寺中,我便只是个寻常的香客,来为我的妻子祈福。”

  远处寺塔,传来悠沉的钟磬之音,声止,男人低沉的话音亦落。

  虚空的神态一贯平和,此时此刻,在听闻霍平枭说的这席话后,他的眉间不禁一动,沾染上了惊诧和讶然。

  霍平枭这人,向来不信鬼神乱力之语,所以他在登基后,靖朝的佛法也没前朝那般盛行。

  可这一世的他,竟然为了阮安的眼疾,来到佛门之地,不称朕,而是自称为我,要为阮安祈福。

  怪不得他自结束云游,回到西京后,霍平枭就命户部给寺里拨了笔银子,命人将这里的禅房都修缮了一番。

  虚空的思绪仍处于震惊中,霍平枭的神情却恢复了年少时的桀骜和不驯。

  他低笑一声,无奈问道:“我说虚空大师,都说你是当朝活佛,你说我是拜你有用呢,还是拜殿里的那尊大佛有用?”

  虚空的眉目恢复了平日的温慈,双手合十,温声回道:“心诚则灵,况且陛下毕竟是九五至尊之身,贫僧只是个凡人罢了,受不起陛下的叩拜。”

  二人结束谈话后,霍平枭只身走到立有镀金大佛的殿中。

  他跪于中央蒲团,学着虚空适才的模样,也将双手合十,神态虔诚,仰首看向了那尊大佛。

  他做此举,与其说是转变了信仰,倒不如是说,如今的他,为了阮安的眼疾能够得以疗愈,宁可折下向来倨傲刚硬的身段。

  为了阮安,他什么事都可以去做,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他一直不信神佛,在从前,也说过诸如见佛杀佛这类狂妄的话。

  可如今的他,却跪在了他曾蔑视的大佛之前。

  他做了这天下之主,成了九五至尊的皇帝,却终归只是凡人。

  而今的他,便如适才同虚空所讲的那般,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一个深爱着他妻子的男人。

  他来到佛前,是以丈夫的身份,在为他的妻子祈福。

  大佛的那双伏羲眼瞳仁微垂,神情依旧似慈带威,平静地端详着人间的一切。

  无需向任何人跪拜的伟岸帝王,不仅跪在了大佛身前,还朝它重重地扣了首。

  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后,霍平枭亦想起在前世时,阮安曾在他出征前,多次在佛前为她祈福。

  她为他许的那两个愿望,早已深深地铭刻他心,此生再难忘却。

  而他跪于佛前,心中却只有一个愿望——

  惟愿吾妻阮安,眼疾痊愈,岁岁平安。

  霍平枭在佛前跪了三日,期间未尽水米,许是因为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

  又许是因为孙也医术高超,不亚于其父,三日后的换眼术很成功,阮安饮了太多的麻沸散,头脑昏沉,眼前被缠上绷带后,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及至术后的第五日,那绷带才能被拆开。

  孙也顺遂地为阮安行完换眼术后,霍平枭即刻下旨,要赐孙也爵位,封他为侯。

  出乎阮安意料的是,当年那个有些贪财的少年,却婉拒了霍平枭的好意,对太医院院判的这个主官,兴趣也不大,也没要黄金万两,只肯收霍平枭二十两银子。

  阮安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孙也不以为意地答:“我们虽然是铃医,却也不能失了气节,娘娘从前教我医理时,就总拿大医精诚里的话来告诫我。就算陛下现在是皇帝,不缺银子,我也不会漫天要价,该收多少诊金,就收多少诊金。”

  阮安失笑,赞许似地夸他一句:“你这几年倒是长进了,不过陛下赏你的可是爵位,你真不要吗?”

  孙也很有志气地说:“当然不要,要是做了侯爷了,那我还怎么给别人行医?”

  “再说,阿姁你都做了皇后了,即将要发行到民间的那本医书,不也是叫铃医录吗。我是不会忘了自己的根源和本分的,也从来没因为铃医的身份感到自卑过,往后啊,我依旧会带着我那个生锈的虎撑,跟你和父亲一样,在各地游医。”

  阮安觉得孙也的话倒是比他几年前更多了,这股子啰嗦劲儿,不禁让她想起了孙神医。

  少年再过个一两年,也要加冠成人了,也不知他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

  只不过他曾答应过霍平枭,等她眼前绷带拆开后,第一个要见的人,绝对要是他。

  孙也这时道:“阿姁,一会儿我们回宫,你眼前的绷带就可以拆开了。”

  阮安颔了颔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王福海的声音,一众宫人也在齐声恭唤:“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恍惚间,她又想起前世,她站在宫墙下,却只敢遥遥地默默看他,连句话都不敢同他说,更遑论对他直抒爱意。

  心中起了这个念头后,阮安对身侧的孙也小声道:“能现在将帮我将绷带拆开吗?”

  孙也费解问:“就这么着急么?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宫了。”

  阮安态度坚决地又说了遍:“嗯,你现在就把绷带帮我拆开吧。”

  “那好罢。”

  孙也撇了撇嘴,这几年他长高了不少,以前不及阮安高,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大半头了,他同白薇配合得当,很快将她眼前的绷带拆解。

  纱布从她面颊划过,阮安嗅见淡淡的苦涩药味,孙也还在她耳侧颇为唠叨地叮嘱:“阿姁,这回你眼睛虽然好了,平时也得多注意些,往后依旧不要直视太阳,更不要熬夜去写医方了。”

  她颔首,缓缓睁开眼,沿着冗长的宫道看去,目及之处由轻微的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霍平枭正朝她方向阔步走来,当年那个遥不可及的骄子少年,也与眼前俊美高大的帝王身影,渐渐重合。

  她想起,二人在嘉州分别时,霍平枭没看出她隐瞒的那些少女心事。

  他从马背俯身,与她平视,低声询问她愿望,唤她恩人。

  又想起,他初次教她骑马时,温和地对金乌询问,可还记得她。

  他说,我以前的恩人,成为了我现在的妻子。

  那两次,她的视线都乘迎着刺目的日光,还都险些落了泪。

  只这一次,她没再被烈日灼眼,也没有因心中酸涩而想要哭泣。

  因为她爱慕的人,也在用那颗赤诚的心,同样在热烈地爱慕着她。

  霍平枭走到她身旁,伸出大手,在她眼前遮挡着,却没将宽厚掌心落在上面。

  他关切,且带着焦急地问:“阿姁,你看得清了?”

  “嗯。”

  短短的一个字,阮安回他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禁庭的宫宇巍峨严整,只如今,她不再站于宫墙的阴影,而是能坚定地,光明正大地走向他。

  前世他以手为她瞑目,今世他则用它为她遮蔽烈日骄阳。

  只这回他将手轻放,迎接她的不再是死亡,眼前也不再是虚妄无边的黑暗,而是他许给她的,盛世江山。

第106章 备孕番外——帝后起居注

  一月后,阮安的双眼基本恢复如常,看东西时,视野也很清晰,复明的过程很艰辛,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渔户姑娘五七那日,阮安准备和霍平枭一同去参加她的丧礼。

  整个民巷的百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倍感震惊,三天前就开始洒扫地面。

  帝后要一同造访,本就是莫大的荣耀,掌管禁军的金吾卫也提前过来,乔装成附近的贩夫走卒,以免不测。

  霍平枭在前朝就曾手握兵权,等男人登基后,也给诸如孟广、曹纬这类的军功之臣封了爵位。处在他这个地位上,不可能不对有功之臣忌惮。

  不过阮安很欣赏他的一点是,霍平枭虽有戒备之心,手段亦狠辣铁腕,却不会像刘邦那般,多疑到,会将曾为他打下江山的功臣逐一诛杀。男人的才能和气势都能镇得住那些武将,再者他原本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帅,在登基后,自是将军权握得很牢固。

  到了渔户一家居住的归义坊,百姓们已在两侧夹道跪迎圣驾,阮安则和霍平枭并肩走进灵堂。

  这姑娘虽是因意外去世,可她却在用她的眼睛,阮安想亲自为她烧些纸钱。

  这家的长男守着火盆,阮安刚要走到他身前,忽觉手背上的肌肤蓦然一凉。

  原是霍平枭用佩着玉扳指的手,将她轻拦,淡声说:“朕去。”

  这话一落,灵堂诸人倍感惊诧。

  都觉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当真极好,霍平枭在大慈寺跪佛之事,他们也有所听闻,天子的这一举动,也让萧条许久的大慈寺在几日间就香客不绝。

  看来陛下主动给这姑娘烧纸钱,也是感念她和她的家人给皇后捐眼一事。

  阮安却有些犹豫,怕让他来烧,心不诚。

  抬眼与他对视时,却觉他漆黑眸底透着坚持,亦带着些不容置喙的强势。

  最终,还是霍平枭走到这家长男的身前,并在这家人惊诧,甚至是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折下刚硬高贵的身段,捏着白色的纸钱,将它们放在炭盆中燃烧殆尽。

  立侍一侧的王福海却知道,圣上为那姑娘亲自烧纸的真实缘由。

  霍平枭其实是怕火焰的热气燎烤到阮安的眼睛,这才没让她亲自去烧。

  不过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焰火怎能燎到她眼?无外乎是陛下对皇后过于在意了。

  阮安的眼疾被治愈后,依旧要避免被烈日阳光直射。

  帝王向来以穿明黄色的衣物为尊,干脆传了道旨意,不许织造局的人再去制明黄色的龙袍,而是依循古礼,将所有的服饰都换成黯黑色,或是黯红的玄色。

  生怕明黄这等鲜艳的色泽,会灼晃到皇后的眼睛。

  回鸾路上,二人共乘一辇。

  途中,街使提前在御道两侧护卫着,原本这地界人群熙攘,现如今的阮安,却只能看见柳絮在飘,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自打霍平枭做了皇帝后,二人如果以帝后的身份出行,每次都兴师动众的,弄得阮安有些不自在。

  “外面晒,闭会儿眼睛。”

  霍平枭低沉的嗓音从她耳侧划过,男人边说着,边将她纤白如柔荑的手攥入掌中把玩。

  阮安将视线收回,无奈看向他:“你真不用这么紧张,我是医者,对自己的眼睛有把握,没什么大碍的。”

  美人儿说这话时,杏眼依旧温朗明澈,盈水清亮的瞳孔倒映着他的影子。

  霍平枭薄唇轻抿,往她方向欺近,二人距离顷刻拉近,他在她眼底的影子也越来越大。

  他没回她话,径直将另只大手覆于她双眼,力道克制且小心,没完全放在她薄嫩的眼皮上。

  阮安嗅见,他华贵冕袖沾染的龙涎香气息,沉煦又温淡。

  她颇感无奈。

  霍平枭倒也不同辩白,干脆将她眼睛蒙上了,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及至御辇快行到宫门,天边高悬的炎阳也不再那般刺目,霍平枭仍然未将大手从她眼睛上方松开。

  他胳膊一直呈着一个姿势,已经有数盏茶的功夫了。

  阮安推了推他手腕,小声问:“你一直这么举着,不累嘛?”

  霍平枭瞥眼看她,终于将手从她眼前移下,他凑近她耳旁,不以为意地说:“重如千钧的陌刀老子一举就是一天,总不会连给你蒙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

  阮安的视线恢复清明,眼皮却依旧带着微微的热感。

  他的体温总是比寻常人烫了些,阮安经常会趁霍平枭没睡时,为他悄悄诊脉,可他的脉象,又没什么事。

  男人正值壮龄,身体康健的很。

  可他虽然焰火旺盛,却怕她会哭,影响眼疾痊愈,自她回来后的这小半年功夫里,就没碰过她一次。

  两个人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是大婚那日,可他因着把她手腕攥红了,在临睡前天天都将那处焐着,再没让她帮他行过。

  她和霍平枭是夫妻,现下她眼睛好了,该做的事,也得照做了,不然就不正常了。

  “阿姁。”

  霍平枭突然唤她小字,二人四目相接,他低声道:“我们该要个女儿了。”

  阮安瞅着他:“那你知不知道,女儿不是凭空就能要出来的。”

  说这话时,阮安有些没控制住表情,淡樱色的柔唇抿着,唇角也耷拉着,或多或少透了些埋怨的意味。

  见她这样,霍平枭挑眉,伸手去捏她耳垂。

  阮安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看来二人久未行房,最容易害羞的小兔子也有意见了。

  霍平枭的眉眼拢着股松散劲儿,继续捻她耳朵,将她白皙的耳廓搓红揉热,哄她:“别急啊。”

  阮安气鼓鼓地说:“我可没急,是你成日说要女儿的。”

  趁着御辇旁的宫人未察,霍平枭低哂,偷偷倾身亲她一口,顺势在阮安耳侧说:“真别急。”

  “我真没急……”

  “你再把那药好好喝完,等身子好了后,老子一定好好满足你。”

  阮安小脸儿涨红,推了推他硬硕的肩。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小,可她却还是怕这些荤话被旁人听进耳里去。

  都要羞死她了!

  她讷讷制止:“你快别…别说话了……”

  霍平枭上来恶劣的坏劲儿,自然不肯将她轻易饶过,又刻意在她耳侧用磁沉的气音说:“等时候到了,老子还许你在上面玩玩儿。”

  “……”

  回宫后,阮安接着喝了段时间的药,这段时间她暂时将铃医录的整理之事放在一旁。

  杜院判和她研配出的这个护眼药剂,她至少还要喝上七日,那要女儿的事,怎么也得再拖大半个月。

  生男生女这事,无法凭医术左右。

  好多医者说能保孕妇生男胎,那也都是骗人的话。

  只这次,阮安的心境完全不同。

  霍羲是意外来的,接下来的这个孩子,是她和霍平枭有计划在要的。

  不过既是准备再要个孩子,阮安想着,一定在怀孕前多注意些。

  羲儿算是幸运的,药童虽然抓错了药,可那几味药却都是温厚滋补的,孩子生下来后身体也不弱,没受什么影响,还很聪慧。

  她最擅长千金妇科,所以对备孕的事也很了解,因着她的年纪不算小了,所以很想让霍羲再有个妹妹。

  弟弟也行,毕竟霍平枭是皇帝,膝下的子嗣不能太少,且她自嫁进霍家后,便见着霍家这三个兄弟互相照拂,感情极好,便想着让霍羲也能跟霍平枭一样,有个弟妹作伴。

  霍平枭的心思却一直都是,只再要个女儿便够了。

  阮安心中不禁有了期待感,立即提笔将备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写在洒金纸上。

  夜渐深沉。

  霍平枭从大同殿批完折子后,已是亥时三刻,靖朝刚建立没多久,男人肩上担的政务自然繁冗,虽有丞相和中书省替他分担,可霍平枭并不是耽于享乐的君主,反是格外勤勉于政。

  若不是霍平枭的性情太桀骜不驯,不怎么喜欢被束缚,他做文臣也能很出色。

  霍平枭回和鸾宫时,从不让王福海喊陛下驾到之类的话,以免惊动宫人,弄得阵仗过大。

  虽然大同殿才是管他起居的地方,不过男人的寝殿几乎荒废,他每日都会来阮安的宫里,两个人就跟民间的夫妻一样,同吃同住。

  霍平枭在私底下,从不让阮安行礼,一进殿,就自己去找她。

  等绕过博古架,来到书房。

  阮安刚好从书案起身,走到他身前。

  霍平枭顺势看向书案,以为阮安又在写医录。

  她执掌凤印,是举国地位最尊的女子,却并不喜欢锦衣华服,平日常穿淡色的大袖衫,鬟发上也不多戴簪饰。

  霍平枭一看见她,就觉舒心,一整日的疲惫也被疏散。

  他将人拥进怀中,吻她额头:“宝贝儿,注意眼睛,别操劳。”

  阮安阖眼点头,却觉霍平枭属实是越来越唠叨了。

  嘴上却说:“我案上写的东西,是写给你看的,你快去看看。”

  霍平枭依言走到案前,坐在她的位置上,神态漫不经心地用长指将那页洒金纸拾起,垂眼看向她写的字迹。

  男人穿了身玄色常服,看着款式低调,却是用辑丝在做经纬,上面的蟒龙纹也是用金线钩织,头戴漆纱长冠,面容轮廓冷厉偏锐,浑身带刺带戾,一看就极不好招惹。

  依着阮安来看,霍平枭自登基后,也没做什么残虐的事,可男人的长相和气质都有种暴君感。

  她倒是对他的一切都很习惯,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同养了条狼似的,虽然这条狼野性难驯,却跟她关系亲密,他不会伤害到她,还能护着她。

  偶尔也会跟忠犬一样,温驯地摇摇尾巴,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可一旦有人靠近她,他即刻就会露出尖锐的獠牙,扑上去撕咬。

  于外人而言,霍平枭危险至极,可对她来说,他是极为可靠,且给她安全感的。

  如今的他虽然极有城府,且有帝王的威势和手腕,却依旧跟她初见他时一样,气骨嶙峋硬朗,虽然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身上却总有种少年感。

  这种少年感,或许产自他看她的目光,总是坦坦荡荡,又或许是植根于骨的桀骜。

  霍平枭也曾被萧家人使尽各种恶劣手段倾轧过,可这么些年的戎马倥偬,男人锋利的棱角却没被磨平,一如她印象中骄傲肆意,比炎日还要耀眼。

  阮安正盯着他出神,霍平枭则在看她写的备孕事项,男人不时地扬唇笑。

  且那笑意,都透着股坏劲儿。

  有点浪荡,却不带狎意,反是野性不羁。

  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且他想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

  阮安无奈抿唇,讷声叮嘱:“你别光顾着傻乐…把我写的都记着,过段时日批折子也别太晚了…不然…不然……”

  她的小脸儿愈发泛红。

  “知道了。”

  霍平枭将她写的那张纸撂下,故意吓唬她说:“真想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第107章 大骗纸!

  日暮时分,暖赤的霞光洒溢在东宫的明瓦重檐和花砖铺地,其上犹如被镀金光,泛着熠熠的辉芒。

  荀太师刚为太子霍羲授完课业,从内殿走出,沿着冗长的宫道,来到位于东宫朝廷的詹事府,又対着这里的主官询问了番太子近来的起居情况。

  詹事府统管着东宫大大小小的机构,対照着朝廷的门下省和中书省,还下辖着左右春坊,其内的官员都负责辅佐储君一人。

  荀太师来到此地后却发现,这左、右春坊里两位年纪相仿的官员,陈中允,和郑司议郎之间的气氛,有些不甚対劲。

  这两个官员原是同乡,都是江南人士,平日关系要好,又都在东宫任职,在私底下难免走得近了些。

  可荀太师今儿个却瞧,这陈姓中允,和郑司议郎在放衙后,却连看都没看対方一样,更遑论是同从前那般,一路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走出东宫大门。

  因着霍羲対荀太师这个师长极其信重,所以每日他放衙,他都会让近侍的宦官,黄门郎小纬子来送荀太师出宫。

  路上,荀太师费解地问:“这陈中允,和郑司议郎,是在私底下有过什么冲突吗?怎么今日,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冷凝僵持?”

  小纬子答道:“害,奴才也不大清楚,太师在归隐前,也在先朝的官场上浸淫多年,应当比奴才更清楚这些做官的心思。奴才想,许是为了少保之位吧。”

  “少保?”

  荀太师顿足,看向身侧的小纬子,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问:“是太子说的,要再选个少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