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崇京市电视台合作拍摄的节目已经完成了前期所有的工作,现在送到审核也已经全部通过,就等着播出了。

  岑芙在这里的工作也完全结束。

  原本计划是要回南城的,毕竟她毕业以后一直在那里工作。

  不过就像许砚谈一样,在见到他的瞬间,岑芙也无法再干脆利落地放手。

  “你要留在电视台啊?”外聘拍摄组的伙伴有些惊讶,因为知道她以前是周松恒团队的副导演,拿高薪的。

  “嗯,电视台的领导前几天抛给我橄榄枝了,问我意愿。”岑芙靠在办公桌边沿,收拾东西到包包里,“我挺喜欢电视台的工作,而且我男朋友也在这里,不打算回南城了。”

  “男朋友?没听你说啊,朋友圈也没发过官宣。”伙伴挠头,她前阵子不是跟那个检察官暧昧吗,在一起了?

  “你啥时候有男朋友的?”

  岑芙抬头,眨眼睛想了想,然后看着她笑:“大概会是今天。”

  她背起包跟伙伴告别:“走啦,下班了。”

  “散伙饭你不来了?!”

  “不去啦,份儿钱我已经交了,有约会。”

  伙伴看着岑芙走远的背影,感叹:“头发丝儿都透着幸福呢,真好…”

  ……

  何芳华和岑颂宜风光富贵的那会儿,是岑芙最绝望的时间段。

  爸爸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的生命就像下落的太阳,可她不愿服输,不管多少份兼职她都做,只为了能让爸爸维持治疗。

  那阵子,钱她都是掰着花,不舍得穿,不舍得吃。

  在女孩子最有时间漂亮爱美的大学阶段,她奔波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可是,在她以为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

  暗处的火焰始终暖着她发僵的身子。

  许砚谈还记得那天。

  酷暑难耐,太阳把人烤的快干了。

  他在岑叔那里打听到了岑芙兼职的地方,于是偷偷过去看她。

  那一阵子,许砚谈在很多地方看过她。

  学校里,他站在教室外,透过小块玻璃用眼神描绘着她坐在窗边忍不住犯困点头的身形。

  下雨天,他站在街对面的屋檐下,看见她站在便利店里吃下饭才安心。

  奶茶店,她忙着给客人点单无暇顾及任何,全世界,只扆崋有他注意到她被凭条划伤的手指,略有血丝。

  她那时候决绝的话刻在许砚谈心里,像是命令。

  她不想见他,她恨他。

  所以许砚谈与她,从来保持着一定距离,绝不越过。

  那天,她贫血在剧组晕了过去,像即将凋落的芙蓉花。

  始终作为影子存在的许砚谈,第一次越过了光与暗的界限。

  她那么瘦,那么脆弱,抱在怀里像是要散掉了。

  鬓发被汗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画着她的辛苦。

  许砚谈的心都快被震碎了,他顾不住发红的眼角,抱着她打车赶去医院。

  路上,他既怕她醒来看见自己,又舍不得放开抱着她的手。

  一次次压小声音,又一次次催司机快些。

  他曾一万次想要走向她,但是忍着,忍着。

  在等她给自己一个资格。

  他是坏种,是浑蛋。

  只要她点一下头,她这辈子都甩不开他了。

  一点委屈也不想再让她受,不能再让她吃苦。

  他会给她所有的偏爱,宠溺,那怕没有底线的。

  只要她给他一个资格。

  黑色风衣,衬衫,长裤,鲜少又拿出来穿的马丁靴。

  许砚谈懒散地叉着长腿,双臂环着,仰头阖眼,突起的喉结向上,随着小憩时的回忆梦小幅度地滚动。

  眉眼那么浓,唇线下垂,挂着一张没有丝毫情绪的臭脸。

  慵懒,冷厉,无形间捏灭所有人试图靠近他的胆量。

  身体里,回忆的,却全是温柔的深情。

  钢琴配着鼓点,扬起这首歌的前奏,在咖啡厅内的作为背景音乐演奏着。

  恰巧是那首《白色风车》。

  《白色风车》的前奏,逐渐靠近的高跟鞋脆响,叫醒了他的回忆和遗憾。

  他缓缓撩开眼皮,棕色的眼瞳倒映着女人走近的脸庞,丹凤眸像是深海,从底部荡漾出钟情。

  眉梢再挑,缱绻配上痞气。

  这就是六年后,拥有爱人的许砚谈。

  这家咖啡店,六年都没有变过。

  岑芙眼里含着笑,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点了点桌面,故意提及当年刚认识时,在这里他说过的话。

  “冰美式,中杯,多加冰的。”

  她与许砚谈深深对视,故意玩笑。

  “帅哥,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我约他在这里的。”

  岑芙往旁边观望了一眼,撅起嘴唇,有些遗憾:“啊,不会以为我放他鸽子了吧。”

  “好可惜,本来打算今天答应他的告白。”

  “男朋友…”许砚谈垂眸,用指腹摩挲着腕表的金属表盘,反射着漂亮的弧光,他也拖腔带调的笑道:“就给这么个名分…”

  他故作受伤和叹息,那副眼神却始终是捕猎者的眼神:“我还以为至少能是个未婚夫什么的…”

  “追了这么多年,才是个男朋友。”

  岑芙真是败给他了,斗不过,她率先破功扑哧清爽地笑了两声出来。

  她叉腰,溢出了性子里的娇横,略有霸道:“怎么着,你意见挺大?”

  [怎么着,你意见挺大?]

  回忆里,六年前许砚谈一模一样的话与她此刻的嗓音重合。

  [不敢。]

  许砚谈舒展眉头,勾唇也笑。

  骨性中的顽劣向她俯首称臣。

  他再次掀眸,坐在原地向她伸出手。

  “不敢。”

  你说我若一个人会比较自由

  我不懂你说什么

  反正不会松手

  你说不该再相见只为了瞬间

  谢谢你让我听见

  因为我在等待永远

  —《白色风车》周杰伦

  《蝴蝶轶事》

正文完结

  [番外会持续更新本章作话不要隐藏]

  作者有话说:

  白白:故事经历坎坷,终于把画上了圆,我喜欢这种搁着时间相同地点重复当年场景的画面感,不知道你还喜欢吗?

  有宝贝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快正文完结,其实这个故事我还没写完,但是这个剧情节点作为主线剧情的完结章,是不是妙到爆|炸?

  *

  我会休息几天,中间也许会更也许就存稿了,但30号零点我一定会回来,如果宝贝们不喜欢我零点更,我就改个稍微早点的时间。

  我真心珍惜着每个读者,所以我们约定,30号再见,好不好?^v^

  *

  之后的番外我想了一些,大概还有求婚订婚,一些和朋友们的团聚欢笑,还有仅剩不多但弥足珍贵的家人互动,然后一场盛大的婚礼……不知道你们还喜欢看什么?或者想看另外谁的故事,请留言在文章评论区我的置顶评论下面,或者到我的微博置顶留言,我都会看见,可以写的会采纳~

  另外,微博那边有准备给你们的抽奖,是我一点心意,或许礼物不会太贵重,但我一定会尽心意去准备。

  来吧,我是真心的想感谢每位读者。

  /

  说实话,我没有写过这么长字数的连载,中间也有过变故,也有好多辛苦,但是只要我点开评论区,看见你们的文字,我就会感觉:再累也要坚持,再难也不能急,一定要好好写,写到能力里最完美的才算不辜负你们。

  /

  你们给了我好多爱,我写的很幸福,也希望你们也看得幸福。

  或许很多人要在这里跟我告别,后面的番外不看了,所以我要在这里送上我最真诚的感谢,感谢你的阅读,感谢你的支持,因为你的喜欢,《蝴蝶轶事》现在正闪闪发光呢。

  *

  最后下一本景淮的《你睡了吗》还请家人们去收藏一下啦,文章收藏对我很重要滴。

  就这样!我们3.30一定再见!!

  醇白

  2023.3.23

第75章

  说起他与岑芙分开的那五年。

  实际上也并没有比她好过到哪儿去。

  许砚谈仅仅只是在温饱吃住上没有受委屈, 重压的学业,肩负的期望, 还有留在榆安市的罪孽和愧疚。

  这些都让许砚谈的研究生生活像是被拉满的发条, 疯狂地旋转着,燃烧着他的精力。

  和许砚谈同窗的也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高材生,只不过因为他跳级的缘故, 同学都比他年龄大上一些。

  明明年纪小的许砚谈站在人群里更突出,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彰显出了令人不容置喙的绝对气场。

  学业偏重, 学生们结束了繁忙学习, 阶段性测试以后,都结伴组团去放松疯狂,或者把时间花在感兴趣的异性身上。

  可他不一样。

  别人都借机疯玩狂欢, 他抽着个空就往国内跑。

  那会儿,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男同学总在私下笑话他,说许砚谈是还离不开妈妈的小男孩。

  那阵子许砚谈瘦, 颧骨, 下颌,都拱着, 眼窝都深邃了很多。

  本就锋利的骨相一瘦下来, 就更显得凶神恶煞的。

  即使是这样,依旧有不同地方的不计其数的女孩儿往他身上扑。

  一批吃了闭门羹,接着下一批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继续扑上去。

  结果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接近许砚谈半步。

  所以男生们看他不爽,也只敢私下说, 真见了面,许砚谈一眼就把他们吓得胆颤。

  许砚谈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坐飞机,因为从榆安到波士顿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他可以睡一个饱觉。

  台上教授一发话,本届授课结束,偌大的阶梯课堂瞬间闹哄哄一片。

  这是考试前最后一次授课,下次返回学校就是三天后。

  几个男同学正在撮合女同学跟他们一起去酒吧,一个跟许砚谈关系还不错的美国男生看见匆忙收拾电脑本子的许砚谈,随口问了句:“干嘛去啊,这么匆忙。”(自动英译中了哈)

  许砚谈把东西都收好,把背包抡起来单肩背着,瞥了一眼正在偷偷打量他的那群人,扯出一抹故意为之的坏笑,用最简单的单词,咬重头音反讽着:“Go bae.”(回家找妈妈)

  ……

  飞往榆安国际机场的途中。

  机舱里只开了昏暗的光,穿着制服的空姐端着餐食路过许砚谈的位置,与要餐饮的乘客低头用英语小声交流。

  他们交流的声音,成了许砚谈似梦非梦中的白噪音。

  飞机窗漏进来那几缕光打在他眼皮上,给许砚谈朦胧的梦境镀上了一层怀旧的滤镜。

  15岁某个午后,他放了学就被司机接上往医院跑。

  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蓝白色相间的,代表着青春稚嫩的校服在匆忙的医院里格外刺眼。

  就是在这个用多少消毒水都洗脱不掉血污,悲痛的地方,他和岑芙第一次见了面。

  大人们各怀鬼胎,担心的担心,算计的算计。

  声音聒噪又虚假。

  光从斜面打进来,恰好拉长了他的影子,许砚谈得知叔叔脱离生命危险以后,才有了这个闲心去观察自己的影子。

  影子被拖长拖细了,最后恰好与某人脚下的影子融在一起。

  他抬起眼,这才瞧见了一直杵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许砚谈眼眸动了动,有些意外,他料不到在一个小学年纪的女孩眼睛里,看到了无情,漠然。

  更看到了他曾经的样子。

  小姑娘眼睛那么大,像澄澈的鹿眼睛,细密的睫毛垂着连动都不动。

  她站在那盯着脚尖,就像潭死水,连一层涟漪都没有。

  也就是那一刻,瘦高的男生,像小姑娘迈开了腿。

  许砚谈到她身边,跟她一样贴着墙站,他站得松散背靠着凉墙,双手抄着校服裤子的兜。

  他用余光凝视着她,小姑娘明知道有人靠近而且在看她,却依旧不为所动,盯着自己脚下,没打算理人。

  过了很久。

  许砚谈率先开了口。

  “里面儿那个是你爸?”

  自己妈妈正搂着姐姐和许家人攀谈,她被排挤在外。

  十一岁的岑芙迟迟没回答,最终带着那副无神的目光,点了点头。

  许砚谈瞥了一眼哭的满脸是眼泪的岑颂宜,又瞧她,冷静又木然,“不怕他死了?”

  听到“死”这个字眼,岑芙原本呆滞的表情才有了些松动。

  即便是受原生家庭挤压严重,可十岁出头的年纪,听到家人生死这样的话题,还是会慌挫。

  下一刻,岑芙再次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怕爸爸死掉,还是觉得爸爸不会死。

  “妈妈…”她忽然开口了,细细的嗓音还稚嫩着。

  许砚谈回眸,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

  本来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

  结果,下一刻她说出来的话,也让许砚谈感到有趣。

  岑芙揪着自己的衣角,没抬起过视线。

  几年级的岁数,却说出了超出这个年纪的话:“妈妈还在笑…爸爸不会有事。”

  意思大概是:她妈还有那个精力笑着攀附有钱人家,说明岑康发还没严重到一定程度。

  换成任何一个三四年级的小姑娘听说自己爸爸进了医院,还在抢救,那应该吓得魂都没了。

  结果这小姑娘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无情得吓人,剖开是可怜的早熟。

  他和她是一种人。

  许砚谈低头睨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无声地动了动唇角。

  分不清是笑是嘲。

  于是,在那个下午,何芳华和岑颂宜的所作所为,在两个孩子眼里成了最生动,甚至想拍手叫好的演出。

  许砚谈离开前,他转身,看着她。

  “你叫什么?”

  岑芙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许砚谈离开。

  初见,她没有施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可许砚谈,却看了她无数遍。

  冷漠的是她,实际上,可怜的也是她。

  再见,就是在南城酒吧。

  那一次,换她走向了他。

  那晚,抛弃了身份,抛弃了算计。

  在与她第一次对视的瞬间,许砚谈感受到了一股奇异,像是静电在皮肉里,短暂,又酥麻。

  对他抛来欲望的人太多了,有暗潮涌动的,有精于计算的,也有那种直白露骨的。

  只有她,让他觉得无奈又好笑。

  怎么有人能做到浑身怯懦着来勾引人的。

  闹着玩儿似的。

  许砚谈觉得那晚,醉酒支配着她80%的作为,他明知道她是因为喝多了才会对自己胡作非为。

  可他不是好人,也不管缘由。

  她既然来了,他就照单全收。

  原本被挤压到失去灵魂的麻木的小姑娘,过了几年能变成这副灵动的模样。

  岑芙的改变,岑芙对自己人生的解法,她的活法。

  也让他兴奋。

  这么善于伪装,善于用欺骗保护自己的人,把她气急了,会怎么样?

  真想试试。

  回忆短暂,又结束得毫无征兆。

  许砚谈没想到,被她丢掉之后的这段日子,他回想起来最多的,就是那几次她对自己主动的场景。

  有时候用来镇痛,有时候当成燃油。

  有时候…用来度过一些不能耽误时间的早晨。

  许砚谈再睁眼的时候,就是空姐温柔地叫醒他,让他在飞机降落阶段把窗子隔板升上去。

  人已经进入了祖国领空许久,盘旋在榆安城市的上空。

  在国外入学这么长时间,他唯一一次在校外娱乐的事,是跑去另一个州参加安妮海瑟薇的见面会。

  票也难弄,托了好多关系花了不少钱搞到的,见到她以后又要连夜坐车回学校。

  回来好多人都问他,但许砚谈就小气的什么都没说。

  前后左右的粉丝都跟安妮拥抱,说上很多很肉麻的表白话。

  可他只是要了一张白纸签名,报了岑芙的名字,然后像是与她聊天般的,解释了写这个名字的缘由。

  [My girl is ented to meet you]

  (我的女孩是你的粉丝 她为你着迷)

  许砚谈的英语是美腔,再加上他本就散漫的低沉嗓音,又懒又卷着,这句话一出,排在他后面的两个女孩惊艳着面面相觑,很大方地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

  许砚谈这次过来,先是抽了个岑芙上课的时候去医院看望了岑叔,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了这次的目的地。

  刚下完一场潮湿的雨,林子里漫着清澈的气息,石阶路稍稍有些滑。

  也是因为这些,今晨来寺庙里的老年人都少了很多。

  他挂着单反相机,踏进了这座年代久远,香火旺盛的寺庙。

  即便腿长,但许砚谈依旧老老实实一步步踏着千百层石阶往上走。

  他环顾四周,总想在这陌生的地方寻求些什么带回去。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仅是岑康发常来的地方,也是岑芙姓名诞生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岑康发和岑芙遇见了自己姑父。

  据姑姑说,那天也是个下完雨的早晨。

  许砚谈停住步伐,视线流连每一个角落。

  他在想,十几年前的小岑芙,会蹲下看哪束小花,会摸哪尊石像,会以什么路线踏上石阶,陪自己爸爸祈福拜佛。

  那是他还没有在她人生里出场的集数。

  所以一十多岁的许砚谈,试图在这片空白的卷宗里,扯出些能浏览的色彩。

  一大早也有不少人过来祈福,许砚谈上去进了寺里,看见很多人在领香跪拜祈福。

  他站在原地,根据岑康发叙说的回忆拍了几个角落。

  就在这会儿,有个大哥拍他的肩膀,很是热心肠的:“小伙子,你也拜拜菩萨,来都来了,这儿可是榆安最灵的寺了哦。”

  后来,骆杭在电话里问他。

  “所以你拜了么。”

  “求了什么?”

  “想不到啊,也能有让你这种人屈尊虔诚,想向佛祖祈求的东西。”

  许砚谈坐在桌前,对着电脑里的论文,眯着眼转笔。

  他什么都没回答,只是哼笑一声:“我说我拜了么?”

  直到今年,他也没再回到那座寺庙还愿。

  因为直到前阵子,他所祈求的。

  一件落空,一件未卜。

  不过,最近他确实打算回去了。

  只要有一样如愿,就该回去感谢。

  他本以为自己洒脱,以为自己寡情。

  可当他忍着香炉滚烫,把香扎进灰中,当他长跪蒲团,阖上双眼的那一瞬间。

  骨子里无法割舍的,埋藏在心的最纯粹的欲望,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