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看门的马婆子就到处八卦昨夜里发生的事,“哎呀,你们听说了没?昨晚上柴姨娘闹着要跳河寻短见,这好大的动静,连太夫人都给惊动了呢!”

府里这两年实在是穷,大部分人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衣食住行这种基本生活需求上了,很少闹出这种寻死觅活的事,一时间,倒还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洒扫的周婆子叫了起来,“柴姨娘不是刚怀了身子吗?”

四月的天虽然已经不算冷了,但半夜的湖水可还是冰凉的。一个有孕的妇人往里面一跳,这是没有打算给自己留活路了。

马婆子啧啧道,“可不是!侯爷都急坏了呢。”

靖宁侯这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铁面无私,其实内心里最是多情。

府里四位老爷,也就属侯爷后院的女人最多,除了侯夫人平氏,还有白姨娘、窦姨娘、朱姨娘和柴姨娘四位妾室,他对每一个可都是情深义重的。

柴姨娘新进府里不久,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又刚怀了身子,最得侯爷宠爱。偏偏这时候闹出跳河寻死这出戏码,这侯爷还不得急死?

这两日,一定有人要遭殃。

周婆子好奇地指了指鸣鹤堂的方向,“莫不成……是夫人?”

马婆子神秘一笑,“是谁,过两天不就分明了?”

后宅的女人闹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的,没有人会一点好处都不得,就随随便便地挺着个肚子投河。

可惜,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那些在朝堂上叱诧风云、甚至跺一跺脚都能撼动盛朝江山的官人老爷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懂的。

薛琬在屋子里将这些八卦听了个分明,眼中却丝毫都不起波澜,唯独只剩嘲讽。

她已经历过一世,当然知道昨夜柴姨娘那出投水为的是什么,不过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罢了,所要争取的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

靖宁侯府原本就穷得挤不出什么油水了,再过半年,就要遭遇灭顶之灾。这种时候,她真的半点心思都不愿意放在这种腌臜事上。

她推开门,冲着小花使了个眼色。

小花便咳了一声,“马婆婆,周婆婆,我们望月阁的规矩你们两位都忘记了吗?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小姐最不喜欢有人在望月阁里谈论别人的是非了。”

身为三房的管家大丫头,她说的话还是很有威严的,毕竟每个月的月钱都是她管着的嘛。

马婆子和周婆子尽管心里不服气,但看在钱的份上,也不得不低头,“是老婆子们错了,不该在这儿嚼舌根,让小姐听了心烦。”

小花昂首挺胸地说道,“你们都是三房的老人,也知道咱们三房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也不要做。谨守好自己的本份,以后才能顿顿有肉吃嘛!”

她目光犀利地望向马婆子,“尤其是马婆婆您,既然管着望月阁的门户,还希望您能上点心,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您千万要记住了,这里是望月阁,是小姐的居所,而您哪,可是小姐的人!”

这分明是在指责马婆子昨夜不该放云姨娘进来。

马婆子脸色一变,立刻就惶恐地道,“小姐息怒,是老婆子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这一回!”

她心里其实觉得有点委屈。

毕竟,云姨娘可是三老爷唯一的女人,论起来,还是小姐的长辈,这云姨娘非要她开的门,她难道还能拒绝?不过是送个补药来罢了,她也没有想到能惹恼了小姐啊!

不过,马婆子还算脑子转得快,她知道当着三房家的,其实是小姐,她的衣食父母也是小姐。

所以,说时迟那时快,噗通一声跪倒在薛琬跟前,“小姐,求您饶了老婆子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擅自给别人开门了!”

薛琬笑着将人扶了起来,“马婆婆快请起来,小花说的话,您记住了便成,何至于如此?”

她顿了顿,目光往不知不觉中围聚在院中的仆众扫过,柔声说,“只要你们谨守我的规矩,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从今儿起,望月阁的人,月例每位涨一级,涨的这部分都由我的体己来出。我只希望,你们能帮我管好这个家。”

三房的这些家仆,本来就是几房中最穷的。自从薛琬的母亲过世之后,除了公中出的月例银子外,这些人就再没有了其他的进项。

同是签了卖身契的仆从,同在一个府邸做事,但这些人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也有捧高踩低的。

三房的这些人一直都受到其他几房的嘲讽压迫,早就不能安心做事了,若是再不安抚人心,恐怕以后还要出更多的幺蛾子。

恰好薛琬昨日得了一大笔横财,原本就打算要给三房的人加点例银赏钱的,正好逢此时机,也算是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马婆子刚才还在暗道倒霉,但没想到,居然没有得到惩罚,反而还加了例银!

靖宁侯府下人的例银都由公中所出,严格按照等级来发放,像马婆子这样的四等仆月钱最少,比三等仆的例银要少小一半呢。

小姐这样私底下给添上了一级的月银,可是能让他们手头一下子宽裕许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啊!

她忙不迭地跪倒磕头,甚至还流下了几行老泪,“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薛琬摆了摆手,“我去给太夫人请安,你们都各回各位,好好做事吧。”

她是要去长空中搏击的苍鹰,而不是困在华丽囚笼中的燕雀。

原本,就不屑于在琐碎的后宅小事中浪费时间,什么云姨娘柴姨娘,她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些事,她所要做的是迅速地建立自己的势力,努力筹谋,好让父亲从襄阳王事件中脱身,让家族避免倾覆的命运。

还有什么比生死存亡更大的事呢?

离府里出事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她必须要在这之前安排好一切,让靖宁侯府金蝉脱壳。

而要做到这一切,她不得不要经常在外面奔波,那就必须得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至少,她的望月阁得是个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的地方。

第7章 香油

刘太夫人住在春晖堂。

自从老侯爷过世之后,她老人家就识相地从正屋搬去了东北角一所僻静的小院,将管家理事的权利果断地都交给了大儿媳妇平氏,整日里吃斋念佛,万事不管。

皇城的贵族圈里,都暗暗称赞老太太懂事,连平氏也是感恩戴德的。

只有刘太夫人心里知道,她这是将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靖宁侯府比起其他的门第来根基浅,底子就不厚,再加上家中没有擅于管理庶务的子弟,一直以来都只能做到勉强收支平衡,但凡遇到点风吹草动,这家里的锅恐怕都要接不着米。

刘太夫人管了几十年的家,每天都为了银子的事殚精竭虑,一日都没有开心过,早就想将这倒霉的活计拱手让人了。

这不,逮着这个机会,立刻就退位让贤,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住得没有以前大,位置没有以前好,那又怎么样?她清闲,她自在!

果然,没两年,府里接连遭了两次灾害,少了大部分的进项,一下子就穷到了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平氏就是再能耐,整日里殚精竭虑操碎了心,也只能勉强维持着侯府外表的体面。

所以,刘太夫人对大儿媳平氏向来最是温柔和气。

尤其是今日,她看到平氏目光散乱一脸憔悴的样子,眼神就更加慈祥了。

唉,这孩子嫁给老大,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老大没钱不说,他还很要面子。要面子也没什么,他还特别多情。要面子又多情也没什么,他还尤其耳根子软,在女人这件事上脑子不清楚。

这姨娘一个又一个往家里抬,孩子一个又一个从姨娘们的肚皮里蹦出来,真是让人看了发愁。

这些年来,也真是够委屈平氏的了!

刘太夫人想到这里,轻轻咳了一声,“月如,你昨夜一宿没睡,就不必在这儿伺候我了,趁着时辰还早,回去歇一会儿吧。”

平氏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

这意味着,太夫人是知道昨夜闹出的动静了,并且,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连忙福了一身,“儿媳不累,等母亲用完了早膳,我再回去。”

坐在下首的二夫人沈氏听了,嘴角撇了撇,“大嫂,母亲这么体谅你,你也不要强撑了。昨晚那动静可真大,连我们屋都听到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大哥这个人也真是,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个妾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责骂你,也就是大嫂脾气好,若是换了我,哼!”

平氏和沈氏向来不大对付。

一个觉得对方暴发户,满身铜臭味,没有规矩。

另一个觉得对方明明穷得叮当响,也不得丈夫的心,却偏喜欢端着个名门出身的架子下巴抬得比天高真讨厌。

受了沈氏这顿看起来是同情,实则是嘲讽的气,平氏自然没有好脸色。

再说,此刻在太夫人屋子里请安的,除了她和沈氏,还有小辈们。

大少奶奶顾氏不提了,这是她娘家外甥女,胳膊肘拐不到外面去。

七小姐薛琬是三房的,三房没有主母,这个侄女儿平日里也不大爱说话。

但五小姐薛玥可是白姨娘所出,这些年来,白姨娘也没有少煽惑着侯爷寻她的不是,她在柴姨娘处已经吃了亏,可不想再让白姨娘看了笑话!

平氏生硬地说道,“柴氏肚子里怀着我们薛家的骨肉,出了这种事,侯爷着紧一点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是情急之下多问了两句罢了。怎么?弟妹很希望我被侯爷责骂吗?”

眼看着这脾气完全不对投的两个儿媳妇又要吵起嘴来,刘太夫人觉得惹不起,她还是躲吧。

刘太夫人扶着头,“哎哟,我怎么有些头晕?七丫头,你刚才说要寻祖母有什么事?”

她冲着薛琬使了个眼色,孩子啊,你有事赶紧说,不管能不能转移一下火力,反正你说完我就立刻撤。

薛琬忙道,“祖母,昨夜我母亲给我托梦,说她在护国寺的油灯歪了灯油洒了。”

油灯歪了,得去扶正。灯油洒了,就得再添。

这是要钱出门的意思。

这丫头自从半年前生了场大病之后,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猴精,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

刘太夫人两眼一闭,扶着大丫头春柳的手说,“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疼?春柳,你还是扶我进去歇一下吧!”

她指了指平氏,“老大媳妇,七丫头的事,你给办一办,莫让你三弟妹再托梦过来了。”

平氏习惯性地应了声“是”,等到反应过来时,刘太夫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薛琬笑眯眯地立在平氏面前,可怜兮兮地伸出了手,“大伯母,这添灯油的银子……”

若是不知道后来的事,她可能会觉得大伯母是个可怜人。管着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家,整日里为了银子发愁,却还得不到丈夫的重视和疼爱,多可怜啊!

但太不巧了呢,她经历过一世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倘若不是大伯母最后的倒戈一击,她父亲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找到了参与襄阳王谋逆的“证据”?

大伯母对大伯父有仇怨,这她理解,可是,她的父亲有什么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这辈子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她也不能真的对大伯母做些什么。

但,恶心恶心人总可以吧?

沈氏抿嘴笑,“七丫头,你大伯母诸事烦心,哪有空管你?你过来,你母亲的灯油钱,二伯母帮你添。”

她拔高嗓子,对着近在咫尺的贴身丫头翠蔓说,“把银子给七小姐。”

薛琬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多谢二伯母厚爱,可是,大伯母已经答应了祖母呢……”

平氏眼皮子一跳,心里闷得慌。

护国寺的香油钱不便宜。

经过昨夜柴氏那一闹,请医吃药给零花又去了不少钱,她手头只能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了。

倒是有心想要赖账,但却拉不下这个脸来,又被沈氏和薛琬的话堵得一时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板着一张脸,“你过来跟我去账房去取银子吧。”

第8章 脱身

平氏给的香油钱自然不会多,也就恰恰好好刚够称上一盏灯油。

薛琬并不在意,她昨夜刚得了一注财,现在不差钱,之所以将护国寺的名头抬了出来,不过是想要一个正大光明出府的机会。

寂静无人的夜里倒也罢了,边角门左右无人,她有钥匙,几乎可以说是来去自由。

但大白天的,就没那么方便了。

嗯,虽然她怀揣着神奇的化妆术,完全可以将自己和小花改妆成府里的婆子丫头蒙混出去。但,这不还得蒙混吗?费事。

而为了今夜赴会君悦楼,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望月阁里,薛琬在圆月的脸上涂上各种粉霜膏液,小半柱香后,铜镜前就出现了一张与她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容来。

圆月不敢置信地望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小声惊呼,“老天爷啊,这……这是我?”

薛琬轻轻弹了一下圆月的大脸盘子,叹了口气,“你要是瘦一点就更像了。”

她前世在千机司十年,从世间最好的易容大师阎崖子处学得神技,不论是什么样的相貌,都可以只凭一双手造出来,简直可以说是惟妙惟肖。

如今受限于财力,无法获取最好的原料,只能用些寻常的胭脂水粉打底,但却也能将人画得七八成像。

然而,容貌可以模仿,身材体型却很难复制。

以她身边最得力信任的两个丫头来说,小花的身形和自己更贴近一些,但小花胆大泼辣遇事不慌适合跟着她出门闯荡。

圆月则更圆滑些,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适合将她安放在“薛七小姐”的位置上应付形形色色的人物。

薛琬想了想,“圆月,从今儿起,你每月涨一两银子月例,不过每日只能吃一块肉。”

圆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两句,到底还是熄了火,“哦,我瘦,我瘦下来还不行吗?”

生命诚可贵,吃肉价更高,若为小姐故,两者皆可抛!

她圆月,为了能当好小姐的替身,别说一天只能吃一块肉了,就是一块都不能吃了,也得咬着牙和着血撑下去!再说了,小姐只说不能多吃肉,也没有说不能多吃鱼,嘿嘿。

薛琬亲自将帏帽替圆月戴好,“出了这道门,你就忘记自己是圆月,举手投足行事之间,都要将自己当成是我。我们声音略有分别,熟悉的人能听得出,所以,你尽量少说话。”

她顿了顿,“时间紧迫,只能如此,等改日有空,我再教你怎么学我说话。”

以后,要仰仗圆月扮演她的时候太多了,这件事还是得仔细准备的。

说到替身,薛琬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

前世她家破人亡之后,先是被没入了官乐坊,后来被薛家的政敌使坏,居然辗转将她卖入了勾栏院,春月楼的老鸨见她是个绝色,通身上下都是世家贵女的傲气,料到她出身非凡,必便有心要吊吊皇城这些老爷公子的胃口,居然搞了一个轰动全城的花魁拍卖大会。

只要有人出得起足够的价格,就能买到春月楼花魁娘子的初夜。

薛琬想到了那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夜晚,她被粗粗的锁链困在了绣房的床上,鲜红的床幔像是刺目的鲜血,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已经无暇哀伤父亲的去世家族的倾覆,也没有力气去想接下来会遭遇何等可怕的事情。

当时,她一心只想要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自己被捆成条状的身子,不要命地撞向了床头的铁案,有一双温暖的手拖住了她的额头。

那个穿着紫色锦袍的男人说,“国子监祭酒薛大人至死不肯承认参与襄阳王的谋逆,连被斩首时,身体都跪得笔直。他的千金却什么努力都不肯做,就想死在这样肮脏的地方。薛琬,你就是这么一个毫无骨气的孬种吗?”

那就是陈王,后来位登极鼎的皇帝陛下!

陈王和他的贴身护卫隐东亲自将她从上了锁的绣房救出来,但奇怪的是,拍卖会却依旧按时举行。

有人替代她成为了那夜的拍卖品。

陈王说,“知道春月楼花魁就是薛家七小姐的人并不少,所以,我不能贸然将你带走,得有个人替代你。你放心,她叫寅马,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死士。”

那天夜里,拍得初夜的恩客春风一度之后前脚刚离开,后脚春月楼花魁的闺房里就走了水,名声大噪的花魁娘子将床幔浇上了灯油,然后扔下了火烛,将自己烧成焦炭死在了屋中。

从此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了薛七小姐。

两年后,当薛琬入主千机司时,陈王送给她一个礼物。

他笑眯眯地指着一个与她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说,“琬琬,你还记得她吗?她是寅马,以后,就是你的专属替身了。”

薛琬想到了那个火光嘹亮的夜里,心中满是愧疚。

她对寅马说,“以后,你就叫弯刀吧。”

死士替身,生来就是准备好了要为主人牺牲的,说白了,不过就是主人的一件人型盾牌罢了。

但薛琬对弯刀,却是真心实意的。

直到她莫名其妙死掉之前,她都没有让弯刀受到一丁半点的磕伤绊伤。

“弯刀……”

薛琬忍不住低声一叹,“我的死,是你做的吗?”

“小姐,侯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小花的话打断了薛琬的遐思,她冲着圆月点了点头,“自信一点!”

既然是要去护国寺,就有可能遇到勋贵之家的眷属,靖宁侯爱面子,侯夫人在场面上也向来都竭尽所能做到滴水不漏。

所以,哪怕是心中不快,也还是派了辆四辕马车过来送薛琬去护国寺,跟车的则是侯夫人身边还算体面的李嬷嬷。

小花扶着圆月上了马车,三房也跟上了几个丫头婆子,薛琬则是将自己装扮成了小丫头混在了人群中。

三房的人都以为这个小丫头是侯夫人派来的,侯夫人的人以为她是三房的,倒是没有人去追究她的来路。

在去护国寺的路上,有个老婆子憋急了要解手,便去了东街的成衣店里暂停,不过一进一出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再出发时,早就不知不觉少了两个人。

薛琬和小花从成衣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丫头的打扮,而是变成了两位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