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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城王跟着穆王威风惯了,生平没受过这样的气,没遇过这样的挫折,最后急怒交加,筋疲力尽,昏倒在地,项城王一直在后面跟着他呢,忙命人把他抬上了车。

永城王上车之后,无力的睁眼看了看,吐出一口白沫。

气死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可恶,简直要把他气死了。

☆、025

永城王简直是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 他在齐王府的所作所为堪称用心良苦,但他收获的却是丹阳郡主的耳光、淮王的耳光,以及淮王不许他进入宫城、一而再再而三将他扔出去的待遇。然而, 永城王留给齐王府众宾客的, 却是无穷无尽的谈资。

亏了他一个,幸福许多人。

今天齐王府招待的不只有女客, 也有男客,射箭场发生的事虽然没有公开,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多多少少还是传了些出去。宾客们连原本的相亲都不大关注了, 三五成群的说起永城王,加油添醋,津津有味。

辛夷花开的正好, 花树高达三四米,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洁白的花朵,白光耀眼,香气四溢, 如云如雪,如诗如画。

“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 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如此美景,有位相貌斯文的姑娘心有所感,吟起诗句。

花开如玉, 晶莹夺目,赏花的夫人太太、千金小姐亦是高雅,或诗兴大发,或赏花饮酒,和友人闲闲聊天。

偏有一位身姿袅娜的少女与众不同,盈盈走至辛夷树下,踮起脚尖,伸手摘下几朵将开未开的辛夷花,“将这些辛夷花碾碎后,用酒浸泡三日,然后过滤出浸膏,每次少许,纳入鼻中。”她将采下的辛夷花交给一位人到中年、面容慈和的太太。

那太太似信非信,“如此,便能医治我那鼻寒、流涕、头疼之症,是么?”

少女含笑点头。

那中年太太大喜,“回家我便试试。江姑娘,多谢你。”

江蕙微笑,“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

丁茵喜盈盈的,“我姨母为了这个病症很烦恼呢。江姐姐,真是多谢你了。”

丁茵爱娇的倚在了她母亲三夫人身边。

三夫人和那位中年太太是亲姐妹,生的却比姐姐美丽多了,虽然已经快到四十岁,一眼看上去仍然是位风姿楚楚的美人。她伸手揽着爱女,客气的微笑,“若是没有张姑娘,咱们也认识不了江姑娘。依我说,两位都该谢谢才行。”

江蕙似笑非笑瞟了身旁的张欣豫一眼,见张欣豫俊脸含羞,低头摆弄衣带,一幅娇娇怯怯的小女儿模样,不禁肚中暗笑。一同豪爽开朗的张欣欣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啊,好,今天算是见着了。

江蕙跟三夫人客气了几句。

三夫人夸了江蕙、张欣豫好半天,之后便让丁茵和张欣豫、江蕙一起去游玩,“你们小姑娘家爱玩爱闹,莫陪着我们这些老人家闷坏了。”

“您可不老。”江蕙、张欣豫、丁茵异口同声。

三夫人不由的笑了,那笑容和方才的客气、得体笑容不同,是不由自主的,是发自内心的,是满怀喜悦的。

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人,听到别人由衷的夸赞她美丽,都会心生欢喜。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我是不是有点显老啊?”三夫人的姐姐、那位中年太太周氏,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

“您不显老。改天我给您几个美容的方子,您照着方子弄弄,便更显年轻了。”江蕙笑道。

“这敢情好。”周氏大喜。

江蕙和周氏约好了改天给她抄美容方子,便陪张欣豫、丁茵一起钓鱼去了。

江蕙一行人才走,远远张望的几位世交夫人太太便貌似无意的踱过来了,三三两两坐在三夫人旁边,才说了几句闲话,便有位急性子的太太凑近三夫人,低声问道:“三夫人,这位江大姑娘跟府上很熟么?她可不一般呢,听说本事大得很,孤身弱女,从深州到京城,把穆王府的人耍了一路。方才齐王府还有件事呢,我们隐隐约约听说,这位江大姑娘又把永城王殿下给制住了。三夫人快说说,这位江大姑娘怎地如此厉害?”

“这么凶的姑娘家,啧啧。”一位和三夫人不怎么熟的、五十出头的肥胖贵妇啧啧叹息,也不知是在赞美,还是在鄙夷,抑或是两者兼有。

“不能把永城王给制住了吧?永城王可是穆王嫡子,陛下的亲侄子。”这些人当中有人略知道些消息,有人还蒙在鼓里,当即表示不敢相信。

“好像不是她制住的。不过永城王是倒霉了,先被丹阳郡主抽,然后又被淮王抽。”一位三十出头、眸子灵动的太太笑道:“这是我在射箭场外亲耳听到的,再也错不了的。”

“天呢。”众人一起惊呼。

这永城王被丹阳郡主抽也算就了,毕竟丹阳郡主是长辈。被淮王抽就有点儿难堪了,淮王可是他的堂弟啊。堂弟抽堂兄,而且是一向稳重可靠、彬彬有礼的淮王殿下抽了堂兄,这堂兄得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啊……

“永城王都做什么了?”夫人太太热烈议论起这个。

虽说穆王是皇帝同母弟,穆王府名声在外,最是嚣张,但毕竟穆王远在深州,鞭长莫及,私下议论起穆王府、永城王的糗事,这些夫人太太们倒也没有多大顾忌。况且永城王既被丹阳郡主抽,又被淮王抽,可见是个没出息的,像这样没出息的郡王,背后议论几句,又有何妨。

这一议论,可就热闹了。这些夫人太太们得到的消息既不全面,又不准确,说出来的话若有一句是听来的、可能是真的,倒有九句是凭空狂想的、毫无来由的,把永城王说成了一个既蠢又坏、一无是处的人,一个上赶着到丹阳郡主和淮王殿下面前找抽的笨蛋。

永城王如果听到这些话,估计能气得背过去。

这些对他并不了解的夫人太太们,把他说得实在太不堪了。

“永城王的事我真是不知道。方才江姑娘什么也没提,只是跟我们说了几个美容的偏方罢了。”三夫人温和的道。

她是不愿意和这些夫人太太背后议论出丑的永城王的,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美容上。毕竟没有女人不爱美,不是么?

谁知事与愿违,这些夫人太太们闻言眼睛和脸颊一起发亮,把倒霉的永城王抛在脑后,关心起其他人,“三夫人,这位江大姑娘到底有多凶啊?”“听说她一个女孩儿家,力气能顶得上三个男人,是真的么?”“她是不是一言不合,便要翻脸动手?”七嘴八舌,穷根究底。

“江姑娘是一等一的人品,容貌好,性情好,言情举止亦无可挑剔。”三夫人是不爱惹事不爱得罪人的,提起江蕙,说的全是好话。

虽然三夫人这么说,但在场的夫人太太除了周氏之外,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都是意味深长。

那肥胖贵妇尤其语重心长,“三夫人啊,你这个人性子太绵软,心太善,我是知道的。有句话我得提醒提醒你,这女孩子一定要性情温柔顺从,太凶了是不能娶进门的。江大姑娘厉害,和江大姑娘一起的那位张姑娘也不会是温良人……”

“我倒觉得,女孩子不必太软,强硬些不无好处。”三夫人美目中闪过不悦之色,趁肥胖贵妇中间话语停顿,趁机笑着打断了她,“譬如我要娶儿媳妇,那儿媳妇性子便不能太软和太好说话了,否则易受欺负……”

“儿媳妇性子若太强硬,欺负你儿子怎么办?不听你的话怎么办?”肥胖贵妇忙道。

“可儿媳妇性子若太软,总受外人欺负,也等于我儿子受欺负啊,毕竟夫妻一体。”三夫人笑容温文。

肥胖贵妇苦口婆心,“宁可让她受外人欺负,也不能让她欺负你儿子,也不能让她不听你的话……”

“我只有简儿这么一个儿子,只要我儿子儿媳妇过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三夫人笑道。

“多好的婆婆啊。”肥胖贵妇感慨。

“确实是好婆婆。”众人也交口称赞。

有几个自以为和济国公府门当户对的、家里有正打算找婆家的女孩儿的,原来便有些意思,这时心思更加活络。济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丁简那样的人品,再加上三夫人这样宽和的婆婆,这桩婚事简直完美……

三夫人见大家终于不再寒碜刻薄永城王,也不再提什么儿媳妇要挑性子软和好欺负的,暗暗松了口气。

“三夫人,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十六岁了……”肥胖贵妇力气很大,一把将三夫人拉到旁边,殷勤的笑道。

三夫人心中叫苦,不敢接胖贵妇这话,微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喝茶水太多了,要去更衣。”

“那快去吧,快去吧。”肥胖贵妇虽然有话要说,但身为女人,她也知道喝茶太多之后要更衣,这件事是不能担误的,只好遗憾的放开三夫人。

三夫人连连道歉之后走开了,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要靠尿遁脱身,不由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肥胖贵妇望着三夫人的背影,意犹未尽,满怀希望。她希望三夫人更衣之后赶紧回来,好和她说说她的娘家侄女,那位芳龄二八的姑娘……

三夫人托言更衣,其实是要躲开方才那拨人的,更衣之后并不回去,带了贴身侍女在花丛间闲闲游逛。

“张姑娘,张姑娘你等等我……”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三夫人精神一振。咦,这不是她的宝贝儿子丁简么?

“你别说了。我才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女孩儿年轻悦耳的声音,带着些嗔怪,带着些娇羞。

“我说的都是真的!张姑娘,我……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丁简有些着急,有些手足无措。

三夫人冲侍女摆摆手,示意她不许跟着,自己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透过玫瑰花丛,三夫人看到张欣豫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脸上是朝霞般的颜色,娇羞无限。

丁简离张欣豫一丈开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张姑娘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张欣豫耳朵捂得更紧了。

丁简伸出手,好像想拉张欣豫,但他离张欣豫还远,又不敢往前走,哪里拉得住?

三夫人看得都替他们着急。唉,一个只会离得远远的,“你听我说啊”,一个捂着耳朵,“我不听,我就是不听”,你们两个如此这般,什么也谈不出来啊。

有人在三夫人肩上轻轻拍了下。

三夫人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过去,见丁茵正调皮的冲她眨眼睛。

“淘气孩子,吓了娘一跳。”三夫人嗔怪。

“嘘。”丁茵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三夫人不要说话。

三夫人声音低低的,只有丁茵能听得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江姑娘呢?”

丁茵呆了呆,“是啊,江家姐姐呢?”四处看了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方才江姐姐还和我一起的……丹阳郡主让相琴跟着她,她就算头回来齐王府,应该也不会迷路的……”

山坡上一处小巧的亭阁之中,江蕙坐在亭边,时不时拿起望远镜向外看。

侍女相琴跪坐在石桌旁泡茶,淮王和江蕙对面而坐,“表妹,你朋友没事吧?”

“有事。”江蕙拿着望远镜,看得专心,“张欣欣在跺脚……”

她脖颈细长而优美,让人想起高雅又高傲的白天鹅,这时的神态却极为天真稚拙,像个贪玩的、好奇心重的孩子一样。

“好不容易见回面,别瞎担误功夫啊。”江蕙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

敢情这位大小姐还真是知道替朋友着想。不过,对面还坐着位“表哥”呢,她却已经忘到九宵云外了。

“相琴,你拿望远镜看着。”淮王无语半晌,吩咐侍女,“看仔细了,张姑娘若有半点儿危险,立即知会。”

“是。”相琴茶已泡好,斟好茶双手奉上,恭敬的答应着,走到江蕙身边,“江大姑娘,婢子替您看着可好?您好和淮王殿下谈正经事。”

淮王有正经事要和江蕙说,相琴才带他们来这里的。

江蕙恋恋不舍的将望远镜递给了相琴。

没办法,她欠了淮王的人情,得还。

她得听听,淮王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表妹,咱们来谈谈正事。”淮王正襟危坐。

他生得俊美异常,认真起来更添了几分男子特有的魅力,潘安宋玉之貌,子建灵运之才,云长子龙之能。

相琴泡的是花茶,气味芬芳,江蕙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满口满腹皆是香气,心情大好,一笑嫣然,“好啊,谈谈正事。淮王殿下,你有什么条件,请讲。”

“表哥,淮王表哥。”淮王纠正。

江蕙略顿了顿,有些勉强的道;“淮王表哥。”

一表三千里,这表哥实在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啊……

“我是蓉蓉的表哥,你是蓉蓉的亲姐姐,我比你大,所以我是你表哥,你是我表妹。”淮王仿佛看到了江蕙的不情愿,补充说道。

江蕙想了想,“这也说的是。”

淮王这话条理清晰,而且不无道理,虽说江蕙和淮王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淮王是江蓉的表哥,江蕙是江蓉的姐姐,那江蕙叫淮王一声表哥,也不算胡乱攀亲戚。

“淮王表哥,我该怎么谢谢你?”江蕙问。

她得知道淮王的条件是什么。淮王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位英俊少年,但头脑太清楚了,虽然当时并不在场,却把悬崖边的情形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样的一位五皇子、淮王殿下,江蕙和他打起交道来,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么,我得好好想想,稍后告诉你。”淮王轻轻笑了笑。

现在的他看起来镇静如常,但不知怎地,耳朵却无缘无知红了,如羊脂美玉般的面容上也时不时闪过霞光。

“很难想么?”江蕙奇怪。

“你当我是奇货可居好了。”淮王语气淡然,“你遇到难事总能自己化解应付,我能帮到你的机会并不多。这一次的功劳,我要好好利用。”

“你倒坦白。”江蕙微笑。

花茶味道不错,不知不觉,她已将杯中花茶喝完了。

她提起茶壶续了一杯,茶壶是上好的定窑白瓷,她手指纤长优美,皮肤白皙,手和白瓷相映,她的手更白更耀眼。

“条件还要再想想,那你要和我说的正事是什么啊?”江蕙问道。

淮王沉吟片刻,道:“表妹,你知道我是想要息事宁人的。穆王是我皇叔,安远侯是我父皇看重的大臣,丹阳郡主是我姑母,我不愿穆王府和安远侯府起冲突,这个心愿,你能理解么?”

“万分理解。”江蕙彬彬有礼。

淮王心中一宽,“我想和你谈谈,如何化干戈为玉帛,让穆王府和安远侯府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这跟我谈没用啊。”江蕙道:“淮王表哥你知道的,事情不是我惹出来的,我也无意向穆王府挑衅,只不过是不愿束手就擒而已。”

“我知道。”淮王柔声道。

“知道你还这样?”江蕙不懂了,美丽的眼眸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淮王被她明净的眼神看得心中暗暗生出惭愧之意。

我知道跟你谈没有用,但我就是想跟你谈谈……

淮王忽觉口干,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表妹,穆王府一直对令妹不怀好意,自从令妹到了京城,一直待在安远侯府,都没有在京城四处游玩过,是么?”淮王把玩着手中的空茶盏,柔声问道。

“对。”江蕙眼神暗淡下来。

阿若是多么活泼爱动的小姑娘啊,可是有穆王府虎视眈眈,即使安全到了京城,江蕙也不敢带着阿若上街。阿若只能在安远侯府待着,京城的繁华热闹,阿若想看也看不到。

“让穆王府放下仇恨,从此不再和令妹、令堂为难,或许我暂时做不到。”淮王斟词酌句的说道:“不过,让令妹无忧无虑在京城玩耍一天,以我的绵薄之力,应该没有问题。”

“真的?”江蕙心花怒放。

小阿若如果能够能出了安远侯府,在京城随便逛逛,一定会很高兴的!

春风带着花木的清香吹过来,亭畔一株粉红色的余容花随风摇曳,顾盼生姿。

余容花有花仙、花相的美誉,这株余容花更是花中极品,却被巧笑嫣然的江蕙比得暗然失色。

“真的。”淮王沉醉在春风里,笑容格外和煦。

“就这么说定了。”江蕙果断的道。

这位五皇子、淮王殿下、今天新认的表哥,或许会有他的目的,或许将来会提出回报的条件,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大地大,小阿若不能一直关在安远侯府,她又不是笼中的小鸟。

“今天我让人把永城王扔出去四次。”淮王告诉江蕙,“按他的性子,明天还会想方设法试图进宫,不会有心思管别的。项城王要应付顺天府的官司,分不开身。明天的东市西市会加强警戒,行人可随意游逛。”

“甚好。”江蕙眉眼弯弯。

小阿若能快活的玩上一整天了。

“江姑娘,张姑娘跑了!”相琴一直专心拿望远镜看着,发现不对,赶忙向江蕙通报。

江蕙取过望远镜看了看,“我追张欣欣去。淮王殿下……淮王表哥,咱们改天再见。”

“表妹请。”淮王很有做表哥的风度。

江蕙从亭阁下来,追上张欣豫,张欣豫脸红得像块大红布似的,江蕙纳闷,“张欣欣,你的脸怎么了,好像要烧着了似的……”张欣豫羞的不行,扑到江蕙怀里,再也不肯露出头了。

远处有个青年男子向这边探头张望,见江蕙在,犹豫再三,没敢过来。

丁茵磨磨蹭蹭的过来了,一脸的不好意思,“江姐姐,方才一转身就看不见你了……”

“我口渴,过去喝了杯茶。”江蕙笑道。

张欣豫赖在江蕙怀里不肯抬头,丁茵掩口偷笑,江蕙瞧瞧丁茵,瞧瞧张欣豫,心里有了底。

这趟没有白来啊,张欣豫的终身大事,似乎就要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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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上午还和江苗玩得挺高兴,午饭之后开始想姐姐,闹着不肯睡午觉。到了半下午,阿若还见不着姐姐,心就慌了,牵了已经恢复如常的灰灰,到西角门前去等人。

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告诉过她,江蕙如果回来,应该是走这个门。

灰灰趴在地上,阿若坐在路边的小花坛上,一人一狗,眼巴巴的往外看。

江苗由文氏牵着过来了,和她一起坐在小花坛上,“阿若,我娘说姐姐就是出门赴宴,快回来了。”

“嗯,我知道。”阿若声音低低的,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你姐姐就快回来了。”文氏看着不忍心,温柔抚摸阿若的小脑袋。

阿若扁扁小嘴,“我爹我娘就是出门买东西,后来看不见了。姐姐说,要等我长大了,我爹我娘才回来,姐姐会不会也等我长大了才回来呀,我明天才长大……”

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可是爹娘不见了,姐姐也不在眼前,说着说着,就想哭了。

“不能吧?姐姐等咱们长大了才回来,咱们哪天才长大啊?”江苗也急了。

两个小姑娘伤心得抱在一起。

文氏看得又好笑,又心酸,唉,蕙蕙就是出门赴个宴而已,苗苗和阿若就这样了啊。

灰灰咆哮了几声,伸过来脑袋拱阿若。

阿若放开江苗,搂着灰灰扒搭推扒搭掉眼泪,“斑斑跑了,黄黄飞了,就剩下你还在……”

“阿若,婶婶给你再养只黄黄好不好?”文氏柔声问道。

斑斑是只小豹子,文氏没办法。黄黄是只鸡,文氏觉得给阿若养只鸡还是不成问题的。

“黄黄就是黄黄,世上没有第二个了。”阿若还是很伤心。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再养只鸡,它也不会是原来的黄黄了。

“这样啊。”文氏心有余而力不足,拿小阿若没办法了。

江略、江畅等几个男孩子只有六七岁、七八岁,就在家里上学,这会儿已经放学了,一起过来了。

他们本来是来看灰灰,但是见阿若掉眼泪,江苗也泪汪汪的,就哄起妹妹。

“阿若,姐姐是一定会回来的,这里不光有你,还有我呢。”江略在几个男孩子当中年纪最小,却最有主意,遇事不慌,认真的告诉阿若。

“你?”阿若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哭。

“我是姐姐的弟弟。”江略淡定的道。

“我是妹妹!”阿若不服气,“我是姐姐的妹妹,好几年了……”也不搂灰灰了,腾出两只小手,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一,二,三,四,五,我五岁了,我是我姐姐的妹妹,都五年了!”

阿若很得意。我做妹妹已经五年了,你才认识我姐姐多长时间啊。

“我和姐姐才见面不久,不过,从我一出生就是姐姐的弟弟,至今已经六年了。”江略比阿若多伸出一个手指头。

“敢跟我抢姐姐。”阿若气愤。

“不用抢,不用抢,姐姐能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的。”江苗忙做和事佬。

文氏在一旁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一直是妹妹,五年了!”阿若一脸骄傲,挺起小胸脯。

“我比你多一年,六年了。”江略不甘示弱。

江略和阿若吵着架,阿若也就不哭了,拉拉江畅 ,“顺顺,你帮我吵架行不?”

江畅是个好脾气的孩子,笑着劝说,“阿若,吵架没意思,咱们让灰灰露一手好不好?听说灰灰本事很大的。”

“那是,灰灰可厉害了!”提起灰灰,阿若登时容光焕发。

几个孩子张罗着让人取来一个铁环挂在一株松树上,阿若指挥灰灰去扑。

灰灰很机灵,跃起扑铁环的姿势凌厉优美,它每扑一次,孩子们便齐声欢呼,为它鼓掌叫好。

丹阳郡主和江蕙、江蓉在门前下车进门,才进来便看到灰灰奋力扑向铁环,几个孩子拍手叫好,场面很是热闹。

“这么高兴啊。”江蕙微笑。

“姐姐!”阿若眼睛尖,看到姐姐,便飞快的跑过来。

江蕙弯腰抱起妹妹,阿若两只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脸蛋上满是委屈,“姐姐,今天我伤心了。”

“我们小阿若怎么了啊。”江蕙一阵心疼,温柔亲亲妹妹的小脸。

“我,我……”阿若被姐姐抱在怀里,向文氏、江略这边张望。

“要告我的状了吧?”江略摸摸鼻子。

“你是一片好心,不想让阿若哭,所以才和她吵架的。”文氏柔声安慰。

江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还真是这个意思,为了哄阿若不哭,就和她吵架,转移她的注意力。

文氏和江略等人迎过去,丹阳郡主、江蕙一行人走过来,两拨人的目光都落在阿若身上。

阿若小姑娘眼珠机灵的转来转去,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委屈的撅起小嘴,像是要告状的架势啊。

“怎么了,阿若?”江蕙声音温柔似水。

阿若耷拉下小脑袋,“姐姐,黄黄飞了……”

文氏等人不禁粲然。

阿若小姑娘想了半天,想到她的黄黄了啊。

江蕙柔声道:“黄黄飞了,那咱们养黄黄的孩子们,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若听到黄黄的孩子们,开心的拍起小手掌。

有两个侍女小心翼翼的抬着个木框,过来之后打开,里面是一群毛茸茸的、嫩黄色的小-鸡-仔儿。

“这就是黄黄的孩子们啊。”阿若挣开江蕙下了地,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这就是黄黄的孩子们啊。”江苗和江蓉也跑过来了,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指,指指点点,满脸惊奇。

三个小姑娘都开心极了。

三张可爱的面庞,笑得像三朵小花。

(本章完)

☆、026

“郡主, 这是怎么回事?”文氏小声问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告诉她,“路上有人在叫卖,蕙蕙便命人买下来了, 说是要给阿若的。”

“原来是这样。”文氏不禁笑了, “方才我安慰阿若,说要再给她养只黄黄, 阿若说黄黄就是黄黄,世上没有第二个了, 我便无奈了。蕙蕙却会买来一框小-鸡-仔儿, 告诉阿若, 这是黄黄的孩子们。还是蕙蕙有办法。”

“蕙蕙很会哄孩子。”丹阳郡主微笑。

瞧瞧,阿若、江苗、江蓉三个小姑娘见了毛茸茸、嫩生生的小-鸡-仔儿有多高兴。

“小鸟!”江蓉见一只小黄鸡拆腾了下翅膀,眼睛亮晶晶, 喜悦的叫道。

她年龄最小,见小黄鸡扇动翅膀,便以为是小鸟了。

“蓉蓉,这不是小鸟, 是小鸡。”阿若是亲自养过灰灰、斑斑、黄黄的人,有经验,懂的多, 赶忙告诉江蓉,“姐姐说了,这是黄黄的孩子们。黄黄是只鸡,它的孩子们也是鸡, 不是小鸟。”

“这样啊。”江蓉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鸡的孩子肯定还是鸡呀。”江苗看的津津有味。

小黄鸡出生不久,步子小,略显蹒跚,笨呼呼的,再配上叽叽的叫声,甚是有趣。偶尔没走稳摔了一跤,小小的身子摔在框里,样子就更滑稽了,逗得人捧腹大笑。

小孩儿天生对小动物感兴趣,不光三个小姑娘,连江畅、江略他们也围过来看了,都觉得很稀奇。

“一,二,三,四,五,六……”江蓉伸出指头一只一只的数着,要数清楚有多少只小黄鸡,可是小黄鸡是跑来跑去的,她哪里数得清?小姑娘便有些着急了,“别跑呀,你们别跑呀,让我数清楚再跑……”

“别跑,别跑!”江苗和阿若帮着江蓉命令小黄鸡。

丹阳郡主和文氏在旁看得很是有趣。

江蕙笑,命人拿来另一只木框,“蓉蓉,姐姐帮你数。”江蓉咧开小嘴笑,“好呀好呀。”江蕙道:“阿若,苗苗,蓉蓉,你们看,姐姐一回数五只。”轻轻拢起五只小黄鸡,放到另一只木框里,“姐姐一回拿五只,共拿了十二回,那总共有多少只小黄鸡啊?”

“多少只啊?”江苗和江蓉一起眨了眨眼睛。

阿若蹬蹬蹬跑到一边的土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了划,抬头得意的道:“六十只!”

“阿若算对了。”江蕙笑道。

江苗和江蓉咦了一声,跑过去看,“阿若你划的是什么?”

阿若热心的解释,“这是乘法。苗苗,蓉蓉,这是乘数,这是被乘数,这是乘号……”

“乘法啊。”江苗、江蓉惊呼。

“我娘教给我的。我娘可厉害了,我家有很大很大的书房,里面的书我娘全看过,可有学问了。我娘还会看病,救过很多人。”阿若得意吹嘘。

江略拉拉丹阳郡主的衣襟,“娘,妹妹是不是该上学了?”

丹阳郡主笑,“蓉蓉还小,还没过五岁生日。娘觉得上学太早了不好,至少也过了五岁生日再说,这一上了学就得受拘束,况且好先生不易寻,好的女先生尤其不易寻,娘一直留意着呢,却没有称心的。”

“说起上学的事,我也正犯愁呢。”文氏道:“世上好先生本就不多,好的女先生更少,肯教四五岁、五六岁小女孩儿的,那就更少了。家里现在有苗苗、蓉蓉、阿若三个小姑娘,却是应该请先生的。”

“婶婶这话对极了。”江蕙笑,“好先生真的很难碰。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家里给找了个先生教我抚琴,这先生很严厉,功课若错了是要打手心的。我被打了次手心,我娘看见了,说小孩子是不能体罚的,当天便把那先生辞退了。我也想给阿若找先生呢,这既能教学问教本事,又不能体罚孩子的先生,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找。横竖阿若还小,才五岁,过一年再说吧,六年上学不算晚。”

江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阿若要在安远侯府跟江苗、江蓉一起上学,那绝不能是体罚孩子的先生、功课不好便打手心的先生。好先生没有,那就等一年呗,反正阿若年龄小,不着急,可以花一年的功夫慢慢找,六岁上学很合适 。

文氏是曾经跟江蕙的母亲冯兰相处过的,对江蕙的话并不意外,丹阳郡主瞅瞅小江蓉,也觉得江蕙的话合心意,“慢慢找,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女先生。”丹阳郡主只有江蓉一个女儿,她也不愿意要一个体罚孩子、动不动打手心的先生,宁可多花功夫,找一个既有学问性情又温和的。

一行人去了春晖堂。江蕙让人拌了小米粒儿交给阿若、江苗、江蓉,“你们可以喂喂这些小黄鸡,蛮好玩的。”三个小姑娘喜之不尽,“我们很会喂小鸡的。”阿若拿了小碗,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小黄黄们,吃饭啦。”江苗、江蓉也很宝贝的捧起小碗,“喂鸡,喂鸡。”这还是她俩第一次有机会亲手喂小鸡,都乐的眉花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