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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姑娘把小米粒儿撒下去,小黄鸡们争先恐后跑来啄食,憨态可掬。

苏老夫人见小孙女们玩得高兴,也是乐呵呵的。

丹阳郡主和江蕙事先并没有商量过,却很有默契,齐王府发生的事,都没有告诉苏老夫人,也没有告诉江老太爷。

江峻朗至晚方回,江蕙对叔叔是不隐瞒的,把齐王府的事一一说了。江峻朗咬牙,“李颖这个龟孙王八蛋……”江蕙一乐,伸手轻轻拉了拉江峻朗,“叔叔,不好这么说的。”江峻朗想起永城王再混蛋也是先帝的亲孙子,骂他龟孙王八蛋还真是不合适,不由的也是一笑。

“蕙蕙,明天叔叔给你出口恶气。”江峻朗慨然道。

“叔叔,淮王和永城王是堂兄弟,还是让他们折腾去吧,咱们平民百姓,不掺和皇室子弟的纠纷。”江蕙笑道。

“叔叔在羽林卫呢。”江峻朗不同意。

“总之您一切小心。”江蕙柔声道。

“放心,叔叔不是楞头青小伙子了。”江峻朗笑。

江蓉撒的最快,半碗小米粒儿很快见了底,迈着小短腿过来找江蕙要,“姐姐,小黄黄还饿,还要米粒儿。”

江蕙蹲下身子,耐心的告诉妹妹,“蓉蓉,不能再喂了,小黄黄太小,不知道饥饱,你如果一直喂,它们就会一直吃,明天你就会发现,好多小黄黄撑死了。”

“啊?”江蓉傻了眼。

江蕙笑着抱过江蓉亲了亲,“蓉蓉听话,不喂小黄黄了,它们吃了饭,喝了水,也该睡觉了。”

“看小黄黄睡觉。”江蓉一听这个,又来了精神。

她还没有见过小鸡睡觉的样子呢。

天黑了,小黄鸡们叽叽叽的叫着挤在一起,偎依着同伴睡着了,睡姿笨拙又可爱。

江苗和江蓉头回见,稀奇的很,阿若也看得很开心,“小黄黄就跟小孩子一样,白天淘气,晚上就乖了,嘻嘻。”

“小孩子晚上就乖了,那是不是应该让姐姐抱着去洗澡,不推三阻四的?”江蕙刮刮妹妹的小鼻子。

“不推三阻四,不推三阻四。”阿若嘻嘻笑着,冲江蕙伸出了小胳膊。

“我也要姐姐抱着去洗澡。”江苗叫道。

“我也要。”江蓉也顾不上看睡着的小黄鸡了,忙不迭的转过身。

江蕙对江苗、江蓉也很疼爱,却不肯抱她俩同时一起进浴室,“苗苗,蓉蓉,姐姐先给阿若洗好了,然后给你们洗,好不好?”江苗、江蓉有点失望,“那好吧。”

江蕙把阿若从浴室抱出来之后,又抱江苗江蓉进去,给她俩也洗好了,一起抱到大床上。

今天三个小姑娘看了小黄黄偎依在一起睡觉的样子,很是羡慕,她们已经决定今天晚上一起睡了。

阿若晚上是离不开姐姐的,虽然和江苗、江蓉一起躺到了床上,但直到江蕙到了她身边,阿若才算放心,嘻嘻一笑,小脑袋拱到姐姐怀里,甜甜睡着了。

灯光朦胧,江蕙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小脸,心软软的。

“爹,娘。”阿若睡梦之中,含混的喃喃叫道。

这时的小阿若格外稚弱,格外可怜。

江蕙眼睛一酸,眼眶红了。

才四五岁的小孩子,猛的离开爹娘,阿若哪里受得了?白天她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睡梦之中却会迷迷糊糊的叫爹叫娘。

“阿若,你很快便可以见到爹和娘了。”江蕙吻吻妹妹的额头,爱怜横溢。

冯兰平安无事,杜陇的伤及时救治,也没有大碍。

不过,有穆王府,冯兰和杜陇夫妇没办法公开露面。阿若如果跟着爹娘生活,今后只能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想让阿若既能和爹娘团聚,又能生活在阳光下,目前看来有三条路:第一,阿若和爹娘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向北可以进入大草原,那是游牧民族建立的鞑坦国;向西有诸多小国,临近本朝又比较繁华的是夏国;一直向南走可以到达交趾国;若要向东,则是茫茫大海,海上亦有岛屿可以栖身。

北方的游牧民族、南方的交趾生活水准和中原相差甚远,江蕙可舍不得母亲妹妹到那里受苦。西域也是一样,对于阿若来说太陌生了,一定不能适应。一直向东,占个海岛做岛主,江蕙倒是觉得可以接受,但那样也是要人力的物力的,并非易事。

江蕙想起母亲曾给她讲述过的、东海桃花岛上的故事,不禁微笑。真要在东海某个岛上做岛主,至少也要捉来许多哑仆的,只有一家三口,岂不寂寞。

第二,如果不离开这个国家,那就得让穆王府改变态度,不再和冯兰、杜陇、阿若一家人为难。鉴于穆王府受了重伤的是世子李颛,穆王又一向粗野骄奢,蛮不讲理,这个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

就算以后江峻熙回来了,亲自出面去和穆王谈判,穆王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穆王已经四十多岁了,四十不智一辈子愚,谁劝都没用。就算皇帝开了金口,穆王也还是那个穆王。这些年来穆王作奸犯科的事并不少,闹到皇帝面前的也并不是没有,皇帝狠狠责骂过穆王,又有什么用了?

想让穆王府改变态度,除非穆王死了,世子死了,永城王也死了……

江蕙想到这里,摇摇头,自嘲的一笑。

这怎么可能呢?恶人命长,穆王、李颛、李颖这些人,哪有这般容易便死?

第三,如果穆王府不改变态度,那就只有……斗倒它……

江蕙长长叹了一口气。

穆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一个娘生的,想要斗倒他,那简直是白日做梦啊。

庄太后是皇帝、穆王的生母,先帝在时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因为肚子生气,两年多的功夫连生两个皇子,其中大的那个后来登其为帝,她也就母凭子贵,被尊为太后,成了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她年轻的时候不得宠,为了养大两个儿子不知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皇帝对她这位母后是既尊敬又心疼,孝顺的很,也就是因为有庄太后在,所以穆王明知皇帝不赞成也敢胡作非为,反正有太后在,穆王只要不造反,他就平安无事。

江蕙思来想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世人都说她凶。呵呵,其实她不过是心疼母亲,宠爱妹妹,想让她们在阳光下自在生活罢了,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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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醒来,阿若听江蕙说要带她到街市玩玩,看看京城的热闹繁华,乐得发了疯。

“苗苗,姐姐要带我去街市了!”她抱着江苗,在江苗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蓉蓉,姐姐要我出去玩!”转过身又抱了抱江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去街市啊,真好。”江苗和江蓉很是羡慕。

她俩也想去街市。

不过,江蕙给她俩出了几道乘法题,“苗苗,蓉蓉,你们该学乘法了。今天先学习,改天姐姐再带你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江苗和江蓉挣扎再三,想了又想,乖乖背起乘法表。

阿若被姐姐抱在怀里,快活的向她俩摆手,“苗苗,蓉蓉,姐姐说带够钱了,我想买啥就买啥。我买东西买三份儿,咱仨人人都有。”

江苗和江蓉既有些遗憾,又挺高兴的,“一人一份儿,嘻嘻。”

文氏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难过,“蕙蕙这个孩子小小年纪,想事情就是周到。虽然都安排好了,她还是担心出万一,担心穆王府的人出来捣乱,宁可不带苗苗和蓉蓉。”

提起这个,丹阳郡主有些烦恼,“穆王府别的人不说,单说现在京城的这两个吧。李颀勉强还行,李颖这个人刚愎自用,牛心左性,好话赖话全都听不进去!”

文氏纳闷,“穆王府真是邪性,跟个五岁的小娃娃计较什么呢?阿若招谁惹谁了?”

丹阳郡主不屑,“穆王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啊,霸道惯了,一开始肯定不知道咱们蕙蕙的身份,以为蕙蕙和阿若是两个乡下丫头,可以由着他搓圆揉扁。他大话既然吹出去了,覆水难收,无论如何都要抓人了。”

“呸,人家一家四口在乡下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他把人家父母给断送了,还有脸追杀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就算他是陛下的亲弟弟,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吧,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文氏忿忿。

丹阳郡主听到“他把人家父母给断送了”,心里却是一动,想想永城王的话,再想想江蕙的言语神态,越想越是不解。按照永城王的说法,冯兰和她的丈夫应该同时坠崖身亡了,但江蕙看上去并不伤心,穿衣、饮食也丝毫没有正在服丧的意思,江蕙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如果冯兰真的不在了,江蕙就算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表现得伤心欲绝,也没有让阿若和父母服丧,那至少得穿得素净些吧?可江蕙为阿若挑衣服,是什么漂亮便挑什么,根本不考虑颜色……

今天阿若的衣着便是杨妃色配以浅绿,娇嫩得像朵含苞待放的余容花,衣料皆是上好蜀锦,讲究极了。

难不成会是……丹阳郡主脑海中模模糊糊浮出一个念头。

“……这事只有等侯爷回来之后才能想办法解决了。也不知侯爷什么时候回来。”文氏忧心忡忡。

丹阳郡主从沉思中醒来,温和的说道:“应该快了。”

江蕙带阿若到了东市,阿若一家一家店铺挨着逛过去,乐得合不拢小嘴,“姐姐,这里可真繁华,好东西太多,我都看不过来了。咦,姐姐这叫什么来着?”

“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江蕙告诉她。

“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阿若很快记住了。

阿若在绸缎庄挑了几样衣料,到了一个卖首饰的、名为珠光宝气的店铺,又挑了些头饰。江蕙见这家的珍珠品相不错,亲手画下图样,定了三件珍珠发环,“都是小女孩儿要用的,做精致些。”店家自是满口答应。

“这支钗好看!”阿若目光落到一枝漂亮的珠钗上,喜孜孜的叫道。

这支钗钗身是罕见的蓝玉,钗头由珍珠围成圆月形状,如同一轮明月仰躺碧空,玉轮冰盘,不染纤尘。

阿若小手握住了钗身,“姐姐,我要这个……”

另一个女孩儿的小手落在明珠围成的圆月上,“娘,姐姐,我要这个。”

阿若抬起头,见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儿站在对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阿馝,这个已经有人要了,咱们看看别的吧。”一位中年妇人笑着劝说。

“我不!”那个名叫阿馝的女孩儿任性叫道。

她在母亲那里得不到支持,转向姐姐,向一个藕荷色的背影叫道:“姐姐,我要这个!”

“阿馝,这里有很多漂亮首饰,换一个不可以么?”那藕衫少女转过身,柔声相劝。

这少女的声音娇柔清脆,动听之极。

“不,我就要这个。”阿馝坚持。

“我先摸到钗身的。”阿若皱起小眉头,“我先摸到钗身,你才碰到珍珠的。”

“明明是我先摸到的!”阿馝眼睛瞪得更圆了。

阿馝的母亲叫过店家,命再拿一支出来,店家为难,“这支钗很珍贵,敝店总共只有这一支罢了。“阿馝的母亲和姐姐都有些无奈了。

江蕙柔声道:“阿若,你不是说买东西都要买三份的么?这钗只有一支,回去也没法分,咱们便不要了,好不好?”

“我不是买给自己,也不是买给苗苗、蓉蓉,我是买给娘的。”阿若委屈的撅起小嘴。

江蕙一下子就心软了。

她记得冯兰去年过生日,杜陇送了支钗给她,和眼前这支很有些相似。或许阿若还记得去年的事,所以见到这支钗便想买下来,将来见了母亲好送给她。江蕙哪忍心让阿若失望呢。

“这位小姑娘,钗只有一支,你想要,我妹妹也想要。”江蕙微笑对那名叫阿馝的小女孩儿说道:“你们两个是谁先碰到这支钗的,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不如咱们用一种最公平的办法来决定这支钗的归属,好么?”

“什么叫最公平的办法?”阿馝一脸警觉。

“愿闻其详。”阿馝的母亲彬彬有礼的道。

“这支钗的标价是二百两。”江蕙指指标价牌,“咱们来竞价,如何?以二百两为基价,每回十两加价,谁出的价钱高,这支钗便归谁。”

价高者得,很公平了。

阿馝还是个小孩子,哪里分得清好坏轻重,眼睛滴溜溜乱转,求助的看向她母亲和姐姐。

阿馝的母亲人到中年,温婉端庄,闻言沉吟不语,阿馝的姐姐,那位藕衫少女却委婉的反对,“如此一来,珠光宝气所得甚多,或许有许公允。珠光宝气这家店在东市开了百年以上,向来以公平合理著称,或许并不愿意得到这额外的银钱。”

珠光宝气是家讲究的首饰店,一般来说只许女客进入,店里的伙计也全是女的,所以进到这里的客人一般是正常打扮,但这藕衫少女却与众不同,脸上蒙了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

“这事好办。你或我最后出的这个价钱当中,二百两归珠光宝气,多出来的部分便由珠光宝气出面施舍给穷人,就当做善事了。”江蕙微笑。

那藕衫少女眼光闪了闪,低头不语。

她提的这个疑问,江蕙的办法确实能完美解决。

“竞价,竞价!”阿若乐了,伸出小手掌拍桌子。

“竞价就竞价。”阿馝气咻咻的。

江蕙跟店里的人说了,店伙计见两拨客人争一支钗,而且这两拨客人一是苏府的,一是安远侯府的,都不好惹,正感为难呢。见她们自己达成了协议,自是大喜,“小店自然照办,自然照办。苏夫人,江姑娘,小店这便安排,这便安排。”

江蕙和阿若耳语几句,阿若咧小嘴笑笑,得意的伸出一根小指头,“我加十两,共二百一十两。”

姐姐让她叫价,阿若还没做过这么好玩的事呢,高兴极了。

苏夫人和藕衫少女商量了下,也让阿馝出面,阿馝傲然道:“我再加十两,共二百二十两!”

店铺里其余的客人也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

“二百三十两!”

“二百四十两!”

“二百五十两!”

“二百六十两!”

……

“四百两!”

阿若清清脆脆叫出这个价钱的时候,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加到一倍了,能买两支了……

“姐姐,你带的钱够不够?”阿若快活的转过头。

她整个人喜滋滋的,小脸放光,玩的别提多开心了。

“你接着叫价便是,姐姐带有银票。”江蕙笑道。

“好,那我接着叫价了啊。”阿若心花怒放。

阿馝也想接着叫价,那藕衫少女却小声劝着母亲,“娘,父亲在朝中为官,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咱们花这么多钱买支钗,传扬出去,总归是不好。”

苏夫人想了想,知道女儿说得有理,低声叹气,“好吧。”

“阿馝,别再叫了。”藕衫少女拦住了正要开口的妹妹。

“为什么?”阿馝大为不满。

“四百两可以买两支了。阿馝,这不合适。”藕衫少女温柔的劝道。

“不行,我看上了,我就要。”眼泪在阿馝眼眶中打转,“我就要,我再加钱。”

她抹抹眼泪,叫道:“四百一十两!”

江蕙也对阿若小声说了句话。

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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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阿若兴奋得不行,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小猴子一样爬上去,两只叉腰,神气活现,“六百两!”

她一下子就把价钱加到了六百两。

“天呢。”周围一片惊呼声。

“六百,六百一十两。”阿馝有点蒙,声音都有点迟疑不定了。

“八百两!”阿若小手一挥,气势万千。

阿馝小嘴一咧,哭了,“欺负人,你欺负人……”

“明明是我先摸着的。”阿若冲她扮个鬼脸,“先来者先得,你不懂么?那就价高者得好了,钗还是我的。”

“阿馝,你这样不对。”苏夫人温和的责备,“江姑娘提出了这个竞价的法子,咱们当时也同意了。那现在竞不过,你便不能哭,不能撒赖,知道么?”

“我就是想要那支钗……”阿馝抽抽搭搭。

藕衫少女把阿馝揽过去,阿馝在姐姐怀里哭得很伤心。

“让你见笑了。”苏夫人客气对江蕙说道。

江蕙微笑,“哪里。这支钗是舍妹要买给家母的,一片拳拳之意,我才想出这个竞价的法子。如果舍妹只是买来玩,我便劝她放弃了。”

“她会听劝么?”苏夫人头疼,“小女便有些任性,不大听说。”

“通常会听。”江蕙道:“有时候她也很执着,不过耐心跟她讲道理,总归是有用的。”

“如此。”苏夫人颔首。

“我很讲道理的呀。”阿若认真听着她们的对话,忽闪着大眼睛,细声细气的道。

苏夫人不由的笑了,“令妹很可爱。”

江蕙也笑,“夫人您自然是知道的,小孩子嘛,可爱起来极可爱,可恶起来也真是够让人为难的。”

阿馝还在抹眼泪,被她的母亲和姐姐带着到别处了。

阿若扑到江蕙怀里,“姐姐,方才你说小孩子可恶,我什么时候可恶了?”

江蕙见阿若学会秋后算帐了,不由的一乐,安慰的说道:“姐姐方才说的是一般的小孩子,我们阿若可不一样,阿若可爱的时候多,可恶的时候……几乎没有……”

“这还差不多。”阿若得到满意的回答,嘻嘻笑。

江蕙付了八百两银票,“二百两归珠光宝气,其余的六百两请捐为善款。”

店里的老板娘姓金,亲自出来收了银票,写下收据给江蕙,乐呵呵的道:“江姑娘,这六百两今天我便以您的名义送到户部去。这月初西北地动,有五城受灾,灾民流离失所,户部设了捐募局,因为是淮王殿下主持的,所以亲自去捐赠的仕女很多……”

“别,别写我名字。”江蕙闻言呆了呆,忙摆摆手。

她一门心思全在阿若身上,根本不知道西北地动,更不知道淮王在主持捐募。阿若和阿馝争这支钗,她只是想了个公平的法子解决争端而已,可没有别的意思啊。

(本章完)

☆、027

“那么, 就匿名?”老板娘陪笑看着江蕙。

“匿名。”江蕙话语轻柔,语气却很是坚定。

“匿名。”阿若连匿名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却笑嘻嘻的鹦鹉学舌。

因江蕙还定了其他的饰品, 吩咐伙计送到安远侯府, 所以老板娘之前虽没见过江蕙,也是知道江蕙身份的。江蕙这么说, 老板娘自然是连连答应,心中却想这位安远侯府大姑娘名不虚传, 性情真够古怪的, 这明明是出风头的事, 她竟然要匿名……

阿若又在珠光宝气转了转,给她和江苗、江蓉挑了些发饰、小戒指之类的东西,见一只纯银脚环样子挺精致, 也想要三个,江蕙却温和的道:“阿若,脚环只买你的,苗苗和蓉蓉用不着。”

阿若不大乐意, 嘀咕道:“我说了一样买三份的。”

江蕙指指装圆月钗的盒子,“这就是独一份啊。”

阿若想和姐姐辩论,“可这是给娘的, 不是我自己用的。”

江蕙对妹妹是很有耐心的,把阿若当成能听懂话的大孩子看待,认真跟她讲道理,“如果一定每样要买三份, 那即使是你要送给娘的,也不能例外,对不对?如果有一个可以例外,那其余的当然也可以了。阿若,这支钗是你要送给娘的,而且店铺只有一支,所以属于特殊情况,要特别处理。那这脚环也是一样的,也是特殊情况……”

“脚环有啥特殊的?”阿若瞅瞅那纯银脚环,很不服气,“这就是小孩子戴着玩的啊,就是样子好看一点,哪里特殊了?”

江蕙沉吟片刻,柔声道:“脚环对于小姑娘,尤其对于你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阿若,你答应姐姐,有关你脚环的事不要跟别人提起,也不要你的脚环给别人看,好不好?”

“除了爹娘和姐姐,别人都不能说啊?”阿若跟姐姐确定。

“对,除了爹娘和姐姐,别人都不能。”江蕙点头。

阿若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嘻嘻一笑,“姐姐,你给钱吧,我要一个。”拿起纯银脚环小心翼翼放到怀里,笑容狡黠可爱,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只有我有,苗苗和蓉蓉没有,就不好意思放到一起了,嘻嘻。”

江蕙瞧着又好笑,又心疼,付过了钱,便带阿若出了珠光宝气,又逛别的铺子。

京城的书铺子和别处不同,这里除了大人要看的正经书、闲书之外,居然还有专门印给小孩子看的、带着画的故事书出售。阿若爱不释手,江蕙很大方的每样都买了,命书铺子给送到安远侯府。本来是想每册书买三本的,但这种书价格很高,买的人却少,书铺进的不多,要每册书三本是做不到的,阿若很聪明,“这么多本呢,我和苗苗、蓉蓉可以换着看。”

江蕙故意问她,“不要每样买三份了么?”

阿若背起小手,面带得意,“娘说过的,做人不能……咦,不能什么来着?”神气到一半,后面的话想不起来了。

“做人不能太拘泥。”江蕙忍笑提醒。

“对,做人不能太拘泥。”阿若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笑靥如花。

逛完东市西市,江蕙又带阿若去了别的地方,这天街市上有表演杂耍的,阿若看着诸如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焰火、耍猴之类的表演,兴奋得又蹦又跳。有人拿着盘子来收钱,阿若拉拉江蕙,“姐姐,多给点儿。”江蕙笑,果然丢了好几锭碎银子到盘子里,那人见给的钱多,大喜道谢。

“别谢了,接着玩儿,接着玩儿。”阿若殷勤的道。

杂技班子得了赏钱,精神大振,把看家的本领都使出来了,阿若笑逐颜开。

阿若看得开心,江蕙却不敢掉以轻心,始终是警惕的,两只手一直放在阿若肩膀上。

觉察到身边多了几个年轻男子,江蕙心中一凛。

这几个不对,明显是练家子,功夫都很好。

她弯腰抱起妹妹,柔声道:“阿若,看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再去瞅瞅别的。”

“不要,就看这个。”阿若干脆极了。

“不必急着走。”一个略带低沉的男子声音,“是我的人。”

江蕙惊喜转过头,身旁站着个平民打扮的英俊少年,不是淮王,却是哪个?

江蕙知道淮王有安排,却没想到他会乔装改扮亲自过来,微微一笑,轻声道:“是你啊。”

“是我。”周围人声鼎沸,淮王声音不高,入耳却清晰。

两人并排着着,眼睛盯着杂耍,心思当然不在杂耍上。

阿若这样的小孩子才会对杂耍感兴趣,眉飞色舞得意忘形呢,大人谁还看得上这些。

“永城王怎样了?”江蕙问。

“他找了永寿宫的卢公公,让卢公公给带个话,想进宫看望太后。”淮王道。

江蕙心里一紧,“太后肯定是想见孙子的吧。”

听说庄太后很疼爱穆王这个小儿子,那对穆王这一系的孙子应该也是偏爱的。永城王想见太后,太后一定不会拒绝。

“不知道。”淮王语气诚恳,“我不知道太后想不想见永城王,因为卢公公今天才到宫门口便开始拉肚子,身体有异样,被请回家歇着去了。卢公公没见着太后,永城王的话没传到,太后想不想见永城王,便无从得知了。”

江蕙不禁哧的一笑。

阿若正看着杂耍,注意力也被江蕙这一笑吸引过来了,“咦,姐姐你笑啥?”

她转过小脑袋看江蕙,目光无意中落在淮王身上,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淮王见阿若生得白皙细腻,一双桃花眼笑成了小月牙,甚是可爱,向她微微笑了笑,“阿若你好,我是子充哥哥。”

阿若继续盯着淮王看,小模样无比认真。

“阿若,你看什么呀?”江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小声的问道。

阿若嘻嘻笑,“这个哥哥虽然还比不上爹爹,不过也很好看了呀。他好看,所以我就多看了一会儿。”

江蕙脸微红,“对不住,我妹妹年龄小,太过娇憨,淮王殿下莫放在心上。”

“淮王表哥。”淮王纠正。

“淮王表哥莫放在心上。”江蕙从善如流。

“表哥,什么表哥?姐姐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哥?姐姐的表哥不就是我的表哥么?”阿若诧异无比,在姐姐怀里直起了小身子。

“这个,这个……”江蕙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了。

“对,姐姐的表哥就是你的表哥。阿若,你也叫我表哥好了,叫我充哥哥也行。”淮王面带微笑。

淮王身边带着的人全是亲信,听了这话一个一个心里直犯嘀咕。淮王殿下这亲戚攀的可真够怪异的啊,丹阳郡主是他堂姑母,他和江大姑娘算是表兄妹也便罢了,江大姑娘同母异父的妹妹也算他表妹,这算是哪门子的亲戚?

“表哥,充哥哥。”阿若咧开了小嘴。

有个这么好看的表哥、充哥哥,阿若小姑娘还是很高兴的,一点儿也不排斥。

江蕙目瞪口呆。

这个淮王殿下什么都好,可是也太爱认亲戚了吧?阿若表妹,淮王表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八杆子打不着好不好。

“叫充哥哥吧。”江蕙当机立断。

“充哥哥。”阿若很听姐姐的话,而且她也喜欢充哥哥这个称呼,立即甜甜的叫道。

“阿若乖。”淮王微笑道。

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一点一点自唇角蔓延到了眼角,双眸清澈明净,亮如星辰。

这个人是有多喜欢认表妹啊。认了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小表妹,高兴成这样。江蕙不禁腹诽。

“那永城王现在是不是翘首盼望着永寿宫来人招他入宫啊?”江蕙不再想什么表妹不表妹的,岔开了话题。

“应该是吧。等到中午还没动静,以他的性子应该就坐不住了,会再闯宫门。然后他还会被扔出去。”淮王说的虽然是扔出去之类的话,语气却有些温柔。

“把谁扔出去?把谁扔出去?”阿若连杂耍也不看了,兴奋的探过来一个小脑袋,满怀希望看着淮王。

“一个,一个胖子。”淮王斟词酌句的说道。

“我想看。”阿若一脸憧憬。

“阿若看杂耍吧,你看这猴子多聪明,能听得懂人话啊。”江蕙忙转移妹妹的注意力。

“不,要看胖子。”阿若坚持。

“杂耍好看。”

“胖子好看,扔胖子更好看。”

淮王叫过一个年轻男子低声问了几句话,告诉阿若,“现在还没开始扔,等开始了再叫你,好不好?杂耍若是不好看,可以去看戏、听说书……”

“看戏,听说书!”阿若乐了,捧起江蕙的脸亲了亲,兴滴滴的道:“姐姐,我要看戏,我要听说书!”

见江蕙好像有些犹豫,阿若眼珠转转,“是不是钱不够呀?姐姐,那把我方才买的东西退了吧,全退了,咱们去看戏。”

“钱是够的。”江蕙不禁笑了。

阿若兴奋得小脸蛋发光,跃跃欲试一心想去看戏,江蕙哪里忍心拒绝她?笑了笑,抱着阿若去了这条街上的长和大戏楼。

这戏楼确实不小,分上下两层,楼下是大厅,楼上是一个挨一个的包间。江蕙问清楚了位置,道:“我要最中间的那个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