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章

第217章

自从徒小三与林靖在关外相遇后, 便是当年俩人一个寒州城, 一个锦州城, 也是经常碰面儿的。之后,南下平乱, 虽是被人算计了, 可生生死死的, 都在一处。这一遭,徒小三去杭城给上官走礼, 结果, 就出门十来天, 竟有人敢趁虚而入。

徒小三见着林靖与张千户那一幅说说笑笑的模样, 一口老醋直接从天灵穴灌到了涌泉穴,那叫一个酸的彻底。徒小三一脸醋酸味儿的进门, 道, “张千户过来了。”

张千户还没说话,林靖已是一幅笑靥如花, “可不是么,你一走张千户就到了。原张千户说前儿就回嘉善的,我想着,这大年下的, 他来一趟不容易。况, 你在杭城也不会多留,就留他住下了。张千户可是等你等好几天了哪。”

这话熟稔的,徒小三越发气闷, 看张千户鼻子眼的越发不悦,遂有些冷淡道,“大年下的,嘉善事务也多,你这样留人,岂不耽误了张千户。”

林靖一听,诶,这不对呀!

张千户却是看出徒小三的不悦,连忙抱拳躬身一礼,道,“下官主要是过来给将军拜个早年,将军若无别个吩咐,下官也该回嘉善了。”

徒小三刚要开口说,行啊,那你就回吧。

林靖却是先一步道,“这可急什么,等了这好些天不说,何况如今天色已晚,阿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走夜路我也不放心。这样,今天将军回来,咱们晚上正该设宴,畅快的吃一回酒才是。”

徒小三心说,谁要吃什么酒,气都气饱了!不过,他到底还没被醋懵,何况,这里头还有林靖的面子,徒小三只得面色微缓,道,“那阿青你就去安排吧。张千户过来,正有事与你说。”硬是把林靖打发下去安排晚饭,他叫了张千户说话,再不肯叫俩人在一处。林靖却是心下一乐,暗想,不知什么时候三哥也这般的会装腔作势了,明明相中了人家张千户,还这般不实诚。

林靖一笑,“那你们好生说话。”便去安排晚宴。

徒小三见林靖笑的跟朵花似的,心说,也不知道是见了三哥我高兴,还是为了这姓张的小子。再看张千户,以往的斯文也成了娘娘腔,先时的俊秀也成了缺少男子汉气概,徒小三打量着张千户,心说,阿靖不会放着我这身高体长的美男子看不到,看中这娘们儿兮兮的小子吧~

好吧,因为N次隐瞒的告白,林靖都像木头一样没反应,不得不说,在与林靖的事情上,徒小三颇是没啥自信。而且,现在还进化出了疑心病的缺点,简直是草木皆兵。也不想想,他与林靖同床共枕多少年,林靖还自认为是宇宙第一直男,何况这不知根底的张千户呢。

徒小三绝不是个笨人,只能说是情到深处,不以自已吧。

林靖安排厨下做了几个徒小三爱吃的菜,还有张千户的一些个人偏好,徒小三爱吃肉,张千户则爱吃鱼,林靖还说呢,“这以后估计俩人吃不到成块儿吧。”

这话偏生叫陈二青听到了,陈二青问,“什么吃不到成块儿啊?”

“没什么。”林靖还不与陈二青说,把饭食交待下去,陈二青连忙唤住林靖身边的侍从,道,“叫厨下做一锅梅菜炖肉。”这个是陈二青的最爱。林靖笑,“二青你这菜真是百吃不厌。”

陈二青道,“亏我认识你这些年,连那个张千户你都想着,就不晓得叫厨下给我炖锅肉。”

林靖道,“倒不是没想着,我看你近些年有些发福,还是少吃肉的好。”

陈二青一拍圆润润的腰围,道,“这哪里是发福,这是威武。阿青你难道没见,但凡有钱的,做大官儿的,哪里能没个肚儿呢。要我说,三,嗯,将军就太瘦了,该多吃肉,才威武哩。”

林靖摇摇头,“你再威武下去,马都骑不来啦。”

“怎么可能,我现在的武功,不说咱们军中第一吧,也在前三之列。”陈二青这倒不全是吹牛,他十年前就跟着徒小三收保护费、闯荡江湖了,而且,历经这些年的风雨,依旧活着,这就不是寻常本事。陈二青武功的确不错。

林靖笑笑,问起陈二青在杭城的事可还顺利。

陈二青道,“顺利的了不得,不论是徐将军,还是纪将军,就是总督大人也亲自见了咱们将军。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先时咱们在杭城交下的朋友,听说将军来了,都纷纷请咱们将军吃饭哪。”

林靖道,“没了?”

“没了,就这些个啊。”陈二青道。

林靖啧啧两声,心说,这个陈二青,要不是有些运道跟了徒三哥身边,就这个资质,哪辈子能当上官儿啊。林靖问,“咱们送了那么多年礼,各位大人就没赏赐?”

陈二青连忙道,“有,有。连总督大人都赏赐了,纪将军、徐将军、还有卓千户,都给了东西。另则咱们那些个老交情,也各有年礼相送。”

“单子呢?”林靖问。

陈二青道,“在将军那里哪。”

陈二青又道,“将军见那杭城还有小春笋,给你带了好些回来哪。”

“如何这会儿就有春笋了?”

陈二青道,“这不稀奇,杭城这么大,也不全是冷风朔气的。有些个地方,倘地气略暖些,周边再有竹林,年前就能钻出笋子来。便有农人拿到城里来卖,将军见了,直接让我包了园。足有好几斤哪,一斤一两银子,你说说,这笋可金贵不?”虽则大家早就脱了贫,但陈二青苦出身,最知民生艰辛,这两银子一斤的笋子,陈二青想想,自己都舍不得吃。他吃的肥猪肉才不过几十个钱一斤哪。

林靖没觉着一两银子一斤笋有啥金贵,他道,“三哥也爱吃春笋炖肉。”让厨下去做了些。他又问了些杭城的事,待得傍晚,摆起接风宴,大家很是畅快的吃了回酒。连林靖都吃了好几盏,他是个心细的,还留心徒小三与张千户之间的动静,张千户分寸拿捏的得当,见此次林副将(徒小三)待他有些冷淡,便也没上赶着贴徒小三的冷屁.股,然后,张千户则多是与林靖说话,于是,徒小三的冷屁.股就愈发的冷了。

陈二青则是吃的欢脱,尤其今天开封了总督府给的好酒,陈二青连连道,“这酒的确好。”频频跟徒小三等人敬酒。

林靖吃了三两盏后,徒小三便不叫他吃了。徒小三道,“喜欢明儿再吃,晚上吃多了酒,到时胃里又不好受。”让厨下把素馄饨给林靖端上来。

林靖尝了尝,倒不知这是什么菜,只觉入口清新恰当,很是不错。只是尝不出是什么馅来,林靖道,“这是什么馅儿的?”

徒小三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是没吃过的。”

林靖笑,“如何还卖起关子来?”

徒小三笑而不语。

张千户瞧着这俩人却是暗暗纳罕,原本上次来海盐,他也听说过徒小三身边有个秀才文书的事,原未将林靖放在心上。偏生这次过来,未能见到徒小三,反是叫林靖留了下来。按理,徒小三不在,城中也轮不到林靖主事啊,偏偏这海盐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林靖做主。这倒不是张千户对林靖有什么意见,只是,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如总督不在,必然是把城中大事交托巡抚的,总不能总督交给自己的心腹幕僚吧。心腹是心腹,官场归官场,这完全两码事。

张千户按着林靖的意思在海盐住了下来,与林靖交往后愈发吃惊,他原想着,这秀才文书既给掌海盐之事,自然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张千户没想到,林靖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自军中训练到县中政务,林靖皆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张千户扪心自问,他能不能做到林靖这样的游刃有余?再与之交谈,张千户是个由文转武的,而且,他也称得上少年英才了。结果,一向自信的少年英才.张,在林靖这里,才相信,天下英雄万千,人外有人,山外还有山了。

张千户对林靖的观感很不错,原以为林靖便是徒小三的心腹幕僚,只是如今看二人之间的默契,张千户认为,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仅止于寻常幕僚,瞧徒小三待林靖的亲密,岂是寻常主幕之间能有的?

此时,张千户才明白,为何以林靖之才,却是愿意给徒小三为幕了。并非说徒小三才干寻常,徒小三当然也非寻常人能比,只是,这位林副将(徒小三)为将还罢了,论学识,论为人,却是远不及李文书(林靖)矣。

张千户对二人的关系有了更加准确的判断,待得第二日,他便告辞回嘉善了。他过来给上官请安拜年送年礼,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张千户备的礼颇为丰富。林靖给他的回礼亦是丰厚,当然,这回礼的名儿自是应着徒小三的,只是看徒小三当时那脸色,张千户觉着,不会是林副将(徒小三)舍不得给他这年礼吧。

只是,他再三推却也不合适,管他呢,张千户与徒小三第一次见面时的观感还好,如今对徒小三的评价却是降了又降。张千户暗想,要不是看着李文书(林靖)的面子上,他都不稀罕过来跟这抠门儿的上司打交道。

至于徒小三,他巴不得张千户赶紧滚蛋。

于是,在林靖的搓合下,原本好端端的徒小三与张千户,就这么相看两相厌了。

待张千户走了,林靖还说徒小三,“你这也忒冷淡了些。”

徒小三道,“我哪里冷淡了,还要怎么热情啊,要不要把他供起来啊。”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徒小三哼一声,不理林靖了。不过,这人吧,也是一物降一物,哪怕林靖于□□上死活就是不开窍,性子也不大好,徒小三待他就是没脾气,然后觉着他家阿靖千好万好。要不你看,他特意给阿靖带回来的笋子,总共也没几根,阿靖就记着他爱吃笋烧肉,立刻就叫人炖了给他吃。这就是心里有他。

徒小三非但自己对张千户不大友好,私下里还与林靖说张千户的坏话哩,徒小三道,“那张千户,我是看他心眼儿太多,怕你吃亏。”

林靖道,“你是真不喜欢张千户啊?”

“喜欢什么啊!”徒小三都没听明白这话。

林靖悄与他道,“头去杭城前,你不是说你断袖了么。我看张千户不错,上回他过来,我没见过,你还与我夸他了呢。我以为,你对他有意哪。”

徒小三说林靖,“你那是什么眼光!我眼光有那么差!”

林靖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那你也得给三哥挑个好的啊。”徒小三憋下一口气,引导林靖。

“我就是照你说的挑的,长得斯文俊秀,还有学问。”

“那我也说了,得找个比你强一千倍的。”

林靖噎了徒小三一记,“那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打就打,反正有你陪着一道光棍!”

于是,两个光棍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的事啦~~~~

作者有话要说:PS:发现很喜欢写节日啊,自己心情都会跟着飞扬起来~~~~继续零点前的更新,大家晚安~~跟着石头一起,一定要零点前睡觉啊~~~~不要熬夜~~~~

第 218 章

第218章

将近年关的时候, 关外王知府的一个儿子还过来送了回年货, 王大郎不是一人来的, 他是与有福一道来的。徒小三看他们都是浑身的大皮袍子,想到关外到杭城, 何止千里之隔, 不禁道, “你们怎么来了?”

有福一幅有钱土财主的打扮,左右瞅瞅, 见都是自己人才道, “三哥你们这一走, 都大半年了, 我们不放心。小四、小牛子他们都不放心,这眼瞅又要过年, 咱们趁着做些老参鹿葺的生意, 顺道跑一遭。过来瞧瞧三哥、阿靖、还有二青,也跟你们一起过年, 免得你们冷清。”

徒小三道,“我这儿一点儿不冷清,你说你们这大老远的,叫人怎么放心。”

“没事儿, 谁还敢打咱们的主意, 我们带了两百人的商队一道南下的。”有福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裹了好几层,打开来, 是一叠的信,道,“这是阿腾、阿念、小牛子、还有那啥念青王妃写给阿靖你的。”

徒小三嘴巴抿了抿,想着小四也该给自己写信的,结果,有福把这一叠信拿出来后,就没再拿信了,徒小三心说,徒小四这没心肝儿的,怎么也不记得给你哥我写封信啊。王大郎却是个细致人,连忙道,“小四写了一箱子信给三哥,他写的信太多了,怀里揣不下,就放箱子里。那箱里在车的最里头,我去瞧着搬下来。”

“这不急。”徒小三假假道,“他就是写信也没什么正经事,无非是些口水话。”

王大郎看着徒小三可不似不急的,因为,林靖看信时,徒小三都恨不能把脖子伸人家信前头去了。王大郎一笑,出去先令人卸车,把徒小四的一箱子信给徒小三搬了下来。

徒小三见着那一尺见方的小箱子,不禁乐了,道,“小四这是要改行考秀才啊。”

有福道,“三哥你不晓得,你在时不觉着如何,你这一走,我们可想你了。咱们兄弟这些年,生生死死的都在一处,何曾这般分离过。我听小牛子说,小四做梦都叫哥哪。”

徒小三的手不自觉的放在那装信的红木箱子上,轻轻的抚摸着,笑,“我总在你们身边,你们何时才能独挡一面?快与我说说,关外可好?”

有福笑道,“三哥你只管放心,小四管的可好了,他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寒州城有阿腾阿念,锦州城有咱们兄弟,龙城那里,有石总督,都顺顺当当的。就是咱们的生意,也是越发兴旺的。”

徒小三问,“可还太平?”

“挺太平的。只是咱们关外地方大,几条官路都是日夜有咱们的人巡逻,边儿上的土匪早叫咱们收拾干净了。只要是买了咱们平安旗的商家,就没有出过事的。以前但有商贾在咱们关外做生意,总是战战兢兢的,现在都说,虽则要说些银子买平安旗,但也值啊,不用担心吊胆的了。”自从关外三城大一统,这平安旗的生意就越发的兴旺了,故,有福说来,那真是头头是道。

这也是关外财源的一个重大进项,基本上就是一出关,就跟徒小三他们以前做土匪时卖护身符似的,现在改名儿了,改叫平安旗。商旅买个平安旗,那一路自然就平平安安的。至于不买的,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除了平安旗一事,还有林靖三城连锁的太平客栈,那真是再太平不过的客栈了。当然,这客栈并不是强制性入住的,住不住都随你,主要是,林靖品味高,把个客栈收拾布置的,那真是,寻常商贾想住,估计都定不着房。

另外,关外大小生意,当然,太小的那种路边摊什么的,也就是交些个管理卫生费,一月不过一二百钱罢了。其他生意,现下也不必交朝廷的税了,税收早就掌了徒小三、林靖一伙的手里了。

所以,关外现下就等于,财源、军队,早便易主了。

至于朝廷知不知晓,徒小三、林靖一伙早连石总督都收买了,何况其他人。其实,主要也是关外在朝廷的认知里,一直是有些土产(人参、鹿葺)的蛮荒之地。只要关外按时上交宫里的参葺供奉,关外能收支平衡,朝廷就要念佛了。不然,他报个旱涝雨雪灾的,朝廷还得搭钱哪。

听着有福与王大郎一五一十的说了些关外之事,徒小三才算彻底放心了,待接风宴备好,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回酒,有福、王大郎一行便在海盐住了下来。

结果,俩人年前竟做成了一单大生意。有福同林靖道,“这沿海常闹倭匪,听说有钱的大都搬府城去了。怎么竟还有这样的大财主啊!”

“怎么了?”林靖一面翻看着年下的邸报,随口问了有福一句。

有福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往林靖身畔拉了拉,道,“阿靖,说来你都不信。咱们带来的参,不是有几支百年左右的老参么,这样的老参,在咱们关外,能有一千银子,就是造化了。在杭城,不过是卖了三根出去,还剩两支,原是想着,给你和三哥留着的。可前儿三哥说你们这儿有两支总督大人给的,参这东西,药性也是有年限的。我就想着,把这两支也出手。唉哟喂,可真是见着财主了,杭城那里的财主出价五千,结果,嘉善那小县,竟有人出价七千。”

“这样的老参,可遇不可求。”说这一句,林靖道,“是不是张千户买的?”

有福点点头,“我听手下管事说,买参有那家是个千户。”

林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有福一向机伶,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张千户打听了我们住在三哥这里,才来买参的吧。”这是官场常见的贿赂手段,并不稀罕。

林靖摇头,“你们才来几日,他如何会知我们之间的关系呢。来往三哥这里的人多了去,他知道哪个亲,哪个疏?断不会因此就冒失的花上万两银钱的。他买这参,不是走礼,就是自家留着用。”

“那个张千户,可真够有钱的。”有福咂摸着嘴巴道,“他家那管事,拿出上万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靖笑,“他家原是商户出身,做的是茶丝生意。如今他是嘉善千户,家里自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有福道,“这商户出身,也可以做官啊?”

“你先前也做官做了好几年的人,如何连这个都不晓得了?只要不是贱籍出身,都可科举做官,只是,做官后,家里便不可经商了。”林靖好笑,想起什么与有福道,“你这也是来一趟江南,挑些土物回去吧。”

有福道,“这回原就想着贩些丝绸回去的,年下价太高,待过了年再说。”

林靖道,“上等丝绸还是得到杭城、江宁那一带去寻,若是寻常丝绸,县里就有织户。”

有福道,“就寻常丝绸便可。那些上等丝绸太过贵重,而且,实在太有限了,真正上上等的,也轮不到咱们。还不若就弄些寻常丝绸,特别好销。”

林靖道,“年后我让蒋县丞陪你走一遭,介绍几家大的织户给你。”

有福应了,他是准备住到年后清明的,顺带弄些明前茶回关外。甭看海盐是个县城,因前今年对倭的两场大胜,年前海盐的庙会也热闹的了不得。有福无事,还与王大郎出去逛了逛哪。只是,年前闽地却是传来了被倭寇劫掠的消息,沿海一带颇有县城遭秧。

徒小三道,“这些倭贼,忒是可恶。”

林靖道,“我这话说的没良心,不过,还是庆幸不是咱们这里遭秧。哎,看来章总督是走不了啦。”徒小三去杭城拜年,就听人说章总督今年任满,不知会不会调任的事。

徒小三道,“我倒觉着,章总督可能被调任闽地做总督。”

“这个节骨眼上,章总督怎么肯去。”林靖道,“一则他在浙地只是一任总督刚刚任满,于浙地的情况熟悉。而且,浙地不过是刚打两场胜仗罢了。倘去了闽地,人生地不熟,光官场上的这些枝枝蔓蔓,没有一年半载的,哪里捋的清。章总督只要脑子没问题,便不会现在去接闽地的烂摊子。”

这个新年,因着有有福和王大郎的到来,格外的热闹了些。大家吃过年夜饭,又一道围着围炉打牌玩耍,直至过了午夜,方各自睡去。

徒小三回房,又从红木箱里取了封徒小四的信来看,林靖笑道,“平日里瞧着小四粗枝大叶,却是个一等一的性情中人。”

“那是,小四这点儿最像我,有情义。”徒小三摸着这信,就像摸着自家弟弟一般,一时还得瑟兮兮的同林靖道,“阿念阿腾估计也记挂你,只是,他们都是腼腆人,不好写这许多的信。”

林靖有些怅然,“他两个,估计这是头一遭离家过年哪。”

“哪里是头一遭了,先时咱们在山里,也过过一遭的。”徒小三道,“不过,那时有你。这会儿估计也想你哪。”

林靖道,“他们也老大不小了,该自己撑起来的。”

徒小三把读完的信放在另一个匣子里,把自己那得瑟的心略收了收,与林靖道,“是啊,这回咱们来江南算是来对了。”

“是啊,也不早了,睡吧。明儿一早就有人过来拜年了。”林靖道。

初一拜年,主要就是徒小三坐府里等人来拜。待初二之后,就是挑些下官家的帖子,看哪个顺眼,徒小三过去吃戏酒。

待到初八,属于官员的年便过完了。

年后的第一封邸报,整个江南官场震动,这场震动倒不是因章总督的连任,而是,闽地总督革职,令章总督兼闽地总督,从而成为浙闽两地共同的总督大人,权掌抗倭之事。

江南官场因朝廷此举,颇为震惊。

林靖吃惊的倒不是浙闽二人都划归章总督所掌之事,林靖吃惊的是:陈柒宝何时有这般大气魄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昨晚失眠到早上五点,然后,白天补眠,晚上又睡不着了…

第 219 章

第219章

林靖对陈柒宝并不陌生, 说来, 陈柒宝这个人吧, 打眼一看,一百个人里, 九十九个得说这是个好皇帝。为人多好啊, 当初就替亲爹坐过牢, 后来因缘际会的做了皇帝,侍孔太后至孝, 对孔家也是极尽优容的。而且, 在朝上广开言路, 很愿意听取忠臣之言。就是徒小三头一回见着皇帝陛下, 回头还与林靖说呢,说皇帝陛下很是圣明。

当然, 圣明这话, 徒小三现下是不肯再说了的。

陈柒宝就是这样的人,他把面子工程做得极好。可林靖当真是一百个人里的例外, 他从见陈柒宝的第一面就不喜欢这个人,觉着这个心机太过。要是你亲爹是被人冤枉,有什么重大冤情不得伸冤,你去替你爹做牢。可也不看看自己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爹, 就千里迢迢的过来替爹做牢, 要林靖说,真是个伪君子。

林靖的审美,一直是徒小三这样的, 两个继兄害死自己亲娘,就要想法子为亲娘报仇血恨。像徒小三杀了继兄两家的事,寻常人听到得觉着这是个杀人狂魔,林靖则不同,林靖认为,大丈夫当有此血性才是。要不是徒小三这点子血性入了林靖的眼,林靖哪里会与徒小三混在一处。林靖甭看生得文弱,他骨子里绝对是个快意恩仇之人。

从林靖的视角来看陈柒宝,这绝对是个有小聪明而缺乏大智慧的人。只看当初他们关外军被人坑成那般,陈柒宝也不过一人给他们发了个烈士嘉奖令,就知这人真正的智慧水准是什么样儿了。

如今,这人竟然让章总督权掌浙闽二人主持搞倭事宜。

林靖都说,“这是谁给皇帝陛下出的主意啊?这人可真是个人才。”

徒小三说,“这主意不好?我看,这主意好的很。”

“你会不会听我说话啊,我说这主意不好了吗?我都说出这主意的人,是个人才了。”林靖道,“只是,这主意虽好,却是未能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