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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柴皇后秉性柔弱,先帝叮嘱长子长大后要好生照顾母亲,他记在心里,很小就懂得体贴母亲,懂事得让人心疼。

  后来先帝被暗算战死沙场,十二岁皇太子稚嫩的肩膀从那一刻起就彻底扛起了的长子责任。

  赵徵看见母亲改嫁会当场红了眼圈,闹别扭一个月没去看母亲一眼,但皇太子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他甚至还强忍着去柔声安慰郁郁寡欢的母亲。

  他的哥哥,不但从未见过柴皇后表现的为母则刚,他甚至还因为长子能干,小小年纪就作为被母亲依赖的角色。

  赵徵想起那个时候,很多次他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委屈落泪,而哥哥总会抱着他一下下拍抚,哄他安慰他,他伏在哥哥的肩膀,而那个稚嫩单薄的肩头承担起一切。

  赵徵心肝拧着疼,他心疼极了,心疼那个鲜明活在他记忆里的哥哥,也恨极了,不甘极了,他当时恨不得抓着柴皇后的肩膀拼命摇晃,质问她,凭什么?!

  他恨不得立即回头,一剑就戳死了那个小崽子!

  赵徵终究还是没忍住,霍地坐起来:“既然她不肯走,那就罢了!”

  微光自窗棂子透入,映在赵徵另一边的侧脸上,他脊梁挺直下颚紧绷,声音微哑也不高,却带着一种毋从回斡的语调。

  那是她选的路不是?

  他的母亲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坚定的决定,这第一个就是决定离开他。

  赵徵哼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讽刺,听得人怪难受的。

  “阿徵?”

  只是她刚说话,赵徵就侧过头来了,朦胧的微光下,她蓬松的发丝缠在肩颈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温柔地仰看着自己,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他心一暖,柔声说:“别担心,我没事。”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我是有点难受,但比起从前想的要好多了。”

  赵徵是伤心,是难受,但对于这个结果,他其实也不是一点没预想过的。

  在刚知道柴皇后怀孕时,他思想就不可抑制地往这方面滑过。

  毕竟他是柴皇后的亲生孩子,他再爱自己母亲再不愿相信,但其实潜意识对自己的母亲还是很了解的。

  连柴兴钟离颖提起这事都不敢一口断言,赵徵又怎可能无知无觉呢?

  只是从前他拒绝去想,不愿意接受而已。

  到了今天终于还是真实发生了。只不过,比起那时候想象的,赵徵现今却要好过多了。

  “我有你,有舅舅,有钟离伯父,还有柴兴柴显他们。”

  他并非孤独一人。

  他有爱人,有亲人,有兄弟,还有一众誓死追随他的心腹将士,赵徵才刚刚深切体会到这一点。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哪怕母亲选择不要他,但他还有他们,不是吗?

  其实这事要是发生在柴显事件前,那赵徵肯定没这么容易释怀的。他爱恨太过浓烈,性情太过执拗,估计被母亲舍弃的那股浓烈怒恨怕恨不得毁天灭地焚毁一切,伤人又伤己。

  但这事是发生在柴显之事后面的——他依然会愤懑,依然会伤心、难过,但却比当初得知柴皇后怀孕时预想的要好过太多了。

  他一路快马狂奔宣泄,又和纪棠倾吐过后,心里就舒服了很多,情绪也渐渐缓过来了。

  赵徵坐了片刻,说:“这是她选的,若有朝一日我与赵元泰兵锋相对至关键时,我也不能为了她退让半分的。”

  他轻声说,脸色平复了很多,没有怄气,也没有愤懑,只是在平铺直述一个事实。

  若真到了那时,他退一步就死伤无数,甚至会连累舅舅柴兴等人的生命,更甚至最后败北全军覆没。

  他付不起这样代价。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退的。

  他静静说着,纪棠却是欣喜,从来没有哪一次,赵徵遭遇了这种情感伤害,他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甚至还这么清晰地说出以后两难他会怎么样,她能很清晰感受到,他心理状态的好转。

  纪棠当然是欢喜的,她其实不怎么在意柴皇后的,毕竟就见过两面而已,大半个陌生人。

  她关心这个人,是因为赵徵,因为集团利益,她总担心对方给赵徵带来太深的伤痕。

  现在发现没有,她立马就将这人抛在一边了。

  “嗯。”

  纪棠笑盈盈的,亲了他一下:“我家阿徵真棒!”

  见他这样,她心里真高兴得不行,搂着他的脖子翘起唇角:“那咱们奖励他一下好不好?”

  赵徵一愣,奖励什么呀?

  他才要问,纪棠视线滑过他深邃俊美的面庞,落在他的喉结上。

  比起少年时期,赵徵喉结如今极明显极硬,已经真真正正长成一个男人了,连脖颈线条都刚硬十足,那喉结跟着他说话时微微上下滚动,性感极了。

  赵徵才张开嘴,就感觉纪棠微微动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喉间被柔软一触,纪棠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微微松开,她忽翘了翘唇,又凑上前,轻轻咬了一下。

  那牙齿碰触的瞬间,赵徵一个激灵,他几乎喊了出声,险险吞下,整个人都弹了一下。

  他呼吸登时就乱了,脑子成了一抹糨糊,柴皇后之事在纪棠的这么一下刺激之下,一下子就抛出去了。

  纪棠嗤嗤笑着:“奖励还没开始呢?”

  他刚才一弹坐歪了,榻背滑溜,被她压着,两人慢慢往下溜,他胡乱蹬了两下撑住,结结巴巴:“……什么奖励?”

  纪棠嗤嗤低笑,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啧啧,手感真的超好啊,她瞄了可很久了。

  赵徵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垂眸看纪棠翘着唇角,她轻轻摩挲他的脸,手向后滑把他的发带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笼罩两人的脸,她慢慢凑近,轻轻贴上来。她呼吸喷在他脖侧上,感官一下子就变得异常清晰起来了。

  赵徵喉结滚了滚,感觉她的唇轻轻碰在他的下巴上,一路往上到耳垂,沿着他的脸颊,到两瓣薄唇,她咬了他一下!赵徵两手立即抓住褥子!。

  他呼吸如潮,那双漂亮的眼睛半睁着,眼睫不停颤动,侧脸轮廓弧度俊美得动魄惊心,就,相当诱人!

  纪棠还想逗逗他,不想他“哐当”撞了炕几一下,上面的景泰蓝莲花小香炉掉了下来,被烫了一下,他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整个弹起来,直接把纪棠掀翻到一边去了。

  他满面潮红,咽了咽:“不行的,不可以!”

  等成了亲才能这样的,现在还不行啊!

  他乌黑长发披散,喘着气又惊又慌说的,一叠声说不可以。

  他从没想过婚前做这种事,这是不尊重的表现,欺辱女方的,两人连婚都未定呢,怎么可以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他是极珍爱极珍爱她的,这最美一刻自然要留待合卺之夜的。

  纪棠:“……”

  纪棠被他逗笑了,她就逗逗他啊,这点点时间能干啥?就算她真有想法,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纪棠被他逗得,哈哈前仰后合,好可爱啊!

  “好嘛。”

  她笑够了,嗤嗤低笑抱着他的脑门亲一下,甜甜搂着他道:“我家阿徵怎么那么让人喜欢呢?”

  她叭叭叭亲了好几下,帮他整理好发带衣襟,按回榻上:“好了,都听你的,快睡吧,等会还得赶路呢。”

  他自己一个人又得快马赶回南边了,辛苦得很。

  赵徵见她真的不再来了,这才稍稍放下心,依言躺了下来,乖乖闭上眼睛。

  他心跳得其实快蹦出胸腔了,脑子像倒进了许许多多的糨糊似的,根本就转不过来,唯独刚才她每一个动作在他脑海都极清晰,他浑身血液上涌,脸滚烫得快要爆炸。

  不,他整个人都烫得快要爆炸了!

  他都是她的印记和气息了,他羞臊又甜蜜,……两人这是有肌肤之亲了。

  赵徵根本睡不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哪怕纪棠给他按压穴位,也根本睡不着,躺了一阵,好像很久,又好像根本没一会儿,嘹亮的鸡鸣打响了!他立即跳了起身。

  赵徵马上就要出发了,他得快马加鞭先赶回南边,他来接柴皇后的时间真的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

  他匆匆披衣,背转身背对着纪棠换了外衣,他感觉她有看他,他脸红得滴血。

  外面已经有牵马声,柴义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赵徵换好衣裳之后,终究是没忍住,他牵着纪棠的手,低声说:“阿棠,等复仇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成亲自然是梦寐以求,痴想无数次的,但赵徵之前从不敢开口,怕步子迈太大了,反惹纪棠不高兴。

  毕竟两人进入新关系也没有太久,她先前还说自己没调整过来呢。

  可现在不同了,前儿她就说过喜欢他了,现在还这样,两人都有肌肤之亲了,他就敢了。

  好在纪棠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然这肌肤之亲够她无语的,大兄弟你这定义也太低了。

  不过她不知道,赵徵执着她两只手,眉梢眼角的柔色甜蜜欢喜满得想要溢出来似的,眼尾一抹红晕,眸光亮度惊人,她不禁笑了起来。

  她嗤嗤低笑,斜了他一眼:“等你打赢了再说吧!”

  其实在她心里,这么年轻结婚有点早了,不过如果对象是赵徵吧,那也不是不能考虑,反正到时再说吧!

  朦胧天光映着她的脸上,纪棠眉眼含笑面若桃花,斜他这一眼水波横生,带着一种别样的娇憨妩媚,而且她这么说,就代表有得商量,约等于答应了。

  赵徵登时如同打了鸡血,恨不得立时就锤爆赵元泰的狗头,热血沸腾,战意无限,“你等我,我很快的!”

  他俯身,轻轻在纪棠脸颊碰了一下,一瞬不瞬看了她半晌,这才掀起门帘快步出了去。

  翻身上马,膘马长嘶一声,很快就冲了院门!

  嘚嘚嘚的马蹄声像龙卷风,飞快就远去了,纪棠缓了缓,等眉梢眼角的粉色都褪了些,这才出门送他。

  目送赵徵一行矫健身姿很快转过拐角,疾速往南而去。

  纪棠回身,见柴舅母在门角插上三炷香,嘴里嘀咕念叨“一路顺风”“旗开得胜”什么。

  她也接过三炷香来插上了,认真拜了拜。

  ——只希望之后一切顺利,顺利击败赵元泰才好!

第90章

  南梁摄政王虞长治的突然降魏, 就犹如一个惊雷猝然轰在南征大战之上,对局势的冲击由点到面,紧随其后的连锁震动一波紧接着一波, 遍地开花, 迅雷不及掩耳, 山南军的一连串巨大动作瞬间逆转了原来的局势!

  赵徵之所以急着赶回山南,是因为他与赵元泰的第一波混战已经开始了。

  赵徵一方酝酿了这么久, 终于要和皇帝撕破面皮了, 他们在暗皇帝在明, 事前时间也充裕, 准备当然是极之充分的。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虞长治正式归降的前日,赵徵已命王慎平赶回山南寿州,七月初四当天, 在虞长治归降的同一天上午, 赵徵在寿州发出一封告天下讨逆檄文。

  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

  赵徵麾下文采斐然者众,然这篇檄文却是他亲自执笔的, 一气呵成数千字!从先帝起兵之初,一路说到赵元泰心怀叵测连同逆臣冯塬于河北战场设计暗中谋害先帝, 继而夺得帝位,又伪装慈父心思狠辣,布置多年以女诱庞进德入毂, 还有吕祖柴信等伪装之徒, 趁着柴太后薨逝之际, 杀害他的胞兄皇太子赵诩于池州战场!

  赵徵详叙了他逃出宁县群山数百近卫尽丧的惊险, 还有一路逃亡的艰难。他历尽艰辛,忍辱负重,虚与委蛇, 终等得山南而起,一路至今。他陈述,幸得先父先兄遗下以及其麾下的一众心腹及将士的之效忠,今终无法忍受赵元泰狗贼之嘴脸,将此中事公告天下!

  他,赵徵,与赵元泰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谋朝篡位之逆贼断不可容也!今与麾下数十万忠义臣将同仇敌忾,剑指逆贼,不杀将其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今举先帝王旗,正家国社稷,盼天下正义之能士共襄之,而麾下臣将士卒,讨逆之战功勋皆倍之,凡得敌将级首脑者战功三倍论之,杀赵元泰者封万户赏十万金!

  而逆渠麾下之部曲裨将校吏者,若有弃暗投明者,前事一概不究!

  今布告天下,以正视听!

  檄文慷慨激昂,有悲有泪,说得父兄逝时,字字泣血,同时公布的还有赵徵查得真相详情,以及庞进德和大公主之间的污秽事宜,痛斥赵元泰为臣不忠,狼子野心,为父不慈,尚不及蛇蝎虎豹,虎毒尚且不吃儿,把赵元泰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当然,上述都只是赵徵的一面之词,证据天下人也看不到,赵元泰能反驳的地方可多了去了,皇帝能矢口否认,甚至反咬赵徵一口,给他扣上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罪名。

  但赵徵纪棠沈鉴云他们这边这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紧接着劝降虞长治之后,沈鉴云就定下了逆转局势反攻赵元泰的三大策略。

  打铁要趁热,他们好不容易破局,当然不能浪费这个上佳时机的。

  第一策,就是告天下之檄文,引动天下舆论,占据纲常正义和道德的制高点,师出有名。

  但光檄文还有上述说过的问题,很容易被赵元泰扯回来,到时候掰扯不清。

  赵徵等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形发生?

  于是,紧接着,赵徵把一个人推上台前。

  这个人很特别,是个女人,快六十了,是昔年陈阳樊氏的嫡女。

  这位樊夫人,她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她是赵元泰的嫡母。

  赵徵和纪棠找她很久了。

  赵元泰一直占据的大义名分压着他们,攻击由内到外涉及方方面面,导致赵徵多年来处处被动,赵徵不是不气恼的,当然是有想过攻击回去的。

  除了就藩后一路以来做过的那些,他和纪棠还有想过很多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这西州赵氏就他们注意过的其中一个点。

  赵元泰庶子之身登上家主之位,这点赵徵当然知道,纪棠则知道得更清楚——这位完全是父不疼母狗带但凡体面点的仆役都比他强的真正底层庶子翻身的,一路干翻庶兄庶母嫡兄嫡母,那群兄弟死得个七七八八,他最后才终上位的。

  纪棠甚至有点怀疑,他那亲爹都是他干死的,赵元泰能干这事儿一点不出奇。

  扯远了,回到这个嫡母身上,当时纪棠是想找有关叔伯或者族人等等这类知道昔年旧事且和赵元泰有仇但不敢发声的人物,打算从舆论上攻击赵元泰。

  但谁知找到最后,却找到了樊夫人。

  真是一个意外大惊喜。

  陈阳樊氏现在已经没有了,但当其时却是极之鼎盛的,赵元泰阴谋害死樊夫人所出的两个嫡子成功上位,对樊夫人却是很有忌惮的,陈阳樊氏很厉害。而樊夫人机敏,一听赵父死讯,心知不好,立即就跑回娘家去了。由于顾忌于陈阳樊氏,赵元泰暂奈何不了她。

  而且那时候没两年就起义了,他心神被其余大事占据,既樊夫人二子皆死,此事已经成了定局,这女人问题就不大了。

  后来几经辗转,这个樊夫人还是很顽强地活下来了。暗部找到她时,她毫不犹豫就跟着走了。要说对赵元泰的恨,她可以说是和赵徵不相上下。

  这位是赵元泰的嫡母啊,礼法之上,嫡母比生母还重要,她才算是赵元泰的正经母亲。

  用得好了,这就是颗原子弹!

  纪棠当时没舍得用,她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今日,哪里肯随便将樊夫人放出去,和赵徵商量过后,两人一直命人好好养着这老太太,今天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檄文之后,就是樊夫人登场,她声声泣血,痛陈赵元泰弑父弑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

  由嫡母出证,一锤就直接把赵元泰砸死了!

  杀父,杀兄,迫害嫡母。

  自前朝以来,一直都是以孝治天下的,杀父害母罪名之重,律法上谓之十恶不赦,百罪之首,可见其重。

  纪棠可不管赵元泰有没有,就算没有也得给他砸实了——那既然连父兄都杀了,那杀个先帝皇太子岂不正常?

  他们不知道皇帝麾下有多少臣将确信了皇帝杀害先帝和皇太子,现在再给他们一记重锤!别的不说,正义那派的震动必定很大的吧?

  还有普通士卒,虽说从军多半为了军饷为了活命,但人总有三观的,这两则震撼消息一出,心里必然会哗然的。

  再来面对赵徵大军,哪怕后续皇帝再怎么把士气振奋回来,那己方一个“非正义之师”的烙印是印下了磨不去的。

  这是沈鉴云第二策,动摇对方的军心。

  好教己方能一鼓作气占据更多的优势,并给皇帝方埋下拔不去的隐患!

  到了第三策,才是同一时间行动的军事打击。

  连环几击之下,这个一个攻击皇帝的最佳时机!

  在赵徵北上的第一天,柴武毅钟离孤沈鉴云等赵徵心腹直入南梁东部北的腹地与虞长治合二为一,薛志山栗泉随即接手大江南岸的一连串哨卡和要塞。

  紧接着,前者就掉头率军疾奔而去!

  新鲜合一的原摄政王麾下兵马和二十多万的赵徵大军在柴武毅钟离孤的率领之下来势汹汹,在桐山关往东三百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三方混战!

  很快南梁小皇帝就退出战场,他掉头退回壁城,静观双方战况和紧急加固他仅剩地盘的边线。

  而皇帝猝不及防,和柴武毅钟离孤战在一起。

  而江北也没停着,薛志山栗泉按赵徵之命安排好卡哨事宜之后,立即渡江与杜蔼汇合。

  杜蔼已率先一步返回山南,檄文一发,立即发兵,直逼池州!

  赵徵有在山南留兵,皇帝自然也有,皇帝在池州闵州一线留了二十万大军!

  局势变化太过突然,而这里先说一说前情提要,是有关实际控制的领土问题,也就是裂土。

  早在赵徵就藩密州的时候,钟离孤和柴武毅就有在意识往他靠拢。当初沿海这一大片的军阀多是先帝、柴武毅、钟离孤等己方人马打下来的,驻防、吻政也是他们安排的人手,多年拉锯之下皇帝虽有渗透,但到底根底犹在。

  赵徵就藩密州之后,钟离孤柴武毅吕衍等人不约而同放轻其他地方,将侧重点放在东边,两年多经营下来,也颇见成效。

  檄文发出的当天,己方的官将同时动手,直接杀掉皇帝一方的人马,将管辖之地牢牢握在手里。

  现在,和密州连接的东边沿海一直到草原的一大片疆域就在赵徵的实际管控区域之下,然后一直延伸至西北都还有一些。

  而山南寿州再过去几百里,就是偃州和梓州。发檄文之前,留守偃州的部将卢参就接到赵徵和钟离孤的密令,发檄文当日他即率兵把谷州邬州这一小片地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取下来,把偃州和梓州连成一大片。

  换而言之,如果赵徵再把当初李孝俨那七州以及池州闵州取下来,那么山南也将和偃州梓州连成一片了。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将直接把皇帝的南征大军及所得领土和原来他的大魏实际掌控经营的大本营疆域切断了。

  赵徵飞马赶回南边,为了就是亲自主持这一战!

  杜蔼薛志山栗泉发檄文后率军直奔李孝俨七州,皇帝留在池州闵州的大将李素昂也非等闲之辈,震惊之下虽未得皇帝军令,但他也立即就出兵了!

  绝对不能让赵徵得到七州!

  双方在七州之前展开遭遇,随即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赵徵南归仅仅花了两天时间,他与偃州卢参所率的三万精兵汇合。卢参一完成谷州任务就立即率军掉头往东,与杜蔼薛志山他们夹攻李素昂大军!

  皇帝也并不和柴武毅钟离孤恋战,一战即分安排好驻防立即分兵火速绕宿陵渡江急返山北,火速支援李素昂!

  池州闵州绝对不能丢!

  七州也绝对不能落入赵徵之手!

  而柴武毅也率军渡江北上。

  就这样,几大股兵马先后加入江北战场,双方打得是一个火花四溅!

  皇帝确实是有本事的,饶是吃了赵徵这个一个大闷亏,但也并没有被赵徵直接打垮了。

  不过这也是意料中事。

  总的来说,此一役赵徵大获全胜。他在激战之中,就收到了虞长治解决了那个太监监军的消息。七州内部经过小皇帝方和摄政王方一场大战之后,最终小皇帝方退守西边的临江三州,而摄政王方得的槐夏芜延四州。

  换而言之,这四州也归了赵徵。

  江北大战虽由于皇帝及时率军赶至没有败北,但总体还是吃了一个大亏的。

  他花了很大代价,最后才险险得了小皇帝方那临江三州,总算没被赵徵切断他的南北联系。

  但此役,赵徵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从舆论到军心到军事对皇帝的组合拳给予了皇帝沉重一击!

  现今天下哗然,不管舆论还是军事他都是漂亮反胜皇帝。

  之前中计落于下风的消极影响早已消弭殆尽了,士气连同天下局势,早已翻出一个新的篇章!

  ……

  “岂有此理!!”

  大战刚刚结束,皇帝好不容易控住了局面,帝帐之内却风声鹤唳。

  这几天,坏消息的简直一个接一个。

  先是南梁摄政王的归降赵徵,紧接着就是檄文樊夫人,赵徵布告天下裂土裂军正式向赵元泰宣战!

  从今就不再是一个大魏了,双方一分为二,你死我活。

  而那个该死的樊夫人泣血出首,直接把皇帝牢牢钉死在弑父弑兄的耻辱柱上!

  也是因为她,基本舆论对杀先帝和皇太子已彻底偏向赵徵一边了。

  皇帝麾下的文臣当然有立即撰文辩驳否认的。但怎么说呢,总体收效不大。毕竟陈阳樊氏昔日也是大族,再是战乱,曾见过樊夫人的人也还是有的。

  皇帝刚刚自战场下来,铠甲都未卸,就紧着先看战局消息汇总,全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看得面色黑沉如水,紧接着还有东部西北雪花般一大边的己方官将被杀害的消息。

  由于骤不及防,赵徵那边全都得手了,东部沿海的一大片地域,已经全部落入赵徵之手!

  如今赵徵和皇帝,不管是兵力,抑或实际掌控的领土,都可谓平分秋色。

  赵徵真正达到了裂土、裂军。

  但赵徵却完全没有定都的打算,他显然要剿杀赵元泰,一统天下的!

  皇帝怒极反笑:“很好,很好,好一个赵徵!!”

  他愤懑填胸,大怒之下,直接“锵”一声抽出佩剑,将整张帅案劈成两半!

  皇帝重重喘息着,闭目许久,才重新睁开眼睛,冷冷道:“还有什么消息,一起说!”

  裘恕上前一步,垂首低声:“七夕之夜,乐京有变,柴氏钟离氏等等靖王一方臣将内眷,俱已被接应撤出乐京。”

  “当夜混乱中,有些部分我方眷属,也被一同掳出。”

  皇帝勃然大怒:“郭维和陈旁干什么吃的!!”

  郭维,是皇帝暗卫副统领,是皇帝特地留下总领乐京暗中事务的,其中包括暗中监控柴氏等各家内眷。

  而陈旁和左丞相任绥,则是乐京朝政和明面诸务的负责人。

  这么多的人,居然一点痕迹都察觉不到?不但让柴武毅钟离孤等赵徵方的家眷被撤出乐京,甚至连己方的人都被趁乱夹裹了?!

  “废物!!”

  皇帝怒不可遏,他厉声下令:“传信!还不马上追击截回!!不惜一切代价,倘若不成,统统提头来见朕!!”

  ……

  故而纪棠折返山南的路程,一点都不平静。

  她确实顺带夹裹了好些皇帝阵营的臣将家眷,不要白不要嘛,柴舅母她们在乐京皇帝手里当了这些年的隐形人质,有机会总得换换啊。

  这个备用计划早就有的,己方内眷撤出这么顺利,纪棠自然是要顺道捞一把的。

  把人统统都捆上,后续也不用她亲自押运,陆路水路星星零零两三个这么放着,有条不紊就运往南边去了。

  赵徵和纪棠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不过运送的过程就得吃点委屈了。

  赵徵快马离开之后,纪棠他们随后也立即动身了。

  拆分成大大小小七八个商队镖行和行人,一路走下来尚算顺利。

  乐京方面虽然有六百里加急,沿途州县气氛已经紧绷起来了,卡哨不断,但怎么说呢,毕竟天下这个大,他们化整为零走,已经出了京畿地界,对方要捞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方面纪棠简直经验丰富,当初赵徵那个搜索力度两人都顺顺当当过来了,更何况现在?

  她非常熟练带着队伍伪装过卡,七绕八绕,偏僻乡野山间湖泊,身边的人都很配合,等皇帝死命令传回的时候,她已经带人窜出了将近三分一的路程了。

  一见搜索力道陡然收紧,她就判断皇帝肯定是得了消息了。

  那么江北大战也该打完了,也不知怎么样呢?

  她心里挺惦记赵徵的,不过也能不着急。

  先保证自己队伍安全和脱身再说。

  纪棠带着的这队人,是追搜的核心重点,而皇帝的心腹也不是吃素的,在皇帝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命令之下,最后终于成功追踪到一点痕迹来了!

  当即,纪棠等人当时所在的苷州陡然加大了搜索力度,四方八面的人马直奔这边而来。

  纪棠得了暗部消息,啧啧两声:“好在我早有准备!”

  她当即使出一着金蝉脱壳之计,花了三天时间,成功甩脱尾巴,离开苷州!

  之后一路狂奔,等郭维拆完她的套娃以后,她已经在七百里之外的樟州了。

  一冲冲进己方的东部地盘,之后快马往南抵达密州,越过平阴山古径,就回到山南了。

  彻底安全。

  纪棠一行回来的算比较晚的了,毕竟追搜力度最大,她回来没两天,所有分队的消息都回来了。

  有部分敌方的内眷被追查截回了,由于得了纪棠事前的命令,暗部没有恋战,立即撤离。

  不过己方的家眷都顺利撤回了。

  总的来说,这次撤离完满成功!

  纪棠咬着笔尖,蘸了蘸墨,想了一下,翘着唇角给赵徵写信。

  ——我顺利把舅母他们接回来啦,马上就往寿州去了,我很想你呢,你想我了吗?

  虽然她马上就会直奔寿州了,但这不是飞鸽传书会快一点嘛?

  她敢肯定,赵徵收到她这封信,肯定会很欢喜很欢喜的。

  羞涩甜蜜。

  想起自己可可爱爱的男朋友,还有那天他青涩却激烈的本能反应,她低低窃笑两声。

  手感真好,口感也超棒,改天找机会再尝一回才行。

  嘿嘿。

  ……

  纪棠这边顺利到位,正甜甜蜜蜜写信逗她家赵徵。

  上雒城内端起一派气氛热烈,人人神采飞扬。

  但江州这边就不行了。

  不但没能截回柴武毅钟离孤等家眷,甚至连己方臣将都未能全部解救回来,副统领郭维亲自到江州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