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书桌给我取份地图。”

“是,贝勒爷。”祁纳走近,却失神,皇太极不解的问:“怎么了?”

“贝勒爷,您看这…”

皇太极朝着祁纳的视线望去,那枚香囊落入眼底,一喜,这几日他故意对她疏离,只是逼着她低头,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等她软下,然后失望一次又一次,见到这香囊时,近日里所有失落一瞬消逝。还来不及思忖心中的变换,

唇边不自觉的浅笑,拿起,可香囊底下,跃然纸上,读起: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心碎的声音!

她又一次固执的拒绝。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等她低头

每天清晨,海兰珠的卧室都会定时送来新鲜的百合,她爱花,所以更是珍惜。可她的气色越发憔悴,海兰珠擦拭着额前的冷汗,以为大概是天寒。她的体力不如从前,刚从贝勒爷那当完差,她便倦意不已。

如莹几分担忧:“兰姑娘,你最近怎么了?”

她却没太在意,笑着回复:“大概天气阴寒,晚上睡不踏实,白天就困意重重。”她扶着床榻,歇息着。双眼累的快睁不开,她躺下,闭眸养息。

那夜,一场冗长的梦。

狼烟四起,她穿梭在云硝箭雨中,寻寻觅觅,却见那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她伸手欲想拦下,可那身影越渐越离。

她想知道那人是谁,为何闯入她的梦中?

有人说,闭上眼还能看到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于是她紧紧追随,只见那人驻足,她愣着,他转身,她呼吸一窒,看清,竟是他皇太极。

她身旁是漫天飞舞的宣纸,她听到他说: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不知?只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她,不敢在轻易踏足。于是她坚毅的告诉他,她的心不是石头,不可能轻易转动。她的心不是席子,不可能轻易的卷起。话说到如此绝地,他该知难而退。

为何梦中他那双黑冰似的眸,也会黯然失色,为何那俊朗的眉目间,染上了一层愁虑。

于是,他真的扔下她离去。

“不要…”海兰珠锁眉喃喃:“不要…不要离开我。”

“啊!”

惊声中,她嗖的坐起,重重的喘着气,额边冷汗淋漓,一切都是梦,可在梦里,她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痛楚,像浪涛狠狠的席卷着她的胸口。

眼前的黑暗让前所未有的感到害怕,现在是几更了?她摸索着下床,一个踉跄,撞在木椅上。海兰珠吃痛的起身,烛火在哪里?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害怕黑夜。漫漫长夜会将她所有的勇气一并吞噬,只剩下这躯壳独守着孤寂。

“烛火在哪里?”她慌乱的摸索,跌跌撞撞到房前,大声喊着:“如莹,如莹,你在哪里?”

“兰姑娘,怎么了?”如莹闻声连忙赶来,见海兰珠跌倒于地,如莹立马将她扶起,海兰珠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不稳的站起,她不安的问:“如莹,现在几更了?怎么还这么黑?今夜连星光都没有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如莹怔着,兰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如莹望了望房门外的阳光,现在明明是晌午,她颤栗的问:“兰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海兰珠更是心急:“如莹,眼前太黑了,帮我点上烛火。”

如莹一怔,手颤着放在海兰珠眼前晃动着,可海兰珠没有一丝反应,只是不停的询问:“点上了吗?如莹,如莹。”

如莹愣的捂住自己的唇,她不安的低语:“兰姑娘,现在是晌午。”

“晌午?!”

为何她眼前依是一片漆黑,这种畏惧让她忐忑。

“兰姑娘,你到怎么了?昨日你说疲惫,于是歇息了,可你怎么就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了?这话是从他人唇边说出。

“贝勒爷,为何您对此次宁远之战如此担忧?!”祁纳不解,这次大金一鼓作气攻打宁远,可四贝勒却忧心忡忡。

皇太极握着手中的香囊,站在窗前,只道了三个字:“袁崇焕。”

祁纳恍然。

海兰珠的寝房离他的书房不远,每一次他欲探望时,却驻足,明明知道不必担心,却还是放不下,他知道他在等待不可能的发生,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皇太极微微蹙眉,给祁纳交代后,他径自站着,望着对面她房门紧闭,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呢喃挂念,他如此挂念她,却不能说,只怕说了,对彼此而言,都是种折磨。那她呢?

这傻女人却不知,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他的心里兴风作浪。

初一那日,他在佛前,香炉云烟袅袅升起,他走神的望着身旁的她,她的心里在为谁祈福,犹想起科尔沁的那晚,她升起的许愿灯火,连同那傻傻的等待一起放飞在夜空中。他恍然明白,他喜欢她,很久了;等她,也很久了。

他也知道她悄悄的对禅师说,她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

禅师告诉她,没有什么事放不下,痛了,你自然放的下。

这话是否也是在警告他?

可他在神灵面前低语:海兰珠,你喜欢我,你是我的,你不喜欢我,你也是我的,只要我喜欢你,你必须是我的。

终还是忍住不去探望,转身之际,她的房门唰的被推开,他一喜,却又不是他悻悻念念的身影,只见如莹慌忙的拦下侍从,皇太极蹙眉,怎么回事?

他立马前去拦下如莹:“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如莹只见四贝勒,又不知该不该禀告:“贝勒爷,没…没什么?”

“说。”他冷声道。

如莹知道瞒不过去,嗖的跪下:“贝勒爷,我…”本来她想禀告福晋,既然碰上了四贝勒,反正横竖都是说:“贝勒爷,兰姑娘…兰姑娘失明了。”

失明?

“你说什么?”皇太极一把将她纠起,神情急切让如莹一怔,却不敢置信,外人看来四贝勒温文儒雅,不与人纷争,如莹颤栗着,微缩的看着贝勒爷,青筋暴露,眸中的寒光让她更是畏惧:“贝勒爷,刚刚兰姑娘一直喊奴婢,奴婢立马赶来才发现,兰姑娘什么都看不见了。真的不关奴婢的事,贝勒爷饶命啊。”

皇太极松手,他真的失控了,多日来,他不说,不问,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快步前进,踏进她寝房时,他怔怔的凝视着她。

海兰珠畏惧的摸索,门前的动静,让她立马警觉,她探着声音问:“如莹,是你回来了吗?”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细心照料

如莹,是你回来了吗?

回应的是久久的沉默,海兰珠轻叹,难道是她的错觉?顺着声音的方向,她履步艰难的前移着,席间,她重心不稳的摔下,他心一怔,好几次想冲动的将她褥起,却握紧拳心的看着她。

她吃痛的向前爬着,直到摸到像鞋一样的物体,她才浅笑:“如莹,是你吗?为什么不出声?”

他沉默,锁眉。

她顺着那人的长衫摸索,站起,直到修长的手指差点触摸到他的硬朗的线条。

如莹赶来时,却见这一幕,恐怕兰姑娘冒犯四贝勒,这可是大不敬,于是连忙出声:“兰姑娘,我在这。”

海兰珠一怔,如莹的声音还在不远处,她连忙转过身,如莹立马上前馋扶着她:“兰姑娘,我叮嘱过你好好呆着,我立马给你找太医。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海兰珠的心一沉,她宁愿眼前的黑暗只是深夜袭来,不,为什么看不见?!她怕,真的很怕:“如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黑吗?”

如莹懂得察言观色,悄悄的睨了一眼身旁的四贝勒,岂知他的视线早已狠狠的锁在兰姑娘身上,那眼神…如莹不敢妄自猜测,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四贝勒炽热的眼神中却藏着难得的疼惜:“兰姑娘…你。”

“小时候,每当犯错事时,我就被关在无人的黑屋里,那时我才八岁,清楚的记得我蜷在肮脏的角落里,紧紧的环抱住自己,蜷缩、颤栗,然后我告诉自己:会好的,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咬着失血的唇瓣,眸里已是湿润:“可这一次,我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如莹心疼兰姑娘,可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奴婢而已,又有何能耐去解救兰姑娘。可皇太极紧握的拳心青筋暴露,依是未吱声,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太失控,他上前一把拉着如莹往外赶,避开海兰珠,他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她眼睛为什么会这样?说。”

如此焦急的四贝勒,如莹从未见过,情急之下她跪着求情:“贝勒爷,奴婢真的不知情,兰姑娘一觉睡到晌午,醒来就失明了。求贝勒爷开恩饶恕啊。”

“如莹,你去哪了?你在哪里?”

只听见屋内的海兰珠忐忑的呼喊着,他一怔,看不见,她什么都做不了。在这宫中,除了玉儿,她最信赖如莹,当初把如莹安排在她身边,只是为了给她找个贴心的侍女,在这宫中也解她烦闷之心。

“你回去吧,她离不开你,你好好照顾她。”眉宇间一丝忧愁,他蹙眉。

如莹也明白做为奴婢,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贝勒爷对兰姑娘的担心,这话不能肆意传出,于是识趣的低语:“贝勒爷放心,奴婢一向是安分老实人,不该说的,奴婢只字不提。”

他递给眼色:“她失明这事,谁都不听说。”他会查的水落石出,但在此之前,多一个人知道,只会打草惊蛇。

如莹便退下:“兰姑娘,别怕,你眼睛恢复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放心,我们盛京有位名医华佗在世,医技了得,你的眼睛,那名医一定会治好的。”

海兰珠这才安心,握上如莹的手腕:“不要让玉儿知道这事。”她不想让玉儿担心。

。。。

皇太极派祁纳寻得盛京名医景星,又私下为海兰珠看诊:“姑娘,在失明前,你的眼睛是否异常?”

海兰珠摇摇头,神情呆滞,这些天来,已将她所有的希望一点一点磨灭,她似在等待,却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景星轻轻的拨开她的眼皮,瞳仁里布着血丝,此症状像是药物所迫,但又是奇病,他不敢妄自下诊断,便退下悄悄禀告皇太极,回去翻查医书再来诊断。

“如莹,谢谢你。”她浅笑。

“兰姑娘,客气了。”同为当差的奴婢,这点怜悯之情救不了兰姑娘。

海兰珠寻着声音,转去:“请这名医,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凭她们每月这点饷银,怎请的到盛京名医亲自上门看诊。她寻思着,一定费了如莹不少心思。她不想拖累如莹:“如莹,你扶我到床边。”

如莹望着一旁的四贝勒,像是等待贝勒爷的指示,他不语,只递了个手势,如莹悄然退在一边,他跨步上前,环住海兰珠的腰际,搀扶着她。

海兰珠一怔,一抹兰花芬香,在鼻尖缠绕。

她从被褥下取出一块布囊,摸索着,抚摸,那支步摇是四贝勒送的,她又放回,取出另一个玉镯,寻着‘她’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如莹,这块玉镯是我十八岁生日时,额祁送我的。”额祁送的礼物,她一直不舍得配戴。额祁曾说,这玉镯是她和额祁葛之间的定情之物。不过物是人非而已,海兰珠虽有不舍,但…:“如莹,你把它变卖了吧,换来的银子够不够请名医?倘若有剩余,剩下的你就收下。”

皇太极一怔,掌心里的玉佩是如此沉甸,那一瞬间他心疼她的善良、她的执念。

回应她的是沉默。她担心的问:“如莹,怎么不说话。”

如莹几分怜惜,猜得贝勒爷不想让兰姑娘认出,她在一旁识趣的道:“兰姑娘,这玉佩既然这么重要,又何必把它卖了?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因为…这一切都是贝勒爷担着。

海兰珠笑了笑:“东西再贵重,它也只是东西而已,你真心对我,这份情谊才是无价。你还是收下吧。”

皇太极俯首,静静的睨着她,那眸虽看不见,却荡漾着点点碎光,娴静时,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她最爱白色衣衫,衬得肌肤如瓷。紧握着掌心的玉佩,却越来对她痴迷。

不知何时起,忙碌时,站在窗边,隔着几回过道,望着布窗内的她。闲暇时,他愿就此在她身旁,即使只字不语,安静的陪伴,看她撑起下巴若有所思,看她垂眸巧笑嫣然,一颗心也承载着满足。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换我心,为你心

换我心,为我心,才知相忆深。

夜深,人静时。

海兰珠起身,摸索到窗边,自失明后,自己的听觉和嗅觉异常敏感,窗外寂寥无声,有风拂过,微凉。

她才恍然,又是深夜。

不知何时起,房内多出一把古琴。

她估摸着,琴身雕刻的精致,轻轻拨弄着琴弦,‘叮’

…声色圆润,绝对是上等品。庭院里的残雪衬着月光,连同她孤寂的身影映在画屏上,如此凄冷。

她坐下,右手拨下弦,清新的空弦音悠然而至,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沉淀着清澄的光.。

弹的是自己最爱的‘惆怅客’,竟如此索然无味,音符戛然而止。

海兰珠黯然的垂眸,到底哪里不对?她说不上,道不明。

这些日来,如莹悉心照料,她终于习惯没有光明的日子。可她的心一直在落空。

她竟试探的问:如莹,是不是有人探望过我?

她问的如此小心翼翼,只怕看穿心底的欲望。

可如莹因为照料她而感染了风寒,一时嗓子疼痛说不出话,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一个人对话。

如莹,你暂不能说话不要紧,那你听我说,好吗?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太多太多愁绪无可诉说。

四贝勒最近可是繁忙?

她是他的贴身侍女,她看不见,可有人接手照顾他的起居?

四贝勒何时出征?

可他何时出征又岂能她去过问,又关她何事?可每一个问题都离不开那人。

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夜已三更,帘外月色朦胧,人声寂绝。凉风却愈发逼进,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

累了,她想去床边,不料打翻了那古琴,她惊慌失措,在这皇宫,她每一步都步步惊心,诚惶诚恐。倦极的飞鸟,生是过客,可她…尘世里翻滚的她,又何尝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思及,她的泪像掉线的珠子,划过清瘦的颊边。

却不知,不远处皇太极静静的看着她,无法挪动脚步,深凝着她。

如莹只字不提,谎称染上风寒,是他安排的,他不让她知道他来过,是故意的,他知道。

他有意惩罚她的固执,是故意的,他也知道。

生平冷静倨傲的他,受不了她一次又一次莫然的拒绝。

他要她,无可厚非,他要她,无人阻止。

他要让她知道,她的女人从不敢忤逆他。

但她的影子,那么柔弱,在他心里,始终挥之不去。

见她泪流满面,他所筑起高墙的自尊,又一次溃败。

不忍,还是不忍见她,无依无靠。跟她的孤苦伶仃相比,他放不下的自尊又算的什么?

于是,上前,他俯下身,从衣袖中取出那块手绢,是他第一次见她时,她落下的。

他为擦去颊边的泪。海兰珠条件反射的躲避,却被他抓的紧紧的,她问:“如莹吗?”

摊开她的掌心,他写下:“是。”

海兰珠这才安心,摸着那手绢,她一怔,却没在多问。而那股兰花清香,在风中,袅袅飘荡。

她问:“如莹,怎么还没睡吗?”

他写:听见了你的琴声。

他不敢写太复杂的字眼。可她像是领会了:“是不是吵到你?”

没。

“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

“四贝勒身边有人照料吗?”

他一怔,见她颊边细微的变化,他写下有。

不知为何,在得知这个回答后,她竟有些失落,垂眸:“那就好,那我就放心。”

为何如此关心?

她愣着,像是被看穿了心事,她连忙抽回手:“我累了,如莹,扶我去睡吧。”

可她不知道,见她的惊慌,他唇边勾起了迷人的笑意,好整以暇的凝着她染上红晕的脸。

第一卷 第三十章 :他要她,立刻、马上

“贝勒爷,这是蒙古台吉特意奉上的贡品,您尝尝。”祁纳将新鲜的青提放下,皇太极轻瞥了一眼,良久:“送去海兰珠的寝房吧。”

祁纳疑惑,但不敢多问:“是。还有…贝勒爷,景星在外求见。”

他一怔,思及,怕是找到治好兰儿眼疾的方子,他立马招见,可结果却惊心。支开祁纳,景星暗自告诉他:“兰姑娘的眼睛怕是被人下了药。”

他想过无数过可能,最不愿意这样的结果。兰儿心地善良,处处礼让于人,怎会在宫中树敌。而且这手法之狠毒,让人为之一怔。

“你确定?”

“贝勒爷,若是没有万分肯定,老奴也不敢妄自下论断。”

“继续说。”

“老奴翻阅了许多医书,在与京城医术湛精的几位老中医一起切磋着,这种药名缨毒,少量,人会全身无力,精神不振,量多,则会导致失明,瞳仁边会岑有血丝,这是最明显的症状。”

贝勒爷,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种毒,通常洒在花露上,随着芬芳的花香,渗进人体。

皇太极加紧步伐,那些话依是在耳边徘徊。震惊、怒意、疼惜,他握紧的拳心,指间突兀。

她房前,他驻足,门半掩着,这些天,他暗中派人潜在她屋外四周,保护她的安全,却不能大肆张扬。

房门半掩着,隔着门缝,见她依在床榻边歇息。傻女人,天气寒凉,却又只身一件薄薄的衣衫,悄然的推门而进,她闭眸,还未醒来,青丝散落,那脸庞清瘦,皇太极睨的出神。

她的逆光侧脸,睫羽,和脸上细微的痣亦看得清。他一怔,清晰的记得那年叼羊会上,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巧笑嫣然,浅笑的脸,一如她的人温暖和煦。

他站在这里,立在残阳书窗之下,不想扰醒,又不愿夺步离去,于是静静的睨着,她的呼吸此起彼伏,伸手欲别过她耳边的鬓发,却怔在空中。

海兰珠睁眸:“谁?”

除了如莹,不会有人来看她,于是她才放下心:“如莹,你来了。”

他摊开她的掌心:是。

见桌案边,那盒青提依旧是满满当当,他问:桌上的东西为何不吃?

她笑了笑:“想留着给你吃。”

心底腹诽,傻丫头,握着她掌心的力度加紧,于是写下:喂你。

海兰珠一怔,心却不能自已的乱撞,连同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热烫。

皇太极端起精致的瓷盘,夹起一颗,凑在她唇边,海兰珠的脸颊立马染上一抹红晕,尝下:“好甜,谢谢你这样照顾我,你也一起吃呀。”

他抓起她掌心,教她拿起青提,又放在他唇边,那热烫的呼吸洋洒在她修长的指间,不经意间他的唇,轻轻的磨蹭着她的手指,她想抽回,却被他抓的更紧。

终于她再也装不下:“贝勒爷,不要这样。”

那一声,他先是震惊,又浅笑,唇边勾起迷人的弧度:“你早就知道是我?”

海兰珠垂眸,是的,她早就知道是他,又为何自欺欺人,当这是一场梦?

“是的。”她低语。

“如何识破的?”

“香囊。”海兰珠咬紧着唇瓣:“贝勒爷身上那股兰花清香,正是我为您做的香囊。”

他才恍然,不想当初她亲自补回这个香囊时,他有多开心。名贵的绸布上,深深的绣着那一字‘极’,他笑,那是他的专属:“这种兰花香味太普通,你又怎知一定是我。”

“一开始我也不太确定,但直到那晚,我哭泣,你为我擦泪,那块手绢竟是我的。我才确定,这些日来,贝勒爷每天都会来探望我。”

转过视线,他看着那盒青提:“所以,你不吃青提,不是为了留给如莹,而是我。”

她一怔,他为何一语识破自己?

“贝勒爷。”

他步步逼近,直到挑起她的下颚:“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为何不识破,还故意配合我?”

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为何不识破,还故意配合我?

微凉的空气在一点一点下沉。

良久,他轻嗤。

唇边邪佞的笑意让人觉得颤巍,海兰珠是怕他的,眼前的男人天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概,即使一言不发,也能慑住对方,她就像是被逼急的麋鹿,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他捏着她下颚的力度越发强劲:“说…”

不,她不能说,一定不能。

可他眼角上扬:“你在害怕,宝贝。”

“我没有。”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他愠怒的神情。

“你怕你会心动。”

“不是。”

“你怕你会爱上我。”

“不可能。”

“你怕你惺惺念念守着的亡魂,你辛辛苦苦筑起的高墙,在面对我时,全部溃堤,你孤苦无依,却想抓住眼前仅剩的柔情。你看不见,却可以自欺欺人。你喜欢我,却不敢承认。因为你最心疼的妹妹爱我,你不敢与她去争。你就是这样懦弱,只会画地为牢。望梅止渴,只想得到那一点点疼惜。海兰珠,你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

“不…”她被那袭话彻底的击溃:“不是这样的,不是…”她疯了似的想挣脱他的钳制,不料,越挣扎,那怀抱将她狠狠困牢,到最后,一袭热吻席卷而来。

他霸道的探索,夹着灼人的气息,他的软舌狠狠的抵着她的,惩罚似的啃咬,变化各种角度。将她唇中仅剩的空气一道吞噬。粉拳无助的捶击着他的胸口,但那些力道对于他来说,简直不足为提,却像是调情,他身下的紧绷,让他意识到这个惩罚性的吻,快让他失控。

他要她,立刻,马上。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威逼

海兰珠惊恐,他俯身,再吻上她,绝望而猛烈。她卖力的挣扎着,可双臂被他狠狠的困住,不得动弹,,他深邃的眸中却透着疯狂的情欲,他看着她,粗暴地撕去她的衣衫,分开她的双腿,压下身来。

“不,不要,放开我,贝勒爷,放手!”这不是她认识的四贝勒,屈辱让她更加恐惧。

可眼前男人不为所动。

裂锦的声响,

屋内,生了火炉,紧闷的空气里竟浮起一丝暧昧。

她徒然睁目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不!”

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她,温热而霸道的吻席卷而来,她那柔白纤细的颈项绝对令男人无法抗拒,而她身上浮起那抹馥郁的芬香,连同他香囊兰花香气,一起让他沉醉。

他闭着眸子,似将她吞噬入腹,手指间的动作急切的都令他一惊!

在这方面,他一向不急!可是此刻,他想让她跟着他快乐,于是克制的缓下动作,在她耳畔轻哄着:“兰儿,别怕!”只要她是他的人,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可倘若海兰珠真是那样的女子,他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却强忍着自己的欲望。

她,连同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皇太极一手掌控;

而她不知他的鸿鹄之志,不知他愿意将整个江山都呈奉在她眼前,他想与她站在万仞之颠时,一起痴迷那权贵带来的快感:“别怕!我会好好待你!”

他吻上她柔白的耳根,可是皇太极清晰的感觉到指间那微凉的温度。

他颔首,却清晰的看着她泪眼摩挲,刹那间,他犹如从雪峰重重跌下,那种挫败感悠然而入!

他钳着她下颚,指间的力度不禁紧了紧:“因为我不是他,所以这样让你难堪?”

“……”

“海、兰、珠”那三个字几乎从他唇中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