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再吃下一颗,沾着冰冷的雪花,竟更是可口。他说的没错,酸中带甜,仿若人生,尝尽悲欢离合,才能更懂得珍惜眼前。
皇太极睨着手中的糖葫芦:“兰儿,你比我幸运。”
她一怔,并不懂。
只见他轻笑:“你若想家,倒还有个盼头。你可知道?我到今,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父。”
“为何?”
“因为父汗与叶赫部有着血汗深仇,当我额娘十三岁嫁到大金后,她也再也未见过自己的亲人。额娘临终前只想再见舅父一面,可是彼此部落恩怨太深,额娘只好遗憾离去。那年我才十二岁。”他的笑容更轻,仿佛诉说的并不与自己有关。仿若他只是个旁观者,冷眼观望着过去的一切。
语毕,海兰珠眉间紧锁,竟一丝心疼。比起传闻,这样的贝勒爷是他从未见过的。原来每个人都有他的肋骨,都有他的脆落。他不是冰块,也有疼的地方。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送礼物给女人
“贝勒爷。”
他手中的糖葫芦轻轻滑下,落在白雪皑皑中,一颗未吃,只怕想起当年。他一人独闯,学会隐忍,学会隐藏心事,学会小心翼翼,只为心中那一梦。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将来要一统天下。
她又来不及跟上他。
而他又折回,从袖口取出那支玛瑙步摇,递给她。
海兰珠不解的望着,那支步摇精致夺目,他问:“喜欢吗?”
“这…贝勒爷,太贵重了。”
“那就是不喜欢?”他低语,下一秒便将那步摇随手扔去,海兰珠惊愕,连忙跑去,不停的在雪中寻找。见她着急的身影,他唇边浮起一抹笑意,他亮了亮嗓子:“别找了。”
海兰珠又折回:“贝勒爷,那步摇很贵重,您怎么说扔就扔。”她是心疼,没见过这样暴殄天物的男人。
可见他扬声笑起,那笑意俊朗迷人,他摊开,那步摇扔在他掌心。
“您骗我?”害她着急的寻找半天。
他稳住她,含情脉脉,轻柔的插在她的发髻上,他一眼看中这步摇,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她的身影。果然…只有她配的上这支步摇。
“收下吧,这是我第一次送女人礼物
海兰珠看着眼前的酒楼,皇太极已将白驹递给小二,望着身后的她:“上楼吧。”
她紧随其后,却听他不急不缓的说:“听祁纳说你做了香囊。”海兰珠怔着,他怎会知晓这事,他说:“为何偏偏少了我的?”
她是做了:“怕是贝勒爷不喜欢,所以又拆了。”
“你没试过,怎知我不喜欢?”他轻瞥了一眼。
他在意的,那日见人人都有她做的香囊,却唯独他没有。
“呃”她无法回复。贝勒爷一向是冷冽倨傲,在她印象里一直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她很难想象这样铮铮铁骨的男儿会喜欢女儿家的东西。
可他偏要她承诺,为他亲手做一只独一无二的香囊。
言欢的菜色极好,掌柜子见来者不凡,立马奉上热茶晚膳,又给他们挑了个寂静风景又好的极佳位置。
皇太极为她拉开了座位,又示意她坐下,可海兰珠却凑近窗边,俯视着脚下的风景,这广阔的京城,处处歌舞升平,却让她没有一点归属感,他说的没错,来这数月,却日夜思念远在他乡的亲人。
或许,她本身就不属于这样热闹的世界。
他瞥了她一眼,她似乎已经完全沉迷在眼底的风景里。
“小二,上酒。”皇太极径自倒上,捏起酒杯:“醉生梦死,好名字。”
若喝后真能忘记一切,他宁愿忘记与她的初见,忘记她的美好。
海兰珠一怔,他的声音轻轻的在身后响起:“陪我喝一杯。”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请求,却是命令。
窗外一方天空,渐渐暗淡,楼内琴声朦朦,屋内暖意融融。
望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她拿起瓷碗,硬是喝了一杯,竟烈的刺喉:“咳咳…”呛得的她眸中湿润。
他连忙轻拍着她的肩背,只不过让她尝尝,他又心疼的抱怨:“又没人和你抢。”
可她笑了,玉指擦过唇边的濡湿:“我开心。”
他心底一颤,犹见那瞳仁里闪过一丝哀伤,她淡淡的说:“今夜是除夕,看着满桌的佳肴,是我十几年来最丰盛的年夜饭。”笑意凝滞:“可额祁呢?我真希望能和她聚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皇太极的视线别过,琴师的琴声戛然而止。他凑上前,在琴师耳边说了几句,琴师便让出古琴,退了下去。
手指划过琴弦,‘叮’..
“今夜是除夕。”有一句话他藏在心底很久:“我想看见你的笑。”就若那年她巧笑嫣然,百媚生。
。。。
“咚…”
静宁寺的钟声悠然响起。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大殿内香烟萦绕。
玉儿双手合十,跪下,向神态各异的大佛深深的叩头,虔诚的祈祷:“菩萨,求求您告诉我,我所爱的人他是真心爱我吗?”姑姑特意让她陪伴贝勒爷,他却途中离去。
越是深入,越是迷惘。
小时候看惯了阿谀我诈,她不求荣华富贵,都说爱情是弥足可贵,她只求找寻心中那一抹珍贵。可她错了吗?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带着她离开,带她离开这凡俗的世界。
“真爱没有怀疑。”玉儿一怔,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首,却见那白衣男子:“怀疑的都不是真爱。”
为何他追随到此。
为何他要看穿自己。
为何他话语如此坚定。
“多尔衮。”
多尔衮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原以为她一定是他的命中注定。可就差那一点,她已为人妻,却还是嫁给了他最敬仰的八哥。
他怨吗?怨八哥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还执意娶她。
他恨吗?恨上天竟与他开如此玩笑。
她成亲那夜,他喝的醉生梦死,远远的望着她屋内的烛火熄灭,心被刀割一般,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
她说,那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可她唯独不知,他也有想娶的女人,那是他一见如故的她。
。。。
深夜,
盛京的长街却依旧灯火迷蒙,每家每户都在守岁,迎接着新年。
“咚…”
烟火窜上夜空,
“哧”
绽放霓虹,美的娇艳。
海兰珠喝的有些醉意,侧着身,撑起下颚望着窗外的烟火,可再美,也终究是灰飞烟灭。
又探到窗边,合十祈祷,愿额祁幸福,也保佑卓林还活着。
远郊。
玉儿颔首,亦望着同一片夜空,却感到万分孤寂:“你为何也来此?”
他嗤笑,不过是想见她,这个理由可以吗?
。。。
皇太极睨着窗边的海兰珠,放下手中的古筝,凑近,将她一搂入怀,她一怔,兴许是醉了,那温暖的臂弯却让她渐渐定下。记忆里,她也曾是这样依偎在卓林胸前,闭眸,情不自禁的喃喃:“卓林,是你吗?”
他身体一颤,明明屋内很暖,可他却凉了一片。
“卓林,我想你。”是的,一年以来,她从未忘记过,每当人声鼎沸时,她才明白用忙碌来掩藏自己内心的挂念,是多么可笑:“我等你,从未放弃。”
他手臂的力度越发的强劲,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的快透不过气。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不专心的女人倒胃口
卓林,我想你。
我等你,从未放弃过。
皇太极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忽然觉得屋内的空气快让他喘不过气,
忽然觉得胸口闷的难受。
他恹恹的推开海兰珠,岂料她贪恋着那抹暖意,紧紧的从身后拥住他,潸然泪下,喃喃:“不要走,卓林,不要再离开我。”
“…”
“我强忍着这么久,再也撑不…”
语音未落。
“唔。”
他转身,低下头立马吻住她,气息迫切的连他自己都惊愕,一记狠戾的拥吻席卷而来,她唇舌间的幽香竟让他失了方寸,他有过很多女人,环肥燕瘦,或温婉、或野性。
追逐他的人太多,却记不起她们的容颜,不管她们喜欢他什么睿智、儒雅、温润,还有不羁的性格,对他而言,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那种自幼时起就存在的寂寞,是仿佛无法填补的空虚感,会在夜深人静时吞噬着他的内心。
海兰珠醉了,那吻猛烈而霸道,几乎欺压着她的软舌,她被逼的快喘不过气,卓林,是他吗?可那吻真实而突然,她害怕,害怕再松手,卓林又一次离她而去。
为了那飘渺的错觉,她攀上他的颈项,紧紧的拥住:“不要,不要离开我。”那温润的泪珠滑落在他的唇边,用眼泪来证明疼痛,是多么无懈可击:“卓林。”
他一怔,睁眸,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人,哀如刻骨,带着一丝绝望和痛苦,他忽然从沉醉中跌入了深谷底,。那种挫败感几乎让他狠狠的钳住她的双肩,低声轻嗤:“好好看清楚是谁在吻你。”
下一秒又强横的吻上,含住那说话的唇,他不愿听到她唇边再喊别的男人,他不愿看到她思绪里浮的是别的男人,他甚至奢望她能沉沦在这吻中,于是狠狠的纠缠着她的灵舌,流连忘返的辗转、吮,吸。
午夜梦回处,玉儿望着夜空依旧绽放的烟火,心中竟徒增一分哀伤,科尔沁未有如此繁华,可繁华身处心又是如此落寞。贝勒爷还未赶回静宁寺,担心不已,刚开始朝拜的时候,她心中默念: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房门外飞雪阵阵,寒风拂面,玉儿凑近,地面上白雪皑皑,像是铺上一层清霜,可不远处那个黑影,落入眼底,多尔衮蹲下身子将身旁堆积的雪花划成一团,他在干嘛?
他悄悄的从盛京赶到静宁寺,只为道破她的心事吗?
玉儿踏出,大雪纷飞,落在她颊边,又迅速融化成冰冷的水珠,在他身后驻足:“你在做什么?”
多尔衮不语,却径自堆成了个雪人,他回首,永远记得这一夜,她站在柳絮纷飞的大雪里,红润的脸颊满是惊愕,她知不知道她有多美,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喜欢的就连墙角边的梅花都酣然失色。
多尔衮站起,步步逼进,见他,她连忙退了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时:“小心。”他又一次环抱住她,正如第一次见她,那个骄傲的像他叫板的她,那个策马奔驰扬言要赢过他的她,他以迅耳不及掩雷之势,偷下她发髻上两支精致的簪,顺势松开她:“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在我面前摔下?”
她又不是故意?见他又转身蹲下,画龙点睛般的将簪塞进雪人里,又向她邀功似地问她:“你喜欢吗?”
她喜欢。
可这话却一语双关。
“你喜欢八哥吗?”
“…”玉儿一怔,却未回复。
“你的任性、你的骄傲告诉我,除非你喜欢的人,否则你不会嫁,是这样的吗?”
她蹙眉,为何他要看穿自己?从小,她就不想和她不爱,又不爱她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她不想要荣华富贵,她要的是在那个世界里比荣华富贵更奢侈的真爱。
她不语,不代表他不知。那瞳仁中的犹豫却让他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
。。。
一室情迷…
海兰珠的头疼的快裂了,抚摸着额,她困难的睁眸,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立马清醒,她在哪里?
连忙坐起,看着自己支身穿着薄衫,回忆。
“你醒了?”
寻声而望,对上那深沉的眸,海兰珠立马拉上被褥,以遮掩住胸前浅漏的春光,四贝勒怎会在此?
可是…她揉着发疼的额,是贝勒爷带她来言欢的,也是他让她陪喝一杯,她思家情深,竟醉意熏熏。之后呢?明明感觉那吻来的猛烈而沉醉。
“你想起来了吗?”皇太极衔着淡淡的笑意,那双黑冰似的眸,在朦胧的夜里显得迷人而危险。
想起来什么?他们做什么了?海兰珠握紧胸前的被褥,却见他步步靠近,直到俯身,健臂将她困在床底之间,他温热的呼吸洒若有若无的洒在她的颊边,浅笑,眼角勾起迷人的弧度,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唇边,手指轻轻的勾勒着迷人的弧度,低沉的问:“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吗?”
不!!海兰珠怔着,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发生什么?
可他继续问:“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想上他床的女人太多,他也清楚知道自己对女人的诱惑力,唯独这幽静的眼神,透着无助和畏惧。
从她唇边喊出别人的名字起,他就做了决定。
佛曾问,世间何为最珍贵?他以为是未得到。多年后,他才明白,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
“贝勒爷,对不起。”
“为何道歉。”
“我喝醉了。”
“然后呢?”他睨着她不放,她像只被逼到悬崖的小鹿,束手无措。
“请原谅我的冒犯。”
原谅她的冒犯,小腹上的怒意蹭的一下燃到胸口,为何面对她,他总是如此失控,好不容易压住心底的怒意,他笑着说:“那你又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一怔。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专心的女人真让人倒胃口。”他恹恹的松开她,却不知,越隐藏对她的感觉,却陷的越深。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生气返京
不专心的女人让人倒胃口。
从静宁寺返京,初一的清晨,皇太极向往年一样祈福后,又赶回为父汗请安。海兰珠望着前方他的身影,从昨日不欢而散后,他竟把扔在言欢。
他在生气?!对,她是不专心的女人!她也能感觉到他忽如而来的疏离,但这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吗?海兰珠垂眸,是的,是她所愿的。
新年初到,塞琦亚随赛桑一起至京,一来为努尔哈赤拜大年,实则玉儿离家数月,塞琦亚万分想念,便趁着新年探望玉儿。
哲哲盛情拳拳,留塞琦亚在宫内闲谈,玉儿得知,连忙小跑着赶去哲哲宫内,苏茉儿提起裙摆在她身后追赶着:“格格,您别急,慢点。”
可玉儿一刻都耐不住,在京的每一天,她有多想念额祁、额祁葛,刚推门而入,见塞琦亚,玉儿立马冲上抱住塞琦亚:“额祁,您终于来看我了。”
哲哲见玉儿雀跃的神情,若有所思的笑着:“玉儿,你轻点,别吓着你额祁了。”玉儿调皮的伸着舌头:“姑姑。”
塞琦亚笑着,抬起玉儿的颊:“玉儿,快让额祁看看。”眸中却渗着涓涓如水的母爱,可下一秒,塞琦亚颊边的笑意凝滞:“玉儿,数月不见,你怎又清瘦了?”见她通红的瞳仁:“你哭了?”她问。
玉儿连忙别过颊,以为自己隐藏的完好,那日在静宁寺,她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看着眼前的雪人,却是另一个男人陪她苦苦等候。
“告诉额祁,是不是哭了?”
塞琦亚一句话便刺中了她的心,玉儿慌乱了退了几步,苏茉儿着急的扶住玉儿,不忍的喃喃:“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她是怎么了?因为爱一个人会开心,也会心痛,那种无可奈何的失望会一层一层浸透了她的心,也浸湿着她的瞳仁,不想让额祁见到自己的失落,却也被额祁一眼看透。
哲哲察觉异常,便质问苏茉儿:“苏茉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次让玉儿跟随贝勒爷前往静宁寺祈福,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塞琦亚转向苏茉儿,苏茉儿见状,立马跪下:“福晋,我真不知情。”
“苏茉儿,你自小在玉儿身边伺候,岂会不知玉儿的心事?”塞琦亚蹙眉的问。
“额祁,您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没事。”玉儿知道若是没有交代,额祁一定会追问到底。
“我是在问苏茉儿。”塞琦亚推开玉儿。
“福晋,格格昨日等候贝勒爷多时。”
“怎么回事?”哲哲锁眉。
“回福晋,前往静宁寺时,贝勒爷曾中途返京。一直到辰时才赶回。”
“贝勒爷回京?!怎么可能?”这几日哲哲一直在宫内,却从未见到过皇太极:“贝勒爷孤身一人返京吗?”
苏茉儿迟疑,她曾怀疑过,但是…为了格格,她必须把这事交代:“贝勒爷同兰儿姑娘一起。”
“海兰珠?”哲哲手中的瓷杯一紧。
。。。
海兰珠睨着桌案前的布料,都是上等的绸,她疑惑的问:“如莹,这是?”
如莹笑着,又将手中的香料递给她:“几日前贝勒爷托人送来的。”
“几日前?!”海兰珠怔着,唇边又浅笑,见兰花的香料,她大概明白皇太极的意思,几日前?大概是去静宁寺时。在言欢她曾承诺为他亲手作上香囊,原来在去静宁寺时,他早已决定,原来他想要做的事,从来无人阻止。
拿起兰花的香料,她放在鼻尖轻嗅,沁人心脾,脑中却浮现清晨雾间他疏离的身影:“如莹,快给找把剪子。”
“是,可兰姑娘,这布料又有何用。”
海兰珠笑而不答:“快去吧。”
片刻间,如莹又闯进:“兰姑娘,兰姑娘。”
海兰珠回首:“剪子找到了吗?”
“不是,”如莹轻喘着:“福晋要召见兰姑娘。”
海兰珠一怔,如莹继续说着:“我还看见科尔沁部的领主与福晋也来了,听下衣房的当差的奴才说,是来探望侧福晋的。我想福晋召见你,兴许是让兰姑娘聚一聚。”
若是这样,那才好。
可是…海兰珠蹙眉,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忐忑的踏进哲哲的寝宫时,海兰珠一眼便见塞琦亚,立马向哲哲与塞琦亚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哲哲拿捏着瓷杯,浅尝,轻饮,颔首:“喊我姑姑吧。”
“奴婢不敢。”
“若我的话算命令呢?你与玉儿都是赛桑哥哥的女儿,于情于理,你都该喊我一声姑姑。”
“姑姑。”
“听闻去静宁寺的途中,贝勒爷与你一起返京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兰珠。
可海兰珠怔着,那种预感愈发的强烈,见她不语,哲哲又问:“怎么不回答我。”
玉儿见状,上前俯在哲哲的身边:“姑姑,我见贝勒爷情急,所以才让姐姐一块去的。”哲哲又岂会不知玉儿在为海兰珠解围,可她忽略玉儿,支声问道:“抬起头了。”
良久,海兰珠缓缓颔首,可哲哲一眼看见她发髻上那步摇,手里的瓷杯不经意间滑落于地,‘叮’,碎了一地。
“姑姑。”
海兰珠立马收拾着碎渣子,可哲哲捏起她的下颚,凝视,低语:“这步摇好漂亮,你是从哪来的?”
海兰珠咬着唇,却不知如何回复:“姑姑。”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冷战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拨开我的心。
“哲哲。”塞琦亚有意支开玉儿,淡声问:“玉儿从小就喜欢袒护海兰珠,今天你是否察觉了些什么?”
哲哲思忖,察觉?她肯定那支步摇是贝勒爷送的。
见哲哲不语,塞琦亚继续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待见海兰珠,我也明白有太多的情绪迁移到那个孩子身上,一个人并非有意厌恶另一个人,而是她让我感到岌岌可危。”
哲哲惊愕的侧身,望向塞琦亚,听着她的下文:“因为她太像塔娜,卷入我们之间的争斗中,可否是她的命?这宫中原本就是阿谀我诈之地。”
“大嫂什么意思,请直讲。”
塞琦亚轻嗤,悄悄从袖口取出一包裹严实的纸袋:“这颗棋子不除,你可有想过后果?”
哲哲一怔,清晰看见塞琦亚眼中坚定的狠绝,那抹眼神深深憾住她,她也明白肉食强弱道理,但那些残忍与血腥,也会让她前所未有的厌恶:“她毕竟是哥哥的女儿。”
“你放心,这粉墨只要洒在植物,融在清晨的露珠中,便产生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长期闻过,会让人精神萎靡不振,严重的导致失明,只要她不足以威胁到我们,就点到为止。”
。。。
“如莹,我在回宫的路上,见侍者都行色匆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海兰珠不解的问。
如莹将海兰珠带到一边,凑在她耳畔细语:“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再过半月,大汗下令要向明军进攻,攻打宁远。兰姑娘,此事你听就好,这事传不得。此次攻打宁远,大汗亲自出征,不过现如今的形势,还是对我大金有利。大汗虽年过花甲,还是英勇善战,但众贝勒爷考虑到大汗年事已高,身体最重要,所以…我还听说,四贝勒将会跟随大汗出征。
“你说什么?”海兰珠一惊,如莹说,他也会跟随出征。心却猛然的一击,是本能?还是…担心。
二年前,草原的月下,卓林出征前与她告别。可现今…
如莹说明军独卧孤城,宁愿的形势是对大金有利,可她宁愿没有硝云弹雨,又有多少人每天都在经历生死离别。
于是,她连夜赶制,沉色的绸布上,她一针一线的绣上那个字,朦胧的灯影中,她婀娜的身姿映在屏风上。
偶尔她揉捏着发疼的手臂,已是三更,双眸几分疼痛,却没有一丝睡意,不知何时,窗外的鸡鸣声,让她暮然回神,回首,却见窗外的一方天空中,褪去了墨蓝色,却渐渐翻出一丝莹白。
整整一宿,海兰珠笑着,看着手中完工的香囊,终于倦意油然而入。
“吱…”木门推开的声音,她连忙收起香囊,如莹雀跃的走进:“兰姑娘,你在做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看看。”
她支吾回以浅笑:“哪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整理这些布料而已。”见她手中捧着一盆纯色的百合,惊愕的问:“倒是你,哪来的花?”
“噢…我去大福晋那当差时,福晋说这百合是特意从南方送过来的,品种十分稀有,福晋还说兰姑娘喜欢花,便让我送过来,你看这花上的露珠还在,真是新鲜,您瞧福晋多疼爱兰姑娘。”
“姑姑?”海兰珠凑近,忍不住伸手抚着花瓣,露珠嗖的滑落在她的掌心,她闭眸,轻嗅:“真香。”唇边轻扬。
。。。
一大早海兰珠便前往皇太极的书房整理,这是例行的公事,可这几日来,即便她来的多早,也未见着他。
冷战!?
脑海里忽如而来的想法。自从静宁寺回来,他俩再也无任何交集。见他桌上散落的宣纸,她依依为他整理,可这男人的书桌不曾如此杂乱过,偶然间,那纸上笔瀚如流的字迹中却书写着最美的诗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可她心底划过温暖的涟漪,竟让她几分动容。她的心会一点一点一点被融化,会惊讶,会温暖,也会酸楚。
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几分霸道痴狂,几分温润如玉,几分惊才风逸,又几分雅人深致。
那日,也是在这书房,他睨着她,锁眉,静静的说她最珍贵!一句一惊心。可每当想起卓林,想起默默的守护,曾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牵他的手,一起老去。终于在眼泪中懂得,爱若烟火,刹那芳菲,太真太美又太短暂,这一生,两情相悦的人总是很少,这两年来,不敢让自己去想太多,沾染太多。
于是,海兰珠拿捏起毛笔,写下。再将那枚香囊轻轻的放下。
。。。
“半月后我将随大汗攻打宁远。”皇太极踏进书房:“可我觉得形势并不如我们所预料的一样。”
“贝勒爷,您的意思是?”祁纳俯身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