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抱着她,就是不放。“放我下来。”

“说不说——”他的吻更是炽热,每一次欺凌而上,都灼烫着她的肌肤:“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她又被他欺负了:“那你先放我下来。”

池水被激起阵阵水花,他嗖的又将她重新放下她,彼此身姿紧凑,她刚好搭在他锁骨之处,如斯暧昧的说:“我明白你就是想见‘雎鸠戏水’,呵呵呵——”

她打趣的笑起,笑声琳琅。

他一怔,才恍然明白,被这女人给摆了一道。“呵呵呵呵——”

下一刻,女人钻进池水中,迅速的从他身边一游而过。

海兰珠再次浮出出面,倚靠在池边,闭眸,静呼着,似乎宫外每一寸空气都是那边清新,让她忘了所有的愁绪。那九重宫闱,步步陷阱,防不胜防,她已经不愿去多想祁纳的婚宴上,到底是谁在她的餐食里下了毒,而又是谁心思如此缜密,趁着大婚时机,人员往来,而找出破绽,陷害于她。她和孩子幸得安好。

而他,那个男人也似乎避开了这个敏感而沉重的话题,自她生产,中毒醒来,到整个月子里,此事他在她面前只字未提。今儿幸得他将她带出宫外,才让她暂放下心房,她累了,却不能让他看出。正当她发愣的档口,男人游至她身边,搂过她腰际,只细吻着她微凸的锁骨,又见她颈边他昨儿故意留下的痕迹,他一笑,又加深了吻,他总算那般霸道,温热的呼吸里夹着浓烈的**,紫红的痕迹,像极了葡萄的汁液,吹弹可破。

素净的长指若有若无的磨蹭,男人唇边又满意一笑,可她未吭声,只微仰着头,修长的双臂支撑在池边,修长优美的颈边划过安寂的弧度,她依是闭眸,似乎不愿错过在山庄的每一刻。见她沉默,他问起:“在想什么?”“这儿真美。”她深深的呼吸:“比起宫中,这儿的空气都是新甜的。”

“喜欢吗?”他细细的临摹着她的锁骨,她点头,他又言:“这儿叫兰幽谷。”

“兰幽谷?”海兰珠缓缓睁眸,仰视的角度,环望着整个浓翠的山庄,再次喃喃:“兰幽谷?”

“兰香幽幽沁芬芳。”他笑语。

海兰珠一怔,视线转而朝向眼前的男人,柳眉不经意间,微微蹙起,他又问道:“还记得这句话吗?”她轻浅的笑过。当然记得。

皇太极将她拉过,横抱起,步步走出了那似云烟的水池。在岸边,再将她放下,顺势取过干净的披风,为她裹上:“跟我来。”他带着她走向水池边的木屋,她瞥过,木屋的门际,高高挂起的匾额,黑色木匾,镶印着明黄的字迹,只映入‘兰幽谷’三字,笔锋龙蛇飞跃,他推门而入,屋里摆设简约,却样样齐全。这些并不重要,而是那屋里一整面墙,挂着四副书画,横批依是‘兰幽谷’。一览无余。

兰香幽幽沁芬芳。

儿时入梦千回转。

我望青穹流云间。

爱执长笛诉心肠。

你莫笑我太痴狂。兰幽谷,得此名来。见她恍神,他从身后紧拥着她,只随着她的视线,紧睨着那四副书画,她还记得这四句吗?“兰幽谷。”她喃喃,

正如皇太极所言,从‘兰幽谷’赶回盛京,刚好儿是伴晚,他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回关雎宫,海兰珠便急不可待的去抱着小八阿哥。

孩子刚好儿醒来,出了月子后,小八阿哥越来越精神,每一次睁开圆溜的眸子时,带着种种的好奇,眨巴眨巴的望着。

海兰珠见之,心中满是欣慰,只将他贴在自己的怀中,欣喜的摇哄着:“孩子,想额娘吗?”

小八阿哥是早产生下时,身子骨还弱,这月子里皇太极不仅命人细心照料,孩子的身子才渐好,脸蛋儿也渐饱满,白皙的,胎毛乌黑柔软,圆珠儿如清漆一般闪亮。

她满足一笑,小阿哥也跟着笑起,红润的唇心扬起,不再是单纯的梦笑,乳娘见着,一边说起:“娘娘,您看真是母子连心呢。”

她笑,他也笑,原来这便是母子连心。

“对了,他今儿的食量如何?”

“娘娘放心,饿不着八阿哥。”

“噢?”海兰珠轻挑起眉心,乳娘才打趣的说:“小阿哥一饿,便呜哇大哭起。”

“呵呵,”她笑起,捏了捏小阿哥的脸蛋:“你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呵呵…呵呵”

关雎宫里一片笑声。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而屋外又是一阵嘈杂,海兰珠一怔,转身,朝屋外探着,整个月子皇太极将她保护的严丝合密,可她正想起那日里屋外也是这样的嘈杂声。

海兰珠凭直觉,今儿宫中定是发生了何大事儿。

她顺势将小阿哥递给乳娘,转身,拉开屋门时,屋外的侍卫惊立马垂首禀告:“娘娘受惊了。”皇上亲自下令,任何人都不敢怠慢。

屋外的霞光,一点一点的渗入,海兰珠颔首之际,却见到一张惊惶之容——是玉儿。

她想起很多年前,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失明,玉儿在外探望着,此情此景,恍如隔世。

“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玉儿嘴角几分嘲弄,海兰珠听出她话中浅显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海兰珠瞥过一旁守候的侍卫:“我和庄妃娘娘许久未见,要好好聊聊。”

“娘娘,可是皇上有令……”侍卫为难的附首,话音未落,却被海兰珠打断:“皇上那边我自会说服,都下去吧。”

任谁都知这宸妃娘娘蒙受恩宠,侍卫只好识趣的退下。

海兰珠才转过视线:“玉儿,你进来吧。”

谴下乳娘,海兰珠将小八阿哥放入了悠车,玉儿抚着小腹,已经有些现肚,她站在一旁,看着婴孩儿:“八阿哥满月,我这做姨娘的,今儿才头回见着这孩子。”她笑了笑:“他像你,姐姐。”

“是吗?”

“男孩儿像额娘福气。”玉儿说过。

海兰珠轻笑着:“坐吧。”

可见玉儿焦灼的神色,海兰珠深知玉儿此次前来,并非嘘寒问暖这么简单。

“姐姐……”果然下一刻,女人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背:“祁大人婚宴上姐姐中毒,此事真的不是我额娘所做,皇上因此事动怒,将我额娘关押,可是这一月来皇上不肯见我,姐姐,只有你才能帮我,姐姐。”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话,终有一天用在她和她之间。

海兰珠半掩着眸底,听之,未语。玉儿颔首,只隔着昏暗的光线,却清晰的看见姐姐颈边那一抹紫红的痕迹,是吻痕,她唇边微咧,嘴角一丝颤栗,她看着海兰珠微沉的神色。

海兰珠思忖着,这一月来,皇太极在她面前只字未提,从玉儿字里行间,她已察觉,她中毒早产之事,皇太极暗地里已铺下天罗地网欲查处幕后凶手。

可皇上并非冲动行事之人,塞期亚是科尔沁的大福晋,此事事关重大,未有十足证据,他亦不会轻举关押塞期亚。

还是他查出来了什么?

“你额吉何时被关押?”

“昨天深夜。”

昨天深夜?!海兰珠蹙眉,皇上将她掳出宫外,选择这个时候,还是……昨夜宫中有大动静,他不想让她知晓,她一怔,原来如此。

他早便算准玉儿会前往关雎宫求情,也算准她心软?!

她闭眸,皇太极已将她的心思揣摩到透,她甚至在他面前,透明的宛如空气。

“姐姐……”那一声,拉回她所有思绪。

“玉儿,皇上下旨,自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一妇儒,何从插足?!更何况你额吉是我的杀母仇人,你为何不觉,我会顺水推舟,而会为你额吉求情。”

“不……”玉儿摇头:“此事真的与我额吉有关。”大半月前,她的永福宫便有侍卫盯睨,皇上早便怀疑她额吉,她想尽办法见海兰珠,却不想皇上将姐姐保护的紧窒,她连见一眼都见不上:“即便姐姐也想纠出幕后凶手,也希望你能给我额吉一个公平的机会。”

公平的机会?!

她让玉儿先退下,自己却坐在关雎宫内,久久未能回神。静儿见宸妃沉寂,她跪下禀告当日之事:“娘娘……”

静儿有些迟疑,海兰珠转过视线:“你也看出我的疑虑吗?”她笑着,她该开心才对,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塞期亚得到报应那日,可当她沦为阶下囚,她心中真的有报复的快感。

静儿说起:“当日娘娘昏迷,静儿将塞期亚威逼静儿下毒之事禀告皇上。”

她一怔。

她原本将此事隐瞒着,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海兰珠摆了摆了手臂:“算了,静儿,你下去吧。”让她好好想想吧。

——

御书房内,皇太极自伴晚从‘兰幽谷’赶回,祁纳便随之匆匆的进入书房,两人一直密谈到晚膳时刻。

“咚咚”屋门敲响,有序而有节奏,皇太极瞥过,便知是侍卫有事禀告,英挺的眉心不觉得蹙起,实则,近期的事的确..“进来。”低沉的声线,不由响起。

侍卫推门而入,皇太极递了个眼色,侍卫在他跟前驻足,又凑近他耳畔,如实汇报,男人的黑眸深沉如海,视线愈渐愈远。语毕,皇太极摆手,轻语:“朕知道,下去吧。”

祁纳俯首,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可见皇上的神情,几分不悦与愠怒之色,皇太极视线转而朝向他,先前祁纳禀告,负责他婚宴的大厨,以及相关的侍女与奴婢,都秘密压入,

祁纳亲自审问,一个月的调查,种种证据,还有这十几名嫌疑的人中,一位名嫣红的奴婢终于招来,此事为塞琦亚所指示。

皇太极紧睨过祁纳,又问起:“从昨夜到今天,她还是一句都不招。”祁纳点头:“即便对她用刑,她还是不承认下毒之事是她所为。”

“呵——”皇太极轻嗤:“骨子里倒挺倔。”眸光渐渐的蹙紧,他忽而思及:“那名叫嫣红的奴婢,一定要好好看着,不准出任何差错。”声音冷冽,铿锵而有力。

祁纳抱拳,领命:“是,臣自会将此人安置好。”实则彼此还有迟疑,四眸对视,屋外又一阵敲门声:“进来。”

只见娇影,踏进。

祁纳就那样站在,听见脚步却有些急切,可只闻其脚步声,便能察觉是何人,他一丝慌神,莫过于太了解。

是她——

她走过的地方,有微微的凉风拂过,还有清淡的香草气息。

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的心跳骤起,却强抑的抚平心中的波澜,他不想望她,却不经意间,余光悄然瞥过那一倩影,一袭玫红的长袍,几抹湖蓝映衬,甚是清新。

他的心越跳越急,就好像欲被识破谎言的孩子,却故作镇定,强忍着自己的**,若是她见着他,他要不要问候?可皇上在此,他该不该问候?!

杂乱的想法,犹如破竹,瞬时砸入他心中,可她就那样安静的从他身边擦过,甚至都未发觉他在此,直到她在皇上跟前驻足,直到见那倩影冰冷的背对着自己,祁纳颔首,一怔,

她...真的未察觉,嘴角不由的微咧,几分嘲弄。

皇太极朝向她,他们盯睨着几分,他又转头,向祁纳递了个眼色,祁纳俯首,福身:“祁纳先行告退。”女人一怔,这才转身,浅露惊愕之色。

他自嘲一笑,识趣推门,褪下。

尔后,御书房内只剩了她和他。

四眸对视,却几分沉寂。

男人出声:“如果是来求情的,你可以回关雎宫了,乖乖等着我...回去用膳。”低沉的声线,宛如魔音,可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将她撼动。

他的消息还真灵通。

这前后才两个时辰,他便已知晓,除了那群他安排在她关雎宫的侍卫前来禀告,还会有谁,海兰珠听之,笑着:“谁说我是来求情的。”

第九十五章探监

“谁说我是来求情的。”

嘴角的笑意越深,皇太极只倚坐在雕龙座椅上,支撑身子,一手抵着额际,听她如此说来,他挑眉:“噢?”

他好奇,刚而侍卫禀告的巨细无遗,昨儿深夜塞琦亚被押入天牢,此事还是落在她耳畔。

皇太极嗤笑着,他太了解她,任凭塞琦亚是她杀母仇人,可若玉儿前来求情...他轻摇头,人人都算计她,利用她,只源于她...心太软。

海兰珠笑过:“过了晚膳时刻,见你还在御书房内公务,这便进来看看。”

皇太极浅笑过,柔色的灯影下,只渗着点点的柔情,这才是他看她的眼光。

他伸手,手背轻划过她脸颊,可她一怔,察觉他手掌的温度,是那般炙热,正如他人,宛如烈酒,浓郁的令人无法抵抗。

她微变的神情悄然落入他眼底,她又回以淡然的笑意,只覆上他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儿,悄声的问起:“你为何觉得我会求情?!”

那眸子上扬时,是弯弯的弧度,很美...真的很美,他看着有些痴迷,可他反手又抓住她的掌心,他喜欢拥有绝对主动权,他低喃:“继续。”

皇太极紧握着她,磨蹭着她的肌肤,却发觉她手心里一片冷汗。

还在装,那眸间几乎已经写下了她的心思,

她轻语着:“你将她关押,却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昨儿深夜你带我出宫,是另有所图,难道你要秘密处置她?!对吗?”

沉寂,

良久——

男人嘴角微咧,就这样紧紧的睨着她:“可你不还是知道了吗?”他反问着。

屋里的气氛,几分怪异。

是这一个月来,彼此首次触及她中毒之事,不提,两人间早就心照不宣,可偏偏还是因为‘塞琦亚’,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既然如此,为何不乖乖选择沉默,等待,直到此事尘埃落定,我自会给你交代。兰儿,你就是如此不乖。你不是因为好奇而问,还是顾及着玉儿,塞琦亚是何许人也?!当初你接近我,不是因为你爱我,更不是因为那显要风光的权位,令你痴迷,而是你要依靠我的权利,去溃击你的仇人。”

他静静的说下,一字一句间,看似风平浪静,可海兰珠听之,心中却波澜凶起:“可如今是时机,我可以帮你除了她,可为何我在你眼里却看不到快感?!嗯?”

正是这样的她,那样的眸间,如清漆一般清亮,容不得一丝的渍迹。

而又是这样的清亮,清晰的映衬着他另一个自己?

她唇角的笑意渐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几分无措,她在思及如何回复,这男人精明到如此,城府之深到如此,在他眼前,塞琦亚又岂是他的对手。

先前他推举阿古拉,打击塞琦亚的势力,一方面是为她,而另一方面,他为人,最不喜欢的便是受人威胁,尤其塞琦亚三番两次以科尔沁做赌注。

铲除塞琦亚,他势在必得,只是未抓住她的罪行。海兰珠深知,此次她中毒,皇太极定不会就此罢手。

她一怔,皇太极见之,握着她的手心又紧了紧,见她如斯紧张神色,

他又笑起,恢复以为的温情:“害怕了?”

她深叹,摇头。

“放心,既然塞琦亚这么不怕死,我就成全她。她怎么对你,我就怎么付诸于她。”

一字一句,饶是认真,皇太极抽回视线,定定的望着海兰珠。

良久——

“我要见她。”海兰珠亦定定的回复。

皇太极一怔,却立马驳回:“不行。”

太危险,凡是危及到兰儿的安危,他绝不会让她却冒这样的险。

她俯身下,纤细的手臂横抱着他,他只觉女人柔软的丰盈紧贴着他,

她在他耳边,细细低语着:“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额吉,阿古拉,还有...我,你真不打算让我见她?”

“她伤着你怎么办?”

“我当真那般柔弱,让你担忧,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她轻语。

“她给你使苦肉计怎么办?”

“她有苦肉计,我有三十六计,隔岸观火,笑里藏刀,欲擒故纵,抛砖引玉,指桑骂槐,假痴不癫,反客为主,塞琦亚岂会是我的对手。”

她紧贴着他,一口气说下,令皇太极侧目观之,眉心轻展,

任凭他皇太极运筹帷幄,岂知遇上这女人,却拧不过她的执拗。

他又溃败一局。

他瞥过她,淡语:“我看你现在是在使美人计吧。”

瞧他那嫌弃她的眼神,海兰珠抚唇笑着。

见她重展笑颜,皇太极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埋首,只闻过那清淡的体香,把玩着她颈间的吻痕,尔后,啄吻。他对她的身子太熟。

女人最令男人**之处,是这纤细,白皙的颈,

他吻上,她一颤,这柔软之处亦是她的敏感之地,每一次他吻起,都激起她阵阵涟漪,

她全身紧绷,像拉满弓弦的箭,她不动,也不敢动,只任凭他的吻,一次又一次的烙在那柔白上。

男人的手掌拂过她手臂,她轻叹,这男人在**方面绝对是高手,她搂过他肩背,闭眸,轻语:“你知道吗?不管下毒之人是谁,是不是塞琦亚,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这般担心,并不是为玉儿求情,而是你。”

他?!

他唇边一怔,未颔首,继续听着他的下文。她紧搂过他,下颚只抵着他额际,温热的呼吸洒过,她一字一句说来:“我不想因我,而令你打开杀戒,不想因此事影响科尔沁与大清的和睦,更不想令天下的子民去误解你。”

皇太极怔着,抱着她的身子又紧了紧,

却还是未颔首,沉默着,却又像是思忖着什么。

良久,他挑起她下颚,静静的睨着她,灯影下,那容颜雕琢的如此精致,纤细的睫毛轻拍,

她亦看向他,未动,他笑过,眉心却是淡淡的弧度,男人低语:“那你知道吗?我皇太极自问对这天下付出九分努力,恩泽四海,我问心无愧。”

九分,他说的是九分。

“却只有这仅剩的一分是全然留给你的。”

语毕,她直觉呼吸将窒,眼底渐泛起淡淡的热潮,每一次在他眼前,害怕被识破时,

她总是颔首,逼着自己将眸底的湿润,全然的逼回。

一个人的爱有多浓郁,才敢乱这天下之大不为?!

她一时无以回复,却见他步步紧逼,他捏着她下颚的力度,紧了又紧,

这天下,他只准她直视自己,而另一只手,捞过她腰际,贴过他身子,两具身体,温暖,却炙热,他抱着她,严丝密合,快让她窒息。

可他依是不放手,要让她知道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爱有多浓郁,才敢乱这天下之大不为?!兰儿,你觉得我敢不敢?”

“——”

他这难题,若答‘不敢’,是质疑;若答‘敢’,是纵容。

可她知道他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他的心。

他告诉她,他对这天下付诸九分的努力,恩泽四海,问心无愧。他仅剩的一分,留给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她捧着他的面容,只奉上自己的唇心。双唇相触,宛如燎原火势,唇舌纠缠,深深进占。而这一次,他感到是绝对的拥有。

这...才是她的答复。

那晚,皇太极留她在御书房内,陪他用膳。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海兰珠见他桌案的奏折还有一半未批复完,她识趣的福身:“我回关雎宫等你。”

他未挽留,只朝她淡然一笑:“去吧,天色已晚,回宫路上,小心台阶。”

“嗯。”

她点头应答。

海兰珠寻思,刚出了月子,她刚好想从花圃绕过,正好透透气,以补这一个月来的无趣,海兰珠未觉这思绪怎和鬼迷心窍似的,夜晚的凉风,轻吹过她额前的刘海。

不知觉中却绕到花圃一旁的内湖,正是炎炎夏季,湖畔有虫鸣声响,月下清辉,湖中的雨荷俨然矗立,傲然之色。凉风拂过,花香四溢。
见这湖畔,却又想起白天里那‘兰幽谷’里那熬药的温泉,思及,她抱了抱身,脚下步伐不由朝向那儿,隔着夜色,却见湖畔一袭身影。

与那湖中荷花,矗立之色,映衬的相得益彰。

是谁,在这寂寥夜色之下,静默矗立,只望向这片沉寂的湖畔。

她前往,那男人手持宝剑,淡色的披风随清风扬起。

“祁大人——”她几乎脱口而出。

一眼便认出这身影,男人似乎几分迟疑,愣了愣,才缓缓转身,四眸对视。

“你怎么会在这儿?”海兰珠问起,一个时辰前他退出御书房,为何此刻未回祁府,还留在宫中,径自矗立在这湖畔?那如莹呢?她好不好?

她一时有好多问题,忽而涌上脑畔,可话到嘴边却是这一句。

祁纳望着她,目测,与她是三米之外的距离,他一笑,几分自嘲罢了,她是娘娘,此刻此地不宜久留,明知如此,脚下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出,他宛如瘾者,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尔后,果断,抽回视线,又望向那深湖。

记忆里,他第三次抱她,便是这儿,从御书房退出后,他不知怎的竟走到这儿,有些记忆,只能积压在心底。一怔,便是一个时辰。

“娘娘,如莹时常提及,很是挂念娘娘。”他也挂念,甚是挂念:“大婚那日,是祁纳安排不周,才让凶手得逞,望娘娘恕罪。”

又是‘罪’,今日里她听了多少回,又厌了多少回。

她笑了笑,只转过身,随着那视线,一同望向远处。

“我也好挂念如莹,若祁大人不介意,能让我见见如莹吗?”

他怔着,这样也好。

“待娘娘身体好些儿,我和皇上提及,让如莹前往探望娘娘。”

“真的?”

她雀跃,连声色都几分上扬。

他点头,见天色甚晚:“娘娘,屋外风大,您还是早点儿回宫歇息吧。”

海兰珠点头,孤男寡女,毕竟不宜久留,转身之际,她又思及:“祁大哥。”她侧目:“无人的时候,你我之间,可否不用这般生疏,因为你是我大哥,永远便是。”

——你是我大哥,永远便是。女人只留下这话,福身离去。可祁纳眸中一颤,他是她大哥?呵呵...是大哥吗?仅此而已!

——

翌日,

阴暗晦涩的地牢,上一次前来,已是多年前,海兰珠踏进时,许多画面却不由的撞进脑畔里,那是隐藏她心底很久,很深的记忆,四处潮湿,到处浸满着腐烂的霉味,虽只来过一次,却又如此深刻。

她环视着,心中竟一丝恐慌之意,木柱筑起的牢狱,巨链,铁锁,空气里浮着饭菜变质的气味,困囚之地,令人生畏。

那年,卓林被关押此地,他得了失心疯,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只要不碰他的海兰花,他便不会伤害于人。

可海兰珠不知为何,每踏一步,脑底的画面不断翻转,卓林疯了一般的撞上墙壁,每一声,铿锵有力,只撞上她心坎,竟是这般强烈。

她一怔,脚步驻足,比起那个山洞,这儿更令她恐慌,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海兰珠定了定神,握紧拳心,在侍卫的带领下,她继续前行。

“哐、哐。”

她又一怔,

原来是铁链碰撞的剧烈声响,她侧目,见一囚犯蓬头垢脑,凌乱的发丝遮掩了面容,脚踝之处被锁上厚重的铁链,目光木讷,在小小的牢狱中,来回踱步,漫无目的。

她长叹,握紧着拳心。可她再踏出一步,眼前又浮现人影,是卓林,亦像那囚犯一般,满脸的污渍,又一声声低喊:“海兰珠...我死的好惨。”

她摇晃着脑袋,才觉是幻影。

——海兰珠,我死的好惨。

可那声音依旧不离去,她手底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