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多尔滚给我来报,林丹汗的遗霜愿意投靠我大金。”

原来……在他眼底跳跃的星光不是别的,而是猎人禽物时的兴奋,虎与怅的关系,她才恍然,她区区孺妇,何以占据的了他整颗心。

他有天下要夺,

而她……唯爱而生!

海兰珠的眼底划过淡淡的失落,皇太极识破,稳着她的肩:“怎么了?”

“恭喜大汗终于破了比难题!”

皇太极搂过海兰珠,伸出她的手臂,摊开掌心,他宽厚的大掌罩着她的,

大手牵小手,顺着晨曦,指尖透着淡淡光圈,他俯在她耳畔,低语:“兰儿,你看,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掌心覆着整个世界,你看多美!”

的确,他向往,也是他毕生所求。

海兰珠却想起那句话,他遮住了她的头,便让她不见天日。

是的,正如他所说,这个天下美好,却残忍!

——————

多尔衮领一万精骑凯旋而归,皇太极亲自开城迎接,这小子终于压着自个的扭脾气,快成气候。

此次他逼降察哈尔,功不可没。

皇太极一手别在腰后,缓缓走下城楼,望向不远处骑驹而来的他,眉宇间多了份沉稳。

“十四弟。”皇太极应声而出。

第六十二章 危机感而来

多尔衮一跃下马,单腿跪下:“不负大汗所望,多尔衮带回了林丹汗的遗孀,他们愿意归顺我大金。”

皇太极扶他起身:“这次你立了大功。”

可他见十四弟颊边未有欣喜之意,他知道彼此间的心结未解,这小子对自己还有成见。

他当然知道十四弟为了使自己强大,逼着自个忍辱负重,呵呵——好一个忍辱负重。

“为大金效劳,是我多尔衮一辈子的使命。”多尔衮垂首。

皇太极意味深长的轻拍着他的肩背:“你永远要记住这句话,十四弟!”他虽是他弟,生在皇家,他却是他臣,成王败寇,俯首称臣便是这个道理。

多尔衮侧身,矗立两旁的骑兵,整齐有序的排列开来,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

只见不远处一群嫣红,一行人马,步履而来,

为首的女子身着一袭胡红的蒙古骑装,幽绿的刺绣腰带缠腰,

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弋。头戴珊瑚流苏,云鬓染墨,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她步伐坚定,每踏一步又惹得无数目光,她浅笑,淡眉如秋水,笑起的时候眼睑微微上扬,透着势必的自信。

皇太极望着,一看便知这女人便是林丹汗的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

彼此一步之遥,女人俯身扣礼:“娜木钟叩见金国大汗。”

她身后辘轳的马车声也随之停逝,皇太极轻瞥了一眼,

每辆马车上都扣着两个巨幅的黑色木箱,她身旁十几名族人,个个都锦衣冠盖,

所谓美女,以花为貌,这十几个女人虽都花容月貌,可站在娜木钟身后,却立马黯然失色。

是她们太平庸,还是那女人太出色?!

而他身后的臣子,哪一个不是见的目瞪口呆,皇太极眯起星目,揣测着,这女人绝非一般,可正当此时,白净的天空渐渐浮现起五彩的云霞,熠熠生辉,令人惊叹不已。

有人窃窃私语:“这可是大吉之象阿!”一阵喧哗。

碍于礼节,皇太极扬袖,笑起:“不必多礼,囊囊太后——”

那声音铿锵,娜木钟瞬时一怔,悄然颔首,轻瞥着,传闻金国大汗有勇有谋,霸气凛然,她虽对他有所闻,

可今儿一见,这男人一袭黑色龙袍,颀长的身姿,矗立如松,英挺的眉心,黑冰似的眸,透着淡淡的冷漠,他唇边虽扬起笑意,

可触上那眸,便立马察觉他眼中的闪过的促狭,是淡淡的嘲讽!

好一个笑里藏刀!“谢大汗!”娜木钟颔首迎上他的视线,遇强则强,那双凤眸悄然眯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她娜木钟不动心!

她随之击掌,身后的族人立马打开马车上的木箱,金银珠宝、玛瑙翡翠、载满了整个黑色木箱,

在场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惊呼。

都说囊囊太后富可敌国,百闻不如一见。

众人惊叹的神情收入娜木钟眼底,她笑起:“此次我带察哈尔族人归降大金,为表敬意,这一些都是朝奉给大汗的见面礼。”

见面礼?!

见面礼?!皇太极敛起笑意,四眸对视,不语。

皇太极挥手,示意祁纳派人收下,他凑近,紧睨着眼前的女人,林丹汗死后,她虽贵为太后,可仪表绰态,瑰姿艳逸!

他凑近她耳畔,只言:“囊囊太后,可知我最想要的见面礼是何物?”

娜木钟瞥向他,轻笑:“大汗,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她既然归降大金,可这笔交易怎样做才划算,娜木钟心知肚明,她要保她族人周全,又保她们富贵荣华。只有一物可以牵制他,那便是——传国玉玺!

——

花香浓浓的庭院里,只听得见清脆鸟鸣,格外悦耳。

寝宫里,海兰珠低着头,借着薄纱筛过的柔和日光,正捻着绣针,在纯色的丝绸上专心的绣着精巧的图样。

她绣的用心,那精致的图样,逐渐有了雏形。不知觉中海兰珠唇边浮起淡淡笑意,穿过的一针一线竟也能让她的心呈着满档的幸福。

正如他所说,她太易满足。如莹见兰主子低头,一门心思的忙乎着手中的活,她不忍打扰,便轻缀着脚,慢慢凑近,只见那丝绢上的图样,如莹惊喜:“兰主子,您绣的是凤凰。”

海兰珠一惊,她绣的是凤求凰,琳琅的羽毛细而长,

如莹打趣着:“主子,您是送给大汗的吧!”

她莞尔一笑:“大汗生辰临近,我想亲自给他绣。可我不知道大汗会喜欢吗?”

“当然会喜欢。”如莹嘟囔着:“兰主子,你的女红做的真好,我真羡慕你有一双这样的巧手。”

海兰珠颔首:“下次我手把手教你。”

“真的啊?”如莹一阵欣喜,不是为别的,而是——

海兰珠识破她的心思,凑近逼问着:“如莹,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如莹连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以前我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喜欢刺绣这些玩意,还是——还是遇上了那个想让你掏心付出的人?”

她探试的问,其实她有所察觉,今日里如莹的神态太不对。

如莹一怔:“主子,您说喜欢一个人,到底会是怎样?”

喜欢一个人?!

海兰珠愣着,喜欢一个人?!

如莹问:“主子,您平日里抄写的那些诗句我都不懂,也不知道这世间的情,到底会有多深,又能有多深,可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他,这心里扑通的像是落了什么似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莹的心像落了什么似地。

怎和她的心思一般。这才多久未见那男人?!

半天,还是几个时辰?!

可话说回来:“如莹,你是不是喜欢祁大人——”

海兰珠一语道破,这丫头平日里从不遮掩自个的情绪,这样说来,每次祁大人来寝宫为她送一些生活必备品时,这丫头就丢了魂似地。这样算算,祁大人的确有一段日子没来了。

如莹的颊立马红透,羞涩的捂着自己的脸,埋首,苦语着:“主子,谁让您说出来了。”

噗哧——海兰珠抚唇笑开了:“真被我说准了,那个让你愿意学女红的男人,真的是祁大人?!呵呵——”

“主子,您还不是要送大汗生辰礼物的。”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您就是喜欢大汗,您自个偏偏还不承认,何必苦了自己呢。”

她喜欢大汗?!

海兰珠怔着,手中的刺绣不知觉的滑落于地。

如莹直觉自个说错话了,立马拾起那丝绢,细声问:“兰主子,您不会动怒吧?”

她有些慌乱,却还是别过如莹的话题:“如莹,你想给祁大人绣什么?”

如莹垂首,羞涩的拨弄着指尖,好不容易才说出:“兰主子,上次我见祁大人衣衫破了,他又是个男人,自然不懂这些细活,我想给他缝缝。”

海兰珠轻叹,难得如莹有这份心思:“这件事不难。”

“可主子,我是奴,他是大人,我虽对他有心,只怕祁大人看不上我。”

“你怎么这样看轻自己?”

可如莹为难的说:“主子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自知身份卑微,主子可有办法帮我向祁大人要上那衣衫,我想亲自给他补补。”

海兰珠许些优雅,以她的身份不便出面此事,可如莹开口,又难得她这份心意,海兰珠狠不下心拒绝,便应答了。

如莹一阵欣喜:“主子,谢谢您——”

“这宫内可比我们大草原的游牧生活好多了。”

屋外一阵喧闹,夹着女人嬉闹的声,甚是惹人注目。海兰珠探了探,便问起:“如莹,屋外怎么那么吵?”

如莹向窗外望去,见着那群穿骑装的女人,没好眼色的嘟囔着:“主子,您还不知道吗?不就是那个死了丈夫,又带着一群女人来京的寡妇。个个打扮的浓妆艳抹,生怕盛京的男人没见女人似地,恨不得勾去这全天下男人的魂。”

海兰珠刮着她的鼻梁:“都说些什么呢?”

“主子,您别说您真不知道她是谁?”

“谁?”

“囊囊太后。”

她一怔,又想起那日在凤凰楼,皇太极神情认真的告诉她:“她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何物?”

“传国玉玺。”

那时她一怔,他将她搂于怀中,轻昵的问:“送你,可好?”

他就是这样可恶的打趣她!

可海兰珠不知怎的,一颗心忐忑不安。

海兰珠许些好奇,推门,循声而望。那群浓妆艳抹,在庭院里煞是惹眼,一阵阵琳琅的嬉闹间,

她望见繁华锦簇中的那个女人,如莹在旁低语着:“主子,中间那位便是囊囊太后——娜木钟!”

那是海兰珠第一次见她。

比想象中更年轻、更貌美,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尊贵、雅致的气势。

金銮殿内,

“如何处置林丹汗的遗孀,众贝勒有何意见?”皇太极矗立,握着雕龙座椅,一手别在腰后,转身之际,睨向殿下的文武百官。

有人提议:“大汗,囊囊太后一直不肯递交传国玉玺,怕是担忧她与族人的周全。她们有意归顺我大金,又带来了财富以表对大金的敬意。大汗万万不可以暴处置。”

“何况她们不过是一群妇孺。”

“更重要的是,察哈尔在蒙古地位举足轻重,若不好好安顿归降的遗孀,察哈尔部就有可能投奔明朝或者漠北了。”

第六十三章 吃醋

——大汗,心急吃不上热豆腐!

皇太极若有所思的长叹,

那女人故作不急,迟迟不肯递交传国玉玺:“伱们所想,也正是我所考虑的。”

“那大汗有何良策?”

“待我好好想想吧!”

皇太极敛回目光,

她不正是等着他主动前来和她谈吗?!

——

海兰珠四处环视着,她与祁大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若不是祁大人私下通融,她想要联系阿古拉,岂是难上加难!

“祁大人——”海兰珠轻喊着,祁纳转身,见她,心底一阵欣喜:“祁大人,是不是有阿古拉的消息?”

祁纳从袖口递出一封信,海兰珠连忙接过,心底着实感激祁纳,嘴角不经意的扬起,

祁纳见着,能讨得她一笑,心满意足:“兰福晋,最近瞧你气色好多了!”怎么话到嘴边,他怎么词穷了?!

可她最近似乎更爱笑了,原本清瘦的颊也渐渐红润起,大汗已立她为东宫大福晋,给了她无数女人向往的权位。

他打心底高兴!只是——

祁纳轻叹起,试图掩住那抹失落,不想让她识破他的心意。

海兰珠颔首,思及,如莹拜托她的那件事,她该怎么向他讨?!

“那边是谁?”路过花圃的娜木钟倒是好奇:“翡翠,”侧目问起她贴身的俾女,指着不远处:“那女子怎么许些眼熟?!”

翡翠探了探:“福晋,您忘了上次我还特意给您提起过她!”

“噢?!”

“她便是东宫福晋海兰珠,虽是庶出,但备受皇太极宠爱。”

东宫?!五宫之中,只位中宫之下,位居第二!

这女人在皇太极眼中果真举足轻重?!

“是吗?!”娜木钟噙着笑意:“我还以为有多特别,看来,皇太极也有走眼的时候。”眼中一丝嘲弄:“她旁边的男人是谁?!”

翡翠早已买通宫里当差的奴才:“福晋,那是皇太极的左右臂膀,祁纳,祁大人!”

“呵——”娜木钟双手环胸,隔岸观火:“这戏倒是有点意!”

“再聊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娜木钟一怔,立马回首,竟是皇太极,眼底立马划过一丝笑意。

皇太极前来:“囊囊太后,在这宫里还住的习惯?”他笑起,

“承蒙大汗关心。”娜木钟扣首,以示对他的敬意:“流亡两年,四处奔波,倒是越来越希望这样安定的日子。大汗盛情拳拳,又厚待我的族人,娜木钟感激涕零!”

“不必多礼,”皇太极抚袖:“你若感激,该知道投其所好?囊囊太后这般聪慧,该明白我的意思。”唇边淡淡的笑意。

娜木钟颔首,这男人精明,都被他算尽了骨子里,那眸里与生俱来的淡漠,让她第一次有种不知从何下手。

她瞥向花圃后那一男一女的身影,不如试探一回?娜木钟笑起:“大汗,不急!”

不急?!

皇太极敛回目光,只见她侧过身,故作赏花:“今儿天气晴朗,是赏花的好时候,既然大汗有空,娜木钟斗胆,可否请大汗带我熟悉熟悉这花园!”

她故意与他周旋!

皇太极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娜木钟别过鬓发,故意朝着花园那一角走去:“都说赏花赏景赏美女,这花园里可真是男女互诉情缘的好地方。我看大汗宫里的婢女还真是貌美如花,”

皇太极不解,只顺着她的视线探去。

娜木钟向翡翠递了个眼光,翡翠扶唇笑起:“福晋,哪是什么婢女,那女子明明是兰福晋。”

“哎呀——看我眼拙的!”她敲着额头,瞥向皇太极,只见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渐渐淡下!

“祁大人。”海兰珠难以开口,踌躇着。

祁纳见她神色不安,许些担心的问:“兰福晋,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她不语,正想着怎么和他开口。

“你若是不介意告诉我,我看能不能帮你。”

“嗯?”海兰珠一怔,她遇到的难事其实是——

祁纳忐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祁大人,你衣衫破了,你若是不介意,能否给我帮你缝缝?”

什么?!

祁纳怔了,他没听错?久久未能回神。

海兰珠以为他不乐意:“祁大人,你若是介意。”

海兰珠拿到那件衣衫时,才发觉这口子太大,若是缝补的话必定不好看,她想着:“祁大人,这破地方口子大,我想着要不在缝制的线头上绣上图样,可好?正好可以遮掩,可好?”

祁纳点头。

“那祁大人喜欢什么图样?”

“兰花。”

海兰珠一怔,笑着:“原来祁大人也喜欢兰花?”

“喜欢——”只睨着她,意味深长的说:“很爱。”

很爱哪——

不远处投来寒凉的目光。

——海兰珠悄然的回到屋内,从袖中取出那封信,当初阿古拉将她送回盛京后,她便失了他的消息。

她急忙的抽出,读取:“妹妹:安好?我已得知皇太极册封你为东宫福晋,这些日来我暗地里托关系摸清了皇太极平日里的喜好,你一定要谨记获取皇太极的宠爱。

听说赛琦雅进宫为你送上了嫁妆,你务必小心行事,等待时机,别忘了额祁的大仇未报,切记掉以轻心。祁纳是皇太极身边最亲近的大臣,你托他寻找我的消息,我曾加以警惕,在与你通信时却不敢多言,可见你对他尤是放心,哥哥还是不得不提醒,在这宫中你能相信的只能是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

海兰珠拿过另一张信纸上,竟陈列着皇太极的喜好,从他爱吃的餐食到习性,详细而完整,她看着,纤细的指尖不由一颤。

屋外,

如莹未料到大汗此时会前往主子的寝宫,见大汗行色匆匆,如莹更是紧跟其后,见大汗沉下的神色,她几分战兢,比平日里更慎重了几分:“大汗,您来了。”

“你主子呢?”男人低语。

如莹额头不知怎的渗了冷汗,她立马擦去,只言:“主子在屋里。”

“下去吧。”这一路他速疾如风,在屋前止步,忽而推门。

海兰珠惊愕,不由转身,见是皇太极,她惊惶失措,指间的信纸在她慌乱时,掉落于地。

“大汗——”她轻颤着。

皇太极踏进。

海兰珠小心翼翼的侧过身。

他瞥向那暗色的地毯:“什么东西掉了?”

她吱唔着:“没——没什么。”趁他还未前来,她立马拾起,藏匿在自己身后。

“噢?”他挑眉。

她立马解释:“早上起来抄的经书,这会儿正在整理着,倒是大汗来的这么突然,吓着兰儿了——”可语气越来越轻,连她自个都没底气,到最后化作了一抹喃喃。

他唇边的笑意,淡淡晕开,却步步逼近:“兰儿在为我祈福吗?”

她垂首,却不敢对上他深邃的眸,只点头应答:“当然。”

“那让我看看,你抄的是哪本经书?”

“心——经。”她说谎的时候,不敢与之对视。这是哥哥寄来的信,若是被大汗发现,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是吗?”皇太极凑近,一把将她拉过,长臂紧搂着她的腰际,

他宽厚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臂,稍稍用力就捏疼了她的手腕,直逼着她摊开掌心:“乖,听话,让我看看。”他生气的时候语气很轻,轻的让她害怕。

她看清他眼底的愠怒,可他今天神情有点不对。

腕间传来一阵疼意,海兰珠吃痛的蹙眉,却硬是不肯打开掌心,她心跳如鼓,只卡在嗓子眼,她为何要害怕?!而且是这么怕——

怕他知道自己的复仇大计?

怕他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他?

可即便如此,从前的她丝毫未在乎过他的感受,尔如今,此时此刻,她那么害怕他知道真相!又那样拼命为此保守这个秘密。

她惊讶于自己内心那可怕的感触。

不——她喜欢的是卓林,怎会,怎会!

她疼的蹙眉,可在他看来,她不肯就范的倔强是因为别的男人,从前是卓林,她甚至连自个的命都能豁出去。

而今呢?

祁纳?!

呵——

他从来觉得自己所向披靡,在她面前,他连这点儿自信都没?

他瞥向桌案上那件衣衫,她不给他,也不敢给他看,还是因为是祁纳那小子写的情书?

“疼——”她眼底一阵朦意:“大汗,你弄疼我了!”

“给还是不给?”皇太极的声音压的很低,而他的呼吸却很密集。

她不语,那漂亮的瞳仁里满载着无助,柳眉微蹙,颔首的望着他,是无奈、也是求饶。

“大汗——”

正当僵持不下时,屋外传来响亮的声音,是他的贴身侍卫:“大汗,三大贝勒在大殿求见。”

皇太极侧目,竟忘了自个邀了三大贝勒商讨重事:“知道了。”

待他抽回视线时,海兰珠眸底闪过微光,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蹙眉,终松了手,她立马抚着发疼的腕,不消一刻,那腕上晕开一圈粉色的抓痕:“大汗有要事在身,还是先去吧。”

待皇太极离开,海兰珠才松了一口气,如莹立马赶来,也惊的她一身冷汗:“你吓到我了。”

第六十四章 欲望一触即发

待皇太极离开,海兰珠才松了一口气,如莹立马赶来,也惊的她一身冷汗:“你吓到我了。”

“主子,您才惊到我了,大汗刚来的时候一脸不悦,我还来不及向您禀告,您手里到底捏什么?大汗会如此生气?”

海兰珠摊开掌心,那封家书早已揉捏成团,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识破她。

她长叹着,一场虚惊,转身,她掀开了香炉,那团褶皱遇火燃起,明亮火花簇成一团焰火,到最后灰飞烟灭。

她只留了另一张陈列他喜好的明细,再睨一遍,铭记在心,便将它锁在了书柜中。

“对了,”海兰珠这才想起正事,她从桌边取过祁大人的衣衫,递交给如莹:“喏,祁大人的衣服今儿给你要来了。”

如莹着急的神色,立马转而惊喜:“真的吗?主子。”

她接过,海兰珠叮嘱着:“这衣服上的口子裂的太大,我与祁大人说上绣上图样,他喜欢兰花,到时候我先单独绣出兰花的雏形,你按照着绣就行。”

如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握上她的手:“主子,我该怎么谢谢你。”

“你这样藏着对他的爱慕之情,何时才是尽头?有没有想过嫁给他?”

如莹垂首,难掩心中的失落:“我与祁大人身份悬殊,如莹从未想过能嫁他,也不敢想。主子,您算是给我了结一心愿。”

如莹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衣衫,惊愕——这不是她上次看到那一件。

——

皇太极疾步如飞的回到金銮殿,三大贝勒已等候多时。

代善给他了个醒,据十四弟带回的情报,林丹汗遗孀虽归降大金,可察哈尔内部仍有分歧,怕夜长梦多,他们趁机投靠明朝。

皇太极抚额,思忖,斜依在龙椅上,他们此话莫过于让他早日安顿林丹汗遗孀:“联姻,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皇太极深知,征服察哈尔,是亡明的一大关键,他低语:“当年林丹汗在明朝的财力下,对漠南蒙古采取‘从者收之,拒者杀之’的政策,当时引起了各部落的强烈不满,当年父汗在世,对漠南实施安抚政策,联姻便是其中之一,也让漠南人心逐渐趋于我大金。”科尔沁便是最好的例子:“满蒙联姻的确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可免我后顾之忧,专心对付明朝。”

代善问起:“囊囊太后一直不肯交出传国国玺,兴许是心存戒心,以此牵制大汗,不敢她们轻举妄动。大汗明理,为何不与囊囊太后摊牌,愿与他们联姻,也免她们后顾之忧呢?”

是啊——

他为迟迟不与她摊牌。皇太极回以浅笑:“她的那些族人倒好安置,许配给各贝勒爷便是。”

他头疼的是:“可这囊囊太后到底许配给何人?”

殿下忽而浸在一片沉静中。

代善迎上皇太极锐利的视线,只言:“囊囊太后是林丹汗的福晋,是阿霸亥郡王额齐格诺颜的女儿,血统尊贵,当然得配给人中之龙,大汗,代善斗胆,为大局着想,望大汗纳娜木钟为福晋。”

话音刚落,大殿里沉静的空气越发的阴沉。

良久——

皇太极愠怒的拂袖,起身,只丢了二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