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底一灯孤寂,又有谁能点亮?

“您醉了。”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会知道,正是她宛若晨曦的笑容,才让他找到真正的自己,那个除了权位,一无所有的自己。于是他那么害怕失去她,捧在手里怕碎了。他那么渴望拥有她,悻悻念念,辗转难眠。

皇太极斜睨着她:“我没醉,兰儿,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吗?醉生梦死,若是真能忘记,那该多好!”他觉眼前一阵朦意,她的身影似梦,他伸手欲触,只怕她幻成泡影,他只觉一阵头眩,她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大汗,大汗!”

他不是大汗,是她的男人,拥有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沉重的身子直直的压下,海兰珠费劲力气才将醉酒的他搬回卧床,眉心微蹙,本就体虚的皇太极,只饮下几盅便醉的不浅。

她轻叹着,第一次见他醉酒,即便在睡梦中,那英挺的眉心依旧蹙起。海兰珠不由的触上,欲为他抚平,老天,他怎么那么烫?立马用手背抚着他额头,兴许是喝酒引起。

她连忙出屋为他烧水,进进出出几个来回。

夜色渐淡,这一夜,她终是彻夜难眠。

海兰珠熟稔的拧干热毛巾,若有所思的为他擦过额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坐在他卧床边,海兰珠撑起手臂细瞅着,可他睡的不安稳,唇边一直碎碎的呢喃着。她俯在他唇边细听着:兰儿,我疼,心真的很疼。

第五十五章 你是我皇太极的女人
晨曦一泻而入。

海兰珠是被一阵声响扰醒,揉开眸时,只见木门被猛然推开,逆光中,女人一袭绕红斗篷,面色深沉如水,越发衬着她内心深渊如海。

“姑姑——”

海兰珠才恍然,昨夜自个竟趴在大汗身边睡去了,她欲想起身给哲哲请安时,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一直被皇太极紧紧握住,见哲哲步步凑近,她心跳骤然聚起。

哲哲见此景,眼前两人十指交握,怒火似滚滚岩浆涌上了胸口。

空气里依旧漂着酒香,她见酒壶斜躺于地,一地凌乱,又转而朝向海兰珠,不假思索,狠狠刮了她一耳光。

海兰珠立马感觉颊边火热的疼痛,下意识的挥开皇太极紧握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海兰珠,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大汗的书房,你是个奴婢,可别忘了自个的身份。”说话的是阿娜日。

哲哲狭长的眸中,是浓浓的怒意:“大汗身负重伤,是谁准你来这?又为何让他碰酒,你这是要了他的命吗?”

她凑近,别过海兰珠的下颚,那鎏金镶蓝的义甲轻划过她颊边:“说啊——”

海兰珠只见那沉如海水的瞳仁里,映着惊慌无助的自己,身子不由的战兢:“姑姑,我额祁病重,我只是想请大汗准我回科尔沁探亲。”

哲哲眯起星目,细瞅着她,塞琦亚曾劝言海兰珠留在身边必是祸根,她掉以轻心,一个奴婢不足以挂齿,她错了,错大了:“不愧是塔娜生的狐媚子。”

海兰珠不懂。

“和你额祁一样,天生勾引男人的贱、货。”语毕,狠狠将她推到于地。

不料海兰珠一踉跄,额头重重磕上了卧床的边缘。

皇太极只觉一阵巨响,睡梦中,他不悦的蹙眉,缓缓睁眸,起身时,肩背传来的刺痛让他怔了怔,抚额,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大汗醒了。”阿娜日脱口而出。

哲哲连忙上前扶起皇太极:“大汗,您终于醒了。”

他瞥过,见是哲哲,神情更是杵了几秒:“你怎么在这?”

这话让哲哲难堪,她苦笑:“大汗,您刚从战场上归来,却未找过我,你出征这些日来,前线曾一度失去您的消息,**夜寝食难安,终于得知您回宫,心中难掩欣喜,可夜里却未见大汗回寝宫,今早从太医那得知您身受重伤,在书房暂歇息着,于是我立马赶来探望。”

皇太极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快裂了,他明明记得昨夜是海兰珠陪伴在身,睡梦中曾紧握着一纤细的手骨,难道都是幻觉?

“噢,我没事。”他淡淡回应,又回以浅笑:“让你担心了。”

他一笔带过的话语,让哲哲心底甚不是滋味,为何多年来彼此间一直留有距离?她想逾越,可他不给机会。

皇太极欲想更衣,不经意间瞥向卧床边,那女人怎么蜷缩着,眉心不由蹙起,担忧的问起:“兰儿,你蜷在地上怎么了?”

兰儿?!

屋里的人都为之一怔!

哲哲惊愕,大汗对她向来相敬如宾,以礼待人,却从未如此亲昵。

“抬起头了!”见海兰珠神色异常,他起身在她身旁俯身,海兰珠别过视线,却被他一把捏起下颚,愕然发觉她颊边映着五指的痕迹:“你的脸怎么了?”

明显是被人扇过耳光。

见她不语,皇太极转而朝向哲哲,神情凝滞:“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到底怎么回事?”

哲哲未曾掩饰:“大汗何必动怒,不过是在教训一个奴婢,告诉她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该做。”

“那你也教训教训我,我倒好奇什么事情不该做了?”他眸光聚起,见他神情,不像是玩笑话,夹着几分愠怒。

“大汗为何如此袒护这个奴婢。”修长的手指愤愤的指向海兰珠。

皇太极握上她的手背,狠狠的拉向自己:“你处理后宫之事,我从不过问,可你别忘了,她是谁的奴婢,即便你要教训,是不是该问问我准不准?还是你其实是想给我耳光?”

他认真起来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哲哲太了解:“大汗,臣妾不敢。”可大汗当真会为那身份低微的女人,要惩罚自己?

她只觉腕间的骨骼‘咯吱’作响,哲哲吃痛的蹙眉,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太极,却见他额前溢出的冷汗,他脸庞面无血色,苍白的宛如白纸,哲哲不忍的问:“大汗,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咳——咳”他轻咳着,用力过度,肩背的伤口猛的撕裂,新鲜的血液又染红了月牙色的长衫,他捂着肩背,身子疼的俯下,哲哲立马扶起他:“大汗,您受伤了,又何必动怒?”她想起:“是不是昨夜您饮酒刺激了伤口。”

他挥手,彼此身子相触时,他望着她:“哲哲,你是大福晋,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懂得进退,知礼数之人。可你对她所做的,却让我失望。”

失望?!

她愣着,痴痴的自嘲:“大汗,你对她,又何止是让我失望。”是心伤!

祁纳赶来时,屋里的气氛早已凝滞,大福晋、海兰珠、大汗三人齐在场,眼前什么情况?

皇太极瞥见门前的人影:“祁纳,进来吧。”

“禀大汗,今儿早朝三大贝勒到到齐,只等着大汗。可是大汗您伤势未痊愈,祁纳犹豫——”

皇太极明白祁纳的用意,他虽身子不适,可刚除袁崇焕,朝中还有不少事宜等着他处理:“我没事,你先下去吧,告诉三大贝勒,我立马便去。”

“大汗,您身子要紧。”哲哲又不免心疼:“朝中事虽重要,可您不能把自个弄垮了。”

皇太极看向她,拂去她的长臂,却意味深长的说:“哲哲,你若真为我着想,该知道怎样做才让我省心。”一语双关,又睨向海兰珠:“起来吧,还愣着那干嘛?快给我更衣。”

海兰珠惊愕,一时未缓过神。

哲哲愣着,他对她礼貌的只像熟悉的陌生人,他深邃的黑眸中时常透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冽,他太过理智,甚至曾让她觉得能让这样的男人快乐,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可此刻,他眼底满溢的温情,是她一直渴望而遥不可及的梦。

海兰珠拿起他的锦缎黑袍,正为他更衣时,哲哲再也无法忍受跨步离去,阿娜日立马跟随其后。祁纳见状,只得垂首识趣的退下,合上了木门:“大汗,我在外等候您。”

他张开手臂,她垂首,试图不让他紧盯着她受伤的颊。转到他身后时,海兰珠才惊愕的发现:“您伤口又溢出血了。”

“我书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药。”

言下之意是让她给他换药?

正当她心底挣扎时,这男人就已褪去了长衫,露出结实的肩背:“你想我失血过多吗?还杵着干嘛?”

这男人——

就欺负她心软!

为他换药时,她手上的动作一直很缓,皇太极闭眸,只觉她指尖轻划过他的肌肤,虽冰冷的温度,却让他燥热不已,浅浅的呼吸变得沉重:“好像回到你第一次给我上药。”

她手指怔着。

“你知道那次我为什么救你吗?”

“不知。”

“因为想引起你的注意,那次你给我上药,我看着你,心底想着你会喜欢我,该喜欢上我。”况且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对女人的诱惑:“哎,时间过的真快,很多事情都出乎了意料。”

“那这一次呢?您为何要在姑姑面前让我为您更衣!还是您知道这比回赠她一耳光,更让姑姑难堪?”

她匆忙为他上好药,皇太极拉过她,手背轻触着她映着红印的颊,其实她很聪明,只是不想太出风头:“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保护你。”

话音刚落,她颊边立马火烫:“既然她都知道,我就要她知道龙有逆鳞,不可触。你是我的,她即便要动你,也要思及三分。”

他话间虽平淡,可她听着心中再起波澜。

“兰儿,我不想看你再受欺凌,”他稳着气息:“我想给你名分,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爱新觉罗.皇太极的女人!好不好?”

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爱新觉罗*皇太极的女人,好不好?

他用的是问句!

“大汗,时候不早了。”门外祁纳却在此刻喊起。

皇太极回神,抽回视线:“我等你答复。”

语毕,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海兰珠愣着,良久:“哎呀,怎把正事给忘了?”

“大汗,您若觉得身体不适,还是暂且歇息吧。”

“三大贝勒还在等着我。”皇太极浅笑,自登汗至此,一直都是与三大贝勒共理朝政,有朝一日,他定会俱南独坐!

“大汗。”祁纳探试的问:“兰姑娘的事您准了吗?”

皇太极止步,回首望他,不解:“她什么事?”

“兰姑娘还未和您说起吗?”

“祁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兰姑娘收到科尔沁急件,她额祁病重,望大汗准回乡探视。”

昨夜到今,她在他面前支字未提起过,倒是祁纳比他先知道这事儿,他就奇怪:“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呃——”祁纳吱唔着:“当时我在场,所以顺势——”

皇太极眯起眸子:“前段时间听如莹说,你时常去探望她。”

祁纳颔首,前一个月里大汗表面虽未探望过海兰珠,私底却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他早清楚大汗对兰姑娘用心良苦,只是不料这般深重。

“大汗,卓林死后,兰姑娘孤苦伶仃。”

“这事儿不用你提醒。”皇太极转身继续前行。

祁纳自知不能多说,大汗不在场,那日她挖坟埋葬卓林,依旧历历在目,深深的撼动着他。

皇太极支着手臂,翻阅着手中的奏折,不经意间瞅见门前那抹倩影,他淡笑着:“进来吧,别在外面走来走去!”

海兰珠一怔,他发现她?

推门而入,岂料皇太极先声夺人:“是要我准你回科尔沁吗?”

她惊愕,他怎么会知道?

“再等几天,等我身子好些了便陪你去。”

“大汗,此事情急,望大汗准我今儿启程。”见她焦急,皇太极放下奏折,他压着声音说:“可我答应过你陪一起,我不想食言。”况且他不放心。

第五十六章 危机四伏
“海兰珠自知大汗心意,额祁生我养我,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我不想承受子欲孝而亲不在,天人两隔的痛苦。”

他还能说什么?

可太医说他的身子不适长途跋涉,眼下情急,也只有这样:“五天!我给你五天时间。”

“五天?”她终颔首:“能不能再加两天?”她还想着趁机多陪陪额祁:“这一路路途遥远。”

“不能再加了。”他有些不悦,正因为路途遥远,别说七天不见她,五天就是个底线:“我让玉儿陪着你。”

海兰珠一路望眼欲穿,那日收到额祁葛的信,她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碰巧大汗伤重,便耽搁了此事。

玉儿稳住海兰珠:“姐姐,你不用担心,塔娜姨不会有事的。”

她轻点头,不过玉儿只觉奇怪,就在这几日她也收到额祁葛的来信,除了问候她身体之外,也并未提及过此事。

快马加鞭,赶到科尔沁已是午时。

海兰珠也未顾及玉儿,急匆匆的朝向塔纳的营帐,漆黑一片,她探着声音问:“额祁,我回来看你了。”

回应她的是沉寂。

她试着找到桌案,欲点烛火时,整个营帐忽而亮起,她惊愕回首,却见赛琦雅早已在营帐里守着,赛琦雅环胸上前,唇边嘲讽起:“你终于来了,海兰珠,我在这儿侯你多时了。”

海兰珠下意识的退了几步,直到无路可退,心中挥过不好的预感:“我额祁呢?”

赛琦雅扬唇,合着掌心,一高大魁梧的男人钳着塔纳跨步走近,只见塔纳双手被粗厚的麻绳反捆着,她说:“就让你死前和那溅人聚一聚。”

男人狠狠将塔纳摔入地。

“额祁!”海兰珠脱口而出,欲将塔纳扶起,可赛琦雅递了个眼色,两高大的族人扣住海兰珠,将她双手反压着,逼着她直跪下地:“放开我——”

“呵——”赛琦雅走近,俯身,好整以暇的瞅着海兰珠,一把捏过她下颚,

‘啪——’响彻营帐。

海兰珠的头被狠狠打偏,脑袋立马轰轰作响,唇边溢出了新鲜的血液。塔纳在一旁瞠目反抗着,可她的唇被布封住,即便她撕裂了喉咙,也喊不出声。

赛琦雅见她,小腹上的怒意汹涌而上,一对溅母女,若不是伪造赛桑笔迹,让海兰珠误以为塔纳病重,她怎能让海兰珠乖乖往这陷阱里跳,掐起她,赛琦雅眸中怒火燃烧:“怎么?你以为我是皇太极,会被你这狐媚子迷的晕不开眼?海兰珠,我太小看你了,让大金的主也整天跟着你团团转。”

‘啪’——

反手又是一耳光。

“我没有——”她烈吼着:“你放了我额祁。”

“还狡辩?别以为我远在科尔沁,你在盛京一举一动我就不知了?”玉儿是科尔沁最闪耀的福星,就因为海兰珠这婢女,她疼爱的女儿得不到宠爱,这对赛琦雅,对科尔沁来说都是耻辱。

“放了塔纳?”赛琦雅扬声笑起:“做梦,你进了这营帐,休想活着出去。来人。”赛琦雅摊开掌心,一把锐利的匕首被滩在她掌心,她握紧,步步凑近:“你们都下去了,我要与我曾经的好姐妹好好聊一聊。”

“是!”

赛琦雅俯身,扯去塔纳唇边的碎步,塔纳惊慌:“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赛琦雅轻拍过海兰珠颊:“塔纳,你说你女儿这勾人的脸蛋要是和你一样添上一刀,你猜猜会怎样?当年你勾引我丈夫,你求我给你生路,我看在姐妹多年的份上,让你自毁容颜,让你苟且偷生,可如今你女儿也不得安分,不愧是你的贱种。”

“你曾答应过我,让我平安度过余生,为什么要食言?”

塔纳连夜将阿古拉谴走,她不想她竟设陷阱骗海兰珠回来,朝向她那可怜的女儿:“你回来干什么?回来干什么?”

赛琦雅寒笑,不语。

冰冷的刀刃划过海兰珠的颊边,塔纳颤栗的望向赛琦雅:“放了她——”

可赛琦雅眸光冷冽,举起匕首,狠狠挥下——

盛京,

桌案的烛火忽的被风吹灭,皇太极怔了怔,心底不知为何浮上不好的预感。

海兰珠惊悚的瞠目,正当千钧一发时,塔纳猛地撞上赛琦雅,锐利的匕首只擦过她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跟着赛琦雅的身子一并摔落于地。

“海兰珠,你快走,快走啊!”塔纳斥吼着,

“不——额祁,我们一块儿走。”海兰珠预想解开塔纳被困的绳索。

“不,即便是死,我也要留守在科尔沁。走啊——”

此刻营帐门帘猛然掀开,胆颤心惊,来者竟是阿古拉,他杀了门前的侍卫,冲了进来:“走,我们快逃。”

“来人,来人!”赛琦雅大吼:“给我抓着她。”她顺势拾起地上的匕首,尖锐的吼声“你们一个都休想逃,休想逃!”

塔纳见状立马将海兰珠推给阿古拉:“带你妹妹离开,快离开——”她声嘶力竭,

“我杀了你——”塔纳一转身,只见赛琦雅握紧匕首冲上,她来不及闪躲,那一刀狠狠的刺中了她的腹:“嗯——”

海兰珠瞠目:“额祁——”悲恸的声音刺破了长空,泪如掉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淌。阿古拉心一窒,却定着神,拉起海兰珠逃离。

玉儿嗖的起身,姐姐的声音?

赛琦雅怔着,塔纳徒然睁目,紧握着下腹,血止不住的染湿了她的掌心,转身只看着海兰珠和阿古拉,只见他们逃窜的身影,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大声的斥吼着:“为、我、报、仇——”

营帐外,空气里浮着血腥的铜锈味,嘶声徘徊,到最后幻做了一抹沉寂。

玉儿赶来时,地上血流成河,她畏缩的捂着唇:“塔纳姨,塔纳姨。”

眼前一黑影压着自己的头顶,玉儿惊畏的颔首,只见赛琦雅双眸涣散的睨着凌乱的一地,玉儿颤栗的指着塔纳:“额祁,是你杀的吗?”

赛琦雅扯着唇角,望向她最疼爱的女儿,

玉儿不可置信的稳住赛琦雅:“为什么要杀塔纳姨,为什么?”

“玉儿,你是额祁的骄傲,你要记住额祁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斩除你身边所有的障碍。你是科尔沁的福星,将来更是要母仪天下!”

为什么?

玉儿退了几步,额祁您为何将彼此推入到这般境地?!为什么?

——

天色浅露出淡淡的白。

他们不知逃了多久,杂乱的林木间,海兰珠被阿古拉木讷的牵扯着,他回头,见她神情涣散:“妹妹——”

海兰珠的身子渐滑于地,她埋首痛哭着:“呜——”

“别哭了,妹妹。”阿古拉俯身欲想抚慰她,可是徒劳,海兰珠的情绪渐崩,阿古拉被逼急了:“别哭了,哭能换回额祁的性命吗?你好好看清楚,额祁她死了,再也不会醒来——”

“长生天——”她斥吼着:“为什么让我身边至亲的人一一离开我?为什么?”泪水弥漫,凄凄楚楚。

阿古拉提起海兰珠的身子:“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条狗命,为此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你忘了吗?忘了赛琦雅这么多年来怎样欺凌我们额祁?欺凌我们兄妹俩?”

她挥开他的长臂,木讷的朝前走去,要去哪儿?天下之地,竟没有她容身之处!

“海兰珠!”阿古拉厉吼着:“额祁死前的话,你忘了吗?”

——不愧是塔娜生的狐媚子!

她听见哲哲轻蔑的讥讽。

——可如今你女儿也不得安分!

她听见赛琦雅怒意的辱骂。

——为我报仇!

她听见额祁死前的声嘶力竭。

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剧烈的回响。

“皇太极,只有皇太极才能改变你我的命运!”阿古拉大吼着。

她止步,望着他眼底的恨意,闭眸!

皇太极一直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五日,盛京却碰上了百年一遇的风沙,他甚是担忧?她们回京的路上,会不会遇上危险?

还是决定提前去城门守候,随意披上的黑色的披风,他只带着两名贴身的侍卫。天色一直阴沉,压抑的让人踹不过去。

“大汗,我们还是回去等吧。”侍卫见风沙席卷,忍不住担忧起。

见海兰珠一行人久久未归,他心底更是忐忑。兰儿一直都懂得察言观色,她——

心底不禁担忧起,竟害怕她会反悔,再也不回盛京?

黑压压的影子在漫天飞舞的风沙中弥漫。

侍卫紧盯着,连忙禀告:“大汗,好像是玉福晋的人马。”

皇太极终解开眉间的愁绪,一跃上马,连忙迎接,掀起帘幕时,却只见玉儿一人。

玉儿见大汗亲自前往,倍感欣慰:“大汗——风沙太大,您怎么支身来了?”

“她呢?”

玉儿怔着。塔纳姨惨死,姐姐和阿古拉连夜逃离了科尔沁,她也不知她们的行踪。临行前,额祁再三叮嘱,塔纳姨的事万万不能被大汗知晓,姐姐生死未卜,若是大汗问起,她只能回答:“一路风沙太大,我与姐姐走失了!”

走失了?!

他一怔!

“大汗——大汗”玉儿见大汗晃神,不禁喊起。

皇太极定了定神:“我让人送你回宫,一路辛苦,好好歇息!”他放下帘幕,却未见玉儿失落的神色!

——玉儿,你是额祁的骄傲,你要记住额祁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斩除你身边所有的障碍。你是科尔沁的福星,将来更是要母仪天下!

玉儿一怔,捂着发疼的脑袋,她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听!
第五十七章 复仇而来
他径自一人在风沙中寻觅,这条路是回盛京的必经之路。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们就此作别!

“兰儿——兰儿”

——

午夜,

“咳——咳”

海兰珠揉着发疼的额,是被那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扰醒,缓缓睁眸,她在哪里?

昏暗的烛火摇弋,屋里透着静谧。她环顾着,熟悉的摆设,这是她的寝房,她立马知道是阿古拉将她送回了盛京。

——只有皇太极才能改变你我的命运。

——回盛京,回到他身边!

她怔着!

“咳——咳”

循声而望,自己屋里却多了张卧床,离她两米之外,她赤脚下床,走近,见他斜躺在卧床上,随意的盖着薄薄的被褥。

“大汗——”海兰珠轻喊着。

睡梦中,他听见那温婉的声音,睁眸只见她容颜,见她柳眉微蹙的睨着自己:“你终于醒!”他担忧的抚上她的颊,她未拒绝:“你染了风寒。”

皇太极宠溺的笑了笑,磨蹭着她的鬓发:“还不是因为你,你和玉儿在路上走失。我担心死了,一路朝着原路寻你,兰儿,老天还是将你送回了我身边。”

玉儿说他们是走丢?

还是不敢承认赛琦雅所做的一切?

她覆上他的手,回以浅笑:“大汗,你为什么对兰儿这么好?”

他怔着,她忽而的柔情蜜意,让他心颤,五日不见,她竟第一次主动回他笑意。

“你额祁身子好点没?”他问起。

提及塔纳,海兰珠闪过悲戚,只是一瞬,她强忍着眸中的濡湿,轻跪在他卧床边,她伸手环过他的颈项,轻轻的抱着他:“能见到额祁一面,我很开心。大汗,谢谢你!”

他有些恍神,轻喊,低沉的声音化作细细的呢喃:“兰儿——”

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这久违的怀抱,让他忍不住埋首,轻嗅着,那幽幽的清香在他鼻尖缠绕,他情难自已的揉捏着她如墨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