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心底一丝畏惧,可海兰珠抑制不住脚下的步伐。她等了一年,终于有了线索,怎能如此就放弃?
“你——饿吗?”半响,轻声问。
那声音温婉,像一抹清泉流过耳畔。
卓林怔了怔,握着海兰花的手一颤,那声音让他醉了,让他不知所措,让他刺中里脑中那根疼痛的神经。
海兰珠怕扰着他,又细语:“你不用怕,我是给你送晚膳。”
卓林猛然抬头,目光凶猛,海兰珠徒然睁目。
哐当——
地牢外的侍卫一惊,什么声响?两人提起心防,立马冲了进去:“兰姑娘,你没事吧?”
“卓林——卓林。”
侍卫见眼前一幕,食盒摔了一地,碎了一地。海兰珠跪在铁笼前,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废人,侍卫疑惑:“兰姑娘,你怎么了?”
“卓林!”抬头间,海兰珠泪流满面。
那一声声,刺激的卓林斥吼着:“啊——啊——”他头快裂了,那声音曾在他脑中成百万次的响起,他记不起,他是谁?她又是谁?
卓林手中的海兰花滑落于地,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头颅,疼,他哪哪都疼,女人的呼喊声、呜咽声一遍遍回荡,他克制不住,终于朝着身后的墙壁,重重的撞去。
啪——
啪——
“不——卓林,”海兰珠斥吼着,她伸手要阻止,可这铁笼将彼此分离:“不要伤害自己,卓林,是我,我是海兰珠,你不记得吗?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是海兰珠阿!”
第四十七章 暴怒
此景令人生畏,俩侍卫都看傻了眼,见海兰珠崩溃,连忙拉起她的身:“兰姑娘,你快起来,这男人得了失心疯,他什么都记不起,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失心疯?
海兰珠怔着,颊边的泪颤栗,为什么会这样?
她跪着求侍卫:“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好吗?”
侍卫生疑,这废人虽疯了,但只要碰他的花,他不会伤人。可今——
晦涩的墙壁上染了一团暗红的血迹,卓林不停的撞击,一声声,一幕幕,触目惊心。
“阻止他。”她哭着求诉:“让我进去,再不阻止他,他会死的,会死的!”
可侍卫冰凉的神情回复着她:“对不起,兰姑娘,大汗有令,没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开这牢门。”
大汗?!
海兰珠想起,是他把卓林捡回来的,对,是他!
她未加思索,立马起身冲出了牢门。
——
宫内筵席,酒杯交推之间,众人为皇太极道贺:“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皇太极高深莫测的笑起,饮下酒樽里的烈酒,今夜逢场作戏罢了,这群皇宫贵族成心要灌醉他。
不过他一直很克制,饮到半分,点到为止:“大家尽情享用这餐食。”
席间,也有歌舞,不过人在殿堂,心却飞到另处,再过几日,他便迎娶那女人,思及,唇边轻轻的浅笑,把玩着手中的酒樽。
众贝勒欣赏着眼前煊美的歌舞,空气里浮着淡淡的酒香。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大殿外一阵嘈杂,惹的人注目。
众贝勒不禁的向外探了探,引来一阵议论,皇太极也察觉,握着酒樽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悦,厉声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祁纳会意,连忙出殿堂探视,半响,又匆忙赶来,在皇太极耳边细语:“大汗,是兰姑娘!”
兰儿!?
可这当口正是筵席时,祁纳又语:“兰姑娘行色匆匆,不知见大汗有何急事。”祁纳不敢说,她已泪流满面。
皇太极就有些失神,吩咐道:“筵席过后,我便去。”虽不想她等太久,但他现在也不能离开。
语音未落,那娇小的身子就闯了进来。侍卫拦不住,大殿中央的一群舞者,见忽来的不速之客,惊的凑成一团。
众贝勒惊愕,颠怒:“大胆,哪跑来的丫头?”
海兰珠不顾,颊边的泪还未干涸,又染了一片湿意,旁若他人,那小小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迎上皇太极锐利的视线,她那么怕他,可是,话语坚定的说:“放了卓林!”
卓林是谁?
“丫头,这是你乱闯的地方吗?”代善望向她:“你们还楞着干嘛?”向侍卫递了个眼色:“还不快把她赶出去。”
侍卫连忙逮住海兰珠,欲把她拉出大殿,而那万人敬仰的男人不为所动,海兰珠近失控,费劲全力甩开侍卫的钳住:“请大汗下令放了卓林!”她不能再等,可没有皇太极的命令,没人敢阻止卓林自残。
她抬头与皇太极对峙,那双深邃而淡漠的眸子正居高临下的注视些她。
不,他在耗尽,侵蚀她所有的意志。
海兰珠冲上殿,舞女惊慌,连忙退了一圈,皇太极的贴身侍卫立马抽出长剑,
铿——
冰冷的金属让她一颤,两把长剑不偏不离的抵着她的喉,她像是屠夫手中等着开肚的鱼,再逼近一步,便是死。
“大胆!”有人怒了:“你知不知道私闯大殿是死罪?!”
而整个过程,皇太极从未吱声,依旧睨着她,大汗虽面不改色,可祁纳细心的发觉皇太极拳心紧握,青筋暴露,恨不得将手中的酒樽捏碎。
祁纳会意,他虽知大汗对海兰珠心存喜欢,可大汗是顾大局之人,这样僵持不下的局势,海兰珠根本是以卵击石,祁纳试图拉开海兰珠:“兰姑娘,龙有逆鳞,不可触之,大汗动怒,你我都不好过,还是先退下吧。”
“我有时间等,卓林没有。”海兰珠一手挥开祁纳。
“什么卓林?”祁纳不解,到底什么卓林,让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兰姑娘如此不顾死活,不顾大汗颜面,而祁纳够了解皇太极,即便他再喜欢,也知孰轻孰重,兰姑娘此时是凶多吉少。
“都退下!”
终于,殿堂之上,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发话。为了这女人,谴走众贝勒爷,祁纳惊愕:“大汗——”
“都退下。”皇太极再下令:“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是大汗。”
众人识趣退下,整个大殿变得沉寂而空旷。
叮——
斜躺在桌案的酒杯,随风轻轻滚动着。可寂绝的空气,宁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扑通——
当大殿里只剩了她和他时,海兰珠竟一丝慌乱,皇太极轻掩着眸,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虽冷峻的神情,但她感到那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他正向着她的方向走来,一步,又一步。直到在她跟前,他驻足,脸上满是冷漠,一双狭长的眸子,瞪着她无处可藏。
她再次恳求:“大汗,请下令放了卓林。”
哐——
皇太极一手扔去手中的酒樽,紧接着酒坛破裂的声响,皇太极强忍的情绪,几近失控,食指愤愤的指着她,斥吼:“海兰珠,我告诉你,我能让那残废活着回来,就能让他似无葬身之地。”
海兰珠吓的惊颤!
接着男人重喘的呼吸,还有她的心跳,随着烈酒的醇香,在空中回荡。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他。
暴戾的眸子布着血丝,他额头青筋暴露。
她神情凝滞,可在皇太极看来,该死的无辜,
良久——
皇太极扯着唇,露出狰狞的冷笑:“怎么?心疼了?”既然她都知晓,他又何必隐瞒,只是自己一颗心,一次又一次被她扯裂。他狠狠的钳住她的下颚,手中的力道紧了又紧,
逼着她直视自己:“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冰冷的声线在她耳畔徘徊:“知不知道?”他质问:“今儿是我正式登基的日子,为了那个男人,你不惜一切闯进,破坏我的宴席,就是要我放了他?呵——”他冷笑。
“大汗——”他的力道逼着她无法开口:“放——了他。”
他挥手,狠狠的将她甩入暗色的地毯,即便那么怕他,海兰珠起身,又固执的稳住他的双肩:“您有他的下落,您将他从沙漠捡回来,大汗,您为何不好人做到底,放了卓林,放我们夫妻二人出宫。”
她要去哪?
她要跟那男人出宫?
她要离开他?
她要丢下他不管?
不——
皇太极直觉胸口窒闷,呼吸越发密集,他快窒息,那种感觉仿若失足溺水的孩子,拼命扑腾呼救,却怎么也抓不住救命的稻草。
他堂堂皇太极,要入主中原,要问鼎燕京,要夺全天下,怎么可以输给一个残废?
怎么可以?
他的自尊,
他的自信,
他的理智,
在她一句话之间,全然崩溃。
他笑,眸中失色,道貌岸然的说:“想走阿?”皇太极拂去她的长臂,挑眉,忽而玩味的看着她:“为表你的诚意,求我阿!?”眼中的不屑,让海兰珠怔着。
她咬紧唇关,明知他的用意,却无能为力:“我——求您。”
一字一句一伤。
“脱——”他残忍的说。
海兰珠不可置信,徒然睁目,可他像是猎者,眸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寒光,
退了几步,身子一软,不由的跌倒。
岂料他步步凑近,俯身,好整以暇:“怎么?你一向不是很能忍的吗?为求自保,你一直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为了那个残废,你不是豁出去,什么都肯做吗?还是我看错,其实你根本就没那决心?!我要什么,你一直知道的。你兜兜转转给我绕圈子,我耐着性子陪你玩,可你忘了,我是谁?”他凶狠的揪起她的衣衫:“我只要遮住他的头顶,就能让他不见天日。弄死他,根本无需我动手!”
挥去她的身子,他起身,背对着她,厉声说:“脱——”
第四十八章 脱
海兰珠颤栗着,唇关咬紧,瞳仁里溢着透彻的泪。
大殿内明明很闷,她却觉得冷。
他背对着她,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原来——
他的温润是假的,
他的柔情是假的,
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帝王所拥有的权术。可海兰珠你在难过什么?
从小到大,她只想拥有平凡的幸福,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地老天荒。
可为什么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
海兰珠闭眸,她认命。
纤细的长指解开颈边的纽扣,第二颗…长衫褪去,直到——
她战战兢兢的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皇太极回眸,看着她,惊愕,愤怒。
那张孱弱的,美丽的,惹人怜的身子,全然暴露在烛光之中,像株落魄的清莲,无辜而茫然的望着他。
她又问:“满意了吗?”泪在颤栗。
但他没有报复的快赶,可笑阿可笑。
怒火烧灼着他的胸口,像是要在那里烧出一个空洞,点点萌芽的东西,一并被怒火燎烧,全化为粉末。他瞪着眼前的女人,在胸口剧痛时,还能露出微笑,他顺势拂去桌案上的酒壶、餐食,随之巨大的力道,将她甩上了那冰冷的桌案。
海兰珠慌乱的支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皇太极,因为他眼里的怒火,骇的她无法动弹:“好,很好!我用这段时间对你的怜悯,对你的疼惜,对你的真意做赌注,赌你心底,更在乎我还是那个残废。”愤怒的咆哮声震动了大殿。
“你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皇太极斥吼,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几乎要握断她的骨头,猛烈的摇晃着她:“说——你到底在乎谁?”
强大的力道,让她头昏眼花,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她试着挣扎,但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扣住她的双手,拉举过头。皇太极用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制在桌案。
“说啊!”他怒吼,低靠在她的眼前,神情狰狞得像是随时要噬人的兽:“我哪点比不上那残废,哪一点比不上?我就告诉你,我就是故意把他带回,故意把他压在地牢。你喜欢他是不是?他少胳膊少腿,疯了残了,你还是喜欢,是不是?”
海兰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他残佞的话语,失了控制:“皇太极,你放开我。”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
可他不放,
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的亲,慌乱中被海兰珠咬住了唇,咬出了血,他也不松口,任凭浓重的铁锈味漫在嘴里,拼命似的。
可他还是不够。
俯身,直吻上她的颈,粗暴的吻席卷而来,海兰珠拼了命挣脱,温热的湿意却让她整个人都颤栗着。
她双手无力的捶打着男人的胸膛,海兰珠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仿若做着垂死的挣扎:“对,我就是喜欢他,除了卓林,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你不放他,折磨他,凌迟他,你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我不求你了,再也不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休想得到我,休想!!他死了,这世上也没有我所牵挂,他死了,我便与他共赴黄泉。这样——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一声斥吼!
皇太极俯在她颈边怔着。
他输了——
皇太极,你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他捞起地上的衣衫,狠狠的扔向她:“滚——”
夜静——
熠熠生辉的大殿,此刻却是异常的沉寂。
皇太极望着眼前的空荡,她走了,真如他所愿滚了。
可他说出那字眼时,便已后悔,整颗心似掏空了般,那巨大的空洞怎样填也填不满。
对她,他是饮鸩止渴。
望着摔在地上的那支步摇,安静的斜躺着,刚争执间,她把它遗落了。
皇太极俯身拾起,紧握在手中,她怎么能丢了呢?那可是他的心。
一手举起酒坛,他囫囵饮下,冰冷的液体似洪流般流泻,洒了他黑色的锦袍一身的湿。
酒到肚肠,烈的钻心痛。
诗人笔下断肠、断肠,便是这般滋味。
酒坛里的酒很快就见了底。
哐当一声,
他顺手砸碎了,还觉得不够,又胡乱找酒坛:“酒呢?”
哲哲进殿,一脸惊愕,大殿一片凌乱,翻倒的桌案,破碎的瓷片散了一地,皇太极斜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她立马上前:“大汗,您这是怎么了?”空气里浮着浓浓的酒气,她蹙眉。
皇太极瞥向她,轻笑:“哲哲,你来了。”他伸出手,哲哲握上,欲将他扶起时,却不料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唇边是迷人的弧度,带着醉酒的轻佻,这男人天生让人无法抗拒:“大汗,您醉了。”
“我没醉!”他抚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哲哲,我有礼物送给你。”
哲哲惊愕,他从未主动送过她礼物,也未见他醉过这样:“大汗,地上凉,还是先起来吧。”
皇太极摇头,摊开她的掌心,试图将那红翡步摇递给她:“你上次不是说只看中这支步摇吗?来,我送给你。”哲哲怔着,她曾讨过,也知道他将这步摇送给了海兰珠,难道今儿传言都是真的?“我都说要送给你,怎么还不开心?你应该开心的。”
“那让我给你带上。”他笑,手里不由一颤,步摇掉落于地,他急了:“怎么会丢呢?”
“大汗,还是回寝宫休息吧。”
他试图去拾,脚下一软,整个人像松软的泥,一阵晕眩,他抚额,喃喃自语着:“放在手上的东西怎么可以丢呢?”
哲哲不解,但又猜疑:“大汗,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让你滚的,”男人带着自责,低语着:“不,你不要走。”
“大汗,我没有走,你到底在说什么?”一团疑云。
“你要我成全他们夫妻二人出宫,不行,我不准你离开我,你知道我最怕夜长梦多。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不准离开我,海兰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迷人的声线,到最后化成了浅浅的呢喃声。
哲哲怔怔的看着男人,海兰珠?!她闭眸,紧握着手底的步摇。
——
海兰珠狼狈的找到玉儿,这宫里,她最信任玉儿,这节骨眼上也只有她才能帮自己。玉儿见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不禁担忧:“姐姐,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她来不及与玉儿解释,语无伦次的说:“玉儿,救卓林,他被关在地牢。帮我救出他,我要带离开,离开这皇宫,我们要回科尔沁,回到大草原。”
“姐姐,你坐下来慢点儿说,救卓林哥哥,还是——”玉儿眸光微闪:“还是姐姐有卓林哥哥的消息?”
“没时间了,玉儿,他会死的。”
玉儿定了定神,姐姐神情慌乱,她还未听出头绪,只能自个问想要的答案,可海兰珠告诉她,她要和卓林一起逃走时,玉儿犹豫了。怕是姐姐急的糊涂了,但海兰珠紧握着玉儿的手,若有所思的说:“玉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姐姐从未想过要夺走你什么!”
此时的玉儿无法揣摩此话。
可海兰珠知道,玉儿爱皇太极,他是她的梦,就像卓林是她的梦一样。她们各自把最美的初恋,毫不保留的奉给彼此喜欢的男人。
她若在呆宫中,只怕会伤到玉儿。
“姐姐,时间紧迫,我们先想办法救卓林哥哥吧。”
海兰珠立马点头,可苏茉尔犹豫了,私下拉着玉儿,窃窃私语着:“格格,你真打算帮兰姐姐救卓林?”
玉儿点头。
“好,就算你真想帮兰姐姐,可这事怎么帮?”
海兰珠与玉儿商量,这事——“只有劫狱了。”
“劫狱?”苏茉尔瞠目:“万万使不得,格格,您可有想过后果?”她从小在格格身边侍奉,格格嫁给大汗这么久,却未曾有过夫妻之实,这事别人不知,格格能糊弄拿白帕的嬷嬷,却瞒不过她。
这劫狱劫不劫成,大汗都会怪罪下来,先不说再没机会得宠,那可是性命攸关阿:“格格!”
“这事儿有我顶着,卓林哥哥又未犯过事,按理说怎能关在地牢。”
“格格——”
苏茉尔拗不过玉儿。
“苏茉尔,我们三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可有过主奴之分。”
苏茉尔摇头。
“今儿若是你苏茉尔有事,我和海兰珠姐姐也一定是赴汤蹈火。”玉儿握上苏茉尔的手:“苏茉尔,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便是我们三人的姐妹之情了,你可否明白?”
第四十九章 抓她
半夜三更,
地牢门前把手的侍卫,睡意重重。海兰珠与玉儿躲在不远处阴暗的角落,试图寻找良机。不巧巡逻的侍卫长亮着嗓子提醒:“别睡过头了,悠着点。对了,里面那失心疯的男人怎么样了?”
“撞昏了过去。”
海兰珠听着心揪起。又过一刻,趁四处沉寂。
玉儿和苏茉尔拿起木棍,各自从两边出击,空气里只听见男人微微的鼾声,玉儿和苏茉尔提心吊胆的凑近着,两侍卫似乎听见声响,一惊,提起神:“谁?”
啪——
被木棍敲昏。玉儿按着事先的暗号,挥挥手臂,海兰珠便悄悄的前来,从侍卫身上搜出了钥匙:“姐姐,快——”
——
一夜无梦,
天亮时,皇太极轻抚额,头疼的快裂了,睁眸却见四周环境,不是他的寝宫,嗖的起身,只听见女人温婉的声音:“大汗,您醒了?”
颔首,是哲哲。她呈着
“我怎么会在你这?”他随意捞过自己的衣衫,记忆只停留在他谴走海兰珠那刻,之后怎么醉酒,又怎么在这?他全然不知。
“大汗昨儿夜里在大殿里喝的烂醉,总不能让大汗睡在大殿里吧。”话语间有些抱怨。
听闻,皇太极未回复,正准备出门时,哲哲又喊住了他:“大汗不再这儿洗漱吗?”
“不劳烦你了。”
这话如此生疏。
她又喊住他:“大汗,您还有件东西落在我这儿。”
“什么?”他转身,不以为意。她从袖口递出那步摇,皇太极一怔,未接过:“怎么会在你这?”
“这原本又是属于谁的?”
他颔首,迎上哲哲的视线,浅笑:“你既然那么喜欢就留着吧。”被那女人遗弃的东西,只会让他心再疼一番。
“大汗——”
却留不住他离去的脚步。
——
昨夜他太失控,完全超出了自己所控制的范围,登基宴席被海兰珠弄砸,他又得想两全其美的办法稳住众贝勒,以免他们用此事来寻事端。
不知觉中,他抬头,竟然还是走到海兰珠的寝房外,忆起昨夜,他头又疼起,才过一夜,他怎么又走到她这儿?
思及,胸口有些窒闷。
——对,我就是喜欢他,除了卓林,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
——你不放他,折磨他,凌迟他,你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我不求你了,再也不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休想得到我,休想!!他死了,这世上也没有我所牵挂,他死了,我便与他共赴黄泉。这样——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想起她的决绝,皇太极立马转身,不见她,除非她先主动道歉。
未走几步,皇太极又想当时他被妒意冲昏了头脑,她是姑娘家,他又做出凌辱她的事情。她自尊心那么强,如果想不开怎么办?
他又转身,就看一眼,确保她没事他便离开。
可是——
他又犹豫!
他自尊心也很强,她那么伤他,他还死皮赖脸见她冷眼相对?
又转身!
又可是——
她本来就怕他!
皇太极心乱如麻,心里难以抉择的做着拉锯战。正当此刻,祁纳连忙禀告:“大汗,您终于醒了——”
又急事?
皇太极蹙眉,几分不悦:“怎么了?”他头够乱,这祁纳这会儿还来添乱。
“大汗,昨儿夜里您醉后,我不敢扰醒,只是有一事未及时禀告。”
“什么事?”
“兰姑娘——”
“海兰珠怎么了?”
“兰姑娘劫狱带着那残废逃跑了。”
砰——
皇太极猛的推开海兰珠的寝房。沉寂!
里面的桌椅摆设,连同每一件物品都还是原样。
——兰姑娘带着那残废一起逃了。
祁纳未进房,怕是打扰大汗。
皇太极环顾着,异样的宁静让他的心一窒。
他千思万想,却怎么也没料到她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逃!
祁纳说的是逃。
她有多厌恶自己?!他睨着这屋,每一样都留有她的影子。
一幕一幕曾在他脑海划过。
一幕一幕都是她音容样貌。
她低头,垂眸,浅笑!皇太极抚着桌案,闭眸,轻嗤着:“你记得你曾答应过我的事吗?我问你若是有一天我需要你,你会为我留下吗?你说会的。”他浅浅笑意里是几分嘲弄:“我需要你,兰儿,我要你兑现你当日的承诺。”
皇太极拳心紧握,忽的睁眸,似乎已下定决心:“祁纳——”
“大汗,有什么吩咐?”祁纳连赶进。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祁纳怔了怔,迟疑的颔首,却见大汗背对着自己,他揣测七分,终是领命:“是,大汗!”
天明时,玉儿独自找到哲哲,哲哲见她,让身边的奴才纷纷退下,当寝宫只剩下她两人时,
玉儿凑近:“姑姑,谢谢你。”
哲哲轻掩着茶盖,细细的品尝些西湖龙井,轻珉,并不以为意的说:“谢我什么?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