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无视了呆在原地的助理,展暮握着沧蓝的手腕径自从她身边经过,小米只觉一道黑影飞过,而后是上司大力关上门的声音,"咔嚓"的落了锁。
进了门,他将她压在门板上,眼里能喷出火来。
"展大哥,你抓疼我了。"双肩紧紧的被他握在手中,修长的十指掐入肌肤,沧蓝疼得直皱眉头。
手一松,袋子里的食材掉了一地。
破掉的袋子敲在地上,橙色多汁的橘子顺着袋口滚了出来,碰上他的脚尖。
目光触及滚到脚边的果子,展暮青黑的脸色更为暗沉,就为了这个破东西
,他刚才差点失去她!
"你…"
肚子里憋着一堆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低头细细的打量她,他知道她被吓着了,这时候他不该对她有太多责怪,可说到惊吓,他受到的惊吓又何曾比她少!
想起那一刻,他一阵后怕,如果再来一次,如果再来一次…
不!不!不!
失去一次已经是痛彻心扉,他无法再接受第二次!
沧蓝缩起肩膀低着脑袋,盯着他擦得程亮的皮鞋,顶上那人怒意正浓,为了免去皮肉之苦,她乖巧的认错: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闻言,展暮怒意更盛。
认错?
这就是她该有的认错态度。
别以为他瞧不出来她对他的敷衍。
"还有下次?"压着一肚子的火气,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没…没下次了!"沧蓝缩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透,差点被撞的人是她,她都没生气了,他气什么!
虽然腹诽一堆,当着展暮面却是不敢说的,肩膀上一阵阵的发疼,沧蓝挣扎了两下发现没用,只能服软。
"展大哥,你真的抓疼我了。"
展暮微眯起眼看她,在他眼中,沧蓝还是太单纯,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轻易被人看透。
虽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可他没打算与她计较太多,握着她的手稍稍松开,却没有完全放开她的肩膀。
微皱着的眉头轻缓,沧蓝抬起小脸对他笑了笑,试图卸去他不愉的面色。
"展大哥,我今天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可是没有你家里的钥匙,所以…"
瞳眸紧缩,他低头看了眼散了一地的食材,面色稍缓:
"下次不要让我担心,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对你普及交通法,听到了?"
"是…"察觉他放开了自己的肩膀,她赶紧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东西。
展暮凝着她忙碌的身影,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递到她面前。
"我一早就配好你的,可是一直没有时间给你。"
扎好塑料袋的口子,沧蓝心虚的接过,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拿钥匙并不是只想着给他做饭,不知道他会怎样。
展暮看着她一脸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跟着蹲□子帮忙收拾。
沧蓝拿到了钥匙就没理由再留在这里,跟展暮独处有多危险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提起袋子说道:
"我先过去弄,等你下班了就能吃了。"
话落,她转过身碰上门把手,却
被展暮一把抓住。
他回头透过窗户看了看楼下车来车往的市区,手下一使劲把她拉进怀里。
"等我下班再一起回去。"
"不,不必了,我自己能走。"沧蓝连忙推辞。
"不行。"他的话里没有周转的余地。
"我保证不会有事。"
"乖,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好。"他抱过她的腰,将她带进会客室的沙发里,从旁边随意抽出一本杂志塞入她手中。
"我很快就好,听话。"
安置好沧蓝,展暮回到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个号。
沧蓝无奈的缩在沙发里,捧着一本商业杂志怎么看也看不进去,而当展暮低沉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她本能竖起耳朵去听。
"喂,是我。"
"帮我找辆车,车牌号********"
"是他,钱的事不用担心。"
"对,随便你们怎么做,嗯…"

握着杂志的手有些颤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当然了解他的性格,那是一个既阴暗,又记仇的男人,只是从前的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阴暗的一面。
年少时候,在沧蓝眼中的展暮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直至结婚后,他的灰暗面才逐渐暴露出来。
她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人,不会为了一个刚才差点撞死自己的粗人冒着惹怒展暮的危险给他求情。
撑着下颚,她偷偷打量工作中的男人,金丝边框的眼镜不时的闪着白光,放下电话后他拿出报表一页一页的看,表情严肃认真,眼角扫到沧蓝打量的目光,抬头拧着眉道:
"看什么?"
"没。"
沧蓝窘迫的收回目光,将注意力凝注在杂志上,忽略了展暮嘴角微微扬起的笑。
在他眼中,沧蓝此时此刻的表情就是个十足的小女儿娇态,既然她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也就是说明了她正逐渐对他动心。
这是一个好现象!
想到这,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面前乱成一团的报表也跟着讨喜起来。

第二十章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展暮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沧蓝望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手中抓着的商业杂志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回头望了眼全情投入在工作中的展暮,人家皱着眉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脑,根本就是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忘了。
如果身后有扇门,她现在离开,他一定不知道。
可惜…
放下杂志,展暮的办公室有一间单独的会客室,有时候累了他会在这里小憩一阵,而办公室的大门与会客厅之间,隔着他的办公桌,所以沧蓝若想离开这里,势必要经过他的身边…
打消了偷偷溜走的念头,她强打起精神将注意力放在他最喜欢看的商业杂志上。
而后她看着看着,眼皮子闭了又合,合了又闭上,最终身子一歪,抱着怀中的杂志睡了过去。
在这段昏睡的时间里,沧蓝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又一次回到了他们婚前的房子,12岁的展子修酷酷的站在餐桌旁,他遗传了爸爸英俊的轮廓,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俊美小帅哥,每天放学回家书包里一定会塞着好几封情书。
咧着嘴,他正挥着白嫩嫩的小手对她笑着:
"妈妈,妈妈…"
梦中的沧蓝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对他伸出了双手。
谁知,一阵狂风刮过,原本白嫩的小家伙却在下一秒变做展暮英挺的模样,严肃的五官却用着最稚嫩的童音朝她奔来,嘴里一路念叨着: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不!不!
不要过来,你不是我的儿子!
沧蓝不住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堵柔软的肉体。
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漂亮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沧蓝苍白着小脸看着她,心下一惊正想后退,却被她紧紧握住了肩膀,她红艳的小嘴一张一合,扭曲着脸对她喊道:
"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我没有!"
沧蓝尖叫着坐起身,正好对上展暮那双不愉的黑眸。
她愣了半秒,而后反应极大的推上他的胸膛,展暮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个正着,壮硕的身体往后退了数步。
难得的是,被她推开他居然没有恼,反而上前问道:
"做噩梦了?"
沧蓝缩在沙发里尽量离得他远远的,轻轻点了点头。
一张沙发椅能有多大,长腿一迈,他轻而易举的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手抚上她的面颊,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做什么梦了?怕成
这样。"
她瞪圆了眼看着他,藏去眸子中的恨意,她要怎么告诉他,她梦到了张婕,他的情妇,也就是展子修的亲生母亲。
一个因为难产而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女人!
说起张婕,她是展暮升做总裁之后的私人秘书,漂亮、聪明、身材好…所有沧蓝能够想到最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张婕这人知情识趣,不会给男人带来困扰,任劳任怨工作效率极高,可以说在职场上展暮就是少了谁都可以,独独不能少了她。
而她也是展暮历任的情妇中,维持的时间最久的一个,甚至于为他生下了儿子。
她永远记得展暮抱着展子修进门的那一刻,她哭着闹着质问,他只是冰冷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让她就是有满肚子的委屈也无法对他发作的话来。
"抱歉,我需要个继承人。"
这一句堵死了她所有的后路,沧蓝底子寒,不易受孕,两人结婚多年未曾有过孩子…
从此她多了个儿子,展暮多了个继承人。
这个梗一直埋在心中,使她怎么也无法用母亲的身份去疼爱他,虽然那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展暮从来不说,她更是不愿提起,家里的佣人都是新换的,展子修直至成年,也不晓得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展暮皱着眉看她抗拒的眼,再深一层的探去,她漆黑的眸子中甚至藏着几许恨意。
她是不是在恨他?
想到这里,原本温和的面容敛去,他抓着她的手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他一直想问,他的小蓝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不会排斥他,不会讨厌他,更不会满脑子都是离开他的想法。
"我…我做噩梦了,梦到了刚才的货车冲过来把我撞死了…"拼命忍下挥开他大手的冲动,沧蓝随意编了个借口。
不能激怒他!
至少现在不行!
"是吗?"他摸着她的发顶,语带深意,眸子里精光一闪,虽然沧蓝极力的掩饰着,可展暮那一双利眸依然紧紧的凝着她。
他不相信她的话。
展暮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修读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通常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看往左下边看,他看着她往左瞥的大眼,不愉的抿着唇。
"展大哥,你工作都做完了吗?我们回去吧。"沧蓝被他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抓下他抚在自己头发上的手,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只能紧紧的握住。
展暮享受着被她两只白嫩的小手握着的快感,反手包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攥在手心里细细抚摩。
这种细微的轻薄他经常做,总是趁着她不注意偷吃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豆腐,忍一忍也就过了,沧蓝不像刚开始那么抗拒,只是轻轻动了动,再没别的动作。
任由他把玩着她的小手,她抽出空子又问了一次:
"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
这话听在展暮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心情愉悦的俯低身子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这次的偷袭很单纯,这种单纯让沧蓝感到意外。
在展暮俯□子的那会儿,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深吻的打算,可他没有这么做。
只是小鸟啄食般,舔了舔她的嘴角,而后立刻起身没多做任何停留,速度快的,如果不是嘴上传来的湿热,她甚至以为刚才的索吻不过是她刚睡醒,脑袋不清醒而产生的幻觉。
放开她的手,他提起桌子上的两袋子重物,用着温柔得能够腻死人的语气道:
"我们回家。"
今晚,沧蓝做的菜很丰富,全是展暮爱吃的,他坐在餐桌旁看着忙进忙出的小身影,心底不觉升起一股暖意,这间房子因为有了她的加入,终于变得温暖,变得像个家。
"今天是什么日子?"
推了推眼镜,展暮笑着问。
"不过节就就不能这样吗?"端出浓郁的老鸭汤,沧蓝取出汤勺给展暮先装上一碗。
"当然不是。"
他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口,里面的鸭肉已经软了,可见她为了煲这锅汤水花费了多少心思。
等到饭菜都弄好了,沧蓝也跟着入座,为了她的将来,她必须先去讨好他,可心底还是有些阴影,所以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怎么坐那么远?"展暮斯文的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眸子里精光一闪。
这是山雨欲来的架势。
沧蓝眨眨眼,犹豫半响,最后捧起手中的碗,朝他那边坐了过去。
她还是很怕激怒他。
吃一蛰,长一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明白了,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最好事事顺着他,因为她不懂,为什么他的怒意说来就来,来得没有道理,来得让她不知所措。
展暮勺了一勺的嫩豆腐到她碗里,沧蓝愕然的抬眸,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
迎上她困惑的视线,他但笑不语,他们做过夫妻,他当然知道她的喜好与口味。
又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她,展暮淡淡的说道:
"不要只吃素菜,多吃点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多长点肉,他将来的福利也好些。
沧蓝
低着头默默的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展暮边看着她边吃,眼里带着笑意。
她不会知道今天他有多高兴,小蓝不止主动亲近自己,对于他的拥抱,索吻甚至没有露出太大的抗拒,一点一点的来,不能急进,这是个很好的预兆。
想着,他注意到她嘴上粘了点饭粒,白色的米饭沾在粉红色的唇角上,随着小嘴的一张一合,煞是诱人,眼神不觉一暗,他忍不住侧过身子朝她晶莹的小嘴印去,舌尖一伸,舔去她唇上的东西,笑得就像一只偷腥的大猫。
沧蓝原本心不在焉的吃着,一般他喜欢的菜她都很少吃,可今晚为了迎合他,将就嚼碎嘴里的肉片吞下去,她看着面前的热汤发着小呆,哪里想到他会突然朝自己偷袭过来。
她一惊,捧在手中的热汤洒了出来,沾上她白皙的手背,刚出炉的汤水还是很烫,庆幸的是泼出来的不多,可就这点也够她疼的了。
展暮愣了下,看着她轻皱的小脸,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快速的往洗手间走去。
他走得太快,刚打过蜡的地板还是很滑,沧蓝踉跄的跟在他身后,如果他没有稳稳的托住她的身子,她一定会摔上一跤。
大冷天的水龙头喷出来的水跟结了冰似得,可浇在烫红的伤口上却得到暂时的舒缓,沧蓝轻轻舒出一口气,自来水溅上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冰凉刺骨的寒意令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可抓着她的手放在水下冲洗的展暮,他两只大掌同样被冰水洗礼着,但他的脸色没有改变,只是静静的凝着她的伤势。
"可以了。"洗了很久,沧蓝忍不住开口,她看着他专注的眼,有些诧异,不过是一点小伤,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急躁。
"再冲一会,家里没有准备烫伤药我一会出去买,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留疤了怎么办?"他揉着她的小手,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心脏蓦的一阵紧缩,沧蓝忍不住想抽回,突然间,在心里加上的十把大锁似乎一下子全被撬开了,她一阵恐慌,胡乱的挣扎起来,展暮眯起眼,喝止住她的动作。
"老实点,你想留疤吗?"
被这么一吼,她也老实了,一动不动的让他弄,有些畏惧他突如其来的怒意。
冷水冲了好几分钟,冲得她嘴唇泛白,身上不断的哆嗦,她很冷很难受,可身旁的男人却不放过她。
展暮盯着她的手背,确定红热退去后,他放开对她的钳制走到门口,回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想把小手从水下解放出来的沧蓝,说道:
"我出去买药,伤口还没好要继续冲水,知道吗?"
"是。"
沧蓝恭恭敬敬的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等到大门碰的一声关上后,连忙将手从水里抽出来,放在嘴里不停的呼气,白皙的玉指早已冻僵,冷硬得已经没了感觉。
忍不住打开热水暖暖手,谁知到大门又一次的开启,而后露出展暮冰冷的脸。
"小蓝?"
"对…对不起!"沧蓝被他那一声阴森森叫唤吓得心跳差点停止,赶紧打开冷水忍着寒意冲洗伤口。
"我不喜欢你骗我,告诉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会怎样。"双手抱胸,展暮站在大门口背着光,脸色阴沉昏暗,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我会一直洗…"
沧蓝打了个寒颤,乖巧的点点头。
满意的轻哼,最后又看了她几眼,虽然不放心,可是他又不能压着她一起过去,碰的一声关上门,外边传出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沧蓝出神的凝着纹丝不动的门板,再一次陷入沉思。

第二十一章

  小区离药店不远,一个来回至多二十分钟,沧蓝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再没传出半点响动这才关去水源,迈开脚步小跑着往书房走去。
推开大门,冷色调的装修风格显示出一种简约低调却又不失品味的气息,屋子里除了电脑桌和靠墙的书架,没有任何娱乐设施,一如他的主人般严肃。
沧蓝打开他的电脑,滴的一声后跳出登陆画面。
看着用户窗,她犹豫了一会,熟悉的键入密码,回车,系统转换到主菜单。
注意到桌面上摆着的合照,沧蓝忍不住拿起看得出神,照片中的男孩老气横秋的抱着一本大字典,皱着眉头站在母亲身旁,越过他,她不禁对上展母温和的瞳眸,他的妈妈并不漂亮,可是全身上下却给人一种柔和舒适的感觉。
据说在她还没出世的时候,他的母亲早已不幸去世,所以除了相片,她从未见过她的真人,可光从外观上,与展暮每每想起她,那种温柔不设防的表情,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
沧蓝凝着相中的女子,仿佛能看到她身上生出一圈柔和的光辉,这张合照展暮在桌上摆了很久,久的她都忘了时间,浅浅的,相中的女子似乎在对她微笑。
其实她一直好奇于展母的为人,可每每问起他不是冷着脸绕开话题就是一声不吭的回书房继续白日的公事,他们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她除了清明陪着他上坟的时候拜会过展母的墓碑,其他的一无所知。
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放回去,这张相片对于展暮来说是无价的回忆,如果被她弄坏了,他说不定会杀了她。
想到这,她蓦然记起自己要办的事。
小手握上鼠标,突然亮起的屏幕令她倏然变了脸色。
她瞪圆了大眼一脸的惊恐,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早晨的小公园里,少女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书,低垂的小脸在阳光下白得扎眼,小扇子似的睫毛一煽一煽的遮住了乌黑明亮的瞳眸,少女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周身散发出一股安宁随和的光,四周一片寂静,她全情投入在书本中就连身旁停留了几只尖嘴鸟儿也不知道。
显示屏上的沧蓝犹如画中的女子,娴静优雅的让人不敢靠近,生怕吓着她,只能远远观望着。
摄影师的技术很好,许多微小细节都拍得非常漂亮,如果这张相片不是出现在展暮的桌面上,她想她会很高兴的拿回去做个纪念。
点开他最常用的硬盘,沧蓝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底的不适,打开盘中的文件夹,瞬间,不断弹出来的图片令她原本
还有少许血色的小脸倏然煞白。
她、她、她!
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有她站在食堂排队无聊玩手机的画面,有她与程英说笑的画面,有她站在路旁对计程车招手的画面…
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越往下看抖得越厉害。
大大的眼眸中露出几许怒意,而更多的是害怕。
她从来不知道,这几个月她的生活作息,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切一切!展暮通通记录在案!
身后凉意袭袭,沧蓝缩起身子好像忽然间被人泼了一盆子的冰水,皮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浑身不停打颤,从头冷到脚,窗外摇曳的树影透过窗户,漆黑的影子映入室内,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可怖感,好可怕的男人!
不,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这个男人。
展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偏执,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窒息,他的执念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乃至于整个人生都将要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无法逃走,无法反抗,甚至连挣扎也不能!
展暮提着手里的烫伤膏进门,听到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知道她一直乖乖的在那里冲洗伤口,他满意的扬起嘴角。
沧蓝背对着他站在洗手间里,冲在水龙头下的小手白得近乎透明。
她心不在焉的发着呆,完全没听到他进门的声响。
放下手中的袋子,他淡淡的道。
"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人声,那还是展暮的声音,沧蓝吓了一跳,蓦然回过神来,转过身有些畏惧他的靠近,轻轻的应了一声:
"展大哥,你回来了。"
在最后几分钟里,她将展暮电脑中的图片通通删除,其中当然包括了她的裸--照,而后又找出藏在系统内的隐藏文件,那里面记载着展暮帮沧忠信洗黑钱的所有过程。
她知道有一种软件可以恢复被删除的文件,不过那也是几年后的事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被普及,可为求保险,她还是弄坏了他的硬盘。
"过来,我给你上药。"
"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不必麻烦了。"沧蓝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心脏一阵紧缩,握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过来。"
他冷着一张脸拿出袋子里的药膏,拆开了包装等了一会,对面的小人依旧一不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意思。
他锐利的瞪了她一眼,语带训斥:
"听到没有?"
沧蓝像是没有听到,纹丝不动的站着,她感受到展暮的怒意,可刚
才的照片将她心底藏着的不满通通释放了出来,鲜少的暴力因子呼之欲出。
身旁是都是洗浴用品,塑料纸的沐浴露瓶子砸起人来一定很疼,有那么一刻,她多想捡起瓶子朝展暮狠狠砸去,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
上一世的伤害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可这一世她没有去招惹他,他凭什么对她百般牵制,凭什么将她逼至绝境,她的压抑有谁知道,她的不安有谁安慰,她愤怒有谁抚平!
威胁、利诱、暴力、他对她从来就是这个调调,未达目的不折手段,她的一切都归他接管,她的所有他都不会放过,沧蓝立在原地不停的颤抖,有惧更有怒,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于此刻化身洪水猛兽,舔着唇角只等着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扑上前来,将她吞吃入腹!
展暮不愉的眯起眼,眸中藏着山雨欲来的怒然,他压低了嗓门说道:
"过来。"
他的小蓝,又在排斥他了。
展暮静静的坐在真皮沙发上,黑色的瞳眸闪出野兽的光芒,内里透出的锋芒就像是草原上即将捕获猎物的猛兽,静静的,只差一个跃身即将扑上去,一口咬住猎物的脖颈,凶狠的绞紧,再不松口。
他抬头看着她的动作,正想发作,不远处的小人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
她乖巧的走到他面前,懦懦的将手伸给他。
没有马上给她上药,展暮只是静静的凝着她的眼睛,心底倏然升起一股失落,她的配合让他没了扑上去的借口。
沧蓝忍着心底的抗拒,乖巧的让他上药。
他小心翼翼的给她涂着药膏,嘴里不时朝着她纤长的手指吹气,灼热的气息喷在手背上,很痒,他握着她的手很紧,她没办法抽回,只能就这么忍着。
从前,她最想要的是展暮的温柔,可如今看着他细心的举动,全没了当初的心悸,沧蓝突然想起自己想要留学的打算,视线停驻在放在玄关上的包包,她必须让他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他戳圆捏扁的沧蓝,她也有想过的生活,也有美好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绝对不能让他给毁了。
展暮上好了药,沧蓝帮着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商务新闻。
沧蓝抱着腿缩在沙发里,盯着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噼里啪啦的讲天书,眼皮不停往下跌,反之,身旁的展暮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移往另一头的靠垫,趁着他将注意力放在电视屏幕上的档口,尽量的往一旁挪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她不知道展暮
的后脑勺是不是也长了一双眼,看也没看她一眼,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别乱动。"
轻轻的一句话止去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