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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蔻蔻眉梢微微一挑,说得豁达:“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恕听得笑出声来:“昔日航向金牌猎头林大顾问,如今与裴某人狼狈为奸,沦为一丘之貉,这难道不算业内一段佳话?”
林蔻蔻冷静道:“输了就是笑话。”
裴恕于是笑得更厉害了。
林蔻蔻绷了两秒没绷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午后山中,气氛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轻快融洽。
只是远在上海的孙克诚,尚不知他们这边的进展,一面在猎协主持的RECC筹备会上周旋应付,一面还要顶住被途瑞、航向联手争夺业务的高压,好不容易才趁着茶歇躲到外间,才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他们这边最新的进展。
裴恕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无人经过的小道上接了电话。
现在情况稳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孙克诚听完,放心不少,只是快结束时,忽然问了一句:“我刚开会的时候,猎协那边陈志山又问我,这届大会我们还是不参加吗?”
裴恕道:“这种没意义的事,我们不是一向不参加吗?”
的确,他们从来没有参加过——
无论是以公司名义还是个人名义。
从公司角度讲,论业绩他们歧路也不低,在猎协理事会却不占有一个名额,去了RECC大会都要低理事会里那些公司一等,裴恕从不愿意做这种给人抬轿的事;从个人角度讲,裴恕对这类难以产生直接经济效益的场合没有丝毫兴趣,作为公司老大他都不参与,下面其他猎头顾问就算感兴趣又怎么敢去?
可现在……
歧路有林蔻蔻啊。
孙克诚下意识想这么说,但考虑了片刻,到底还是没说: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的林蔻蔻怎么想。
于是他道一声:“那我还是婉拒陈志山。”
这才结束电话。
只是裴恕挂完电话后,却是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茶室里,施定青与张贤相谈甚欢。
情况出乎薛琳意料地顺利。
原本在面对她时多少有些爱答不理的张贤,在与施定青的这次见面中,竟然表现得和善而且友好,而且对施定青颇为了解,言谈间分外欣赏,论及国内教培行业的优劣利弊来,也是头头是道,见解深刻,而且惊人地提出现在学海教育入局教培太晚,已经很难再分一杯羹,除非在内容上找个别人没有的噱头,要么就得挂靠大平台依赖大流量。
头脑清醒,进退有据。
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候选人。
薛琳能清楚地看到施定青刚进来时的怀疑和克制已经打消,脸上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显然对人选十分满意。
可万万没想到,当她们询问对方期望薪酬时,张贤竟然摇了摇头:“学海教育尚未发展起来,按行业标准走,八百万薪酬就够了。”
施定青与薛琳双双震惊。
但紧接着张贤笑着补了一句:“不过我有别的条件。”
薛琳的心当时就沉了一下。
然后便听张贤道:“学海教育,如果付出心力,认真经营,会有个不错的将来。但我想施总也该明白,‘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吸引足够的人,有足够的欲望才有足够的动力’这个道理。我这个人不替人打工,想我加入学海教育,除非让我参投。”
他要参投?!
薛琳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在先前听过林蔻蔻那句警告后,她早在进入茶室之前,就已经做好张贤可能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可她绝没想到,能大到这个程度!
学海教育目前的估值还不算太高,但不管是从发展路线来看还是行业大势来看,在将来就算不成为上市的独角兽公司,有个几十亿的市值还不轻轻松松?
施定青已经投下学海,现在也并不缺钱,凭什么把这蛋糕给别人割一块儿?
才头回见面,张贤怎么敢提这种要求!
极度的震惊过后,薛琳第一时间担心的就是施定青的反应。
还好,施定青眼角虽然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尚能保持冷静与克制。
只是先前旺盛的谈兴,几乎立刻削减到了冰点。
她只道:“参股这件事比较大,一时半会儿我可能还做不出决定。”
张贤也不着急,只表示理解。
双方又重新将话题带回了教培行业和如今的资本市场,随便聊了点轻松的八卦,表达完对对方的欣赏和今天能来面谈的感激,这才相互体面地告别。
只是才从茶室里出来,施定青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薛琳心中也是一片忐忑,暗骂此事棘手,揣摩一会儿要如何应对施定青的责问——
连作为他们候选人的张贤到底有什么需求,都没有探清楚,这是她身为猎头的失职。
可没料到,走出去一段路之后,施定青停下来,问的竟然是:“张贤言谈之间对我非常了解,是我来之前你跟他详细介绍过我吗?”
薛琳一怔,下意识道:“没有。”
紧接着她才意识到施定青问这话的深意,立刻又补一句:“我只大概说了您从航向到学海教育的履历,别的并未多讲,而且我也不太清楚……”
施定青听后,面容一片冷肃。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转过身,就看见了远处林荫小道上刚挂断电话站在原地的裴恕。
裴恕思索完,抬起头来,也看见了她。
视线于是隔着半条林荫道相撞。
薛琳才刚看见他,还没想清楚裴恕怎么还没离开清泉寺,就听施定青道:“你先走吧。”
她顿时一愣,转头向施定青看去,却只看见了施定青没来由平静下来的侧脸。
这意思,是她有话要跟裴恕谈,但不想让自己知道?
薛琳突然就想起了前几次电话里,施定青对林蔻蔻的消息都不那么关注,反倒是好几次问及裴恕的动向,倒好像对此人更忌惮一般。
业内早有传闻,歧路是航向的死对头。
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她难免有些好奇,只是施定青既然发话,也不好留下来听,便先走了。
寺院里的小道属于曲径通幽,蜿蜒曲折,裴恕打电话走过来的这条,正好是通向茶室这个方向的,大家恰好在这里撞见,并不奇怪。
薛琳走后,便只剩下二人。
裴恕收起手机,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施定青的神情,笑着道:“看施总的样子,谈得好像没有想象中顺利啊。”
施定青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是你跟张贤提过我吧?”
裴恕貌似没听懂:“施总这么厉害,在猎头行业发迹,又换赛道到教培行业,我当然提过,还提过不少。只是不知道你具体指哪些方面?”
施定青面容都有轻微的扭曲,寒声道:“张贤在跟我交谈时,似乎很了解我的喜好不说,甚至知道我在大学里当过讲师,对我了如指掌!连开价都是压着我心理底线开的。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就算是背景调查机构都了解不到这么详细。除了林蔻蔻和你,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做这种针对我的事?”
裴恕笑了:“针对你?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帮张贤了解一下你罢了,这叫好心。”
施定青道:“是吗?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挠我,那想得也太简单了。”
她一身冷然,高高在上,好似全世界只有她是对的,任何人都不能忤逆她、违抗她,一旦有人提出反对,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这副姿态,裴恕几乎从小看到大。
他实在是太熟悉太厌倦,以至于此刻都懒得掩饰一下自己对她的不屑一顾:“你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施定青直视他,目光里充满压迫、
裴恕却不为所动,反倒是慢条斯理地替她分析起来:“毕竟,你虽然投了学海教育,可原本的创始人拿了你的钱之后,就买起了豪车,置起了豪宅,连给情妇买包的开销都要记到公司账上报销,这种人你一天也忍不了。学海教育CEO这个位置,你心里比谁都急。”
在这种情况下,靠谱合适有且有能力的人选,能有多少?
找到一个张贤已经烧高香了。
裴恕也就是看准了这点,才决定跟林蔻蔻一起为张贤提供情报,为张贤抬轿,狠狠坑施定青一把,让她不得不咬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
创始人这边的作风,连学海教育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现在却被裴恕当面戳破,施定青的脸色一时难看到了极点:“连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都打听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裴恕毫不客气地嗤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遇到的每个合伙人都是林蔻蔻的。张贤是很强势的领导者,他的诉求如果得不到满足,会采取极端手段,绝不可能退让,更不会心软。一如他当年对董天海。我要是你,就应该庆幸,庆幸林蔻蔻不是张贤,被你卖了还记挂当年所谓的恩,既没有对航向釜底抽薪,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施定青无动于衷:“所以,这就是她的弱点。”
裴恕唇边的笑意隐没。
施定青看着他道:“你这么冠冕堂皇地指责我,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你是什么性情,我清楚。你跟我,也就是豺与狼的区别罢了。”
裴恕不置可否,只道:“你迟早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施定青一声冷笑:“也是。毕竟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联起手来对付我的,会是我的学生和我的儿子呢?”
第82章 卷就完事儿
这话,她虽是用嘲讽的口吻说出来,可但凡此时此刻有第三者在,只怕都要被她话里的信息量惊掉下巴!
一手创建歧路,时时与航向作对的裴恕,与施定青竟是母子关系!
可过去这些年,从未有人知道,更不曾有人提起——
包括他们本人!
只是这话落入裴恕耳中,却是无比刺耳,让他心头一股戾气顿生,连带着瞳孔深处都覆上了一层阴翳的冰冷,只平静纠正了她的用词:“你应该说,曾经是。”
曾经,林蔻蔻是她的学生;
曾经,他是她的儿子。
但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淡淡补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原本我以为,要对付你还得花更多的时间,可没想到你自断臂膀。有林蔻蔻的时候,你尚且只能略占上风,如今她在我这边,你没有半分胜算。”
是个人都能看出,航向自打被引力集团收购后便每况愈下,失去原有的地位被人蚕食只是时间问题。
可施定青仿佛毫不在意。
她听完裴恕的话,甚至没忍住笑了起来,竟道:“航向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猎头这个行业,做到顶上市也不过就是百亿的规模罢了,你们想玩就玩好了。现在我和你们,已经不一样了。”
在将航向卖给引力集团后,施定青成功套现了大笔资金离场,加上前些年的资金积累和自己在资本市场上的人脉,如今早已摇身一变,成为资本玩家,林蔻蔻跟裴恕这样的,岂可与她同日而语?
她道:“你们这点小打小闹,又能为我制造多少麻烦呢?”
唇畔的笑意,已然恢复了优雅。
裴恕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也慢慢地笑了起来,只道:“那便拭目以待了。”
“两位也开始叙旧了吗?”
裴恕去打电话半天没回来,林蔻蔻便琢磨是不是回去看看董天海跟智定聊得怎么样了,没想到刚走过来,就瞧见裴恕跟施定青杵在这岔路口上,面对面站着,似乎已经聊了一会儿。
施定青面容平静。
裴恕脸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旧识是叙,旧仇也是叙。你来晚了点,我们刚刚叙完。”
他还有心情调侃两句。
林蔻蔻道:“那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然后她才转而看向施定青,也往她身后茶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貌似关切地问:“已经跟张贤谈完了吗?不知道他的开价,施总是否满意?”
只一句话,便让施定青回想起了张贤的开价。
她脸色微变,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目光在林蔻蔻跟裴恕之间转了一圈,她一搭眼帘,神情便重新平和下来,最后视线落回林蔻蔻身上,异常认真地道:“我知道,现在报复我能让你痛快,道理上来讲,你不认同我,也是应当。但歧路和裴恕,并不适合你,我先前跟你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你如果愿意重新考虑一下,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裴恕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如寒电般,将视线投向她。
然而施定青视如未见,怡然自得,只看着林蔻蔻。
林蔻蔻久久同她对视,笑出声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先前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也是认真的。”
施定青笑道:“也没关系,以后再说。”
短暂的谈话,到此为止。
她不再废话,径直离开。
林蔻蔻只立在原地,目送着施定青款步顺着林荫道离开,待得那背影消失不见时,若有所思道:“她刚才那话,是想挑拨离间啊。你们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这么煞费苦心?”
说完,她转头看着裴恕。
裴恕似笑非笑回她:“她让我领教了人心险恶,跟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还不够么?”
林蔻蔻顿时皱眉。
裴恕问:“想知道得详细点吗?”
林蔻蔻下意识道:“想。”
裴恕把眼睛一眯,笑得倜傥风流:“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详细讲讲。”
林蔻蔻:“……”
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她看向裴恕,深深怀疑这人今天吃错了大药。
怎么到处给人当爹的习惯还能传染?
静默良久后,林蔻蔻微微一笑,免费赠他一字:“滚。”
说完她转身就走。
裴恕笑起来,跟在她后面,一副兴叹可惜的口吻调侃她:“前面还谈得好好的,怎么一说到‘爸爸’就翻脸呢?林蔻蔻,你这人一点也不大度啊。叫一声‘爸爸’听一个故事,你也不亏啊。”
林蔻蔻冷笑一声,无情道:“你的故事,不值这个价。”
裴恕:“……”
林蔻蔻道:“还是先回去看看那俩老头儿聊得怎么样了吧。”
智定这人下棋有瘾,也未必是不知道董天海身份,不过就是不太想明着答应林蔻蔻掺和到这些事里来罢了,但人他是愿意见一见的,再加上林蔻蔻拉了个人来陪他下棋,岂能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不知他们能不能谈到点子上。
比起董天海看不看得上智定,林蔻蔻更担心的是智定看不看得上董天海。
两人一块儿朝着刚才那间小佛堂走去。
快到的时候,裴恕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你说他们一个脾气不好,一个是臭棋篓子,真要下起棋来……”
林蔻蔻眼皮一跳。
裴恕认真问:“他们要吵起来怎么办?”
智定老和尚下棋的习惯之臭,在这座山上已经是人尽皆知,林蔻蔻虽从没跟他下过,可过去一年早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哪儿能不清楚?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只是吵起来,那倒是小事。”
裴恕:“……”
林蔻蔻幽幽道:“要是打起来,你我的英名不必等这单结束后,只怕现在就得完蛋。”
话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无论是她还是裴恕,对于董天海是否能好好跟老和尚下棋这一点,都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先前佛堂前老和尚大胆点评董天海的那一幕还没过去多久呢。
董天海堂堂富豪,受这委屈,心里恐怕早把他们当猎头的骂了十遍百遍了。
裴恕问:“所以我们要听见他们吵起来怎么办?”
林蔻蔻果断道:“装聋。”
裴恕又问:“那要看到他们打起来?”
林蔻蔻坚定道:“装瞎。”
裴恕静默片刻:“万一他们要我们来评理呢?”
林蔻蔻不由鄙夷地看他一眼。
裴恕:“……”
行,他悟了,装哑巴。
——只要我又聋又瞎还是个哑巴,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能当没发生。
两人达成战略一致,终于来到门前。
只是没想到,当他们停下脚步,仔细一听……
“你看,这里这么下,这么下,你下这儿之后,我可能就截断你这一手大龙,你不就没办法了?”
“啊,原来是这样,大师高啊,是我疏忽了。”
“哎呀董先生太谦逊了,你下棋是很有天分的,大局观非常好,只是有些细节上照顾不到位。”
“哈哈,大局观好也是大师你指点得当……”
……
门里面,传出一阵欢声笑语,间或夹杂着棋盘上落子之声,和谐到不可思议!
林蔻蔻呆滞了片刻。
裴恕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这俩老头儿不仅没打起来,连一点口角都没有不说,甚至现在还相谈甚欢,仿佛处得十分愉快?
假的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迷惑与惊诧:明明他们之前走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还非常勉强啊,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本就是虚掩的,董天海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竟笑着打招呼:“你们散步回来了,正好,我跟智定大师这一盘也快下完了。”
林蔻蔻走进来,看了一眼棋盘,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问:“二位,谈得不错?”
董天海道:“当然,大师下棋可太厉害了,我一点也不会,他耐心指教,你看,我现在也会一点了。”
林蔻蔻看不懂棋,但仍觉得不可思议。
老和尚坐对面,一看她转眼珠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哼一声,不无得意地道:“说指教不敢,也就是交流一下心得罢了。我跟董先生算是棋逢对手了,很久没下得这么痛快了。”
林蔻蔻:????
这个世界,突然往她不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董天海。
这老头儿究竟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刚才他们走时他还不是这样啊。
董天海却没有再管他们了,一面按着刚才智定的指点把棋子放到位置上,一面接着先前的话题聊:“对不住,我下棋太差,都打断了您说话。智定大师刚才说教培行业前景堪忧,但也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
智定道:“哦,破局不敢说,顶多是提早做准备,避开风险,在雪崩的时候生存下来罢了。”
董天海精神一震:“愿闻其详。”
智定摆摆手:“嗐,这还不简单吗?不管是从美国,还是从日本的情况来看,越是发达国家,在教育上的投入就越高。我们国家的生产总值也上来很久了,而且我们传统文化里就一直倡导,‘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金融危机之后,就业压力也不小,干教培这行从长远来看,无论如何都是错不了的。这也是你们看好这个行业,不断往里面加注的原因所在。”
董天海不断点头。
林蔻蔻和裴恕则是意想不到。
两人竟然已经开始聊上正事儿了?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没再说话,只坐在一旁听起来。
老和尚眼睛盯着棋盘,显然还在琢磨自己把棋下在哪儿,只分出一点心思来说话:“但无论在什么地方,行业的兴衰都是要跟政策挂钩的。归根结底,还是得顺着风走。现在社会不提倡内卷了。”
董天海道:“可如果K12不能做,那教培行业还做什么?”
他投的千钟教育,最大的优势就是K12教育。甚至可以说现在市面上几乎所有教培机构,最大的收入都来自K12版块。
毕竟,谁不说家长的钱最好挣?
要把这块全裁掉,那这公司不就只剩个空壳?
智定抬起那乱糟糟的眉毛看他一眼,道:“只是国内很可能受影响,又不是所有地方都受影响。”
董天海:“……”
这时的智定,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压低了声音,以至于看上去有些鸡贼:“我们国家的国情如此,教培行业才这么赚钱。国内不让干,那就找个替代品,接着干。反正你公司的人员都在哪儿,国内国外无非就是成本和市场规模差一点,但好歹能止损。”
董天海都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错:“您的意思是……”
智定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你看看外面哪个国家跟我们最像。”
董天海迅速一盘,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说话竟抖了一下:“印、印度?”
智定立刻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
林蔻蔻惊呆了。
裴恕也惊呆了。
好家伙,才下一盘棋,他就给董天海分析起了局势,出起了主意!
不让卷中国人,竟然叫人搞业务出海,去卷印度人?!
这得是有多损?
人印度人做错了什么?
“他们人口基数大,经济发展现在虽然还赶不上中国,但依靠人口拉动的需求,以及全球产业转移,经济会慢慢起来。就算现阶段有钱投教育的人没那么多,对你们来说也够了。”
老和尚立刻就分析印度到底“错”在哪里。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能有效预防风险,届时避免大规模裁员。再说国内教培行业,也不就是这么彻底完蛋了,还是有一些领域能做的。”
国内不让卷,就去卷国外,乍听起来还他妈很有道理。
董天海有一种在听天方夜谭的感觉。
他现在人已经麻了,脑袋也不太转得动,几乎是呆滞着问:“国内教培还有希望?”
老和尚捏着一枚棋子,伸出手指头来,竟是朝林蔻蔻跟裴恕指了一下。
两人都是一愣。
董天海更是一头雾水:“林顾问跟裴顾问?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和尚把白眼一翻:“这都不明白你还混什么?”
董天海:“……”
老和尚深深叹气,俨然一副他觉悟不够高的样子:“未成年人不让卷了,你卷他们啊——卷成年人又不犯法!”
林蔻蔻、裴恕:?????
你他妈有胆再说一遍!
“搞职业教育大有前途。”老和尚看着林蔻蔻冷哼一声,“比如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人力资源这行的门槛太低!就应该人手一本从业资格证,不考过不准她入行!”
第83章 职业病
猎头卖的是人,做的是人的生意,是人力资源行业的一个重要分支。像业内虽然一向都称“某猎头公司”,比如歧路猎头,实际上在工商部门那边注册的名称是“歧路人力资源咨询有限公司”。
但不同于其他行业,比如法律、会计等,都严格要求从业者有相关资格证书,人力资源这行虽然也有“人力资源资格证”,可这属于“有证锦上添花,没证无伤大雅”的事,从来不严格要求。
像林蔻蔻,就从没考过证。
开玩笑!她两届金飞贼奖得主,名号放出去不说十个有十个知道至少也有八个知道,出来混还用带资格证?
“林蔻蔻”三个字就是资格证!
所以在听到老和尚这番话时,她简直冒出满脑袋的问号:“从业门槛低?我们这行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卷生卷死,要什么资格证!老和尚你说话就说话,别阴阳怪气。你一个出家人在这儿教人搞内卷,你有职业道德,你考证了吗?”
智定万分淡定:“我们佛教协会有戒牒证,老衲是通过考试,持证出家,可不是什么无证从业的野路子。”
林蔻蔻:“……”
老和尚瞅她一眼,补了一刀:“所以你真的没考证是吗?”
林蔻蔻:“……”
万千脏话全在肚子里,憋得她脸都绿了,好半晌后,才硬邦邦地顶了一句:“我林蔻蔻,不需要考证。”
智定于是扭过头,指着她对董天海道:“看见了吗?这种人,以后都是潜在用户群。”
董天海看着林蔻蔻,点点头,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