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月怔愣在原地,绷紧的思绪陡然放松,带来几分晕厥。她的肩膀抖动了,终于像个孩子似撞进了顾之行的怀里,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之行被撞得胸口一疼,又强忍着咽下了喉咙里的咳嗽。
许久之后,关明月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顾之行低头,伸手抬起她的脸揩去她的眼泪,“还想哭吗?”
关明月说不出话,顶着满是泪痕的脸摇头。
顾之行道:“不打算哭了是吧?”
关明月点头。
顾之行扬了下下巴,有些无奈,“那就说说吧,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让大小姐必须找到本人骂一顿。”
关明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眸波颤动了下,似乎又要落下眼泪。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认真又缓慢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哟,还是上帝视角。
顾之行一边听一边这么想。
“……然后,你把周玦推给了我。”
关明月吐出最后一句话,她深呼一口气,咽下了许多情绪。随后转过身,挣脱开顾之行的怀抱,低声道:“对不起,说了那些话。我可能是……最近经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太累了,没休息好。所以……情绪状态不好。”
她胡乱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刚刚那些话——”
看来是哄好了。
但是,这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顾之行想。
顾之行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却又停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她语气清浅,淡淡道:“没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完,顾之行凑近了些关明月,低头,帮她批好身上的外套,话音低低,“击剑于我来说,的确没有继承家业重要,当然,也没有朋友的生命重要。”
关明月闻言立刻露出了仓皇的神情,白皙的指尖抽搐了下,急促的话从唇边跑出,“不是的,我说的是气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都怪我!对不起,阿行,是我说错话了!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痛苦,所以因为一个梦才会这么——”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顾之行打断了她的话,又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垂下的眸带了点散漫,“我说过,你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关明月怔怔的,一时间,心中满是愧疚和难过。在种种复杂的情绪驱使下,她缓缓张口,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吗?”
顾之行顿了下,想起来了。
那会儿他们刚从训练营安排的心理诊所出来,就碰到了身后一大群安保人员的关明月从公立医院离开。
虽然按照现实世界里,才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但三人在铜镜空间里待了可有几个月了,顾之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想起来。
于是她关切地问道:“关叔叔的身体不好?”
关明月又深呼了口气,她感觉今天已经把一个月的深呼吸次数都用完了,但人类好像就是如此,虽然自诩是高级文明动物,但到头来控制情绪的能力仍然还是深呼吸。
她道:“前不久,我爸爸跟我说,他调查到了他初恋的资料。他还说,她病逝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
顾之行:“……”
顾之行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她的头发,“阿姨怎么说?”
关明月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公证亲子鉴定的。”
她又道:“这个人,叫方必成。”
顾之行停下了动作。
一点零八分。
李寒山这才感觉有些饿,刚走出房间,便看见周如曜准备出门了。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卫衣,松松垮垮的破洞牛仔裤下蹬着一双匡威帆布鞋,手里还拄着一把长柄伞。
李寒山挑眉,“你还真打算出去吃火锅啊?”
周如曜挥了挥长柄伞,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李寒山没回话,出了门,一边接了刚才便一直震动的电话,“嗯,行了,我知道了。”
周如曜刻意走慢了些,直到接电话的李寒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坐电梯离开了酒店。
酒店门口,黑色的私人轿车已经停好,靠近些还能听见引擎的声音。
周如曜打开车门,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挡住他的脸,微长的黑发扎成弯曲翘起的小揪揪,耳边一连串闪烁着寒芒的耳钻。
周如曜并不惊讶,坐好关上了车门,话音带了几分轻慢,“你他妈就不能坐副驾驶吗?”
“那你怎么不坐?”男声抬起头,冰冷的脸上有些嘲讽,“出车祸你直接死了多好。”
周如曜“啧”了声,有些不耐地靠着车窗,往外看,“安排好了?”
“他跑不了的。”周玦手指点了下膝盖,又道:“但他运气似乎不错,今天刚出了通报说那片临时有通报要加强了巡逻安保。”
周如曜活动了下脖子,如曜石的眸中冷光乍现,又转瞬消逝,“那就看看谁的命更硬了。”
周玦没有反驳,手指敲打腿。这是赞同的意思。
突然的,他想到了什么似的,道:“那个周玦,学艺不精,居然能连输这么多分。”
“不用狡辩。”周如曜乜斜他一眼,“你也一样菜。”
周玦冷笑一声,“铜镜里那个我是废物不假,但你看起来似乎更废物,没了家里的帮助就什么都不是了。”
“哦,是吗?”周如曜突然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修眸弯弯,语气爽朗,“但阿行在我身边,所以我感觉穷一点苦一点也没什么啊。”
周玦:“……滚。”
他看这张脸的虚伪笑容,只觉得恶心。
周如曜收敛笑意,琥珀般澄澈的眸带着几分审视,“其他人记得多少?”
“试探过了。目前似乎只有我记得梦境。”周玦顿了下,又道:“我短暂地到了那个铜镜世界,到底是为什么?”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才道:“因为那个铜镜世界,其实是意识组成的世界,是有可能唤醒现实关联人的意识的。”
“你们还隐瞒了很多事情。”周玦平静地道,又说:“有关我的部分,我在梦里似乎都能看见,你们聊了很多。比如笔记本,再比如小说,以及类似预知的能力。”
周如曜并不惊讶,但也并不打算全盘托出,“阿行没有告诉你。”
周玦道:“是。”
周如曜:“你还要追问吗?”
阿行没有说,就是不愿意说。
那么,他必须服从。
周玦沉默了,不再多说。
“快点!快点!再快点!”
老头悬浮在空中,不断催促着方必成。
方必成随手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寒冬腊月里,他背后居然被汗水浸润地有些发热。但时间紧迫,他根本来不及多问多说什么。
铜镜在他手里,但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却没再能唤醒它。
但还没来扥及问老头该怎么办,老头却说他得赶紧收拾行李离开,不然恐怕有一劫难。方必成便忙不迭收拾了起来,即便老头不说,他也知道恐怕是对方人已经准备过来寻仇了。
不知为何,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跟他作对似的,他越着急便越觉得这地方狭小脏乱得可怕。这让他愈发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缺,又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终于,在第三次差点被绊倒后,方必成没忍住恶狠狠地吼向老头,“你别催我我他吗这不是在忙吗!你不是法力很厉害吗?想办法让我进铜镜里避难啊!”
老头长长叹出一口气,表情悲悯地看着他,“我倒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但偏偏你自己不争气啊!也罢,反正今日我也准备离开了,你实在是难堪大任。”
“你什么意思?!”方必成陡然间慌了神,“不是,前辈,刚刚是我说错话了态度不好。您这,我们不是说已经定了下来契约了吗?您这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是定了,但是我若要是走你也拦不住我的。”老头摸了摸胡子,摇头道:“那个世界里,我就被封印在你父亲身体里,但你一次也……算了,总之你这苗子恐怕我是无力培养了。”
“不是,到底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没去看你?!但我一直在找你啊!”
方必成话音中透出了些绝望,手边却仍然没有停止收拾,很快他就拖着行李箱出了家门。
连绵不断的细雨被风吹散在各处,淋得他浑身发冷。
他起先只是快步走动,很快,莫名的恐惧驱使着他快步狂奔了起来。
老头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快跑,只要拐了弯进了另一条街——”
老头的话音突然变得很恍惚,因为方必成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他握紧行李箱拉杆,还没来及抬头,却先看见一根黑色的长柄伞朝着自己挥动过来。
脑袋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视线模糊了几分。
方必成倒在地上,抱头抽搐了几分钟。
一只手提起他的领子,轻轻松松地将他拎了起来,他像是被抽出了骨头的死鸡一样软趴趴地耷拉着脑袋。
一阵阵疼痛刺激地他流出了眼泪,他迷瞪着眼睛,恍惚地看着来人。
先看到一顶鸭舌帽,那人身材高挑纤瘦,手里握着一柄棒球棍。
方必成立刻瞪大眼,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要干嘛?”
那人没说话,倒是另一道略显跳脱开朗的声音先传来,“方必成,怎么这么客气啊,我寻思着之前你不是跟我挺熟络的吗?”
方必成看过去。
周如曜套着连帽衫,帽子下的黑发湿润,但偏偏他笑容干净耀眼,眸光亮晶晶。他一手撑着墙壁斜倚身体,另一手握着长柄伞搭在肩膀上。
他颤抖了下,连忙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得意忘形了,真的,我以后不敢了。你们这种大人物何必和我们计较呢,一个梦里的事情不值当的啊!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放心,我没这么小气。”
周如曜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包烟,捏开了他的嘴。
随后,不紧不慢地将整包烟塞进了他的嘴里。
周玦仍然提着他,没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方必成嘴唇颤抖着,连带着嘴里含着的烟也颤颤巍巍的。
周如曜道:“咬紧了,喊出声就不好听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色的伞头便狠狠击打过来。
“啊唔——”
隐忍的吼叫声震碎天际。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很久,久到让人心烦。
方必成意识逐渐模糊,暗沉的血色沾染在被咬皱的烟盒上,但很快,那些血色便被雨水从塑料膜上冲刷干净。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力气一丝丝地从他身上抽离。
呜啦啦的警笛声从远处鸣响。
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他身边,似乎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方必成立刻咬住舌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伸手指着周如曜离去的方向,“他们——抢劫——那里!”
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他们拉下水。
这么想着时,他却听身旁那名警员语气十分公式化地道:“方必成是吧?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倒卖文物有关系,不好意思,你可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方必成脑中响起一声惊雷,他诧然地看向穿着清一色黑色制服的他们。
几乎一瞬间,方必成理解了一切。
他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
李寒山准备离开酒店时,正好碰上准备乘电梯的周如曜。
他衣服湿漉漉的,心情颇好的样子,拄着长柄伞跟拄着拐杖似的。
李寒山蹙眉,“你没打伞吗,地上一滩水。”
“吃火锅吃得热死了,淋雨凉爽一下。”周如曜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少年的浪漫。”
李寒山面不改色,“希望你的浪漫不要成为感冒传染的源头。”
他下了电梯,正准备走,却意识到什么回头瞥了眼周如曜。
电梯门已经快合上了,周如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两手拄着伞身子晃来晃去。
黑色的长柄伞直直杵在地面上,洇出深深浅浅的红褐色水痕。
周如曜有些莫名,笑嘻嘻道:“怎么了?你不会后悔吃火锅没带你吧?”
李寒山挑眉,“没事,只是觉得火锅油烟大,你身上味道太重了。”
周如曜耸肩。
“叮——”
电梯门于此刻彻底合拢。
李寒山走出酒店,车已停好,一人在旁打着伞。
他躬身进入后座。
一人恭敬地将文件递给他,“笔录。”
李寒山翻阅了下,“差不多了。”
那人又道:“这边起诉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录像和证人。除此之外——”
李寒山看向他。
他有些迟疑地道:“他还说,他知道肯定是您,希望您能高抬贵手,他可以用一个顾之行的秘密和你达成交易。他还说,你们即便是兄弟情深,顾之行也有很多事瞒着你。”
细雨敲窗,是很适合睡觉的时候。
这是顾之行这种作息混乱的人喜欢说的话。
李寒山向来不懂人为何要浪费时间于多余的睡眠上,他觉得这时间足以他解决很多问题,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看书,比如做题,再比如运动亦或者是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文件。
但现在,他居然好像真的有些困了。
李寒山少有的放松了向来端正的坐姿,靠在车椅上,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
对面的人不敢多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回答。
许久,李寒山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语气带了几分疑惑。
“你觉得,不对等的双方,哪一方有资格提交易?”
“……好的,我知道了。”
“告诉他,秘密,不值钱。”
第88章
“什么, 方必成进去了?!”
“嗯,那个铜镜似乎还是有些来头的。”
“他进去了岂不是算是被保护起来了?”
顾之行有些遗憾地切下一块牛排。
李寒山笑了下,显出了几分疑惑, “你这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当然是电影。”周如曜一口咽下一块肉, 姿态潇洒地指点江山,“从我们看的电影来说,监狱才是最安全的吧,我看所有身怀秘密或者被追杀的特工都喜欢故意犯事儿去蹲局子,还有那些古惑仔老大也是。”
顾之行深沉地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好人。”
周如曜:“那你去和警察说啊, 看他们让不让你做好人。”
李寒山习惯了他们对话的跳脱,轻松地移开了话题,看向顾之行,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在关明月那里折腾了挺久,好像是两三点吧。”顾之行揉了揉眼睛,又道:“怎么了,查岗是吧。”
李寒山捏着餐刀的手跳了下, “用词可以不准确, 但不可以邪门歪道。”
“就是就是。”周如曜重重点头, “用查房这个词显得李寒山像个小娇妻。”
李寒山的食指又是一跳, 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如曜。
周如曜无辜地眨了眨眼,连忙不补救, “没事没事, 谁不想当小娇妻呢?”
他说着, 挽住顾之行的手臂, 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老公, 你昨晚干嘛去了啊。”
李寒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朝着周如曜伸手,“笔记本给我看下,我有些好奇方必成故事的走向了。”
“哦你等等。”周如曜松开挽着顾之行的手,开始在身上翻找,“喏,给你。”
李寒山翻了几页,表情有些微妙,“内容似乎还没有加载出来,而且似乎受铜镜或者是方必成这个故事的影响,以前记载的内容似乎也都变成了加载中。”
“嚯,看不出来啊,方必成还是条大鱼啊。”
周如曜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
顾之行面不改色地道:“毕竟,他是关家的私生子。”
周如曜点头,“哦哦哦——啊?!”
他瞬间花容失色,瞳孔颤动,“啊?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东西?私生子?啊?”
“昨天关明月找我就是这个事情。”顾之行放下了刀叉,支着脸,黑眸平静,“她跟我说这件事让她很受打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类之类的。”
李寒山道:“原来如此。”
周如曜震撼地看向李寒山,“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顾之行也有些奇怪,“对啊,你都不奇怪吗?感觉这么下去,他是不是又要变成起点男主了啊?”
“不是吧,有完没完啊?”周如曜有些崩溃,略微下垂的眸里满是痛苦,“他真的,我哭死,太坚强了。”
顾之行一本正经地道:“你要理解,他们那种动辄几千万字的小说主角跟我们这些几十万的主角不一样。”
李寒山几乎不怎么看网络小说,有些疑惑,“篇幅不同引发的故事丰富度不同?”
顾之行摇头,“不是。”
周如曜一时间也被吊起来了胃口,“那是哪里不同?”
顾之行道:“我们晋江男主的一生是,出生,深爱一个女人把命给她,死去。他们的一生是,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周如曜:“……”
李寒山:“……”
好像有点道理。
周如曜晃了下脑袋,蓬松的黑发也晃动了起来,“不过李寒山,你到底为什么不惊讶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李寒山喝了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了杯壁,“昨天知道的。”
顾之行皱了下眉头,“那岂不是跟我一个时间?”
“或许更早一些。”李寒山想了下,道:“之前遇见关明月声势浩大地从医院出来时我就有些奇怪了,昨天回到现实世界,就顺便查了下。”
顾之行:“……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
李寒山:“大概是你跟周如曜的智力水平有多低。”
顾之行:“……”
周如曜:“……”
“啧,好吧。”顾之行伸了个懒腰,在餐厅里走动了下,又道:“说到方必成,铜镜来头再大也始终没有个具体说法,事情可大可小。关家要是捞人,感觉今天说不定就能出来。”
顾之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周如曜脚一蹬踢过去一个椅子,她便顺势坐下瘫靠椅背。
“不会出来又要整些乱七八糟的吧?”
顾之行有些漫不经心。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却也不是能解决所有事的。”李寒山话音慢条斯理,顿了下,又道:“而且,就算他很快就能出来,应该也搅不起什么事端了。”
顾之行饶有兴趣地看来他一眼。
“你们知道斗鸡吗?它们只要输一次就会被处理掉。”李寒山道:“因为尝过失败的滋味,它们就会恐惧,就会逃跑,虽然可以说是吃一堑长一智,但也失去了上擂台的能力。”
老天总是这么不公平,胜负明明乃兵家常事,但有时候偏偏是输不得的。即便差一分能赢,又即便输赢的后果并不重要,但这条“输”的河流别人能淌过,有些人却会溺水。
事实证明,关家似乎的确没能顺利捞出人来,或者说,花了一周才捞出来一个留有重大案底的方必成。而李寒山的猜测倒也没错,他们安生度过了训练营规定的几天观察期,然后顺利登上了回城的飞机。
这会儿已经是腊月了,距离新年也只剩一周左右了,这也预示着他们的寒假余额不多了。
在飞机上,周如曜没忍住长叹了口气,“为什么假期总是这么短暂,不过马上过年了我怎么一点实感都没有。”
“这不是很正常。”顾之行也叹了口气,又道:“对了,你们说,方必成留下了案底,他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李寒山:“……你还挺关心公共人才资源储备。”
顾之行:“这不是突然想到了。”
“我查了查,应该是不能考公也不能考编了。”周如曜美滋滋地翻着手机,查着各种法条,突然又惊呼道:“草,从执行上看,他好像还被限制了高消费。”
顾之行沉默了几秒,道:“他还是要回关家的吧,不坐飞机怎么回A市?”
“做绿皮火车吧。”周如曜搜刮了下脑中的名词,又道:“或者是坐那种跟公交车差不多的,叫班车?”
顾之行想了下,“有没有可能是骑自行车?”
周如曜:“那为什么不是步行?”
李寒山:“……你们能动动太阳穴里的那个东西,那个是脑子,可以用的。想一想,关家是没有司机吗?”
顾之行:“对不起,我忘了他今非昔比了。”
周如曜:“小的狗眼看人低了。”
李寒山摇头,低头翻了几页书,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笔记本有什么更新吗?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哦,等等我看看。”周如曜翻出笔记本,随后一拍大腿,“有了有了!”
顾之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狠狠捂住周如曜的嘴,“别他妈念出来,虽然头等舱只有我们但是万一空姐进来了怎么办?”
周如曜:“呜呜呜呜!”
顾之行:“行,那你念小声点。”
李寒山:“……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顾之行:“没,其实是我想听,好久没有那种尴尬得脚趾抓地的感觉了。”
周如曜:“拜托,在头等舱上用脚趾抠出一座别墅真的很酷!”
李寒山:“我的家庭医生里有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需要介绍给你们吗?”
纵然李寒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但是嘴巴长在周如曜身上,顾之行不阻止他也没办法,最终只能认命。
周如曜声情并茂地读起了一句话:“《明月且独行》,关明月前半生很倒霉,先被青梅竹马骗了感情,痴情一片甘愿被利用时又被退婚,就当她觉得人生不能更糟糕的时候中途又出现了个私生子和她抢家业。苍天呐,难道她这一生本就是不值得?一蹶不振之际,那辜负她之人却说:关山明月,不是该窥见更辽远广阔的山河景象吗?想通之后,她好运连连,突然与一大能老头结缘,又获得了铜镜空间穿越古今创造事业。如果这天偏要除她,这世道见不得她风光,这家族容不得她,那她便奉陪到底!逆了这天又如何,与世道背道而驰又如何?倾覆这家族又如何?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关明月于这漫漫长路一往无前!且看明月独行,披荆斩棘!ps:虽然女主有白月光但是无cp无cp无cp!升级流、爽文、弱智商战、金手指!”
顾之行:“……”
周如曜:“……”
李寒山:“……”
三个人的思想再次发生了天差地远的区别?
顾之行:“怎么主角都变了,老头和镜子还在啊,世袭制金手指是吧?”
周如曜:“阿行你说的这句话从哪里抄的?”
李寒山:“怎么顾之行也能当别人的白月光了?”
顾之行:“……”
顾之行:“首先,我不是抄的。其次,长得帅又有钱万人迷是我的错吗?”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想了下,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所以,哪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