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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两年的中秋节,沈翠都过的十分随意,今年不好这样了。毕竟后头去往府城后,最近几年无事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而等穆二胖真的考出成绩,出息了,把沈老爷子和郑氏接到身边来孝顺,则至少还需要三年。
中秋节前一天,沈翠就带着穆二胖回沈家去了,特地准备在沈家留宿一晚,然后第二日再一道过节。
前头从府城回来后,沈翠已经带着穆二胖过来报了一次喜,还让穆二胖在沈家住了一夜。
这次他们母子俩一道过来,郑氏虽然说着:“中秋节当天回来就行,怎么还提前回来住一晚?累得我还要给你收拾被褥。”,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又骗不了人。
回到娘家,沈翠才彻底松散开来,郑氏让穆二胖去和两个表弟玩,把沈翠喊进屋里,什么都不让她做,只让她在炕上躺着,切好了西瓜递到她手里,又问她:“你银钱真的够用?”
“够用够用。”沈翠上次来时就和郑氏仔细说了府城的情况,但凶宅这种事儿肯定不能让她知道,便只说是和崔五娘投缘,所以租子比市价低。
但她说归说,郑氏没亲眼去看过,还是不大放心。
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快三十岁的闺女在郑氏眼里,依旧是需要她来操心的模样。
“不然回头等二胖回来考县试,您跟爹同我们一道去府城住一段?”
沈大沈二在城里有正式工作的,那是不好随意挪动,而郑氏和沈老爷子则是在城里打散工的,想歇随时能歇。
府城的宅子那般大,沈翠计划把前院规划成书院,后院规划成休息的地方。这样卫家的下人出入,只要让他们不刻意拐进前院,而是绕路行走,也不会打破时间增益。
郑氏和沈老爷子二老过去也绝对能住得下。
“我这把年纪还没去过青州府呢。”郑氏眯眼笑了笑,但随即又摇头道:“还是不成,这家离了你爹还成,离了我可咋办?大丫二丫也不小了,这二年就该议亲了。等丫头们都成家了,小子们也大了,我才能得闲。”
郑氏虽然偏疼穆二胖,但确实也对其他孙子孙女也十分疼爱。
而她口中的大丫二丫,就是早前陈氏和李氏生下的两个闺女。如果说栓子和柱子是两只皮猴儿,那大丫和二丫就文静温顺得像两只小兔子。
大人说话她俩从来不插嘴,每次见到沈翠,她们先后喊了人,帮着斟茶倒水的,就不会再多说什么,只会略有些羞怯得躲在一边。
这样乖巧的女孩子,虽然平时存在感低一些,但沈翠对她们还是颇有好感的。
她们年纪都比穆二胖大,一个十五,一个十四,前后脚出生的。
搁村里不看重闺女的人家,可能已经嫁人了,并不会还留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在家里。
沈家人虽然有着时下世人重男轻女的通病,但也没把闺女当成草。
大丫二丫在沈家吃穿用度比男孩差一些,但又会比家里其他大人好一些,日常那些粗活重活也不会让他们做,只让她们在大人做活的时候打打下手。
她们正说着话,大嫂陈氏在外头敲了门,问能不能进来?
郑氏让她进来后,陈氏端着一个海碗跨进门槛,笑着说:“这是我娘家那边得来的藕粉,说是南方那边很时兴的吃食,咱们这边不常见,有清热凉血的功效,夏天喝再合适不过。我就泡了一碗给翠花尝尝。”
沈翠受宠若惊地接过,道了谢,然后静静等着陈氏说她的来意。
但陈氏只是笑,却没再多说什么,送完东西就直接带门出去了,说不打扰他们母女谈心。
那藕粉冲调得十分恰当,呈现粉色的糊状,上头还撒了一小把桂花,不论是看着还是闻着,都让人十分有食欲。
但沈翠没急着喝,把海碗放到桌上没喝,转头用目光询问郑氏。
郑氏好笑道:“放心喝你的,她难道还敢当着我的面给你下毒不成?”
沈翠讪笑道:“哪儿是怕大嫂下毒啊,是担心她又指望我办什么事儿。回头我吃人嘴短,拒绝起来也不利索。”
“她早先听说咱家书院一口气出了三个童生老爷,而他娘家侄子在黄举人那边也没念出个动静,确实有了旁的想头。但让我压住了,她怕我,即便后来听说三个童生都考上了秀才,也不敢提了。今遭自然也是想在你身上捞好处,不过应不是为了旁的,就是为了大丫说亲。”
沈家一直到现在还没给大丫二丫说亲,一方面是想留她们一留,不想让她们过早去别人家里讨生活,毕竟姑娘好做,媳妇难当,在家时的日子总是最好最舒服的。
另一方面则是沈翠知会过郑氏,穆二胖明年会下场。
郑氏对自家外孙格外相信,就觉得他一次就能考上童生。
到时候家里出了个童生老爷,大丫和二丫也能往更好的人家去说说。
这个她没瞒着两个儿媳妇,不然按着陈氏的性子,可能早就按捺不住,把大丫胡乱许给娘家什么亲戚。
陈氏指望着这个,所以最近才对沈翠格外客气。而李氏对沈翠和穆二胖则一直都好,今遭也是这般,所以并不如陈氏这般显得怪异。
沈翠会意过来,点头道:“她们大了是该说亲了,但也不必太早出嫁,十四五身子骨还没长开,回头怀孕生产都艰难的很。”
同样是过来人,郑氏当然也知道这个,就说:“我留她们到现在才议亲,就没想着太早把她们嫁出去。你哥哥们都升了职位涨了工钱,家里境况如今越发好了,不缺她们一口饭吃。这二年先定下,等她们过了十六岁生辰再嫁人不迟。”
时下朝廷规定,女子过了十七而未出嫁便要罚钱,沈家人愿意把姑娘留到十六岁再发嫁,也是尽可能地爱护他们了。
沈翠点头,想了想后又道:“娘给她们相看人家,家境倒还是其次,最重要是人品得好。家里关系也要简单一些,大丫二丫性子都软和,怕是在婆家让人欺负了都不会回来诉苦。”
郑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是山长当久了,操心操习惯了。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还不知道这些?你放心,给她们相看最注重的就是人品,家境嘛,当然是锦……锦啥来着?”
“锦上添花。”
“哎,对,锦上添花。”郑氏笑着,又压低声音道:“当然还有一条,和咱家结亲的人家必须全都老实、好拿捏。不然后头咱家二胖考上秀才、举人甚至当官了,这些姻亲抖起来了……没得带坏了我们二胖的名声。不过也是恰好说到我才提这一嘴,还是那句,我心里都有数,你安心陪着二胖读书科举就成,用不着你操心。”
亲里亲戚之间的事,一直都是郑氏帮着沈翠打理,从来都让沈翠省心的很,所以她就不再多说什么。
晚上穆二胖照例和表弟们睡,郑氏让沈老爷子也去和孩子们挤一挤,她和沈翠一道睡。
母女俩许久没有睡一起了,掏心窝子的话说到后半夜,第二天沈翠还在睡着,郑氏就已经起来张罗着过节了。
后头等沈翠起来,午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桌子菜肴丰盛极了,又鸡又有鱼,比过年时都不差,显然沈家人都很看重这个中秋。
沈翠略有些赧然,“娘怎么不喊我,我也能起来帮忙的。”
不等郑氏开口,陈氏已经抢着道:“回了娘家哪还有让你做活的道理?我回娘家也是啥活都不干的。”
连最和沈翠不对付的陈氏都这般说了,家里其他人就更没意见了。
热闹的过完了中秋节,便到了翠微众人搬去府城的时间。
第112章
出发之前,沈翠问过周氏,是在家等穆云川回来,然后随他直接上京城。还是去府城等着,等穆云川过去了再从府城去往京城。
前者更简单一些,省的周氏再舟车劳顿。但是周氏选择了后者,她其实到现在对于跟着穆云川上京赴考这件事还心理没底。
毕竟这中间还需要一个她和穆云川交流的过程。
这是他们夫妻需要商谈的事儿,她并没有指着让沈翠帮自己出面,只是觉得在她身边,自己会有底气一些。
沈翠也由她,毕竟就她所知道的剧情,穆云川考完之后还要在省会那边滞留一段时间。
他滞留的时间,也就是卫恕他们入府学的时间了。
前头他们对府学一无所知,不好打听消息。
等进去了则又两说,自然能打听清楚穆云川跟谁一起去考的,大概去哪里租了院子,也就能使下人去给穆云川传信了。
一行人到了府城后,没再去卫恕租赁的小院了,直奔了那三进的宅子。
卫家下人提前一步出发,他们从沈翠这里拿了钥匙,不止把各种行李都运了过来,还把里外都洒扫了一遍,修剪掉了格外繁茂的杂草。
也得亏有他们在,不然让沈翠他们自己动手收拾这么大一间宅院,又要废不少工夫。
而且托这里是‘凶宅’的福,里头的家具或许也被前头住过的人忌讳,基本都没带走。
虽然不少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儿了,但因为前头的几任屋主都比沈翠富贵的多,所以他们留下的家具,在沈翠看来都是非常好的,并不需要再花钱替换。
时间增益已经许多天没派上用上了,沈翠立刻开始着手在系统内规制书院。
前头村里旧宅就那么几间屋,她都能规制出来,眼下屋子多了就更简单了。
把书院规制在中间成片的几间屋子里,而后把最后头连通后门的正房、东西耳房和后罩房划在书院外,用作日常起居和待客之类的,另外把最靠近的大门口的几间倒座房划给卫家几名下人使用。
这样说是一整间宅子都是书院,其实就是中心那块地方算做系统承认的、不能有外人涉足的‘书院’。
另外少年们还是想住一起,到底只是租来的宅子,也不可能在人家的宅子里砌土炕。
沈翠就自己画了简单的图纸,找匠人定制了两张上下两层的架子床。
木料她自然选的是最便宜的,所以只需要另外支付一点手工费,手工费不便宜,但沈翠并不在这上头俭省。
一切都规制好后,就是挑选一天好日子挂上匾额,办个简单的书院落成礼。
沈翠都敢住这‘凶宅’了,也不用看什么黄历,就把日子定在了八月末,也恰好是卫恕他们去府学报到的前夕。
早先时候她说好邀请崔五娘过来观礼的,所以提前她就写了帖子送过去。
沈翠的字练了这么些年,依旧说不上大好,但好歹下了不少苦工的,也不至于丢丑了。
本来沈翠还想着崔五娘贵人事儿忙,前头可能是一时兴起,眼下新鲜劲儿该已经过了,或许并不会过来。
但崔家门房一听说翠微书院这边下的帖子,就笑道:“我们家主早就吩咐过了,说这几日有书院下帖子,不论定在何时,她都是有空的。”
得了这么句准话,沈翠这边也就放心准备了。虽然是小办,但既然有客人来,总得多添两个菜。
另外早些时候在村里,就只有劳不语和孩子们用茶盏喝茶,那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购物点,从系统里买的,保温效果更好一些。
其他人日常则都用的大海碗,到时候总不能用海碗给客人上茶。
到了办酒那日一大早,卫家的下人又早早地起身开始郑重洒扫——沈翠交代过,他们日常活动范围就是二道垂花门之前的前院。
虽说他们是卫家的下人,但卫恕私下叮嘱过,让他们万事以沈翠这山长为先。
而且前头卫恕在青竹书院的时候,并不能带下人进去,他们都是在卫员外家。
卫员外人很和气,但原配去后一直没有续娶,家中庶务无人管理,他们的住宿环境还不如这里。
另外沈翠除了最简单的活计外,并不是一味无休止地趋使他们,偶尔使他们传个信、打听个消息的,也都客客气气的,并没有颐指气使。
他们还挺乐得在这里的。
到了上午十分,崔五娘就带着贺礼上门了。
那会子沈翠他们都已经起了,做过了早操,吃过了早饭,少年们开始早读,沈翠也当了好一会儿的陪读。
听说客人来了,沈翠没惊动少年们,起身亲自去迎。
两人见了面先寒暄了几句,沈翠的目光落在崔五娘侍女捧着的匣子上,笑道:“都说了您人来就成,不用准备什么贺礼,太过客气了。”
崔五娘笑着摆手:“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就是一些书而已。你知道的,我家开书局的,最不缺的就是书。”
说着话,她们相携着进了二道门,崔五娘立刻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
她也没提要去看看课室,压低声音道:“别打扰他们,咱俩进屋去说话。”
沈翠就把她迎进了主屋,周氏沏好了茶水端过来——她们婆媳俩日常起居肯定是不会去用卫家的下人的,而且那些人到底是外男,多有不便,所以她们还跟从前一样,事事都亲力亲为。
崔五娘还未见过周氏,沈翠就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媳。”
周氏虽还是有些腼腆,但在场合上并不会再缩手缩脚的,给客人上了茶,她抿唇一笑,半福了福身,行了个晚辈礼。
崔五娘笑道:“沈山长真是好福气,不止小儿子孝顺长进,这大儿媳妇看着也招人疼的很。”
其实谈论这个话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崔五娘看着二十五六了,而沈翠虽然比她大几岁,但因为原身在容貌上乘,她穿过来后一直用着后世的护肤品,保养得宜,所以两人看着差不多大。
看着差不多大的两人,沈翠已经有了穆二胖那么大的儿子,更有周氏这么大的儿媳妇,而崔五娘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并未嫁人。
但崔五娘这样的人物显然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说完又打听道:“那您家大儿子现下也在书院?”
沈翠说不是的,“他入学早,我开办书院的时候,他已经考上了秀才,入了府学。现下正在省会参加乡试还未回来。”
“这不是巧了嘛!”崔五娘搁下茶盏,继续笑着道:“我家弟弟今遭也去了参加乡试,前头也是在府学的,他俩大概是认识的。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家大儿子的名讳吗?”
崔五娘前头提到家中调皮的弟弟,都会特地点出是堂弟。
这次提到的却只称为‘弟弟’,想来就应当是她的亲弟弟了。
这个本没有什么好瞒的,而且后头穆云川还会过来,所以沈翠坦白道:“我夫家姓穆。”
穆这个姓并不算常见,刚还笑着的崔五娘正色道:“是连中‘小三元’的穆云川?”
沈翠依旧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崔五娘又笑道:“这真是缘分,穆公子和我弟弟交好!他从前不怎么愿意在府学待的,早先甚至还不想科考了。多亏了穆公子来了,他整个人都开朗多了,今遭去临南府参加乡试秋闱,就是他俩一道去的。早知道这样……”
说着话,崔五娘又开始打量宅子了,显然她又觉得不该把这‘凶宅’租给沈翠了。不同的是,前头她是不忍心‘坑’沈翠,现下是觉着没得坏了两家的情谊。
沈翠并不想沾穆云川的光,今遭要不是崔五娘问起,她也压根不会提起穆云川,便道:“买卖是买卖,人情是人情。这里真挺好的,您不用想那些。”
一边说,沈翠一边也在努力回忆原书剧情——剧情里穆云川一路青云直上,当然是少不了各种贵人扶持和帮衬的。
可是在原书剧情里,穆云川是和卫奚同年下场后,一道进的府学,卫恕不放心弟弟,后头经常请假往府城跑。
所以在这期间,穆云川走的最近的还是卫家兄弟,一个负责帮衬他,一个负责和他较劲。
穆云川也知道卫奚天赋上佳,怕他发起狠来,真打乱了自己要连中六元、青史留名的计划,便也不敢懈怠,朝乾夕惕,和府学里其他同窗来往自然少了,都是泛泛之交而已。
这崔家公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第113章
沈翠努力回忆了一遍,确认了原书中穆云川在府学的相关剧情里,并没有这个崔公子的影子。
这也不难理解,人家是天道的亲儿子,相关剧情因为她的缘故而被改变了,那么肯定会有替补站出来。
这崔家公子,大概就是那个替补了。
不然光是去省会临南府参加乡试的路费和住宿费,穆云川可能都凑不出来。
听着崔五娘的话,这崔公子认识穆云川之后,倒完全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反正崔五娘是对此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对此沈翠没置喙,而是接着笑道:“那真是赶巧儿了,前头我想着把书院搬到府城的时候,云川已经离开府学提前去赴考了。我还没跟他通信呢,可能托你家帮着知会他一声?”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临南府虽然和青州府相隔得颇远,但崔五娘本就记挂着弟弟,这几日正准备差人去询问他的成绩呢,捎句口信而已,不值当什么。
不过这件事倒让崔五娘嗅出了一丝旁的气息——这穆云川和家里的关系好像不大好?
不然若是通信的频繁,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信息差才对。
穆云川在自家弟弟嘴里那真是天下顶好的人了,而她和沈翠几次接触下来,也觉得对方为人很不错。
她又不动神色地仔细打量了沈翠一番,她这个年纪如何也不该有穆云川那个年纪的儿子才对。
那就是继母和继子了?
这穆家当家的男人到现在也没露过面,怕是该是不在了,所以就是继母和继子之间不和了?
那好像也不对——周氏奉完茶之后,就坐到沈翠边上了,若是沈翠不先前介绍了,而两人年纪又对不上,光看二人相处融洽的模样,不知情的还当她们是亲母女呢。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崔五娘想过这么一遭,也没再接着探究。
很快课室那边,少年们的早读结束了,而唯一的宾客崔五娘也就位了,沈翠便带着众人去了大门口,一道看着卫家的下人把翠微的匾额挂了上去。
再象征性的在廊柱下系几根红带子,便算是简单地行完了礼。
后头几个少年都来给崔五娘打招呼。
都是文质彬彬又清清爽爽的少年郎,还一水儿的好模样,崔五娘心里默默又把家里那些不省心的堂弟和侄子吐槽了一番。
眨眼到了中午时分,周氏麻利地烧了一小桌菜肴来。
这些菜肴当然不能跟崔五娘日常用的那些相提并论,但她前头连牙行的高沫茶都一样喝,这会子当然也不会嫌弃。
而且周氏的手艺是真不差,家常菜式到她手里,自有另一番风味。
一顿饭吃下来,崔五娘比平时还多用了半碗。
今遭因为有客人来,所以沈翠没开时间增益,饭后也就带着崔五娘过去参观了一番。
前头卫家捐给书院的那些摆件,放在老宅里头固然增添了一些雅致,但其实因为旧宅太过破烂,总有些格格不入。
放到此处就正正好,越发相得益彰,看着就真有些书香门第的味道了。
众人的书桌不用像从前似的挤在一处,一排三张,排成了两排,井然有序。
他们的书桌上大多还摊着未读完的书或者未写完的字,崔五娘其实也只能算粗通文墨,能识文断字而已,多么饱学那谈不上。
她也不会胡乱点评什么,只是看到最角落的书桌上摆着些画着衣服图样的图纸,她就捡着这个询问道:“这应该不是学生画的?”
周氏笑着承认道:“这是我自己胡乱画的。”
“这样式倒是挺新颖。”
连崔五娘这见多识广的都这般说了,那衣服的样式自然是新颖,因为就是周氏自己设计的——她早些时候因为接宋黎的单子而把小生意做出来。
后头就也习惯了在自己做的衣裳上加一些自己的想法,到了现在,来府城涨了那么多见识了,她想法就更多了,也跟宋黎似的开始画设计稿了。
她的画画也是这二年自学的,间或会请劳不语指点一二。
她手巧,人又伶俐,学什么都快,如今画的图虽然不能称什么意境,但也像模像样了,和之前宋黎画的差不多。
“是我自己想的。”周氏略有些赧然地解释,“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帮人做衣裳做点小买卖。眼下营生虽然暂且断了,但我想着这手艺也不能丢,就还是想到了就画下来。”
崔五娘最欣赏的就是自己能立起来、而不是一味想着依附男人,围着后院那点事情转的女子。
不然前头不会刚和沈翠见面就生出结交之心。
眼下她越发觉着沈翠对她胃口,不止自己办书院,也把儿媳妇培养得能自己找营生。
崔五娘稍微逛了一圈,询问了一下翠微书院的日程安排,知道学生们饭后并不午歇,立刻又要投入学习了,她也没再课室多待,后头略和沈翠在正房坐了会子,便起身告辞。
这次她和沈翠相处得时间更久,关系也处的越发融洽,走之前还和沈翠道:“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只管使人来我家传个信儿,我能帮的一定帮。”
沈翠也喜欢她那精明爽利而不市侩的性子,两人便约好时不时互相通信。
…………
九月初,卫恕、卫奚和梅若初去了府学报到。
梅若初是院试案首,便已经是一等廪生。而卫恕和卫奚则还要经过岁考来定等。
搁旁人刚入府学这样的地方,少不得一番忐忑,但他们本身心态都不错,加上又是三人成行,更只是走读,晚上还回翠微,便没什么好紧张的。
若说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大概是他们都没想到府学里的同窗听说他们是永宁县出来的,就主动攀谈,问起他们认不认识穆云川?
卫奚和梅若初和穆云川称不上认识,但卫恕早年和穆云川是走的十分亲近的,只是后头变成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朋友。
他也不沾穆云川什么光,套什么近乎,只说早年自己也在青竹书院待过。
知道卫恕和穆云川早就是同窗了,府学中的学子反应不一。
有人酸唧唧地说这永宁县这样的小地方,往年每年出上一二个秀才就顶天了,前头刚出了连中‘小三元’的穆云川,今年院试案首竟还又落在永宁县,还一口气出了三个秀才,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运道。
更多的,当然还是对穆云川的赞赏有加的人,说他不仅是学问还是人品、性格,都是好的没话说,你们几人跟他同县出来,才学品性肯定差不了!
于是几人刚入学呢,就因为只是和穆云川出自同一个地方,就让人时不时和穆云川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这在一些人眼里可能是与有荣焉的好事,但其实也是一种压力。
原书剧情里,卫奚就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在潜移默化之下真把穆云川当成了假想敌,和他较起了劲儿。
现在倒也不用担心这些,因为承受这些的最主要还是同样考上了院试案首的梅若初。
就他那颗强心脏,那委实称得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沈翠观察他的心情值,从来看不出什么变化。他不是伪装的淡然,而是真的历经千帆后荣辱不惊。
加上他本人真才实学并不比穆云川差什么,入府学没多久,就已经崭露头角。
他和穆云川放在一起对比,那真的是当之无愧!
加上他们几人虽然性格各异,却其实都很好相处,而且相比穆云川的那种带着点疏离的好相处,则又有很大不同。
于是不过几日,三个少年就不露声色地打听到了沈翠想知道的事——
府学这边和别的书院、学堂那些不同,这处学生都是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人,四书五经都是烂熟于胸的。而教授和训导都是有品级的官身,并不会事无巨细地去盯着学生学习。
就跟后世的大学里一样,他们日常开课,学生有问题,可以在课堂上或者课后去询问。反正就全靠学生自觉,别指望着他们跟在学生屁股后头督促。
而且这里想拿假也非常方便。反正这种经常拿假的学生,在岁考中也考不出什么成绩来,若是考的太差,也会被府学这边劝退,把这机会让给其他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