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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把猪肘煮熟抹料炸好,甚至都放到蒸笼上蒸制时,程宝珠还没回来。
徐川心里担心,解下围裙匆匆出门。
他倒是没花费多大的力气找到程宝珠,经过知青院时他就听到里头传来宝珠的声音。
“程宝珠!”徐川站在门口喊。
“哎!你等等,我马上就好。”程宝珠说完没一会儿,急里忙慌跑出来。
徐川看她三步做两步,简直心惊胆战地伸出手:“我说祖宗你慢些,好好走路成不成?”
程宝珠笑嘻嘻,跳到他身上:“回家回家!”
“你今儿高兴?”徐川牵着她问。
程宝珠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闪亮说:“我今天完成了十六份问卷调查,其中十二份是咱们本村人的,另外四份是知青们的。”
至于其他,她就不说啦。
“哦对了,陈湘说她想和我交朋友呢!”程宝珠摇晃着他的手乐乐陶陶道。
徐川替她开心:“那就恭喜你,交到老坑村的第一位朋友。”
程宝珠扬眉。
这也是她在这个时代,交到的第一位纯粹的朋友。
第29章 腌笃鲜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就进入腊八。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程宝珠从前看重平安夜,看重圣诞节。但如今是心心念念、惦记盼望着春节的来临。
徐川正把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取下来,不解问她:“我平时好像也没亏待你,你怎么跟虎头似的盼着过年呢?”
程宝珠仰着头,睁圆眼睛说:“可我平常也没吃到什么好吃的!”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徐川也没变着法儿地给她找肉了。程宝珠数数,多久没吃牛肉来着?她上回说想吃羊蝎子,徐川也没给她买。
梦话不管用了吗?
徐川走下梯子,顺手把灰点她脸颊上:“猪肉就不是肉了,我天天不重样的伺候你,你还挑起来了。”
程宝珠跟在他后头努努嘴,假模假样地唉声叹气说:“年轻人啊,你不知道吗,猪肉是很容易吃腻的啦。”
徐川显然还未开发出用猪肉做小食的功能,程宝珠虽挺想吃猪肉脯的,但最近却再也不想吃和猪肉有关的一切菜了。
他先前说压缩餐费攒钱的事儿原来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徐川确实有在攒。
程宝珠也没搞清楚他现在又多少钱,这人不仅攒钱呢,连积分也攒下许多。
她能从系统那里知晓徐川的积分,前两天她问的时候,就得知徐川积分突破1000,可把程宝珠给吓死!
厨房中的徐川被她这句“年轻人”给气笑了,这会儿正在洗腊肉的他,直接把腊肉伸到程宝珠的面前,惹得程宝珠赶紧往后躲。
她不喜欢腊肉味儿,特别是腌制许久,又放在房梁上风干的腊肉,这总能让她觉得有股臭袜子味儿。
“我跟你说,我是不吃的!”程宝珠鼓着脸颊气汹汹说,“腌制品吃多不好。”
徐川嗤笑,开始推她:“你不是还得整理什么问卷吗,别杵在厨房,不想吃也得吃,出去吧。”
程宝珠哼哼两声甩辫子离开,徐川心说你这会儿放话不吃,等等他做好了,吃得比谁都欢。
他今天做的是腌笃鲜,腊肉已经腌制到位,大哥又送了些冬笋来,外头还大雪纷飞,最适合吃这道热乎乎的菜。
程宝珠回到房间后,开始整理她这几天的成果。
在老坑村生活近两个月她都没把老坑村的人认熟,可托问卷调查的福,她在这短短几天中终于把人给认全了。
老坑村算是个大村子,人数较多,所以程宝珠把所有妇女统计完全,也耗费近五天的时间。老张并未要求日期,于是程宝珠又摸几天鱼后才开始规整数据。
程宝珠从前在学校社团待过,关于问卷调查和统计数据这些活都不陌生,于是很快就将老坑村的妇女疾病情况整理完成。
整理时,她分成了几个年龄段,又用书本当尺子,做出柱形图,看得旁边的徐川一愣一愣的。
“啪!”
程宝珠迅速遮住,绷着小脸儿严肃警惕道:“你不许看,这是我们医务室的机密不可外传!”
徐川:“……行,我不看,其他东西我也没看见,就是想看你那个柱子?”
他坐在程宝珠对面,好半天才挠着脑袋好奇问:“哎,你那画的是啥玩意儿?”
程宝珠掀起眼眸看他,眼里慢慢透露出震惊。她惊奇道:“我的老天,柱形图不是小学学的吗?”
徐川恼羞成怒:“我看得懂。”
“所以嘞?”
“但我不会画。”
程宝珠也不笑他:“晚上我教你。”
徐川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手摸摸鼻子清咳两声,准备把自己放到旮旯角的小学课本找出来看。
系统适时出声:[宿主,系统中有相关课程。]
徐川一顿:“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系统有些心累:[……高科技。]它觉得和此人解释不通,干脆直接说高科技。
徐川静默,居然有这种可以读取他脑袋中的想法,并且根据他想法做出分析的高科技?
他又越来越觉得这是鬼了。
系统:[……若宿主有意见,本系统将不再读取宿主的想法。]
徐川快速说:“行!”谁愿意连脑袋都时刻被人监控着。
成功把课程推销给徐川后,系统也来问程宝珠一遍。果不其然,程宝珠直接拒绝。
系统并不意外,程宝珠看起来对这方面极为不感兴趣。
疾病数据整理好,徐川得腌笃鲜也快制作完了。腌笃鲜吃的就是那股鲜,于是等他想这道菜端上桌,程宝珠早把“死都不吃猪肉”的念头抛诸脑后。
徐川嘲笑她,程宝珠也并不在意。
她道:“那是刚刚的我说的,不是现在的我说的。”
徐川疑惑:“这又是哪个哲学家说的哲理?”
程宝珠眨眨眼:“我乱编的,不过从前还有金盆洗手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两者意思也有相通之处。”
徐川开始头痛:“好了,你不要再说这种文绉绉的话。”
“嘁,没文化,真可怕。”
程宝珠又舀一碗腌笃鲜,腊肉的咸鲜于冬笋的鲜甜很好地融合在一块儿,热乎乎的汤汁进嘴,顺着喉咙流入肚中,简直让人美得闭了眼。
午饭吃得很快,吃过午饭,程宝珠把整理过后的数据装进资料袋里,然后用封条把袋口封住。
徐川要去公社定水泥,程宝珠便拜托他顺带把资料袋交给老张。
鸡蛋糕在年底很受欢迎,他这几日着实赚了不少钱。截至目前为止,已经赚够了买水泥的钱。
徐川那日被刺激后,发誓要按照程宝珠给的图纸建。可后来发懵的脑子冷静下来,仔细算算所需的钱后,他又能屈能伸地毙了自己的誓言。
最后来个折中,院子里盖上两座屋子。一座主屋,主屋隔成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客厅旁边搭建个小屋子,便是厨房。
另外一座建在主屋左边,也是隔成两间。徐川已经想好其中一间给他孩子长大住,另外一间就是放杂物的地方。同时呢,他还想在里头搞点儿蘑菇种种。
程三明在种植蘑菇上确实有两把刷子,徐川听了个囫囵后,直接到系统里找课程学,如今在系统模拟的环境中已经能成功种植出蘑菇出来。
过完腊八,气温一降再降。
程宝珠此时特别想念她上辈子去东北看雪旅游时睡的炕,可问完徐川后,才发现这玩意儿他们整个市都没有。
这里是不睡炕的,因为冬天很快过。今年之所以会这么冷,完全是意外。
程宝珠不像徐川,他好似身体中自带火炉一般,天天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也不觉得冷。程宝珠在家里的时候是长在火炉旁边的,得时时刻刻点着火炉,然后把她冰冰冷冷的脚放到火炉旁边烤。
她如今最大的烦恼就是每天的上班,因为她没拿工资,所以每周也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不过正是因为她在这大雪天中依旧不辞辛劳,每天准时上班打卡的优秀行为,使得程宝珠在公社中的名声慢慢变好。
至少公社主任看到她后,都会露出个笑,然后夸奖一句这姑娘思想境界高,让旁边人多跟她学习学习。
程宝珠每到这时,就会骄傲地挺起胸脯,仿佛胸前戴着条颜色鲜艳的红领巾!
公社中的妇女主任对他们医务室这项工作很是看重,在程宝珠把数据统计完后,老张就让她亲自把数据交给妇女主任章主任。
老张这人不错,程宝珠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免费工,连临时工都算不上,但他还是愿意让程宝珠出这个风头。
他咋说来着,说:“这个资料处理得不错,宝珠你也别没心没肺的,趁着章主任感兴趣赶紧交上去,没准明年就能捞个小岗位。”
像江门公社这种大公社的医务室中有三个岗位名额,老张占了一个,他那小徒弟也占了一个。其实平常没多少事,师徒两人管着医务室也够。
但谁让最近上头说什么要注重广大农村百姓们的医疗情况,所以他们医务室的工作量不就大幅度增加了吗?
医务室可是个好地方,外头多少人都盯着呢,就想端上医务室的饭碗。程宝珠这会儿不趁着机会把岗位拿下,等过了明年六月,那些在县城读书的学生回来后,程宝珠可没多少戏。
“赶上好时候了。”老张叹口气说。
程宝珠闻弦歌而知雅意,嘿嘿笑两下,心照不宣地找到章主任,把资料上交。
章主任对这姑娘记忆特别深,主要是程宝珠在公社简直就是名人,她不深都不行。
懒惰、娇气、好吃懒做,都是说程家村程宝珠的。可经过她这近一个月的观察,章主任觉得这姑娘矛盾至极。
说她懒惰娇气也没错,可她该做的事儿一件也不落,不该做的事儿也能给你做好,章主任想半天都不晓得该怎么去定义她。
“只有老坑村的?”章主任看完有些惊讶,抬头问她。
“嗯呐。”程宝珠十分自在地坐在她面前,让她喝茶她也乖乖端起茶杯慢慢嗦着。
“大冬天的,我也只能在老坑村调查了。”程宝珠补充说道。
她可不乐意在这大冷天里骑着车穿梭在寒风之中,然后把脸都给吹皲。
章主任也理解,点点头说:“那之后的工作你也继续做。不着急,开春后气温上去后继续也行,但是每个村子的调查要达到八成,要不然数据也不够。”
程宝珠想了想,答应下来。
八成并不多,但这其实是项大工程,没一个月恐怕做不好的。
领导给你这么个重任,你就得接住。程宝珠经常听她老爸在家里叭叭,说这就是准备考验一下你,你如果能抓得住这次机会,可就能被提拔上位了。
程宝珠对她老板老爹的话深信不疑,于是接下这个任务,准备开春之后继续。
临近年尾,年味一日重过一日。
徐川这几日拉了许多袋水泥回来,全都堆在厨房里头,把老屋几人吓一大跳。
江玉兰在炸完丸子后,带着一碗肉丸匆匆跑到村尾来。
“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啊老天爷!”她放下肉丸,狠狠拍了徐川一下。
徐川赶紧躲开:“我说妈,你好好说话别动手,我什么时候又惹你了?”
程宝珠坐在一旁嗑瓜子,和江女士混熟后她能够独身其外地观看这出“慈母训儿”记。
江玉兰莫名地又生气又高兴,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憋不住露出个笑,彻底把小夫妻两人给看傻了。
“你就说说,那些水泥拉出来,谁会想不到你这段时间都去干啥事儿了。”江玉兰唬着脸教训说,“你就不能忍忍,等过个几年再盖房。”
徐川心想我又不是有病,兜里有钱为啥还要住在这破房子里。
再说了,他还想他闺女儿呢!
“妈,你去厨房瞅瞅。”徐川也不多说,等他妈看完后肯定就没话说了。
江玉兰眼睛瞪着他,几秒后匆匆跑到厨房去,看着一摞摞水泥,嘴角终是忍不住上扬。
这些水泥啊,盖好后房子得是村里的独一份!
她深呼吸平复好心情,回到房间里说:“其他我不讲,但你自己得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徐川面色平静:“我找好了,我就说是程宝珠和娘你出的钱。”
江玉兰:……
“你是真不怕丢人啊徐川。”
这话说出去,徐川往后的名声就得烂在泥里。谁家男人会用媳妇的钱盖房子,这要是真说出去,吃软饭的名头可就要牢牢扣在徐川的头上,再也取不下来。
“名声是啥,我不靠名声吃饭。”徐川把一碟花生推到江玉兰面前,“妈你试试,虎皮花生。”
江玉兰压气,拿起一颗试吃:“吃着不错,但费油吧。”
“费啊,但是肯定不愁卖。”徐川心中计算了一下成本,琢磨着这可能比甑糕还好卖。
要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搞些零嘴,虎皮花生在其中就会脱颖而出。
徐川打算再干三天就收工,然后等开春了便开始建房。
“妈,你记得让哥把过完年后的那几天空出来,我请他帮我建房子。也把家里的空房间整出来,等要开始建后,我带着宝珠过去住一段时间。”
徐川说道。他这儿破是真破,要想抓紧时间快速建好,就得把现在的破房子一口气推了,然后重建。
“妈我说话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到时候我帮你留意问问村里的人有没有空。”
江玉兰虎皮花生一颗一颗地吃着,边吃边点头,心想确实好卖。
程宝珠捂脸,发觉江女士的思维又被徐川给牵着走了……
第30章 房子建成
除夕这天,徐川带着程宝珠回老屋吃饭。若父母还在的话,这日分家出去的子女们都得回父母家吃饭,
程宝珠嘴巴挑剔,所以只要外出吃饭时有条件,徐川都会接过锅铲去忙活。
今年的年夜饭便是徐川所做。
厨房中,灶台上放着满满登登的菜,不论从种类数量,还是好吃程度,都比之前的年夜饭超越一大截。
李翠芬看了便笑:“宝珠啊,你们家一直是徐川做饭也不行啊,你也得学学。”
她早就听白凤婶子说过,说徐川家中三餐的饭都归徐川做,每天经过徐川家门口时,还能看到他哼哧哼哧的搓衣服。
程宝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在家里有爹娘宠着,出嫁了怎么还能有人帮忙做事?
这徐川也是,当初没分家前可没看他这么勤快。分个家娶个媳妇儿,就跟变个人似的。
她说的这话可不太客气,什么叫让程宝珠也学学。小夫妻都分家出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是好是歹都跟李翠芬无关,更何况这只是两夫妻的小事儿,当嫂子的人插什么手?
程宝珠先前到处去做调查问卷,脑袋至少从一根筋变成了两根筋,倒也能听懂李翠芬话中是什么意思。
她这人向来不受委屈,歪下头直接说:“大嫂,可徐川他乐意做呢。”程宝珠眼睛睁圆了,好似装着点疑惑,“你说说,我每次想撸袖子做饭去,他都赶我出厨房该怎么办。”
李翠芬:……
她脸色微僵:“他不让你做你就真不做?”
程宝珠装模作样似的叹气:“他让我玩儿就好,说是怕刀切到我手,怕油溅到我身,我也好想试试做菜。要不大嫂你帮我去和徐川说说?”
李翠芬:……
“我哪能说啊,只是谁没被刀割过没被油溅过,你多做几次也就习惯了。”她扯出抹笑来,扯得脸颊发酸。
好气!
李翠芬猛然想起自家那个瓶子倒了都不愿意扶的丈夫,心中便忿忿为什么嫡亲的两兄弟差距这么大!
她程宝珠怎么就这么好命!
一旁的江玉兰嘴角抽抽,大儿媳脸上都快僵成庙里的泥雕塑了呢,小儿媳还抓着她不停显摆徐川在家里的种种事迹。
宝珠每说一句,翠芬脸就多僵上一分。江玉兰忍不住侧过头,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我不会烧火,每次洗澡时都得让徐川帮我点火烧水。”
“……我扫地总扫不干净,徐川就说放着他有空去扫。”
“大嫂,你快些去说说徐川吧,我也觉得他天天把所有活都抢过去做,我该一直学不会怎么做家务哎。”
程宝珠拉着李翠芬,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无辜。
好似她是真的在拜托你,拜托你去说说徐川。但她两只眼睛中,又分明藏着狡黠。
李翠芬胸口起伏,瞪着她:“你你你……”
“哎呀我啥啊,大嫂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徐川学做菜。”程宝珠心中鬼脸直做,面上却嘻嘻笑,冲着快要吐血的李翠芬扬扬眉跑开了。
她起身跑向厨房,边跑边说:“徐川,大嫂让我跟你学做菜呢。”
声音甜腻,仿佛藏着十斤花蜜。
“哎姑奶奶千万别来,乖乖坐着等吃吧!”厨房中冒出一阵浓郁的香气,伴随着徐川的话。
李翠芬双拳猛握,指甲都掐出印来。
“好的,那要记得糖醋排骨里少放点儿醋哦,我现在闻着都感觉有点儿酸喏……”
徐川不晓得外头的事儿,于是问:“你都问到酸了?”
“对啊,空气里萦绕着一股酸味儿呢。”程宝珠耸耸鼻子。
李翠芬:……卒!
谁说她程宝珠不会说话,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叫不会说话。
江玉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闷笑出来。
哎呦娘嘞,李翠芬这张贱兮兮的嘴巴终于有人能制得住了。
平常在外头和那些碎嘴皮子嚼宝珠的舌根,真当人家宝珠不知道呢,今儿倒是要好好治治她。
于是今年的年夜饭,虽是菜品种类数量最多的一次,是味道最好的一次,却也是李翠芬最食不知味的一次。
等到要吃年夜饭吃,程宝珠发挥出遗传自她老爹的“长袖善舞”技能,又是给江玉兰夫妻说吉祥语,又是给虎头小谷分糖,惹得虎头小谷在她身边转悠,脸上带笑喊着最喜欢婶婶,差点没把李翠芬膈应死。
等李翠芬瞧程宝珠快吃完,终于要松口气后,程宝珠乖巧地又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嫂嫂,你好像爱吃酸,徐川今儿醋放多了,你试试看。”
徐河听到直点头,略带欣慰地看着程宝珠抢声说:“你大嫂确实爱吃酸。”
宝珠是个好姑娘啊,从前瞧着不爱和他们相处,但都把他们放心上呢。
于是他又看向涨红了脸李翠芬,说:“瞧人家宝珠都能记得你的口味,等等给宝珠拿两块年糕回去。”
李翠芬死死咬着牙,点了点头。她自持是徐家大儿媳,是徐家长嫂,在这年夜饭的饭桌上,只能不跟程宝珠计较。
月上树梢头,年夜饭结束。
村里有时有鞭炮响,虽说不让放,但革委会在过年时也不会下乡,管不到他们这地方。
今夜天空上有繁星点点,月色皎洁明亮,能将乡间小路给照亮。
是个好天气,程宝珠心想。
适合盖房子,徐川心想。
吃完晚饭,李翠芬目送着程宝珠离开老屋,为了让她尽快走,不仅搭上两块年糕,更搭上半斤李翠芬娘家送的蜂蜜。
只因程宝珠说:“我想在老屋守岁,因为老屋有蜂蜜水喝。”
李翠芬当时的表情就跟割肉一般,将蜂蜜交给她的那一刻眼睛都快充血了。
程宝珠这会儿想起来,还忍不住乐呵出声。
徐川牵着她的手无奈道:“咱们家也有蜂蜜,你撩拨大嫂干嘛。你拿她半斤,她能给你记上半辈子。”
程宝珠得意的哼了一声,微抬下巴:“我就是要让她记一辈子,想一次就难受一次,看她往后还敢不敢在外头和别人一块儿说我。”
“你怎么知道她在外头说你?”
“我去问卷调查时听有些婶子说过,这些婶子们能和大嫂一块儿说我,就能对我说大嫂的坏话。”
程宝珠觉得这里真奇怪,你说我的闲话我说你的闲话,可见了面后还能和和气气的。
徐川终究压抑不住,低笑出声。
他媳妇儿简直就是大嫂的克星。
日子便一天天的过去,好几天都是不曾下雪的大晴天,气温渐渐上升,积雪也早就消融。
乡间老树抽出新芽,消失的鸟儿也重新落在柿子枝头。
在乡下年味很浓,程宝珠在春节那天跟随着徐川到村里的各个长辈家中去拜年,还分出去许多一分两分的压岁钱。
同时,徐川也通知自家将要在正月十六那天动土盖房。
动土日子是江玉兰亲自找人算过的,利财利运的极日。
这个消息震惊不少人,徐川脸色如常地把程宝珠和他妈共同出资的谎话给说了好几次,使得他再次一跃成为村里同龄人以及小孩们最羡慕的人。
谁不羡慕徐川?
他没结婚前有爹妈兄姐宠着,不下地干活也有饭吃。
如今结婚成家了,房子都能有媳妇儿和老娘出资修建。
他是上辈子修了多大的功德啊,这辈子让他碰上这种媳妇和老娘?
一时之间,人人都唾弃徐川,却又人人都想成为徐川。
正月十六来临,“轰隆”一声,破旧的房子被推倒,重建即将开始。
这是1976年,是辞旧迎新。
昨晚。
程宝珠躺在床上,对着这个破房子竟然心生出些许不舍。
“你就是矫情。从前哭着闹着说要新房,现在准备盖了你又唉声叹气的。”
徐川搞不懂她,觉得她的想法是一天一个样,比虎头还多变。
程宝珠哼哼唧唧地躲他怀里,仰头说:“我就是觉得,这里是我来后住的第一个地方。”
徐川没听懂她“第一个”中藏着的意思,只以为她是说这是她来到老坑村的第一个地方。
他笑笑说:“你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我明儿就跟其他人说咱们不建了。”
程宝珠瞪他,将手放在他腰上的那一刻徐川就手疾眼快地握住。
嘿,这姑娘又想着捏人。
只是这手软软的,白白嫩嫩的,每次想捏他时都会被他抓到,然后就握着不撒手。
“我不说了,睡觉睡觉。”程宝珠翻个身,享受在这破屋子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明天,她可就得搬到老屋去,得在老屋待上一个多月呢,程宝珠想想就兴奋。
也不知道翠芬大嫂是欢迎她呢……还是欢迎她呢。
程宝珠思考几分钟,便进入睡眠。
她这番话说完,睡是睡了,反而把徐川心中的愁绪给勾了出来。
“唉!”
一声略带惆怅的叹息。
他将程宝珠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也沉沉睡去。
房子预计要建一个半月,程宝珠住在老屋中,日常作息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正是当她住进老屋后,李翠芬才知道她从前说的那些半点儿都不夸张。
不仅如此,程宝珠每天都得洗澡,三天要洗一次头,她还真不会点火烧水,次次都得徐川去干。
每天的衣服是徐川洗,饭是徐川做,连洗脚水都得徐川端……就连洗头,都得躺在板凳上让徐川帮她洗!
莫名其妙的,李翠芬的心头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
“娘,你瞧瞧宝珠她这像样吗?”李翠芬极力克制脸上的嫉妒,挤出笑来小声对江玉兰说。
江玉兰正在揉面团,面粉又是部队里的闺女儿寄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等宝珠夫妻俩来了后她才开始做。
做啥呢,做荠菜肉末包。
这时候山上还有荠菜,吃着鲜着呢。
江玉兰没理李翠芬的屁话,她这人最懂得怎么当婆婆。
当初瞧见大儿子夹在媳妇和老娘中间不舒服,也晓得再放任徐川在家中会生出罅隙来,于是便快刀斩乱麻地同意分了家。
大儿媳常常揪儿子的耳朵她没管,宝珠两口子的事儿她自然也不会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江玉兰可不爱插手两口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