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猫依赖地给他舔着毛毛。
小桑葚还带了些小鱼干之类的,喂给了猫咪大哥,和他们说再见,才拉着谢薄声的手离开。
小桑葚还在积极而热烈地征求着谢薄声的夸赞:“怎么样?是不是超级超级帅的!你看他迷人的手臂和花纹,他健康的身体,美丽的肌肉,有力的四肢……”
谢薄声:“——从猫的角度来看,我承认他的确很帅。”
毕竟是中国本土猫。
说到这里,谢薄声尽量冷静、不失礼貌地问小桑葚:“你打算天天给他们带食物吗?”
“对啊,”小桑葚点头,解释,“因为小糖需要营养——”
“小糖?”谢薄声已经能够理解小桑葚的脑回路,“刚刚那只小白猫?我看她不是很瘦。”
“因为她怀孕了呀!”小桑葚认真地说,“她肚子里好几个猫崽崽呢……小糖是被遗弃的宠物猫猫,她根本没有觅食能力。”
谢薄声沉默了。
“猫咪大哥对她很照顾呢,”小桑葚捧脸,“所以小糖愿意给猫咪大哥生一窝,不生其他猫猫的孩子了。啊,多么美妙的爱情啊,要我,我可做不到。”
谢薄声:“……”
不知为何,发觉是虚惊一场后,他的心情并没有彻底地放松。好似仍有什么东西坠坠地牵扯着他的心脏,像一根针扎破气球后,发觉里面仍藏了一个正在缓慢放气的气球。不知何时才会爆炸,不知何时才会彻底消散,他此刻的呼吸就像气球般慢性释放。
而悄悄放开气球的猫猫对此毫无察觉,地砖铺设成方形和菱形的格子,小桑葚一下又一下地跳着,灵活跳过这一段距离后,驻足,侧脸,微微歪着脑袋看谢薄声:“你看上去好像有心事,我可以闻到你的情绪。”
谢薄声问:“猫的世界中,是一夫一妻制吗?”
小桑葚有些迷茫:“可是我们猫猫不会结婚啊。”
她不明白谢薄声怎么忽然问出这样让猫困惑的问题,可小桑葚还是努力和谢薄声解释清楚:“我们和人类不一样,猫咪需要朋友,但是我们不需要’伴侣’喔。发热期到了,想生崽崽了,就去找看上去很顺眼的健康猫咪,互相不讨厌后就可以进行嗯嗯。嗯嗯完就可以分别,有好点的公猫会照顾小母猫,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友好分开的。”
谢薄声盯着她。
“我看刚才的猫咪大哥就很棒耶,”小桑葚捧着脸颊,快活地讲,“假如我发热期到的话,就可以和他——”
“你疯了?”谢薄声忍不住,“你现在是人类。人和猫怎么——怎么可能?”
“哎?”小桑葚奇怪望他,“可是我能变成猫猫呀。”
谢薄声:“……”
气球开始冲气,气压升高,谢薄声的太阳穴突突地开始跳。
“我是说假如啦,”小桑葚笑出声音,她向谢薄声挥挥手,“小糖很依赖猫咪大哥的,猫咪大哥也是遇到她后决定不再丁克的。谢薄声,我记得你教过我,不可以插足他人的感情,这样是很不道德的。”
谢薄声:“嗯。”
小桑葚凑过来,额头在谢薄声胸口蹭了蹭,亲密地说:“你也说过呀,嗯嗯是要等有感情后、结婚后才开始的。”
谢薄声:“是的。”
“所以,”小桑葚双手搭在谢薄声肩膀上,眼巴巴看他,“等我发热期快到的时候,你就给我多介绍几只猫猫吧。”
谢薄声:“……”
“我可以上午结婚、下午离,也可以嗯嗯前结婚,嗯嗯完就离,”小桑葚提出一个绝赞的建议,“这样是不是就不违背人类的道德啦?”
谢薄声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他说:“何止不违背,小桑葚,从你的语言中,我听不到任何和道德有关的字词。”
“喵喵?”
“你先回去上课,”谢薄声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生气,不可以迁怒猫猫,她能懂什么呢她只是个猫只是个猫还只是个小猫猫,“等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这个话题。”
遗憾的是,晚上的“好好聊天”未能成功。
好友李京墨在家中忽然晕倒,额头跌在台阶上,摔得头破血流。他在支教时候住的是教师宿舍,一个院子,一排平房,几个房间,总共就几个支教老师,周末的时候也大多不在,只有他一人。还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小黑猫,用力咬着李京墨的衣袖,拼命往屋外拽。但一只小黑猫能有多少力气呢,力气微薄,最终还是小黑猫跳出去,跑到院子外,大声叫。
嘶哑而异样的猫叫声吸引经过邻居的注意力,进门之后,这才发现晕倒的李京墨,及时打了急救电话。
山里的医疗条件终究不行,李京墨被迢迢送到市中心的医院,抢救许久,人才醒过来——是突发性的、心脏方面的病症。
在大山之中,想要定期体检不易,再加上他自从女友丧生后就郁郁寡欢,几乎没有求生意志,近乎自暴自弃。
也是这次突然犯病,才查出问题。
李京墨父母已经放下手上工作赶过去了,见到儿子模样,愈发坚定要带他离开的信念。
这么多年来,李京墨和先前的朋友大多断了联系,始终保持往来的不多,谢薄声算上一个。李京墨母亲打来电话,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恳请谢薄声去规劝一下李京墨,让李京墨回城疗养。
倘若再在大山中孤身一人发生意外,就未必能抢救回他的生命。
这次是忠猫护主,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下次李京墨在学校中晕倒、在土地上晕倒、在森林中晕倒……山中地广人稀,交通也不便利,更不要说医疗水平。再这样下去,李京墨迟早会死在大山里,死在这片孕育出他女友的土地之上。
“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奢想其他,”李京墨的母亲哽咽,“我现在只希望这个孩子好好的,好好的……我们不要求他传宗接代,也不要求他光宗耀祖,只要别这么糟蹋自己……”
谢薄声答应了。
下周五没有课,他带着小桑葚,乘机过去看李京墨。
这么一来二去,谢薄声计划中的“和小桑葚谈两性”知识课堂,就不得不挪到洗澡后、入睡前。这个阶段的小桑葚最困,几乎一搂谢薄声的胳膊就能睡着。在这种状况下,她的猫猫尾巴懒懒散散地扫着,盖在谢薄声的腰上,打着哈欠,猫耳朵热乎乎,左耳进,右耳出。
尽管谢薄声已经开始教导小桑葚做人类,但她的思维,她的认知,她的道德感,天生就与人类不同。谢薄声承认她是很聪明的,甚至要比自己一些亲戚家读初高中的孩子还要聪明。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从拼音练习到能够写作文?多少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数数、一直到现在的能够做平方差公式?解方程组、做立体几何?多少人能从刚认识字母到熟读中学生英文报纸上的短文?
小桑葚可以。
她有着令谢薄声吃惊的学习能力。
就像几乎所有的天才都会有与常人不同的点,小桑葚也具备着异于常人的道德水平,和她独有的道德观念。幸运的是,在大部分事情上,她都有着能被人类所认可的“善良”,唯独在一些私事上——
“这很正常的呀?”
小桑葚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很困了,正常情况下,这时候的猫猫已经进入愉快的睡眠。
她现在每天至少要睡12个小时,缺眠会导致她没有精神。
她耷拉着眼皮:“不然,我发热期该怎么办呢?”
原来人类的婚姻还需要别人的证明,还需要申请;也不可以上午结婚下午离,更不能一天结婚离婚好几次。
谢薄声纠正她:“人类没有发热期,只有生理期——你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肚子痛不痛?”
小桑葚摇摇头,她一直不觉生理期有什么痛苦,就是不能大幅度蹦蹦跳跳,而且身上会有血腥味,有点麻烦。
当然,正常的人类是闻不到这种血腥味道的,谁让她是嗅觉敏锐的猫猫呢?
“但是,猫猫还是有发热期的喔,”小桑葚抬起手,摸了摸谢薄声的脸颊,小小声告诉他,“青衿告诉我,说变成人类的话,发热期会变成一年一次。”
谢薄声顿住:“——青衿是谁?”
第52章 猫猫运动
“宋青衿。”
“是李京墨养的那只小黑猫呀,”小桑葚的尾巴搭在谢薄声的腰上,她有些可惜,可惜谢薄声是人类,没有猫猫尾巴,不然就可以和自己漂亮的尾巴贴贴蹭蹭、再比个爱心心,“你忘记了吗?”
人类好可怜喔,都不可以用尾巴来表示爱意。
谢薄声压抑着心跳,他慢慢呼吸:“我记得,那只小黑猫叫小黑。”
这是李京墨给出的信息。
是李京墨捡到的小流浪猫,他心肠软,一直养着。他说这是个普通的小流浪猫,算是有缘。
就在现在,这个“通人性”的小黑猫救了他。
这是人类所能了解到的事态全貌。
“不是的,”小桑葚摇头,肯定,“她说她叫宋青衿。”
宋青衿。
谢薄声能肯定,小桑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谢薄声不说话,他的呼吸轻缓,冷静。
连自己养的猫猫都能变成人了……人类变成猫,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小桑葚明显很困了,但因为谢薄声在同她讲话,她还是用力支撑着自己,睁大眼睛看谢薄声。
谢薄声问:“你和她聊了什么?”
他记得,那天一人形猫一小黑猫,蹲在门口喵了很久。
李京墨还笑着夸赞小桑葚颇有趣。
“她问我,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小桑葚打哈欠,“然后问我,你能接受一只猫做女朋友吗?”
谢薄声失笑:“你怎么回答?”
小桑葚很乖:“我说我是你的妹妹,其实不是女友。”
是很标准的回答,谢薄声教她说的。
在小区里,她只说自己是谢薄声的远房妹妹;在家里,才会说是谢薄声的女友。
小桑葚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两种身份。
如果时间倒退一个月,谢薄声一定会温柔地拍拍小桑葚的脑袋,然后夸奖她真聪明,答得很不错。
可是,现在的谢薄声却说不出。
他安静几秒,揉了揉小桑葚脑袋:“很不错。”
“然后,宋青衿和我讲,做人呢,比做猫猫要辛苦很多很多;她做人失败了,我问她怎么失败,她不告诉我,”小桑葚靠近谢薄声,有些茫然,她不理解对方的情绪。对于一只猫来说,理解这种东西还有些困难,“后来呀,她又说,也不算失败,只是很难过,让她喜欢的人和她一样难过了。”
小桑葚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困惑的猫猫,连转述都带着迷茫。
谢薄声耐心地听,他问:“你说善良的人类死后会变成猫,也是青衿告诉你的?”
“唔……不是,”小桑葚说,“是我猜的。但我现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了,我不知道青衿是猫猫还是人类。”
她很茫然,不仅仅是宋青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白猫先生认为自己还是猫,但他还是要做人类。成为人类,能做许多猫做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小桑葚认真地问:“谢薄声,你知道的东西最多了——那你知道吗?猫和人类的差距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吗?”
谢薄声静默。
这个话题过于宽泛,这种情形下,他无法耐心讲解。
小桑葚又持续性苦恼:“那我现在算猫,还是人呢?”
猫咪大哥说小桑葚已经不是猫了,她不能再在普通的猫咪中寻找孩子的父亲;但她做人也不对,很多人类的思想,她无法理解。
她好像是边缘物种,不被哪一边接受。
谢薄声抬手,压在她脑壳上:“是独一无二的小桑葚。”
这个并不完全符合心理预期的回答还是令小桑葚骄傲地翘起尾巴,轻轻地扫一下谢薄声脸颊,她大声说:“没错!”
她还是太困了,困到尾巴都要抬不起来。没有睡饱觉,强撑着和他聊天,漂亮的大尾巴松松地垂下去。
谢薄声笑了笑,站起身,摸了摸小桑葚脑袋:“晚安——明天再多和我讲讲宋青衿的事情,好吗?”
小桑葚一边困得打哈欠,一边猫猫点头。
谢薄声说:“好梦。”
“好梦……喵。”
小桑葚心无旁骛地陷入梦乡,谢薄声却不行。他现在和小桑葚仍旧是分开睡觉,只是他的卧室门不能再关上——因为小桑葚睡到一半,很有可能会想要和他贴贴、然后蜷缩着身体继续休息。天性是最难战胜的东西,人类亦如此,对自己本能和谷欠望的全面压制,也只有心智坚韧的苦行僧能够做得到。
谢薄声自己都做不到心无旁骛,又怎能去要求一只小猫。
他需要冷静冷静。
读大学时,他和李京墨关系不错,但对宋青衿的了解并不深。宋青衿是大山里面出来的贫困生,从师资力量薄弱的山区一路考取到名校并不容易。学校对贫困生一直有多方面照顾,譬如贫困奖学金,助学金,还有食堂里面的饭卡补贴,勤工俭学岗位……
等等等等。
宋青衿就在图书馆的勤工俭学岗工作,每天晚上的六点到九点是她的工作时间,不外乎整理书籍,登记入库等杂事。谢薄声和李京墨一同去图书馆中上自习,李京墨一眼就看中安静整理书籍、一身黑衣的宋青衿。
后期,李京墨顺利追求到宋青衿,也开始所有情侣都会有的“双人生活”,俩人一同吃饭,一同学习,一同逛街,一同散步,谈天说地。偶尔朋友间一块儿打篮球,宋青衿会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身旁放着给李京墨的冰水。夏天,她担心太阳晒,就撑着一个伞,用衣服包裹着水瓶。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这段顺遂的爱情,最终结局如此惨烈。
谢薄声不能安然入睡。
宋青衿出事的时候,一些朋友都在那边,郑不凡,老秦……谢薄声也在。李京墨是他们之中最早结婚的一个,朋友聚得也多。
次日就是婚礼,宋青衿家中离这里太远,因此是在酒店中布置好房间,从酒店中接亲。快吃饭前,清点东西,宋青衿忽然想起,装着准备明日做迎亲小游戏的纸牌的包,还落在商场的寄存柜中。
酒店就在这商场旁边,走过去也就几分钟,也不需要出门,直接室内连通,坐一个电动扶梯下去。这么近的距离,李京墨又招待朋友,当宋青衿提出自己一个人去拿东西时,他没有拒绝。
这也是接下来几年,李京墨痛苦的根源。
他长久地陷于当初没有陪宋青衿取东西的悔恨中,不停自责,甚至产生过自残的念头。
谢薄声目睹了李京墨当时的惨状,现在得知这消息,犹如黑夜中觅得一丝亮光,但也只一瞬,谢薄声一颗心又沉沉落下。
——倘若小黑猫始终是猫的形态,那告诉李京墨,岂不是又让他更加痛苦?
猫的寿命,最多也不过二十年。
二十年,难道要李京墨再次亲手送走她?
他能承受得住这种即使得到也会失去的绝望么?
……
谢薄声闭上眼睛,激动欣喜之余,只剩一团无法理清的迷雾,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寻不得岸。
叫醒他的是小桑葚的尾巴。
小桑葚整个人大大咧咧地趴在他身上,尾巴轻轻摇晃——现在她穿的是谢薄声精心缝制的露尾巴裤裤了。将普通的睡裤后面剪出一个刚好容纳尾巴的圆孔,边缘用布包着,细细缝制好,只让毛茸茸的尾巴得以自由摇晃,毕竟自从剪掉金色头发后,小桑葚最爱的只剩下这根大尾巴和毛茸茸的耳朵。谢薄声刚睁开眼,小桑葚就凑过来:“对啦,昨天晚上,还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谢薄声:“什么?”
小桑葚摇尾巴:“宋青衿说,不可以把她是猫猫的事情告诉李京墨。”
谢薄声坐起,他拢了拢睡衣:“为什么?”
“嗯……你等我想一下喔,”小桑葚努力思考,“我想想她那时候说的话——喔,她告诉我,因为她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她试了,不能变成人类。”
谢薄声面色凝重,他安静听。
“与其让他在物种之间痛苦纠结,还不如就这样,长痛不如短痛,我注定活不了太久,”小桑葚慢慢地念着当时宋青衿说的话,“人类和猫不能产生爱情,我也给不了他正常女友所能提供的情感和生理需求。”
“所以,”小桑葚完整地背出最后一句话,“不要让他痛苦了。以猫的身份陪伴他,我也很开心。”
……
谢薄声仍旧订了飞往李京墨所在医院城市的机票,他和小桑葚,两张商务舱。
他替小桑葚在辅导机构那边请了三天假期,不过加了辅导老师的微信,这三天,他们会将试卷传到谢薄声的微信上,谢薄声再发到ipad上,让小桑葚拿着触控笔做题。
这是小桑葚第一次坐飞机,从辅导班放学后,她就开始兴奋地和谢薄声聊天。
“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不过听白猫先生说,坐飞机一点儿也不好玩,还有点吓人。”
谢薄声拎着小桑葚的书包,另一只手牵着她,往车的方向走,问:“吓人?他恐高?”
“好像不是,”小桑葚想了想,“他是说,坐飞机的话,要全程被装在笼子里面,周围很黑,还有奇怪的声音。”
谢薄声:“装在笼子里?在他还是猫的时候?”
“对啊,”小桑葚先是点头,又惊讶问,“难道人类坐飞机不是装进笼子里、然后关在黑房间里吗?”
谢薄声:“当然不是。”
他耐心地为小桑葚讲了一下通用的公共交通,电视剧和电影上都没有骗她,人类乘坐飞机和电视拍得差不多,不会被装在笼子中,坐火车、坐高铁、坐船,都不会。
至于猫猫,那是宠物猫的托运服务。
小桑葚似懂非懂。
她问:“所以,电影上面都是真实的吗?”
谢薄声打开车门,耐心地向小桑葚解释:“故事一般是假的,但他们的生活场景一般是真实的。”
小桑葚乖乖地捧着平板,开始看老师留下的课堂作业:“喔。”
谢薄声舒了一口气。
果然,日常生活中难免会有遗漏,还是要多多陪她,好好聊天。照这个进度下去,今年暑假结束后,应该就可以送她去读私立高中。先观察半年,如果她能跟上课程,就可以考虑让她高二时候就参加高考,然后读大学。国内的大学虽然很少有能跳级毕业的制度,不过可以让小桑葚辅修双学位,然后提前准备考研,读博,博士毕业后,也还可以继续深造……
想到这里,谢薄声一身的疲惫都消除了。
他的收入不低,莫说养活自己,养活一个家庭也绰绰有余,因而对金钱没有过多的执念。钱多了有什么用处?但现在,谢薄声忽然觉着自己的工作和赚钱都有了意义——那就是,好好教育小桑葚,送她读最好的私立高中,让她读最贵的辅导班,带她吃美味健康的餐厅,给她买漂亮裙子……
到家的时候,小桑葚还在书桌前做题,谢薄声在厨房做饭,做到一半,小桑葚跑到厨房,晃了晃尾巴,好奇地探着头:“谢薄声,谢薄声,我看的电影里面,人类在做我不懂的运动耶。”
谢薄声正在炒虾仁:“你不懂的运动?你先好好看看,等会儿我陪你一块看。”
小桑葚老老实实喵一声。
两个人,晚餐一般做两道菜一份汤就够了,在煮汤的空隙中,谢薄声洗干净双手,径直去看小桑葚的新发现。
他猜测,既然是小桑葚不懂的运动,那多半是普及率不高的,譬如冰壶……
小桑葚就站在书房门口,她巴巴地牵了谢薄声的手,认真告诉他:“他们穿得好少喔,我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运动。”
谢薄声想了想:“是相扑?我们国家中似乎并不怎么发扬这项运动。不过你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带你去日本看看。”
小桑葚眼前一亮,猫猫点头:“他们说的好像就是日语耶!”
谢薄声说:“不过没想到你会对这种运动感兴趣——”
说到这里,小桑葚已经拉着谢薄声到了书房,她仍旧拿着那个平板,点开播放键,愉快地摇了摇尾巴。
谢薄声的眼前,猝不及防显示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画面。
猫猫尾巴的少女,和只穿着西装衬衫的男性。
谢薄声定定立在原地,靡靡之音足以令他震撼到失语。
与此同时,小桑葚的尾巴尖尖,礼貌地轻轻地扫了扫谢薄声的手腕,打了个转儿,温温柔柔。
她诚恳地说:“好奇怪呀谢薄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似乎也可以做同样事情哎。”
第53章 猫猫道德
谢薄声第一次看这些东西,还是高中生那短暂的住宿生涯。
不过那时候智能手机并未出现,舍友用的是MP4,巴掌大的屏幕,说是搞到什么“东西”,一群人神神秘秘地凑过去看,谢薄声看了一眼,直接被电影上的操作逼到洁癖发作,格外不适。
他实在不能容忍他人的体液,完全无法接受。
后来谢薄声高中退宿,大学时候也向辅导员写申请,自己租房住,后来硕博阶段同样如此,他习惯一人生活,自然不会和舍友交流或者谈论这些东西。后来再看,还是谢薄声即将读完博士时,压力大,郑不凡调侃他几句,发了些“解压视频”过来,无一例外,都是猫耳和西装男的搭配,谢薄声看了些,排斥心理倒没有高中时候那么重,只是看他们就像看两团肉在一起,完全起不了什么想法。整个画面中,唯一能让谢薄声接受的,似乎也只有雪白的猫耳和尾巴。
谢薄声以为自己已经删掉视频,这平板也用了很久,顺手拿来给小桑葚做作业。哪里想到她埋头在平板中翻出这样的东西,谢薄声僵硬几秒,才终于将东西彻底关掉,狠狠删除。
小桑葚用尾巴扫扫他:“人类好像很喜欢猫尾巴耶。”
谢薄声:“……”
小桑葚:“谢薄声谢薄声,你脸红什么?”
“天气太热,”谢薄声简短地说,“好了,现在我们去吃晚饭——”
灵活的、柔软的猫尾巴坚定地圈住他的手腕,小桑葚一动不动,眼巴巴望谢薄声:“可是那个东西看上去好有趣。本能告诉我,那样会很舒服。”
书房算不上太大,还没有开灯,猫的视力是人类的六倍,更不要说精妙的夜视能力。这些让小桑葚哪怕在晚上也能看清楚东西,但谢薄声只能看到她发亮的眼睛。橘色调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跳出细细长长的一条,如坠入水中的一滴橘色墨水。
毛绒绒的触感打着卷儿圈住谢薄声的手腕,他很冷静,站姿挺拔如松,不看小桑葚的脸,他抬手,想要将小桑葚的尾巴挪开:“……或许会。”
小桑葚礼貌地问:“你不想和我试试吗?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如果我变成人类的话,你愿意和我尝试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运动。”
谢薄声:“但这个不算运动。”
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一种被后辈发现自己曾经看过东西的强烈羞愧感要将谢薄声整个淹没。更不要说小桑葚亲力亲为来证明她的尾巴有多么灵活,柔软。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块儿巨大的磁铁,谢薄声是正极,她是负极。
小桑葚有点点失望:“啊?这不是相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