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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先前那么折腾了一番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金顶的佛光也随着太阳西沉于灵山。
随之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夜幕,将晦暗的环境浅浅柔柔地覆上辉光,好似洒上一层白霜。
莲池之上也映照着皎洁月色,随着涟漪而动,碎成粼粼波光。
白茶双腿在池下努力蹬着,双手扒拉着想要从里面出来,可无论如何试探,好似陷入沼泽般越用力反倒受到的压制越重。
她的头发散落,被水泽浸湿胡乱贴在面颊,池水不深,正好漫在她的胸前。
夏日的衣料本就单薄,那衣服濡湿贴在白茶的肌肤,在月光下透得厉害,春光隐约可见。
谢九思像是被烫灼般连忙收回视线,在无妄一脸莫名想要顺着他先前看的地方瞥去,前者先一步侧身挡住。
本来无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不该看,见对方把白茶挡的严严实实,这下想不知道都难了。
之前谢九思上灵山的时候无妄没收魅骨的事情被他阴阳怪气了一番,当时他只当是对方怕他乱了人小姑娘道心,也没多想。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了,每年上灵山的修者不计其数,他的体质特殊,不可避免的惹了不少桃花。
前些年有个女毒修从南疆追上灵山,缠了他大半年,甚至连蛊毒都用上了,见他依旧无动于衷这才悻悻离开。
因此谢九思会担心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如今白茶对他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刚才来莲池一路上眼里就谢九思一人。
他们同为万剑云宗弟子,朝夕相处着,于白茶来说就算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他和谢九思也是后者让她更有好感,更容易影响她。
他这般提防着他做什么?
“……你放心,非礼勿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无妄对于谢九思把自己一个佛修当什么色狼防很是无语。
“还有,我之前就想说了,你会不会有点太紧张你师妹了?之前她入七情池时候,非要在外面寸步不移的守着不说,佛塔时候也是,她和君越鸣的事情双方都有错,前者言语过失,挑衅在先,后者下手是重了些,可白茶骂的是他师尊也算情有可原。”
于剑修来说用剑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九思言语告诫一番也就算了,竟动了手。
不想青年听后皱了皱眉,反驳道。
“不是白茶辱骂的终南老祖,是沈师叔。”
无妄是知晓白茶身上宿着沈天昭的神魂,准确来说是去尘告知的,不然也不会此番亲自下山迎他们入灵山。
“什么意思?沈剑仙神魂已经重塑了?”
谢九思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他的神魂在白茶体内,白茶的情绪也会或多或少受到沈师叔的影响。”
他了解白茶,白茶就算对一个人再不满,若是对方是长辈除非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断然不会无礼到直呼其名。
况且那是沈天昭和终南老祖不对付,不干白茶的事,她连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哪来得那么大的仇怨?
因此只有可能是受到沈天昭神魂影响。
而且还可能是沈天昭故意为之。
君越鸣在佛塔之中不受压制,又能动用佛光和魔气,白茶在里面施展不开手脚不说,她修为又不及对方,不出十个回合就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沈天昭自然不可能看白茶这般被动,这才用灵力把佛塔的威压散去。
灵力取之于神魂,自然也会影响到白茶。
无妄虽未曾见过沈天昭,却也从去尘那里了解过不少他的丰功伟绩。
年少时候不满终南老祖的道法,越过蓬山万里找上他来论道。
那一次论道长达七日七夜,剑气变了气象,雪落南山,满山葱郁成了千山暮雪。
最后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沈天昭一气之下削断了终南山头,御剑九万里回了蓬山。
又因为早年未觉醒天赋之时,徒步十年上阴山找上了烛龙。
龙是三界之中少有能入九天的神兽。
他想要借烛龙登天问道,那烛龙不仅拒绝了他,还嘲笑他痴人说梦。
届时沈天昭才知晓烛龙为天的坐骑,天不待见他,它的坐骑自然也如此。
百年之后沈天昭入阴山历练,旧地重游,斩杀了那头能升天入地的神兽。
再十年,杀尽天下真龙。
沈天昭的性情如何,在白茶身上也可见一斑。
“……可旁人不会知道。”
他们只会觉得白茶目无尊长,狂妄自大。
“他们知道与否并不重要,沈师叔不在乎,白茶更不会在乎。”
谢九思了解白茶,她如果真是那么在意他人看法的人,也不会在万剑云宗藏拙一年之久。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掀了下眼皮,有些莫名地看向一旁因为谢九思那句话而若有所思的青年。
无妄和其他佛修不同,他是少有带发修行的佛修。
鸦青色的长发只简单用一根木簪束着,在月光下如绸缎顺滑。
以前谢九思于人的皮相并没太大感觉,偏此时看着对方这禁欲又勾人的模样越看越不顺眼。
无妄皮笑肉不笑道。
“这里是灵山又不是你们万剑云宗,我哪里去不得,哪里待不得?”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师妹这里我一人守着足矣,你明日一早不是还要诵经礼佛吗,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这话倒是像句人话。
他冷哼了一声,余光瞥了一眼池中佛莲。
金光璀璨和碎银水泽一并,说不出的静谧祥和。
“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非要跟着来?看你这样子估计还不知道你师妹干了什么好事吧?”
他指尖一动,一面幻影骤然出现在了谢九思视野。
也是一片莲池,比灵山这里的面积小许多,不单如此,里面只有零散几多佛莲,其余的都是莲叶覆盖。
谢九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灵兽宗的莲池。
灵山有一处小莲池在灵兽宗。
灵族亲万物,是少有除佛修之外有佛性的种族。神魔大战凤山灵族遭遇浩劫,天劫难逃,却能用金莲抵消。
去尘便拨了一片莲池到了灵兽宗,给他们养护。
只是佛莲终归是灵山之物,去尘的这片莲池并非赠予,是留给他们护身保命的。
池中佛莲只会给灵兽宗那些化形入道,且有佛性的弟子辅以修行。
御飞流就是其中之一。
“五百年来这里一共只生了百朵佛莲,你师妹渡一次劫就用了半百。她如今又入了莲池,我不在这里盯着她,灵山这三千金莲估计都得被她糟蹋了。”
“……”
谢九思隐约猜到了白茶是用灵宝渡的劫,却没想到她竟是用的佛莲。
无妄撤了幻象,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远处莲池中的少女突然惊呼出声。
谢九思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内池的入坤不知何时从水中破出,径直飞到了白茶身旁。
戾气清除的灵剑周身不再是黑雾萦绕,展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雪色银光,剑骨铮铮,剑气浩然。
风未起而天地动,剑一出则鬼神泣。
剑鞘银白,剑身也如雪。
可仔细看去便能看到剑脉之中隐隐有殷红的纹路,似凤羽,从上到下,翱翔九天。
入坤虽是神兵,可品阶却不及由沈天昭血肉锻造的天斩。
而真正让它脱胎换骨,剑比天斩的是谢沉的献祭。
卫芳洲和谢沉陨落的那场劫数里,前者神魂消散于天地,后者身混血肉融于命剑。
入坤经过凤火的淬炼,这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它剑身上的纹路,不是什么符纹,而是凤凰献祭留下的凤纹。
无妄拨动佛珠的手一停,余光留意着谢九思的神情。
入坤对旁人来说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把灵剑,可于谢九思来说,这剑不单单只是剑。
“戾气消除之后池中的剑自会出来,天斩是于神魔大战被封印的,受到的魔气很重,剑下走过的生魂万千,所以比入坤要晚上一两日才能出池。”
无妄其实留下来一是为莲池佛莲,二来是担心谢九思看到入坤后会受到刺激。
之前时候覆着魔气不见真容还好,此时看到了凤纹他估计很难不为所动。
果不其然,谢九思的神情微沉,分明是七八月的天里却似有数九隆冬的寒意覆来。
他不恨卫芳洲和谢沉于他生而不养,也不怨因为他们自己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多待了五百年才得见天日。
可要说他真正放下了那是假的。
因为他们,谢九思自生下来便是凤山的罪人。被同族排斥,受尽冷眼。
灵兽宗容不下他,昆仑剑祖倒是看在他资质出众愿意收下他。
只是他本质上并非人族,他生父逆天行事,宗门不会同意他这样一个变数留在昆仑。
御飞流一直以为谢九思是被凌霄给诓骗去的万剑云宗,其实不然。
那年凌霄上昆仑论道,是他在对方快要离开之前拦住了他,请求他带他入蓬山。
不为别的,天地难容他,唯有万剑云宗。
同样是逆天行事,同样是招致了浩劫,万剑云宗在三千仙门逼上蓬山,让其处决沈天昭证道的时候,他们未求自保交出沈天昭。
哪怕是在对方身消道陨了五百年来,万剑云宗的人在沈天昭导致神魔大战一事上也从未动摇分毫,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谢九思不想要被怀疑,不想要一辈子活在偏见和猜忌之中。
说他忘恩负义,背弃昆仑也罢,说他和他那修无情道的母亲一样冷血也罢。
这些都无所谓。
如果真要他做出选择,昆仑哪怕有无双的剑道,他也宁愿留在万剑云宗守着山门终老。
“……谢九思,你还好吗?”
半晌,无妄试探着询问。
谢九思眼眸闪烁,慢慢将视线从那把雪色长剑上收回。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他的占有欲到底是有多强,人都不在了,竟然还霸道的将凤纹留在了剑上。”
无妄少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
“那个,白茶泡在莲池暂时不会失控,不过她与入坤尚未磨合,剑离得太近可能会有些危险。我到那边亭子里打坐静修下,你过去看看吧。”
入坤戾气已经去除大半,剩下的是剑本身的剑气,难以根除。
然而并不足以伤到白茶,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说完也不等谢九思什么反应,径直离开了。
等到他再次看过去,青年的身影已经隐没于夜色之中。
白茶此时是不再吵着闹着要谢九思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她的注意力全然被眼前的入坤吸引。
不是她恢复了理智,而是对剑的欲望压过了对谢九思的渴求。
在白茶眼里,至少在现在,剑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在谢九思靠近的时候,她都没觉察分毫。
谢九思悬停在莲池之上,金色佛莲的佛光落在他的面颊,光影里他的神情明灭。
他静默注视着白茶,看着她眼睛亮的出奇,兴奋地抱着入坤如同之前抱着他时候一样胡乱蹭着剑鞘。
入坤被这样亲近,高兴的鞘中的剑不住晃动着,发出铮铮剑鸣。
正在入坤打算出鞘让白茶好好看清楚它的飒爽英姿时,感觉到一片阴影覆了上来。
一看到来人,入坤下意识将那寸出鞘的剑身收回。
它有些怕谢九思,不知是之前他用剑气压制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它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白茶还等着入坤出鞘,等了半天见它没动静。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正要拔剑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搭在了入坤的剑柄。
“师兄?”
“这剑等你稳定下来再拔也不迟。”
谢九思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将一片莲叶拨来,把她胸前的光景遮掩。
月色溶溶,清风徐来,空气里浮动着悠悠的莲花香气。
白茶拧着眉头,固执着又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她少有这般不听话,可在碰触到谢九思的手的时候一顿,生生压制住了拔剑的欲望。
“可是师兄,时不待我。我好不容易得到此方宝剑,我得赶紧与之磨合,救黎民于水火。”
白茶试图说服谢九思,偏青年油盐不进。
他的心情不大好,也没之前在佛塔时候那样配合她。
“你就这么喜欢这把剑?”
“当然!”
白茶没听出青年话里有话,更没看出他神色异常。
“我自小就想要当个盖世英雄。我要用这剑行侠仗义,为所有不公鸣不平,我要十步杀一人!杀尽天下负我人!”
“可我不喜欢。”
白茶正说的激情昂扬,手舞足蹈,谢九思这么凉凉的一句直接把她的热情骤然浇灭。
她抬眸看向青年,那双眉眼说不出的凉薄,似这夜色。
谢九思也不管白茶什么反应,要是换作其他时候他断然不会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大约是白茶本来就不清醒,他没什么顾忌,又或者只是因为对象是白茶,他才不想说违心话。
“这把剑曾是我母亲的命剑,她是个眼中只有剑的人。她抛弃了我和我父亲,去求她的道和长生了。不过我并不怪她,人各有志,何况她是个修无情道的剑修,哪有什么真情?”
“她能同意生下我,给我父亲一个念想就已经一个奇迹了。”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眸子如墨,沉郁而浓。
“只是后来,我父亲也弃我而去了。”
“在我父母陨落于天劫的消息传到凤山的时候,我还被困在一片混沌里无法出来。在往后的五百年间,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谢九思和白茶对视,声音轻得似夜风拂面。
“我是不是不该出生?如果我不出生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离开?父亲就不会去追她,那场天劫就不会落下?”
“一切错在我,我是不是不该存在?”
“才不是!”
白茶大声反驳道,此时她再没将视线落在入坤身上分毫。
她抓着谢九思的手,神情比看到入坤时候还要激动。
“你不许这么说!我不许!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情急之下,她又蹦出了一句中二词。
谢九思因为她这句话微怔。
他心下一动,本来只是想把这把入坤的来历告知于白茶,毕竟她如今是这剑的主人。
可看到她这般反应,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谢九思既害怕白茶是下一个卫芳洲,又因为对方心中也有道,他又不可避免把她当成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的存在从未被期许过,无论是卫芳洲还是谢沉,他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选择。
他可有可无,于他们,于天地。
“那你呢?你会选择我吗?”
良久,谢九思这么轻声问道。
白茶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当然选师兄!”
她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谢九思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喉结微滚,一字一顿问道。
“我是说,仙途和我,你会选择我吗?”
白茶愣在了原地,显然没想到谢九思会这么问。
问出这话的瞬间其实谢九思便后悔了,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白茶在放大欲望的时候,放大的最明显的野心,她对天下第一有着很强的执念。
所以谢九思才会觉得她很像卫芳洲,想要从她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他想要得到救赎,又怕被推向另一个无底的深渊。
白茶紧紧握着手中的命剑,眉宇之间的折痕可以看出她此时有多纠结。
中了天赋的人不会说谎,她只会遵从本心。
一边是少年时的野望,一边是珍视之人。
青年不想为难白茶,更不想折磨自己。
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白茶的发顶。
“算了,回答不了就不回答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这么说着,脸色却苍白。
“对了,无妄说你暂时还不能出来,得委屈你在里面多泡一会儿了。我先回岸上,你有什么唤我就好。”
白茶见谢九思要走,莫名心慌。
觉着要是就这样放他走了,可能他真的会离开,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顾不上其他,伸手抓住谢九思的手。
青年沐浴在月色,看过来的眼神悲悯又凉薄。
“师兄,我没办法从两者之中做出选择。”
谢九思神情一僵,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白茶看出异常。
他很想要逃,却因为白茶的话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但是我不会抛下你一人的。”
白茶打断了谢九思的话,握紧着他的手,迎着月光弯着眉眼释然一笑。
“无论是大道长生,还是俗世红尘,我想与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白茶: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叉腰)
第七十六章
“师兄贴贴!”
“师兄,没有你我怎么活,呜呜师兄!”
“啊我死了,要师兄抱抱才能起来!”
师兄,师兄……
“师兄!”
白茶是从噩梦里惊醒过来的。
准确来说不是噩梦,是她睡着的时候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把她中了天赋时候做的蠢事无尽重复。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骤然惊呼了一声。
空旷的屋子只有她一人,她不在佛塔,谢九思也不在这里。
但是白茶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不为别的,因为白傲天此时正开心的在自己脑海里激动打滚。
【好爽好爽!!桀桀桀桀桀桀哈哈哈!】
【老白!你当时看到没,佛塔那群人,还有君越鸣被我们的王八之气给震慑住了!要不是那封印突然解开了,你我合力,天下无双,必定打得他跪地求饶,俯首称臣!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
完了,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无论是她死皮赖脸,声泪俱下,抱着谢九思大腿想要对其上下其手,胡作非为,还是在佛塔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大放厥词,放出豪言要做天下第一,正道魁首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老白,你听到我说话没?我觉得合欢宗那个女修能处,有天赋她是真用。我们得空能不能找个机会和她交个朋友,有她天赋作为辅助,我们就可以合二为一,大杀四方……】
“闭嘴。”
白茶恼羞成怒地打断了白傲天的话,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倒是爽了,可我呢?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我对师兄做了那种事情,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哪有那么夸张?】
当时发生的事情白傲天也都记得,是谢九思把她们从佛塔里带出来的,也是青年把她们带到了莲池。
要是谢九思真生气了,早就把她们扔下径直离开了,哪用得着守在莲池几日,等到她们差不多清醒之后再把她们给带回屋子里?
“那是师兄他心地善良,他那么好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看我发癫坐视不管的。再说了我当时蠢到自爆马甲,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万剑云宗的了,他更是不会放任我损害剑宗声誉!”
说到后面白茶更自闭了,她将脸埋在枕头,一想到谢九思被她那样对待,还得竭力忍耐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禽兽不如。
“呜呜呜,脏了……”
【什么脏了?】
“还能什么,呜呜师兄被我弄脏了啊。”
【……】
白傲天无语住了。
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算哪门子脏了?
她和谢九思当时除了抱了下也没做什么啊,连个小手都没牵……而且要是非要把只要有一点肌肤之亲定义为脏不脏的,不该是白茶脏了吗?
毕竟她才是女孩子啊,被占便宜也该是她才对。
白傲天虽然觉得这个逻辑大有问题,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谢九思于白茶来说和其他同门师兄不同,前者是神圣不可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她对谢九思既尊重,又憧憬。
这种感情并非男女之情,也不是什么前后辈关系,非要举例来说明的话大概就是爱豆和粉丝。
翟星楼是谢九思的黑粉,那么白茶就是他的真爱粉。
她觉得自己没有把持住自己,给对方造成了困扰和伤害,这才陷入了自责。
当然,更多的是社死和自闭。
理清楚了思绪之后,白傲天叹了口气。
【你别太在意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谢九思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们是因为中了天赋才变成这样的,他肯定能够理解的。】
他这么安抚着白茶,让她尽量别想太多。
【而且你这样亲近他对他也不一定是冒犯,没准是件好事呢。】
白茶吸了吸鼻子,从枕头里抬头闷闷开口。
“唔,我说你安慰人能不能走点心,他都被我性骚扰了,这算哪门子好事?”
【你难不成忘了那女修的天赋是放大人的欲望吗?我被放出来大杀四方那是因为我有凌云志,争做第一流,我放大的是野心。同样的也是你的野心。同理,你亲近谢九思代表着你本来就敬爱他,那天赋只是把你的敬爱之情放大了而已。】
怕白茶还不明白,白傲天补充解释。
【你想啊,谢九思本来就挺看好你的,对你有惜才之心,觉得你未来可期。他又不讨厌你,你这样直抒胸臆表达对他的感情,他必然是高兴的。】
“……真的?”
【当然!谁会不喜欢被人喜欢呢?】
白茶倒不是真的被白傲天这一套逻辑忽悠进去了,她此时平静了些,顺着想了下,发现谢九思对她并未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甚至还在佛塔时候为了配合她,和她演起了羞耻的中二戏码。
不过他脾气向来都很好,他或许不生气。
可却不代表他喜欢自己这样胡搅蛮缠,即使她是中了天赋才这样的。
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有些闷,像是被蒙住了口鼻一般。
白茶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被谢九思带回的房间,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此时窗外日光正盛,应当还是晌午左右。
她眼眸微动,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先前隐隐发红的狂热,清澈一如莲池之水。
算了,这么一直在这里自闭,想东想西,倒不如直接去找谢九思说个清楚。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该道歉道歉,对方原不原谅是一回事,她得把自己该做的做好。
这么想着,白茶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床出门的时候。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扉先一步推开了。
白茶猛地抬头看去,原以为是谢九思。
在看到来人是合欢宗那个女修后紧绷着的身体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呀,你醒了啊?”
女修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带上,她的面容生的艳丽妩媚,轻飘飘一眼就能勾人魂。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的语气自然,要不是白茶清楚的记得自己除了前几日在佛塔时候和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话,都要以为对方是她的多年好友了。
见白茶微沉着脸色,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啊抱歉,我看到你醒了高兴得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柳殷芷,出自哪儿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柳殷芷勾唇笑了笑,流转的眼波比这日光还要耀眼。
不过此时的白茶不会再轻易被影响。
“你来这里干什么?要是你是心有愧疚想要看看我如何了的话你我已经没事了,若是道歉的话也大可不必,是我不慎中了招,你当时也神志不清,只能算我自己倒霉,与你无关。”
柳殷芷没想到白茶这般通情达理,她挑了挑眉,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看来你不生气,只是单纯不想见到我。”
白茶没有否认,同样也没接那杯茶。
对方也不介意,笑着说道。
“有那么难以接受的吗?我虽然被你一剑砍昏迷了,不知道佛塔发生了什么事。可听他们说你当时挺霸气威风的,除了行事言语嚣张傲气了点,外界对你可是一致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