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国公爷,却也是驸马,这辈子注定和高官无缘。长公主又是个不能容人的,家中两个通房早早被遣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于官场无望,徐国公就常在家陪伴儿女。比起儿子的调皮顽劣,女儿宜兰格外乖巧,就是徐国公的心头肉。
想到女儿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活了。
国公府很大,徐国公跑出了一身汗,才看到自家大门。
上了石阶后,正要问门房有没有消息,先看到府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他正好奇是谁家马车时,先看到马车里下来一个俊秀的青年,随后便看到自家女儿苍白的小脸。
“宜……宜兰!”
徐国公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等女儿跑到跟前,泪眼汪汪地喊了句父亲,愣了会,哭着抱住女儿,“我的好宜兰,你可算是回来了。”
父女俩哭了好一会儿,徐国公才想到让下人去给长公主传话,吩咐完后,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一对年轻夫妇。
“你们是?”
“父亲,他们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徐宜兰擦了擦眼泪,赶忙道。
徐国公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马上请江云康夫妇进去说话。
进府时,遇到闻讯而来的长公主,她又抱着女儿哭了好一会儿。
到了正厅,徐宜兰讲述如何与兄长走散,又被拐子捂住口鼻迷晕,到最后获救。
“父亲母亲,这次得多谢江家哥哥,如果没有他们,女儿这次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到这里,徐宜兰又忍不住哭起来。
长公主心疼地抱住女儿,再去看江云康夫妇。
林氏从没见过长公主这种大人物,紧张得说不出来。
江云康比较淡定,简单说了看到拐子的事,再起身道,“那两个拐子,正在晚辈的马车里捆着。为了县主的名声着想,这个事晚辈并没有声张,要怎么处理拐子们,也请国公爷和殿下做主。”
说着,江云康就和长公主夫妇拱手行礼,林氏也跟着行礼,说把人送回来,该告辞了。
“贤侄等等!”
徐国公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心中很感激江云康,“你是我家恩人,今日之事,我徐家必定会记一辈子。辛苦你忙活一场,先留下来先用顿饭?”
长公主也点头挽留。
江云康救人并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救之前,他也不知道麻袋里人的身份。
能认识权贵是好事,但挟恩求回报,便会给人眼皮子浅的印象。今日能得徐国公府的机缘,已经够了,顺杆上爬不见得是好事。
“多谢国公爷邀请,不过救人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江云康笑得大方,语气从容不迫,“但今日说好带娘子出来吃春一楼的席面,不好不作数的。况且县主刚受了一场大惊,你们一家子也有许多话要说,今日还是不叨唠了。”
徐国公觉得江云康太客气了,还想挽留。
但长公主看到拘谨低眉的林氏,再看江云康微微挡着林氏,便知道这是对新婚中恩爱的夫妇,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再宴请你们,届时请一定要来,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第16章
虽没留下用饭,但徐国公夫妇还是送了许多名贵礼物。
来的时候马车装了两个拐子,怪沉的。回去时,一马车的礼物,比那两个拐子还要沉。
江云康看马走得吃力,便让书砚停下,反正春一楼不远,他和林氏走过去。让书砚先把马车里的东西送回侯府。
春一楼的宴席名扬远播,特别是里边的招牌菜,若是想吃上一次,还得提前预定。
江云康提前三日定了一桌菜,等他们到的时候,有小二带着上二楼,每张桌子都用竹条隔开,看不到隔壁有谁。
坐下后,林氏喝了盏茶,才感叹道,“今日的那两个拐子,也太嚣张了,连县主都敢拐卖。如今落到国公爷手中,怕是要没命了。”
江云康点点头说是,“徐国公夫妇是出了名的疼爱子女,必然要那两拐子的性命。”
“也是他们活该,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就该付出代价。”林氏看了眼自家夫君,今日之事,让她觉得夫君更加可靠了,“不过,咱们救了县主,是不是能多一条出路了?”
林氏在承安侯府压抑太久,迫切地希望夫君能考个功名。若是夫君明年没考中秀才,不仅会被府里人笑掉大牙,往后再也不能读书,便没了前程。但能让徐国公帮着引荐一个名师,也能加大希望。
江云康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小二来上菜,等菜全摆好后,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林氏,再道,“是也不是。咱们救了县主,国公爷和长公主自然会记得这份恩情,但人情难得,只能在必要时才能用。”
“我知道娘子担忧明年开春的乡试和院试,但请娘子放心,这次我说能考中,那就一定能考中。”
林氏对上夫君肯定的目光,心头一软,笑着道,“恩,明年你一定会考中的。”
一顿饭后,夕阳斜挂在半空,夫妇俩在天黑前回到侯府。
他们刚下马车,门房就让他们去正院一趟,说夫人有话和他们说。
到了正院,除了嫡母在,还有大嫂和二哥二嫂。
向氏看到江云康夫妇,眉头一撇,讥笑道,“三弟和三弟妹好生潇洒,自个儿出门乐了一天,如今连嫡母都不放在眼中了。”
江云康眉心微拧,抬头去看嫡母,见嫡母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忍着性子问,“儿子可是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
孟氏还是没开口,坐在她下手的安和郡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都知道三弟妹手中是个富裕的,我们也没想过能得三弟妹什么好处,可母亲是你们的嫡母,不说日日来请安,听说母亲病了后,总该送些补品给母亲。你们呢,只知道自个儿玩,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还要大摇大摆地从正门拿进来,眼中还有母亲吗?”
安和郡主自个儿的嫁妆丰富,确实没想过占林氏便宜,她这话,都是帮孟氏说的。
孟氏其实也不在意林氏的心意,林氏可以心中不满,但得做出尊敬她的模样。不然被一个庶媳冷落,她这个主母的脸面,岂不是丢光了。
林氏听了要跪下,但被一旁的江云康拉住。
请安这个事,明明是孟氏不愿意见他们。至于送礼,林氏刚进门时送得可不少,却被嫌弃铜臭味太重,每次都要被孟氏挑出错来。现在他们低调不想惹事,又要被说目中无人。
联想到近来父亲都不来孟氏这里,想来孟氏心情很不好,又看到书砚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这才心下不舒服,想拿他们夫妇出气罢了。
“母亲可是听信谗言,误会了什么?”
江云康语气恭敬,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挑不出错来,“今儿一早,我与林氏就来给母亲请安,是张嬷嬷说您和二嫂有话说,不方便见我们。晌午送回来的东西,都是徐国公府送的,我正打算回来后再分送给大家呢。”
向氏面色僵住,“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当时不方便,你们不会等一会儿啊。还有,徐国公和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如何是你攀附得上的人?”
自从算命的说向氏这次一定生儿子,她在侯府几乎是横着走,就连安和郡主也要让她三分。听到江云康要把责任往她身上推,立马跳出来说话。
虽说承安侯府也有爵位,可这爵位和爵位之间的地位,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承安侯不过领着四品的官职,长子云帆也才刚入仕,在朝中几乎说不上话。
徐国公虽然官职也不高,但长公主深得皇上宠爱,时常进出宫闱,隔三差五就有赏赐送去徐国公府。
就是承安侯和江云帆都和徐国公府搭不上关系,孟氏等人就更不信江云康有这个本事。
江云康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向氏道,“二嫂所言极是,下回再遇到您与母亲说话,我们一定在门口候着。我们也确实没攀附徐国公府,只是今日救……”
“够了。”
孟氏不愿再听江云康夫妇的解释,这段日子她烦躁得很,晌午下人来报,说三房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心里的火气一直压到现在。
冷冷地看着江云康,厉声道,“巧舌如簧,目无尊长,三郎真是好大的本事!”
“你二嫂不过是多问两句,就话里话外的讽刺,真当我们听不出来吗?”
“既然你那么不服我这个嫡母的管教,待会等老爷回来,再让老爷来管你。现在先去祠堂跪着,老爷没回来,谁也不许起来!”
林氏心里委屈极了,她摇头想要争辩,却看到夫君给她使了眼色。
江云康知道这会说什么都没用,嫡母教训庶子庶媳并不需要理由,她不开心,就可以随便处罚。要是多解释,还会被冠上顶撞长辈的罪名。这就是庶子卑微的地位。
他这会先去跪着,等父亲回来得知他救了徐国公府的县主后,他倒要看看,父亲会更厌恶嫡母几分。
江云康和林氏听话去了祠堂,等他们一走,向氏就撇嘴嫌弃道,“这庶出的就是不一样,还娶了商贾之女,连带着夫妇俩都没见识。”转头看向孟氏,“母亲,要我说,干脆把他们打发出去吧,省得往后我们跟着丢脸。”
孟氏抿下唇,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安和郡主看懂婆母脸色,浅笑插话,“三弟和三弟妹到底是江家的人,不管是不是庶出,这会撵出去,也逃不过一个江字。”
向氏还是没明白大嫂说的,还要说什么时,边上的江二郎拉了下她的手,不大情愿地闭了嘴。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说徐国公府的世子来了,特意上门求见三爷。
众人一听这话,联想到江云康方才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向氏皱眉看向婆母,狐疑道,“母亲,难道三弟方才的话,都是真的?”
孟氏不知真假,但徐国公府世子都上门来了,再不情愿,也只能让小厮去喊江云康过来。
可话传到祠堂后,江云康听到徐放过来,跪着不动道,“母亲说了,父亲没回来之前,不许起来。”


第17章
徐放得知妹妹找到了,立马狂奔回府。
被他父亲舞着鞭子抽了好几下,又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饭都没吃,就来了承安侯府。
徐放是个天性不羁的人,他虽出身高门,却不怎么瞧得上大户里的循规蹈矩,经常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
今日是他弄丢了妹妹,所以父亲抽他时,一声疼都没有吭。
但他没见到救了妹妹的人,想着来见一面,看看是个什么人,他也就顾不上疼,直接来了承安侯府。
和承安侯府的夫人见过礼,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人时,徐放就有些不耐烦了。
他想着,难不成一个庶子还和他拿乔?
等听到去喊人的小厮来回话,说三爷跪着不肯起来,徐放当即黑了脸,看着孟氏道,“难不成救了舍妹是什么不该做的事,承安侯夫人竟然要让江兄弟跪祠堂?”
孟氏活了几十年,还从没遇到过徐放这种直愣子,说话竟然半点情面不留,奈何她还不能怼徐放,只能说是误会。
孟氏心里大骂江云康不识好歹,同时非常惊讶江云康竟然真的救了徐放的妹妹。
“徐世子莫要误会,我们并不知道三郎救了县主,让三郎罚跪是其他事。”孟氏解释后,看徐放面色还是阴沉,心想这位是京城里的混世魔王不好惹,只好耐着性子道,“劳烦徐世子再坐一会,我让二郎去请三郎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去找江兄弟。”徐放一口一个两兄弟,明显是在说,他很看重江云康。
他打小就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见江云启起身,他也跟着站起来,虚虚地朝孟氏敷衍行礼,就走到门口等江云启带路。
江云启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去看母亲,见母亲点了头,才出去给徐放带路。
在江云启带徐放去祠堂的路上,祠堂里还有人劝江云康起来。
但江云康却没卖孟氏这个面子。
他是庶子,还是不讨嫡母喜欢的庶子,这点永远都改变不了。他很能理解孟氏不喜欢他,毕竟谁也不会喜欢夫君小妾的孩子,所以孟氏冷着他、区别对待他,江云康都不怨恨孟氏,只能说互相都不喜欢。
但孟氏既要毁他前程,又要刻意刁难,这就无法忍受了。
江云康跪得腰板笔直,看边上的林氏眉头紧皱,轻轻拉住林氏冰凉的手,低声道,“没事的。”
林氏的泪花已经在眼眶打转,但被夫君牵住手后,好似凭空多出来力量,点了点头,觉得自个不能在这会哭,也挺了挺腰板。
等江云启到的时候,就看到江云康夫妇牵着手跪着,他本来让徐放在门口等着,但徐放这人没规矩,跟着他一块进来了。
徐放看到恩人被罚跪,肚子憋的火当即爆发,怒斥江云启,“你们江家好大的门脸!”
江云启是个练武的粗人,性子也急,本就不喜欢徐放跟着进祠堂,又听徐放讽刺,也不管徐放的身份,当即怼道,“徐世子好大的规矩,竟然连别人家的祠堂都敢闯!”
二人剑拔弩张,还是林氏实在害怕他们打起来,赶忙起身让他们别吵,江云康这才跟着站起来。
不过跪了一些时间,江云康起身是虚晃了一下,徐放马上伸手扶住。
“徐世子,多谢你帮我说话,但此事和我二哥无关,是我没等着给母亲请安。”江云康点到为止,没一股脑地说孟氏如何。
但徐放这种出身高门的公子,自然知道大户人家的庶子不得重视,主母为难更是常有的事。他看江云康说话斯文有礼,也没抓住他就埋怨嫡母和兄弟,倒是让他印象不错,“那我就听江兄弟的,不吵了。我今日来,就是专门感谢你的,往后你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在这京城里,有我徐放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
这样的话,说得实在够明显,江云启的面色很不好看,却又被林氏隔着。
江云康有听说过徐放的一些事,不过世人传起流言来,慢慢的总会远离事实。
且不说徐放日常如何纨绔,就这个不管不顾的蛮横,就是江云康现在很羡慕的。若他也有徐放的出身,也敢这般说话。
江云康和徐放说了谢谢,又说祠堂不是说话的地方,天色也不早了,改日有机会再聚。
徐放也没再多说其他,只是走之前,狠狠地瞪了江云启一眼。等他人一走,江云启就扯开嗓子骂人,“什么狗屁世子,这般无礼没规矩,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教养他!”
话音刚落,承安侯就黑着脸进来。
他刚回来,就听说徐国公世子在自家祠堂,孟氏说得委屈,她并不是故意刁难三郎,不过是和三郎夫妇有些误会,才让徐世子误解了。
可承安侯刚才过来时,遇到了徐放。徐放这个人,即使面对他皇帝外祖父,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先是说了江云康夫妇恩情,再说孟氏好大的架子,连庶子的解释都不愿多听,这样的侯夫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承安侯当时就拉下脸来,结果刚走到祠堂门口,又听到二儿子大放厥词,进门后,还没开口,就先一脚踹了过去。
若不是江云启身体结实,这会已经摔倒了。
他不解问,“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承安侯懒得解释,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江云康一个,问清楚事情原委后,铁青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一点。
“云康啊,你母亲并不是故意针对你。”话刚说出口,承安侯也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改口道,“你能和徐国公府有这个机缘很好,我看徐世子对你很看重,你若是能和他交好,往后对你的前程也能有帮助。”
其实承安侯想说的是对江家有好处,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改。能结交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对他来说,是做梦都会笑的事。就是可惜,如果今日的机缘是大儿子的,那该多好。
江云康看了眼父亲那不太真心的眼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父亲放心,儿子是江家的一份子,无论往后如何,也会和大哥互帮互助。”
承安侯很满意江云康的话,看着比他还高的儿子,难得地露出慈爱的表情,问了两句最近读书如何,才让江云康回去。
江云康出了祠堂,和林氏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再说。
等进了自个的屋子,才放下脸来。他那位父亲,倒是把虚伪写在了脸上了,难怪官路走不远。
林氏坐下喝了好大一口茶,心里还慌慌的,“三爷,咱们今日惹怒了母亲,往后可怎么办啊?”
“娘子放心,就是我们今日一开始顺着她,给她跪下磕头,她也还是生我们的气。”江云康冷冷笑了下,“我早前就说过了,母亲只是嫡母,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但她真要做得过分,咱们也不能一直当软柿子给人捏。”
“好比今日,若是我当时过去了,徐世子自然不会闹,父亲后来也不会说那些安抚我的话。”
“就是现在,父亲肯定在训斥母亲,让她好歹收敛一点。而且,他们如今,也要对我有所求了。”
事实上,正如江云康说的一样。承安侯见完江云康,就去了正院。
他刚进去,不等两个儿媳开口,就沉着脸让她们出去,并让所有下人也出去。
孟氏见承安侯黑着脸,心里突然不安,讪讪笑着帮忙倒茶,但她刚递过茶盏,就被承安侯一把摔地上。
茶盏“啪”地摔成好几瓣,吓得刚走到长廊的向氏小声啊了一声,安和郡主赶忙和她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屋子里,孟氏吓得眼睛直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抖着问,“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多听三郎说一句,你会死吗?”承安侯想到徐放当面嘲讽的那些话,这会脸都还烫着。
“我知道你对庶子庶女向来不上心,这没有关系。但你好歹是高门嫡女,为何要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呢?”
“我……我何时如老爷说的一样不堪了?”孟氏哽咽难受,拍着胸膛道,“我作为一个嫡母,都没资格管教庶子了吗?”
承安侯看孟氏哭了,察觉到方才话说得太重,摇头叹气道,“我没说你不堪,但你今日多听三郎解释一句,又如何会被徐放那般数落?”
“夫人平日打理家事就很辛苦,就别和三郎他们计较那些小事了。如今三郎得了徐国公府的机缘,也是咱们江家的机会,若是长公主愿意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大郎升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到这里,承安侯的语气不由放软一些,“说到底,我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大郎,暂时安抚好三郎,借此让大郎和徐国公府攀附上关系,难道夫人不愿意吗?”
孟氏听夫君还是想着大郎,这才好受一点,委屈地抽泣两声,拧着帕子不太情愿道,“老爷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意见。”


第18章
江云帆从父亲口中得知三弟和徐国公府的事后,对于父亲说的借机攀附,并没有兴趣。
他很明确地知道,徐国公一家感激的是三弟,并不是承安侯府。
故而父亲再多说,他也无动于衷。倒是把三弟叫到跟前,让三弟不要太奉承人家,会失了气节。
江云康从大哥书房出来后,越发觉得这个大哥不错,不愧是能当主角的人,比他那个便宜爹有见识得多。
那日从徐家得了的礼物,次日他就分给家中其他人了,据送去二房的人说,前脚刚送去,后脚就被向氏丢了。
让江云康比较意外的是,次日大嫂找了林氏吃点心。等林氏回来后和他说,那哪里是吃点心,根本就是煎熬,生怕被大嫂被套出什么话去,惹得他笑了好一会儿。
抬头看了眼夕阳,江云康踏着傍晚的余晖回到三房的小院。
进屋后,林氏拿了封拜贴来,说是徐国公府送来的,请他们明日过府用饭。
“国公爷和长公主的宴席,我还真有点怕呢。”林氏不安道。
往常婆母很少带她出门,就是自家宴客,也都让她在后院干活,生怕别人问起她的出身。
正经大场面的宴席,林氏还没出去参加过。
江云康握住林氏小巧的手,安抚道,“国公爷请我们做客,想来不会请太多人,夫人漂亮温柔,谁见了都会喜欢。”
“你讨厌。”林氏被说得红了脸,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握住,“对了,我准备了千年人参和阿胶,还有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蜀绣当礼品,你觉得如何?”
林氏的娘家,是金陵一带有名的富商。林家生意从药材到布匹,一共有几十种生意。
林夫人怕女儿嫁入侯府会吃苦,除了明面上的八十一抬嫁妆,还陪嫁了各种名贵药材和宝贝。怕全抬进侯府太显眼,还在京城另外买了一处院子来放。
不仅如此,逢年过节的礼品,更是成车地送来承安侯府。
就是林氏怕被人说钱袋子重,不敢随便用嫁妆里的东西。
江云康只知道自家娘子有钱,但到底有多少钱,他并不清楚。
“徐国公府是京城显贵,应该什么宝贝都不缺。除了娘子准备的那些,再准备一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吧。”江云康道。
林氏点点头,叫彩萍去库房挑过的礼物。
一夜好眠到天亮,江云康和林氏刚用完早饭,门房就来人,说徐世子来接人了。
江云康和林氏都很惊讶,他们已经答应会去,便不会反悔,没想到徐放还亲自上门接人。
问门房徐放在哪,门房说徐世子还在门口等着,让他去耳房喝茶也不。
听此,江云康和林氏赶忙出去。
“江兄弟,嫂嫂好。”
徐放坐在车辕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到江云康夫妇出来,跳下来后招手道,“我母亲让我特意来接你们。”
其实是徐放自己要来接人,上回来承安侯府,他就感受到江云康夫妇在承安侯府的地位低,所以故意来给他们撑面子。
徐放声音很大,四周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快点上车,但徐放却还要寒暄几句最近好不好的话,她只能僵着脸陪笑。
江云康倒是觉得徐放这人很有意思,略微有些中二,却不讨人厌。
等徐放说得满意了,这才上马车,等刚坐下,就咧着白牙和江云康道,“江兄弟,我刚才故意说那么多话,就是要让你家人都看看,我们徐家格外看重你们呢。”
听次,林氏抿唇笑了下,也觉得徐放有些意思了。
徐家的马车宽敞豪华,坐起来比江家的舒服许多,车夫也赶得快。
没多久就到了徐国公府。
他们刚下马车,就有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来带路。嬷嬷说今儿就请了他们夫妇,让他们不用拘束。
一听这话,林氏明显没那么紧张了,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一点。
宴席摆在正厅,今儿徐国公休沐,他们夫妇和徐宜兰,都在正厅候着。
等江云康他们到时,徐宜兰就开心地过来见礼。小姑娘修养了几日,气色好了许多,笑盈盈地拉着林氏坐下。
江云康则被安排坐在徐国公边上,他刚坐下,徐国公就给他倒酒,他忙起身说不敢。
“贤侄不用拘束,我们家虽然是国公府,但这会没有外人在,用不着那么多规矩。”徐国公说完,瞥了一眼儿子,笑道,“不然徐放那小子,也不敢一大早就去承安侯府接你们。”
徐放撇嘴啧了一声,接过父亲手中酒壶,给自己倒满,“来来来,不说那些,大家先喝一杯。”
徐放是玩惯了的人,酒桌上就没有他应付不了的场合,很快就拉着江云康喝了起来。
林氏则是跟着徐宜兰坐着,长公主是个话不多的人,偶尔才问几句。倒是徐宜兰一直问东问西,听说林氏去过江南,又去过巴蜀,黑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羡慕不已地看着林氏。
一顿饭下来,江云康没少喝酒,但徐放心中有数,没把他灌醉。
徐放拉着他,差点就要拜把子起来,说往后江云康就是他兄弟。
江云康哪里敢应这个,长公主和徐国公都没放这个话,就笑着打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