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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福安到了一处僻静的土房小院,书砚一眼就瞧到那个长痦子的人。
听到福安拿钱让他们去避避风头,书砚转身就去了府衙。
福安前脚刚走,府衙的人就抓了那三个地痞。
江云杰却还不知道地痞被抓,听福安说打发了那些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下学时,江云杰特意慢了一点,等同窗们走得差不多了,才挪动到江云康的书桌边上,看江云康还在写字,啧啧抬眉,“三哥好生勤奋,你这样努力,难怪木须先生会高看你一眼,听说他私下找你谈话了,可是要收你为学生?”
虽说江云杰觉得木须不会收三哥,毕竟三哥的课业在那里,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也知道三哥不是个读书的料。但他还是想知道木须和三哥说了什么,因为听看到的人说,两人谈了许久。
“没有的事。”
江云康放下毛笔,长睑微闪,看都没看江云杰一眼,“木须先生连四弟都没看上,又岂会要白身的我。”
这话也没错,木须要江云康院试中前三甲,才收他为学生,确实不要白身时的他。
江云杰则是被说到痛处,好几日了,他每次想促狭三哥,却反被三哥给气到了。
紧紧抿着唇瓣,若是能闹起来,他真想一拳捶过去。
“三哥自谦了,你那么勤奋,指不定会另有机缘呢。”话锋一转,江云杰狭长的眼睛笑得眯起,“不过三哥能看清现实也好,木须先生收学生眼光高,怕是看上其他高门嫡子了。”
嫡子两个字,江云杰的咬字特意重了些,本想刺激刺激江云康,但江云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云康收拾好书箱,起身时,别的同窗都走光了,院子里却传来动静,“四弟你瞧,那不是福安吗?”
从竹窗看去,进来了两个捕快,要带福安走。
江云杰愣了会,冲出去时,捕快已经压住福安往外走,他想问做什么,可话卡到喉咙,害怕得半天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福安被带走。
等他反应过来时,福安已经被带出院子,拔腿想要去追,身后的三哥又叫住他。
“四弟,福安这是怎么了?”江云康一脸关切。
江云杰看看三哥,咬牙瞪了一眼,转身追福安去了。
江云康也装着很担心模样,跟着跑到族学门口。
虽然同窗走得差不多,但还有几个人逗留在附近。大家都知道福安是江云杰的小厮,这会福安被带走,大家都在往江家兄弟这里看。
江云康半点也不在意别人的打量,反而怕没人看到福安被带走,看江云杰追着去了,他才往家去。
等回了家,他径直去了大房。
看到大哥后,一脸焦急地道,“大哥,方才在族学里,两个捕快把四弟身边的福安带走了。我问四弟怎么了,他却不肯和我说。这事我还没和其他人说,但我怕四弟做什么糊涂事,特意来找你要个商量。”
江云帆刚下值回来,初初上任,很多事都在学习摸索,辛苦一天回来,又听到这种事,莫名地有些烦躁。
但又是自家弟弟的事,而且涉及到府衙,只能忍着暴躁,亲自带人出门,并让江云康先别惊动父亲和母亲。
江云康乖巧地和大哥点头说好,一脸关切地送大哥出角门。
江云帆看三弟如此关心四弟,心头的不耐烦也没了,越发觉得三弟是个可靠的。
回到三房后,江云康听书砚说完前因后果,他长长地叹息道,“纸包不住火,四弟这般按耐不住,往后功名也有限。”
书砚感激主子给他出气,动容道,“四爷是自作孽不可活。”
江云康笑笑说是,府衙会带走福安,说明问出了话,这会大哥去了府衙,事情肯定会被压下来,但也只是对外的,待会等他们回府,且有一场大戏要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正院派人来喊江云康带着书砚过去。
侯府的灯笼隔几步就有一盏,把长廊照得亮亮的。
传话的人催得急,江云康走得也快。
刚进正院的拱门,就看到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福安躺在地上,进屋后,再是跪着的江云杰。
江云康愣愣转头,看看父亲母亲,又去看大哥,“大哥,这……这是怎么了?”
承安侯没好气地抢话道,“我问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报官了?”
“回父亲,儿子是有报官过。”江云康拱手行礼道,“书砚被一群地痞给拦住打了,还在族学附近,儿子为了族学里同窗的安全,才去报官。”
“混账东西,谁让你报官的?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江云康刚说完,承安侯就起身吼道。
江云康忙跪下,委屈抬头,“父亲,儿子实在不解,儿子只是想抓住那群地痞而已,和家丑有什么关系?”
“你!”承安侯语噎,瞪着江云康,气愤甩手。
瞧瞧,即使自个没有错,承安侯还是先劈头盖脸骂来。这样的父亲,江云康不由感到心寒。
但他的不满都藏在心里,用疑惑很好地掩盖住。
江云帆出声帮道,“父亲,这事怪不了三弟,他到现在还不知情。”
“废物!一个蠢,一个坏,这样的废物还不如别出生!”说着,承安侯走到江云杰身边,一脚踹到江云杰的肩膀,把江云杰踹得后滚一圈。
江云杰哭着摇头,“父亲,儿子真的不知道福安那么大胆,若是知道福安敢对书砚动手,儿子早就亲自收拾了他。府里的人都知道,儿子与三哥向来……”
“竟然是福安?”江云康适时打断江云杰的话,不可思议地惊叹道,“四弟,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哭着挤出两滴眼泪,“往日族学还是家中,我都处处让着你,如今你处处压我一头,还不够吗?”
说完,江云康怯怯地往大哥那看去,他已经不指望承安侯能公道行事,“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没什么本事,所以一心想着考功名,能为家里争光。就是对四弟,我也多加照顾,他要什么,我也让着他,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云帆听了也很生气,都是一家子兄弟,打了书砚就是在打三弟的脸,四弟说是福安一个人做的,这种事谁也不可能信。今日的事,若不是他及时去府衙压了下来,真让人来侯府带走四弟,明儿全京城都要笑话他们江家。
他眉头紧皱地看着四弟,“四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云杰还是摇头说不是他做的。
但不等江云杰多解释,孟氏没好气地打断道,“云杰,你别把人都当傻子。”转头看承安侯,“天色不早,这事老爷下个决断吧,兄弟内讧可不是什么好事,您得以儆效尤。”
说完后,孟氏黑漆漆的眸子慢慢移到江云康身上,让江云康心头猛地跳了下,好在孟氏很快移开目光。
闹了半夜,事情的起因对承安侯来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这种事不能再发生。
他冷冰冰地看着四儿子,“福安是你的人,就算你真的不知道,这事你也逃不了责任。为父就罚你家法二十棍,去祠堂思过一个月吧。”
江云杰惊恐地瞪大眼睛可承安侯夫妇早就烦了,直接让人把江云杰拖下去。
庶子于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毕竟江家有三个嫡子,如果庶子不能锦上添花,那就无声无息地活着才好。
今儿福安从族学带走,明日江云杰还没去族学,虽说外边的人不懂怎么回事,但大家也能猜到江云杰可能犯了事。
往后江云杰再回族学,想来不会再受追捧了。
安排完四儿子,承安侯再看三儿子,又是一阵厌恶,没好气道,“你也是够蠢,要是你聪明一点,又怎么会有这种事!”
“罢了,看你那小厮伤得严重,为父懒得和你多言。”摆摆手,冷哼道,“你们都回去吧,往后也别记仇,今日为父已经教训过你四弟。你们以后谁再闹,就不是二十棍子的问题。”
江云康就没想过承安侯会安抚他,哭了两把眼泪,便带着书砚走了。
刚出正院时,大哥从身后追来。
江云帆方才听得直皱眉,父亲这样处理两个弟弟的事,不仅不能化解矛盾,还会让两个弟弟心怀仇恨。可那又是他父亲,他还不好插话。
“云康,父亲只是在气头上,并不是不在意你。”江云帆安抚道,“我那里有金疮药,已经让人去给书砚拿了。四弟年纪还小,你别和他计较,咱们到底是兄弟,以后还要互相扶持。”
江云康对大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心思狭隘的人。四弟还没成亲,等他长大了,应该就不会闹小孩子脾气。我都记得大哥的话,兄弟们得友爱互敬,江家才能更好。”
嘴上话是这么说,江云康却在心中冷笑,江云杰都十八了,一点也不小了。
江云帆欣慰地拍拍江云康的肩膀,越发喜欢这个弟弟,“往后读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明年开春后,若是你能考中秀才,父亲肯定也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江云康笑着说好。但他心里并不在意承安侯对他的看法,如果因为他有功名才对他好,这样的疼爱也虚假得很。
不过,明年他一定要考中秀才,怎么也得给自己争口气!
第11章
江云杰被打了二十棍,没十天半月好不了,还要在冰冷的祠堂待一个月,让人想到就心情不错。
回去的路上,书砚的脸上一直笑眯眯的,看得江云康打趣说了句没出息,“快别笑了,还没回屋呢,被人看到可是要去告状的。”
书砚忙捂住嘴巴,眼睛却还是弯弯地笑着,等回了三房的小院,书砚才忍不住问,“三爷,您说四爷为何这么讨厌您?”
这一点,江云康也想过。
一开始没想到理由,后来明白了,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江云杰在承安侯府是个庶子,虽说功课还可以,但比起出色的嫡出大哥还差了太多。父亲和嫡母都不容易讨好,对哥哥们要笑脸相迎,就连在五弟跟前也要忍气吞声。窝囊地过了那么多年,总要有个出气的地方,而原主也是庶出,还脑袋简单容易被骗。相处过后,江云杰便找到了他出气的地方。
想通这一点并不难,江云康在承安侯府待的这些日子,也时常压抑,他也会有同样感觉。只不过他选择努力出人头地,江云杰则是心思渐渐阴暗。
转头看了眼书砚,江云康淡淡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需要理由。以后离四房的人远一点,我也会交代三奶奶,莫要给四房的人钻了空子。”
书砚点头说好,主仆两个进了书房,看到桌上摆了夜宵,得知是三奶奶送来的,书砚忙帮忙摆碗筷。
三房这里吃得正香,正院的孟氏留了承安侯歇息。
屋里只有两人后,孟氏的面容才有些小女人的柔情,她端来一盏热茶,坐在承安侯边上,“老爷,今日的事说小也大,兄弟间出了隔阂,就算是庶出,咱们也得管着点。”不然出了事,他们得跟着一块儿丢人。
承安侯偏头看去,孟氏卸去珠钗,烛光轻闪在脸上,倒有种娴静的美,“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孟氏转了转眼珠,接过承安侯手中的茶盏,“三郎成亲快有一年,他的学问却一直没有精益,与其一直蹉跎时间,倒不如早点给他找个差事做。我知道他一心想考个功名,可功名又不是想要就有的,您说对吗?”
承安侯听得皱眉,若有所思地道,“夫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三郎还年轻,怕不肯轻易放弃。”
“他是看不清,若是老爷给他说清楚,再找个不错的差事,日子久了也能缓过来。”孟氏道。
“夫人可是有主意了?”承安侯问。
孟氏点点头,又往承安侯那坐近了一点,语气温柔又带了点娇嗔,“我是三郎的嫡母,他若好了,往后对大郎也有帮助,自然不会害他。我娘家不是有个侄儿在护城军里当百户么,那里正好缺了个笔录,让三郎去正好。”
承安侯有些犹豫,“三郎不是武将,若是去当了笔录,在护城军并没有升迁的指望啊。”
笔录连个九品官职都说不上,就是负责写个记录,最多能帮军士写点书信挣零花,便没其他出路了。
“哎呀,笔录虽看着一般,可如今大郎入朝为官,三郎若是去了护城军,定能消息灵通。老爷也知道,除了太子,还有两位王爷盯着皇位呢。护城军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但凡哪个王爷想要做点什么,都绕不开护城军。有三郎在那里,老爷和大郎才好安心上朝,不是吗?”
孟氏的手柔柔地扶住承安侯的肩膀,快三十年的夫妻,早就相处出不一样的情分。她特意提到大儿子,就是想提醒承安侯,哪个儿子才是最重要。
用一个本就不出色的庶子,给出色的嫡子铺路,承安侯确实心动了。
“明儿我找三郎说说。”承安侯说完打了个哈欠,折腾一晚上,他很困了。
孟氏看承安侯就这么去睡觉,眼神颇有些幽怨,却又矜持着不愿多主动,只能一块躺下,不一会儿,两人就背对背各自睡下。
族学里少了一个人,还是往常备受追捧的那个,大家很快就发现了。
有些脸皮厚的,便会过来和江云康套两句近乎,再问江云杰的事。
江云康一概都说是病了,多的一个字都不提。
直到下学,连五弟江云熠来找他,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四哥犯了事。”江云熠是孟氏的掌心宝,自小娇惯长大,从没把庶出的三个兄弟放在眼中,这会说话也是昂着脑袋,“你要是现在和我说了,我也能说件和你有关的事。”
江云康不喜欢娇纵的小孩,看五弟一副嚣张样,他就不想让五弟如愿,微笑道,“这事五弟去问母亲最好了,四弟是我们的兄弟,他有什么事传出去,对我们也不好。母亲向来谨慎,由她来告诉你,最稳妥。”
江云熠一早就去找过母亲,可母亲让他不要多打听,不然他才不会来找江云康。
他白胖的小脸气咻咻地鼓着,看江云康要上马车,跑过去张手拦住,蛮横地瞪着江云康道,“我不管,我就要你来说。”
江云康四下望了一圈,无奈叹气,“行吧,那五弟先跟我上马车,上去再说。”
既然是孟氏的宝贝儿子非要知道,他也没办法喽。
两兄弟坐稳后,马车缓缓驶出族学,江云熠迫不及待地催道,“三哥,你快说啊!”
江云康这才把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叹气道,“哎,我是真不知道四弟为何要这样对我,他明明处处都比我强啊?”
江云熠没多想就脱口而出,“因为三哥你看着就不让人喜欢,整天都抱着书读,也不知道和人交际。不过你现在再喜欢读书也没用了,我母亲已经帮你找了个事做,你可以不用读书了。”
说到不用读书,江云熠的语气好似还有点羡慕,他却没看到江云康的面色瞬间顿住,眼神阴沉得可怕。
江云康心脏“砰砰”加速在跳,在五弟看过来前,快速敛去眼中的戾色,“那可真是有劳母亲了,不知母亲为我找了什么事?”
江云熠是个藏不住事的,母亲怎么和他说,他也就大致转述,“也不是什么好事,去护城军当个笔录罢了,不过是护城军消息灵通,让你好扶持大哥。”
“这样啊。”江云康皮笑肉不笑地抬抬眉毛,“那还真是让母亲费心了。”
马车刚停在侯府门口,门房就让江云康去找老爷。
去的路上,江云康非常气愤。
但到书房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敲门进去。
“来了啊。”承安侯坐在书桌后,听到开门声,只淡淡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看手中的书,“把门关上吧。”
江云康关上门后,还不等承安侯开口,先跪下了。
“噗通”一声,动静不小。
承安侯惊了下,抬头时,江云康先道,“还请父亲给孩儿最后一次机会。”
承安侯还什么都没说,心里奇怪得很,等问了后,才得知江云康已经知道笔录的事,当即面色就很不好看。
“五弟说是母亲的安排,儿子知道母亲为我操心不少,儿子心中很是感激。”
江云康说着,留下两行眼泪,“儿子一出生,姨娘就过世了,若不是母亲的照顾,儿子也不能平安长大。本该听话报答母亲,可若是儿子就这么答应,反倒是会让外人误解了母亲。”
承安侯准备了好一会儿的说辞,这会全用不上了,他没想到孟氏嘴那么大,竟然把这种事先说给其他人听。还有老五,年纪也不小了,竟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再看跪着的江云康,承安侯想到了江云康的姨娘,那是个……极为美艳的女子,连带着江云康的眉目都格外清俊,让他不由想到那段颇为快活的日子。
江云康躬着上半身,他怕自己的表情太过怨恨会暴露自己,低头死死盯着地砖上的缝隙。
事实上,他是如何长大的,他们都心知肚明,孟氏别说照顾,就是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不过是由着他自身自灭,全看运气罢了。
如今孟氏却要算计他的前程去帮扶她的儿子,既然孟氏先不仁,就不怪他也帮孟氏扎一根刺。
承安侯看着跪地上的儿子脊背轻颤,想到江云康自小没了姨娘,他也鲜少关心过,稍微燃起了那么一丁点的父爱,便接着话问,“你方才说的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意思?”
“明年开春就有院试,儿子只考那最后一次,若是不中,儿子自个儿去给母亲磕头,再也不谈科举的事。”江云康咬字清晰,说完这个,才带了些哭腔,“儿子苦读多年,确实不甘愿就此放弃,但也是为了父亲母亲着想。”
顿了顿,江云康再次抬头时,已满脸是泪,“大哥才刚中举,外人都在夸您和母亲教子有方。若是儿子这会去了护城军,外人并不懂母亲的良苦用心,反倒是说她为了亲生儿子,而苛待庶子,那岂不是儿子的罪过。”
承安侯有些坐不住了,就算他和孟氏确实是想江云康给大儿子铺路,可做得太明显,那就不好看了。
而且孟氏先把事情传了出去,让他很是不满。
承安侯眉头紧紧蹙在一块,看着还为自己担忧的儿子,心虚地撇开目光,“那就按你说的办,最后考一次,若是没中,就不用再读书了。”
反正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以前都考不上,明年肯定也考不上。倒不如当一回慈父,免得日后说他心狠不给机会。
第12章
江云康从书房出来时,后背汗涔涔的。
若不是五弟那个没心眼的提前和他说了,突然听到这个事,他指不定没有那么好的反应。
想到要背水一战,压力更大了。
回去后,江云康泡了个澡。这个事他没打算声张,父亲那里也可以放心,因为父亲并不在意他,也同样不希望事情传出去。
不过,没两天的时间,江云康放话的事,不仅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还传到了族学。
为此,父亲又把他叫去问话,在江云康再三发誓后,父亲才找人去查。最后查出来是江云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随口往外说了。
世人皆想通过科举改变命运,本朝又格外推崇读书。
可承安侯夫妇却要庶子去做个笔录,且庶子不过二十有一,又不是年岁非常大了,还要庶子保证明年考中秀才,才让继续读书。
这是明摆着苛待庶子了。虽说对京城的大家族来说,庶子确实上不了台面,可这么传起来便不好听了。
而江云熠本来只想吐槽江云康不自量力,考了两次都没中,却好像第三次一定会中,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考不中就再不谈科举。别人一听,就追问江云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江云熠人小也没心眼,三两句话就被套出来原因。
常言道坏事传千里,承安侯连着几日被调侃是不是儿子太多了,才这般随意对待庶子。
等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江云熠长到那么大,人生第一次被按着打。
听那日在正院附近的下人说,老爷是真气急了,拿着木棍就冲向五爷,连着打了好几下,隔着围墙,都能听到五爷的惨叫声。
后来夫人扑上去,还被老爷劈头盖脸地骂教子无方。这也是夫人嫁到侯府快三十年里,被骂得最凶的一次,当场就晕了过去。
往后好长一段时间,承安侯都再没去孟氏的屋里歇过。
一场闹剧后,三房的人越发低调。
但侯府里有人开了赌局,赌三爷明年能不能考中,据书砚打听回来后气愤传话,说只有几个人赌三爷能中,而考中的赔率则是一赔十。
江云康听了后,当即让书砚拿了他一半的私房,偷偷压他自个中。反正不中的话,他也没好日子过,只能拼命往考中的方向去努力。
后来,这个事都传到木须先生那。
一个月的讲学时间结束,木须要离开江家族学。
走之前,他让江云康去找他一趟。
江云康知道木须先生爱香,去之前,特意带了点上好的檀香去。
木府并不大,三进的小院,过了翠石屏风,就是几株矮竹,郁郁葱葱地长了一排。
成氏得知江云康今日要上门,一早儿拉着木疆不让出门,特意等着江云康来。
“江兄弟!”木疆从正厅小跑出来,笑得灿烂,“你可算是来了,我伯母可是念叨了你一早上。”
成氏随后笑着出来,撇了木疆一眼,再热情地请江云康进屋喝茶。因着江云康和江云帆都救过木疆,成氏对江家两兄弟印象都很好。
江云康进屋喝了盏茶,听成氏问了些成亲与否的家常问题,木须先生才从后院过来。
木须卷着袖摆,额顶有细细汗珠,他对江云康招招手,没客气道,“你与我来,帮我一块收拾书屋。”又转头看了眼木疆,“你去街头酒馆买个肘子,再打两壶酒。”
木疆听到不要他去整理,赶忙拔腿就走,片刻都没停。
木须的书屋不算大,但是存书很多,不仅摆到书架顶部,地上也堆了好些。
有些书已经用油纸包好,只剩下书架顶端的一些,木须让江云康帮着拿下来。
江云康踩着梯子,帮忙拿下书架上的所有书,木须就不让他动了。
“这些书,都是老夫的命根子,且有分门别类,若是别人经手,容易折了或者弄乱。”木须解释完,又指着靠门口的一叠书道,“那些是我以前学生的注释本,我挑了一些写得比较好的,不管往后你我有没有师生缘,这些都先送你。”
江云康转头刚看过去,就瞧见最上面的一本写着钟庆两个字,这可是上一任宰相的名字。
当年钟庆可是连中会元和状元,若不是解元没中,就要成为本朝第二个□□。尽管如此,钟庆的才学到现在也受人称道,常被文人拿出来学习讨论,他的注释本更是难得,有人曾出千金购买,却也找不到一本。
就是钟庆身子不好,才早早致仕,令人颇为惋惜。
“怎么,不想要?”木须抬眉问。
“不……不是,学生只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失了神。”江云康真心感谢,“多谢先生,学生一定把这些书本拿回去苦读,绝对不辜负先生的厚爱。”
其实木须能送江云康那么珍贵的书本,心里已经认可江云康这个学生,只要不是太笨的,得了这些注释本,怎么也能中个秀才。
至于名次多少,就看个人造诣,至少能让江云康在承安侯府有点脸面。
木须轻轻地嗯一声,转身继续打包书籍,等他包完一叠书,转身要拿油纸时,看到江云康不知何时已经拿了本书,坐在地上看得入迷。
往日威严的脸,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
江云康确实很容易进入沉浸式阅读,等木疆来喊吃饭时,他才恍然回神已到正午。
木家人口简单,除了木须夫妇,眼下就木疆一个。而木须的独生女,嫁在木须的老家平洲,等木须这次回去,才能见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