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放心,学生不是心思狭隘的人。”文渝如实道。他反而有些期待江云康能压过他,这样能让他更有动力。
小考的榜要隔一日才会公布,在这一日,书院会停课休息。
文渝想了想,觉得可以约江云康明日去附近钓鱼,又帮着院长整理了书桌,天色大暗时,才下山回屋。
次日一早,文渝就去找江云康。
文渝刚问江云康要不要钓鱼,还不等他答应,林源就先说好。
只要不是读书的事,林源都特别积极,江云康也就没意见,跟着文渝一起出门。
文渝说钓鱼可以修身养性,而且钓了鱼还能加餐,所以他经常会到山脚下的河边钓鱼。
三个人带着鱼竿坐下后,林源没过一会就没了耐心,去附近玩去了,只剩下文渝和江云康两个。
“我听说,三郎在中小三元之前,还考过两次府试?”文渝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面,音量也很轻。
江云康大方承认说是。
“其实失败一两次也挺好,吸取经验才能进步。”文渝的想法和很多人不一样,“上一回的乡试我就没去,因为院长说,如果参加了,名次肯定不好。而乡试中过一次后,便不能再考。经过三年的沉淀,倒是遇到三郎这个强劲的对手,我很期待。”
江云康转头看文渝,见文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这人和别人不一样,遇到越厉害的对手,我反而越兴奋。”
“三郎别误会,我不是要给你下战书啥,就是希望能通过和你的比试,从而让自己更强。”
江云康笑着道,“文兄是个直率的人。”
“哈哈,我就当三郎夸我了。”文渝刚说完,鱼竿抖了两下,赶忙握紧鱼竿,来回地拉拽后,终于钓上第一条鲤鱼,有两个巴掌长,倒是不小。
文渝把鲤鱼放进竹篓后,继续道,“三郎可能不知道,我和江陵书院的其他学生并不一样,我父亲只是普通的秀才,家中也只有几亩薄田。是院长青睐,才让我能在书院读书。所以啊,我一定要考到好功名。还请三郎多多努力,我也会得到更多的激励。”
江云康以前读书时,倒是没遇到过文渝这种人。
但他还蛮喜欢文渝的坦率,而且不是小心眼地希望他更差,而是遇到厉害的人,那就该更努力的积极思想。
一个上午的功夫,文渝钓到三条鱼,江云康只有一条,林源全去钻树林,一条鱼都没钓到。
他们回到书院后,文渝找厨子加工鱼。
新鲜钓上来的鱼就是鲜美,林源吃了两碗米饭、两碗鱼汤,再次把肚皮吃到圆滚滚。
等江云康他们回屋舍时,又看到于景山在院子里和人高谈论阔,江云康想要无视,却被于景山喊住。
于景山每次看到江云康直接走过,心里都很不爽,这是嚣张到当他不存在?
“江云康,明日就要放榜,他们都说你肯定会是前三,你真能考前三吗?”于景山挑眉走来,直到江云康跟前才停住。
“江陵书院那么多厉害的人,于小公子太高看我了,我不见得有这个本事。”这话并不是自谦,而是真的这样,不然木须也不会带江云康来江陵书院见世面。
“你这会倒是谦虚。”于景山还是不肯让江云康走,“但我想到还要和你住隔壁,心里就不舒服,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江云康想都没想就拒绝,一本正经地道,“不要了,我们读书人不该说赌不赌的事。”
于景山噎住,但他不是一般人,坚持道,“我不管,你不赌也要赌。他们都说你能考前三,但我公平一点,之前我放话说的是前十,如果你不能考前十,你就下山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同样的,如果我不是前十名,我也下山不再看你。”
他是真的很讨厌江云康,每次看到江云康,都会联想到他一次次被木须拒绝的事,太耻辱。
江云康是真不想和于景山玩这种小孩游戏,没有道理还浪费时间,他认真地看着于景山,问,“于小公子,你有你的先生,我有我的先生。这般行事,会不会太幼稚?”
“况且书院有书院的规则在,我没必要和你赌这个。”
“如果你能让木须先生同意,我就和你来,不然我拒绝你的提议。”
江云康以为搬出木须,于景山会退让,但他没想到的是,于景山还真派人去问木须。
更让江云康没想到的是,木须不仅同意,还说不要前十,如果江云康不是前三,立马带着江云康下山。
当天夜里,林源焦虑得睡不着,他躺了一会坐在床上,喊江云康道,“姐夫,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江云康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问干嘛。
“明明于景山都说了赌前十,先生干嘛非要说前三。要是你输了,我们可就要灰溜溜下山,到时候多丢人!”林源想到这个就不理解,“我们这才刚到江陵书院,要是万一你输了,回京城后,我可以一直不出门了。”
江云康一开始不明白,后来理解,先生这是要争一口气。
“考试已经结束,你再嚷嚷也没用,还是早点睡吧,不然明日你又要起不来。”江云康转个身,被林源这么一吵,又没那么想睡了,但还是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不然和林源聊起来,指不定要聊到什么时候。
林源气鼓鼓地看着江云康的背影,坐着过好一会儿,才吹灭蜡烛,默默在心中许愿,希望菩萨能保佑江云康是前三名。
次日天刚亮,屋舍外就很热闹。
每次小考放榜,就意味着有十名学生会被劝退,所以很多人一晚上都不会睡,等天刚亮便起来准备看榜。
林源也是其中一个,顶着深深的黑眼圈起床,江云康看到时都吓了一下。
“你昨晚背着我读书了?”江云康调侃道。
林源白了江云康一眼,“行,是我自作孽太心急。姐夫你就淡定着吧,我懒得管你,我要快点和菩萨许愿。”
江云康看到林源跪在床上,又双手合十地许愿,啧了一声后,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跟着林源一起念了句,“菩萨保佑。”有用没用,先保佑了再说。
等江云康走出屋子时,立马招来无数目光。
昨日他和于景山的赌约,已经传遍书院。这会大家都很期待,到底会是个什么局面。
有人希望江云康赢,也有人期待是于景山更厉害,一时间,私下讨论得还蛮激烈。
吃早饭时,江云熠气势汹汹地找来,坐到江云康对面,瞪着江云康不说话。
江云康被瞪得发毛,放下筷子道,“五弟,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啊。”
“你就该吃不下,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吃得下?”江云熠心急道,一旁的林源跟着连连点头说对,他们两个难得地意见统一。
江云康无奈道,“又不是我答应的赌局,我也没办法。既然木须先生都答应了,结果也定死,不可能让我再靠一次,何必多想呢?”
他就是这样,既然无法改变已经定好的结果,就不用多想,不然自找苦吃,只会让自己纠结难受。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都坦然接受便好。
江云熠不理解,他听到三哥和于景山的赌约后,也一晚上不会睡,撑到天亮立马去找人,结果发现三哥在这里吃得正香。
江云康被看得难受,拿了个包子塞进江云熠嘴里,“你也吃一个,待会结果不好,你也有力气哭。”
“你真的要气死我!”江云熠拿下嘴里的包子,丢掉又觉得浪费,只好泄愤地大口吃起来。
放榜在巳时,江云康吃饱后,还有半个时辰放榜,但林源和江云熠非要拖着他去榜单下等。
江云康找了块石头坐下,没过多久,文渝也来了。
文渝今日一身灰衫,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在身后,坐在江云康对面,笑着问,“三郎看着,好似一点也不紧张?”
“文兄也是。”江云康道。
“那你错了,我只是面上不显,但我心里很不安。”文渝抿唇笑了下,“我是真的很期待三郎的名次,你和于小公子的赌约,我希望你能赢。”
江云康有点意外文渝说得那么直接,但他自己也很期待名次。木须先生说他文章还差了最后的火候,他一直不能领悟,希望这次的江陵之行,能让他领悟到。
时间过得很慢,江云康听边上越来越多人讨论,心跳多少快了一些。
在快放榜时,于景山才带着他的跟班们来。
他刚停下,就挑衅地看向江云康。
“姐夫,榜来了!”林源没看到于景山,倒是先看到拿榜的人,激动地拽住江云康的胳膊,拉着江云康往人群挤。
榜从中间名次开始贴,若是能先看到名次的人,便能松一口气。
林源既想看前排,又想看后排倒数有没有自己,一直左右转头,等看到自己是第一百一二十三时,他兴奋地低喊道,“姐夫,我不是倒数!”
一旁的江云熠也同时看到自己,第九十八,这是他头一回进前一百,唇角也不由微微弯起。
随着榜单的继续公布,到最后一张时,林源和江云熠都屏住呼吸,紧张得一动不动。
他们默契地盯着贴榜人的手,等榜刚露出一角,看到第二十是于景山时,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于景山不仅没进前十,还离前十差了好几个人。


第54章
四周看榜的人很多,注意到榜首这边的动静后,纷纷转头看过来。
于景山信心满满地看榜,他自己还没看到名字,却被林源和江云熠吸引了注意力。等看到自己是第二十,当场黑脸,拨开人群,冲到榜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边上人看到于景山暴怒,都不敢接话。
依旧是张博宇一脸认真地开口,“也没什么不可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于小公子不要泄气,你已经不……”
不等张博宇说完,江云熠就捂住他的嘴往后面拽去。
于景山手背暴起青筋,在榜上抓出一个手指印。因为他突然冲过来,剩下的一半榜就还没贴完,垂着往下卷,吊得林源心痒痒地很想让于景山让开。
最后还是文渝过来劝道,“于公子,考试总有起起伏伏,一时的成绩并不要紧。而且你也不错,现在这么多人还等着继续贴榜,你能不能先让让?”
于景山转头望去,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他之前放话时说得那么绝对,现在却离前十还有十个人。
人生第一次,于景山感觉自己的脸面被丢在地上,让无数人踩过。
榜单附近的人不敢讨论。
但是后面远一点的地方,就有人小声议论。
“这个于小公子,现在丢人丢大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书院那么多厉害的人,就是文渝也不敢放话自己每次前十,可于景山却嚣张得很。我看他以前就是见识得太少,不知天高地厚。”
“嘘,你们小声一点,可别被他听到。我听人说,于景山可是喜怒无常,惹到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你怕什么,我们站得那么远,他不可能听到。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说话算话,这就离开书院?”
……
看热闹之余,让众人好奇的就是于景山和江云卡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若是算数,于景山刚到江陵书院就走,这往后,书院里的人怕是会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但耍赖不走,大家更会说他没骨气。
不管走还是不走,于景山都够丢脸。
江云康当初就设想过这样的局面,多尴尬啊,所以他不和于景山赌,偏偏于景山自己要赌。
现在好了,于景山自己丢人,希望他别跟着丢人。
于景山两手攥紧,面颊越来越热,他又回到榜单前,快速把垂下的榜单往上掀,等看到江云康的排名后,两眼猩红地往外走。
等走出人群后,于景山才开始用跑的。
江云康收回目光,转身去看榜单,见他和文渝并列头名,倒是有些意外。
他有想过自己会输,也想过会赢,就是没想到会是并列。
林源瞧见姐夫安全在前十,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落下。
他得意的和江云熠道,“怎么样,我姐夫厉害吧?”
江云熠白了他一眼,“那还是我三哥呢,他比我,可比你和他更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哎呀,你不懂。”林源给江云熠眨眨眼睛,示意江云熠往边上看去,等江云熠转头时,才看到北斋其他的几个学生就在边上,有两个人的面色异常难看。
榜单公布介绍,不少人都朝江云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文渝可是院长精心培养的人,江云康竟然能和他并列,而且以前小考,还没出现过并列的情况,大家都很好奇两个人的文章。
而书院也把两个人的答卷张贴到对面,以供大家学习。
文渝走到江云康跟前,笑着道,“我和院长说,你会是我的劲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一脸期待地道,“我现在越发期待乡试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两个能不能分出个胜负。”
江云康看到文渝眼中的熊熊斗志,突然也多了几分期待,“希望我们都能超常发挥,顺利通过考试。”
江云康和文渝说话时,邱杰也和木须站在不远处。
邱杰欣慰地看着他们,“不愧是你的学生,我看过他的文章,用词精确,功底很是扎实。”
“文渝也不错,胸怀天下,这是三郎比不了的。”木须很了解江云康,也知道江云康为什么功底更好却没赢文渝,因为文渝读书是为了百姓社稷,江云康更多是为自己。光是这一点,就需要江云康花很多时间去领会。不然即使乡试能压文渝,到了殿试也难赢。
邱杰教书育人多年,自然听得出木须的意思,他笑着没多说江云康,转而说到北斋,“北斋这次带来的学生,倒是不如以前的好。于家这条路,他到底没想好。”
说到北斋,木须的脸色便不太好看,生硬地道,“一把年纪,晚节不保,贪财就会有报应。”
邱杰哈哈笑了下,摇头道,“那也不一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擦亮眼光就好。你们两个,一个太爱财,一个太不爱财,都不太好。”
顿了下,转身往书屋走去,一边道,“不过我们年纪都大了,往后是年轻人的天下,还是要看他们的发展。”
这话木须同意,他看江云康和文渝一起走了,他也跟上邱杰。
与此同时的北斋,正在和翁行鑫说话。
北斋带来的四个学生,考最好的是第二十的于景山,他面色不太好地看着翁行鑫,“我看过你的答卷,那分明不是你的实力。我能理解你想巴结于景山,但你会不会太过了?”
翁行鑫身子微微颤栗,紧紧咬住唇瓣,低头不说话。
“行鑫啊行鑫,于景山虽然读书还不错,但他的那个性格,不可能在官场走远。”北斋语重心长道,“你想通过于景山攀附于家,又或者只是暂时找个人当靠山,于景山都不是个好选择。今日我与你说的好,你好好想想。这一次的乡试,我从没指望于景山帮我争光,但你要努力,你知道吗?”
翁行鑫点头,声如蚊蝇地说知道。他的心思被先生直接戳穿,面颊烫到不知如何自处。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来说于景山收拾了行囊,正打算下山离开。
北斋听到这个就头疼。于大人把于景山交给他时,再三叮嘱他,要照顾好于景山。如果就这么让于景山离开,北斋不能和于大人交代,只能去阻止于景山。
但等北斋见到于景山时,于景山却打定主意要走。
“我说话算话,先生不用多劝。要是我这会耍赖,那我于景山成什么人了?”于景山身后的小厮已经背着包袱,他说完后,不等北斋开口,就继续往前走。
北斋拦不住于景山,只能让自己的随从跟着一块回京城。
江云康和文渝他们走到屋舍时,正好看到于景山要走。
二人对上目光时,江云康不动声色地撇开头,却被于景山给叫住。
“喂。”
于景山喊道,“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日,我会赢回来的。”
“那请于小公子多多努力,我很期待下次考试呢。”江云康微微笑下,虽是有点绿茶的语气,但他长得太好,让其他人都觉得语气正常。
“我自然会努力,不用你多说。”于景山这次不再放话,而是转头就走。
他现在只希望快点离开江陵书院,再也不要看到这些人。
等于景山走远后,林源撇嘴和江云康道,“于景山就是输不起,别说下次,就是下下次,他都不可能赢。现在离乡试就四个月,我不信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突飞猛进。”
江云康也不信,他从来就没把于景山当对手。或许就是他这种连比都不愿意比的态度,才让于景山更恼火吧。
不过说实话,技不如人就要认输,何苦为难自己。实在不服气,关起门来勤奋就好,当众放话这样的事,也就于景山这种脑子不太好的才干得出来。
通过这场小考,江云康算是在江陵书院站稳脚跟。
一个季度的小考刚过去,但大家又要开始担心下次的小考。大部分人都是埋头苦读,总而言之,江陵书院是个内卷很严重的地方。
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就连江云康都有点压力,更别提林源了。
最开始几天,林源还胖一些,十天过后,便被快节奏的读书累瘦了。
等快要走时,林源已经开始算着时辰熬日子。
走的前一日,文渝特意来找江云康换了注释本。
“下次见面,应该是乡试的时候。”文渝道,“这些注释本都是我亲自写的,希望对我们都能有用。”
江云康点头道,“肯定有用。”
林源听到乡试,立马道,“文师兄,你乡试的时候要不要住我家?”
“我爹娘最喜欢读书人,特别是像你那么会读书的。你就别去住客栈,乡试时的客栈一定会涨价,坑人得很。”
“多谢林公子美意,不过院长已经和木须先生说好,到时候让我住木府,也能得到木须先生的指点。”说到这个,文渝又很期待,“以前我总听院长说木须先生严厉,届时我也能体验了。”
林源不懂文渝的心理,他在木府日日被留堂,每天最想的就是下学。
不过和江陵书院的日子比,他还是更喜欢在木府,至少木府不会因为成绩差而被劝退。
离开江陵书院那日,好些人和江云康换了地址。
比起在京城时备受冷遇,但在这一刻,江云康还是蛮受欢迎。
离家快一个月,江云康最想念的就是妻儿,也不知道安儿还记不记得他。
算算月份,安儿九个月大了。江云康以前上生物课,有说小婴儿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牙牙学语时。


第55章
回到承安侯府时,江云康还没彻底放松。
他先去见了承安侯。
如今的承安侯,除了吃就是睡,又不能久站,隔一段时间没见,江云康就感觉他胖一些。
承安侯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等他见礼完,便说要睡了。
从里屋出来时,江云康再给孟氏请安。
孟氏最近虽然管家累,但连着有两桩好事,她的精神倒也不错,和江云康说话时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笑容。
“三郎一路辛苦了,也不用在我这里多待,快些回去吧。”孟氏淡淡道。
江云康等的就是这句话,从大哥掌事后,孟氏对江云康收敛了许多。从正院出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往三房去。
林氏今日知道江云康回来,时不时让彩萍去院门外看看。
她则是在屋里陪安儿玩。
安儿坐在软榻上,白胖的手臂抓着虎头娃娃,张着嘴想吃,被林氏给拿了下来。
“你呀你,怎么越来越像你小舅舅呢?”林氏颇为头疼地道,“像你大伯和父亲都可以,像谁也不能像小舅呀。”
安儿不懂林氏的话,笑呵呵地看着林氏,伸手想要虎头娃娃,“呀呀”地叫着。
林氏帮安儿擦了嘴边的口水,又转头往窗外看去,“彩萍,你去看看,三爷怎么还没回来?”
彩萍说刚去看过,“三奶奶,您这般想念三爷,若是三爷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
“你少打趣我,前些日子,你母亲来与我说了,帮你相看一门婚事,就差你点头了。”林氏也笑着道。
彩萍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抿唇道,“您说什么呢,奴婢还想再跟您几年,等小公子大一点再说。”
“不敢再等几年了。”林氏道,“你虽比我小两岁,却也十八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说,你跟了我那么久,总是要给你置办一份丰厚嫁妆。”
彩萍的爹娘都跟着林氏陪嫁过来,如今帮着林氏管庄子,他们是想把彩萍接回去,嫁个庄子附近的人,一家人也好在一块。
林氏呢,倒是想留着彩萍继续用,但她还是让彩萍自己选,她希望彩萍也能满意以后的日子。
主仆两人说话时,江云康进了屋子。
林氏激动地喊了一句三爷,让彩萍快速准备茶水,“三爷赶路累了吧,我准备了酸梅汤,你待会用一点。”
“还好,一路都坐马车,也不是很累。”江云康看林氏面颊小了点,又看到安儿挥舞着有力的胖胳膊,心疼道,“可是带安儿累人,我瞧你好像瘦了些?”
“抱安儿确实要费些力气,但有奶娘她们在,还不至于累到我。”林氏看彩萍端来酸梅汤,也跟着喝了一口,安儿吧唧着小嘴也要喝,她让奶娘把安儿先抱出去,“主要还是夏日天热,食欲便一般。再过一个月就好了,等入秋后,京城也会凉爽不少。”
夏日确实会清减些,江云康喝完酸梅汤后,便问一些家里的事。
林氏缓缓道来,“侯府最近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些日子,大嫂的状态好像更不好,大夏天的还要穿春日的衣裳。顺顺倒是越来越康健,母亲怕大嫂累着,时常把顺顺抱去正院带。”
“还一个是六弟,父亲这些日子没事做,就让六弟每日下学了去找他背书。六弟到了父亲跟前,倒是背书顺畅不少。”
“其余的嘛……对了,大姐夫不懂找了什么门路,调离了原来的地方。大姐为了这个事,还特意回家显摆了一趟。”
一个大家庭里,大事小事都有,林氏慢慢地说,江云康就安静地听。
都说小别胜新婚,倒是很有道理。当晚二人就缠绵了好一会儿,好眠到天亮。
回到京城后,又是埋头苦读的时间。
从五月到七月,江云熠如愿通过了院试。
虽不是前二十的廪生,名次却也在中上,孟氏特意跟着去看的榜,回来时眼睛都哭红了。
说起来,江云熠不过十五岁,能有这个成绩算不错了。
而七月还有一件好事,就是江云帆被皇上点去编史,这虽然是一份比较危险的事务,但如果做好了,也很可能会青云直上。
江云帆自己是很大压力,但承安侯觉得江云帆无所不能,一定可以做好,故而特别高兴。
而江云康,也即将迎来八月的乡试,也就是所谓的秋闱。
通过乡试的人称之为举人,原则上来说,举人就获得了选官的资格。但大家都会继续往后面考,若是考不中进士再说。
乡试是每三年一次,如遇到庆典也会加考,就是所谓的恩科,同样是在八月份考试。
乡试的时间是定死的,不需要另外通知每年几月考,学子们只要根据考试时间,再提前开始准备就行。
而乡试的考官,都是由朝廷选派翰林、内阁学士担任,分配到各地知州。
八月初六这日,考官们会先入闱,也就是先进入考场,会分内外帘两部分考官。内帘考官只负责批阅试卷,不能参与其他任何事,而内外帘考官也不能有往来。[注1]
这些制度,都是为了防止舞弊,尽量做到公正。
说到乡试,江云康就比较紧张了。
这一次的考试,可不是之前的院试。乡试里的人才,那都是院试中精选出来的。像江陵书院的好多学生,都要参加这次的乡试。
七月二十这日,文渝的信到了木府。
为了乡试做准备,文渝打算提前出发,先到木府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