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弟如今做个教书的秀才,自己一个人住在天南街那边,长得肯定是没这个时公子好看,但也不丑……
他想了又想,想着老娘让自己在城里给小弟寻摸个好媳妇,又想着孟大叔——前段才说抽空让年轻人见一见,一直没定好时间,怎么今天一问又说没缘分呢?
热辣辣的酒顺着喉咙滑下,孙成虎看到孟玉妆几乎钉在时阅川脸上的眼神,忍不住又黯然叹了口气:
唉!
比相貌,他小弟那肯定是比不过这位公子的。
他这一叹气,孟玉妆便收回了视线。
时阅川眉头微蹙:“之前听说橘洲城里出了事,不知是什么样的事?”
说起这个,孙成虎便又皱紧眉头。
“灵潮那晚,咱们橘洲城也死伤不少人,官府光是统计就折腾了好久。”
“原是想着该安定下来了,可不知为何,前几天大家在城内河里捞出了一具无头尸体!”
嚯!
故事转悬疑了,白麓喜欢!
但她还没说话,一直装普通蛇的小王按捺不住,直接从灵甲后背探头——
“头呢?男的女的?头是被啃了还是怎么着?”
孙成虎眼睛都瞪圆了!
但小王半分没察觉,还将尾巴盘了个圈,蓝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过来: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头呢?骨头又多,也没有肉,还不好消化——我跟你讲,我之前吞过一只兔子,那头可剌嗓子了!”
阿金也赞同:“确实,头没多少肉,我不爱。”
这只胖乎乎的大橘此刻岔着两腿坐在地上,认真的梳理着肚皮上的白毛。阳光照着,连白毛都仿佛跳跃着金光。
他说着话,一边又将白茸茸的腿抬到头顶,漫不经心的舔了起来。
孙成虎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麻辣兔头。
他干巴巴地挪了挪屁股:“啊,啊这位也是灵潮里变化的吧,我……我也见过听说过的。”
“那……你哪里人,咋不给看路引呢?”
小王一愣:“我是蛇,就是聪明伶俐了一点,那肯定没有路引。”
孙成虎眉头一跳,心想这不是蛇妖和猫妖吗?
他还没听说橘洲有动物能说话呢,顶多是人变成奇奇怪怪的。
可看大家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咳!”
他也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哦哦,既然这样,那咱们接着聊——那个头估计不是被吃的。”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过来。
“那是被人拿斧头砍下来的。”
“咱们仵作看了,应当力气很小,脖子那里砍得坑坑洼洼的,一点不平整。凶手极有可能可能是女子或孩童……”
时阅川也好奇:“世间生杀,无外乎情仇财。能叫人将他头颅砍下,倒像是有深仇大恨。”
不然,既是凶手力气小,没有强烈恨意支撑,又何苦将人头砍下。
孙成虎也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吗?对着身子,我们倒是知道是谁了,可这第一位死者,生前只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
“人家常在这里走动,做生意向来和气生财,顶多是鸡毛蒜皮的三五文缠磨不清,也没曾听说有什么口角啊?”
“咱们吏令正着人去他老家清查呢,却不曾想,河里又捞出来一人!”
“还是一样的无头,只不过这回,是个女尸!”


第69章 八旬老母和小郎君
时阅川微一抬头,却见孟大叔端着酒碗的手都在发抖。
最后被孟玉妆一把扶住。
年轻的姑娘颊边酒窝深深:“爹,你喝醉了吧?”
孟大叔沉默着,最终一碗酒仰头干下,脸颊瞬间漾起一抹酡红。
“嗯,我醉了。”
他站了起来:“我去歇着了,大虎,你们接着喝!”
主家都撑不住了,孙成虎也不在意,反而盯上了壮硕的灵甲:“哎呀,兄弟,咱俩得喝一个!”
酒碗一抬,就递到了小青面前。
“我之前回回都喝不过孟大叔,如今忙碌一段时间,酒量竟涨了!”
灵甲端着酒碗,看着对方仍旧固执的对小青催促:“唉,灵甲兄弟,你怎么不喝呀?”
白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到这种地步——大虎哥,你还没讲完这个案子呢?”
谁知话音刚落,孙成虎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得。
这个也说醉就醉了。
好在饭大伙儿都吃饱了,孟玉妆却笑了起来:“我倒是知道——这个凶手至今也没查出来,所以城中还是要小心些的。”
“阿麓,时公子,你们无事还是少出去最好。”
“等看了灯会,就抓紧赶路吧。”
“公子,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灵甲一人便喝了半坛烧刀子,但如今神色清明,除了身上略有些酒气外,全没有半丝醉意。
他正在洗刷新买的浴桶——公子当然不能用别人的旧物,如今既要在橘洲待上一段时日,那还是买只新的好。
至于时阅川,如今正坐在灶前烧火呢。
唉,没办法,白麓迫不及待要用她的新桶!但总不能在屋子里烧火吧,还是烧了热水一桶桶加吧。
时阅川坐在灶前,如今正是太阳炽烈的下午,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反而越发显得风姿玉秀。
“嗯。”他填了根柴进灶膛:“孟大叔对女儿这样细心体贴,偏偏跟孟玉妆相处古怪又隐忍克制。”
“我看,二人之间没甚父女亲情,倒是相互忌惮。”
正说着,白麓也进了厨房。
见到她来,灵甲将手中清洗干净的浴桶往旁边排排放,一边道:“阿麓姑娘,你如果是需要烧水,我来就行了。公子烧火没有我熟练。”
唉,说出去竟有种淡淡的心酸呢。
像极了忍气吞声笑对不成器姑爷的老嬷嬷。
白麓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灵甲,你得给你家公子锻炼的机会。再说了,他给我烧水,我待会儿也给他烧水,这多好呢!”
“你放心,虽然我跟你家公子都不给你烧,但小青可以的,你们俩互相帮忙。”
灵甲无声叹了口气——唉,早知道了。
不过,说起孟玉妆,白麓也有话讲。
“她今天的眼神好怪啊,一会儿看你,一会儿看我——时阅川,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眼神有点熟悉?”
时阅川点点头:“嗯,你想吃鱼又想吃肉但却只能再塞一口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所以……”白麓摸了摸下巴:“你说她选了咱俩谁呢?”
时阅川端坐在小凳上,神情自有一股淡然:“我猜,大约是我吧。”
“毕竟,我这张脸,无论男女,想来都是相当出色的。”
这点白麓也承认——“是啊,搞不好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选了更麻烦的你。”
“就是假如真像咱们猜测的那样,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她何苦自己奋斗呢?”
“又累又罪恶,若是进帝都,恐怕还另有一番广阔空间呢!”
尤其是大政国的执政者——不管是没见过面的陛下,还是看城门的孙成虎,又或者是鹭洲城的城主……
从上到下,大伙儿都一心想着民生呢!
不仅想,还放手干,着实是个美妙的朝代啊。
啊,这么一想,好想去帝都见见皇帝陛下啊。
灵甲:???
你们在聊什么?
明明是三个人的对话,为何我却不能听明白?
入夜了。
外头的更夫慢慢走过。
过得片刻,却听主屋大门吱呀一声,有人踩着轻巧的步子在院子里走动。
白麓从床上坐起,翻身趴在窗户边看了一眼。却见孟大叔的身影正在院中徘徊,犹豫片刻后,他进了杂物房。
不多时,手里便提了把斧头匆匆去到院外。
悬在廊下的小王瞪圆了眼睛,此刻悄无声息地顺着廊柱蜿蜒向下,在夜幕中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却见正屋里又走出一个衣着整齐的姑娘——正是孟玉妆!
只见她盯着虚掩的院门,神情冷漠,还带着一丝讥诮的冷笑。
不过,只站了一会儿后,她也满意地回了屋。
白麓笑了笑,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再侧耳一听,隔壁时阅川的房间安安静静,便也伸了伸懒腰,重新钻回被窝了。
第二天一大早。
小青刚和灵甲将买来的小笼包肉火烧煎饺油饼馄饨鸡汤面甜咸豆花等依次摆好,却见小王已经盘在凳子上,尾巴尖一翘一翘。
随后,又被好奇跟过来看早餐的阿金毛茸茸一巴掌拍了下去。
“给我鱼。”
小王哼哼生气着爬起来,忍不住身子左右摇摆,再一次张开了尖牙——
这一回,是阿金的尾巴将他甩落。
小王:……
好气啊!
这只猫明明那么胖,为什么动作这么快?
他小王是有实力的,可是不变大,怎么就打不过呢?
不过,想着自己变大了,可比阿金那只老虎要大的多,到时候稳赢,他的心态又放平和了。
唉,跟一只太监猫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对方受到这样的伤害,如今脾气暴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刻灵感涌动,小王爬回屋内,迅速写下开头——
【八旬老母联合中年壮汉,青春懵懂小郎君,惨失下半身!】
啊,这么一想,果然是个好热销的题材!
他又爬回院子里,见阿金蹲在自己的饭碗前,赶紧殷勤的上前,嘴巴一张——
“吃鱼吃鱼!”
而这边,趁着孟大叔和孟玉妆没出来,小王又贼兮兮的凑到众人面前:“你们知道我昨晚看到什么了吗?”


第70章 昨晚烧的水怎么样?
“看到了什么?”
灵甲将豆花放在时阅川面前,对方伸手又递给白麓,一边道:“灵甲,如今我身子渐好,也无需这般照顾。”
灵甲却正色道:“公子,我可是你的侍卫,每个月领月俸的!”
“原先咱们有正事要做,赶路着急,难免要劳你亲自动手。如今时间没那么紧,当然不能委屈了公子。”
白麓喝下一口咸豆花,里头的花生碎香喷喷的,让她的心情也美滋滋的:“可是你家公子都给我烧水了呀,还给我煮过粥——灵甲,你要给你家公子留个表现的机会嘛!”
“就是!”小青也赞同:“姐姐说了,男孩子家家的,一定要勤快贤惠才行,不然以后娶不着媳妇儿的!”
“灵甲大哥,我最近也在学习——你觉得我昨晚烧的水怎么样?”
灵甲:……你就烧一桶洗澡水,我还能告诉你咸淡咋滴?
唉。
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啊!
只恨他们前些年办事实在是着急,这才叫公子学会了做这些事!
如今一朵鲜花……呸呸呸!
公子仙人之姿,这个比喻不合适。
这一惆怅,根本没人理小王。
他不开心地再次重复一遍:“我昨晚看到了大秘密,你们不想听吗?”
“听听听!”
灵甲给自己拿了个大肉包,好奇道:“看到什么了?”
小王神秘兮兮地瞅了眼正屋,这才压低声音:
“这父女俩不对劲,我一直留心盯着呢!”
“昨晚上,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只听屋门嘎吱一声,竟从屋内出来一个人!”
“咳。”白麓提醒道:“小王,讲故事的时候不要灌水,直接说重点。”
小王满腹才华无处发挥,只能泱泱道:
“我这叫细节描述,营造氛围……总之,昨晚上孟大叔进杂物房提了把斧头,在街头的井边磨着呢。”
嚯!
小青惊了。
“难道这城中杀人案的凶手,竟然是孟大叔?”
灵甲皱紧眉头:“可我瞧孟大叔为人诚恳,虽沉默了些,可也没理由去杀人啊!”
“真要说起来,我倒觉得孟玉妆更为可疑。”
灵甲说出自己察觉的事——
“她虽时常笑着,可看大家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小王也不敢相信:“可我昨晚亲眼所见!”
“孟大叔磨斧头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随时都能砍人——这要没有深仇大恨,我也不信!”
时阅川轻轻咬下一颗馄饨,细嚼慢咽过后,这才对白麓笑起来:“阿麓昨晚上可看到什么了?”
那必须的。
白麓眨眨眼:“咱俩猜的没错,是孟玉妆。”
灵甲:……
又一次理解失败。
大伙儿也就讨论了这么一会儿,很快,孟大叔和孟玉妆便也出来了。
孟玉妆开心起来:“哇,你们起的好早啊!”
白麓心想,没有网也没有手机,天一黑只能睡觉了,早上也没有磨被窝的借口,还不如早点起来呢。
孟大叔却脸色严肃地看着满桌的早饭,对于众人略拱了拱手:
“如今瞧着,我家里着实没有客栈方便——今日我托大虎打听一下其他短租的宅院或客栈,也省得怠慢了大家。”
“爹!”话音刚落,孟玉妆便不满意的皱起了眉。
“我跟阿麓一见如故,才不要分开!大不了,大不了咱们不收银子嘛,不要叫他们走!”
说着又眼巴巴看着白麓:“阿麓,你别听我爹的气话,现在城中哪有客栈空着啊?”
“我朋友很少,实在舍不得你,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段时日吧。”
白麓也对孟大叔笑起来:“大叔,没事的,我们到哪里都不拘谨,你不用担心怠慢。”
“再说了,小玉妹妹也确实很有意思,我想留下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孟大叔脸色沉沉,最终却没再说了。
橘洲城一片繁华。
临近灯会,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各家商户门口都在热热闹闹的张罗,便连小吃摊都比以往多出不少。
如今才是白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边酒楼联合着扯出一条条的绳索,只等夜幕来临,花灯一个个点上,不知是何等盛景!
便是白麓,此刻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倒是灵甲一直思索的二人的话,此刻无论如何想不通,趁着孟家人不在,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们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时阅川一转头,只见灵甲后背带着同样目光灼灼的小王,小青也是好奇的凑了过来,背上沉甸甸的阿金正躺在布兜里睡得死沉死沉,想来对人的事并不好奇。
他也心情颇好:“灵甲,咱们也见过不少人,你看孟玉妆,是否觉得她身上不大协调?”
那可太多不协调了。
灵甲恨不得数出一二三来:“一直没好意思问人家年龄,我瞧着这位孟小姐,脸上倒是幼嫩,十五六岁的模样。”
“可身上骨龄扎实,怕是有20出头——公子,我虽没有摸骨,可这么多年看人,也还是有些眼力的。”
“还有,阿麓姑娘曾说她肩背厚不协调——哪里是不协调,明明是身子大头小——难怪她说无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就,一点一滴的细节拼凑起来,每个细节都没大问题,可就是不好看啊。
小王也凑了过来。
“你都不懂欣赏美人——孟小姐那是只这两个问题吗?你看她的手,又光滑又细嫩,听说她以前还常上山弄草药,却一个茧子也没有,必定有独特的保养方子!”
“可偏偏腿不好看!”
小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
灵甲脸色绷不住了——“正经人,谁去看女子的腿?”
“哼!我不是人!”
小王更得意了。
“咱们在城外遇见的时候,她的裙子没那么长。”
时下女子倘若有活要做,便爱穿高高的长靴,或用绳子将裤脚束住,裙摆反而短了些。
孟玉妆也是将裤脚缠得高高的,紧紧的。
一般人只能看到脚踝往上一部分的衣服,可小王爬起来确实是不太在意位置的。
从她脚边游走,他看得很清楚——
“她小腿有点软粗,全靠布料缠着才显得细瘦些,身子也不大灵巧,不像是攀山登岩挖草药的。”


第71章 崭新的头颅
小王察觉到众人没法发现的细节,此刻高昂身子,得意洋洋。
小青疑惑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孟小姐是假的吗?”
“可她一个普通女孩子,人家至于这样大费周章的假扮吗?总要有个理由吧。”
时阅川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需要一个理由——比如,想换一张更好看的脸。”
“不,”他随后又更正道:“一颗更好看的头颅。”
这话一说,众人都惊呆了。
种种细节在眼前交织穿梭,灵甲脱口而出:“莫非孟小姐就是那砍头的凶手?!”
既有了这个猜测,此刻再将细节综合在一起——
想想看,面像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骨龄却是二十出头,且之前孟玉妆请大家去她家中住时说家里还有五六间空房,而一向寡言的孟大叔却在那时反驳,说有7间——
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否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对他们做提醒?
——对自己的家都不熟悉,肯定是有问题的。
再加上那不像采药人的手脚……
灵甲忽的打了个寒颤!
一边觉得这不可能,一边又想到如今世道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压低声音,凑到时阅川跟前:
“公子,人头砍下,可不是杀鸡杀鸭——没有大毅力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是否……是否……”
不是灵甲小瞧女子,而是人的骨骼坚硬,哪怕是借用斧头,也没有说轻易两下就能砍断的。
而杀人拆卸肢体,跟单纯的义愤杀人,期间心理所承受的压力可是截然不同!
哪怕是他,无缘无故杀了人再将头颅砍下这种事,那也显然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麓却挑起眉头:“你不要用常人的心态来揣测别人——能做出这种事,本就不是一般人了。”
上辈子大灾变时,能活到最后的,都是狠人。
哪怕是在和平时期,那些人贩子中也常有女子——她们所行,岂不是比砍头还要恶毒?
当欲望高于道德,那恶就永无底线。
“更何况,你没发现吗?大虎哥跟咱们讲无头尸体时,孟玉妆的表情相当自得——仿佛这是她沉默的杰作。”
“我猜,她原先的生活应该相当一般,并没有什么出色的特长,因此如今是很得意于自己的能力的。”
这次,轮到小青沮丧起来:“姐姐,咱们都是在一起的,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呢?难怪朱医师进帝都都不带我……可能我确实太笨了吧。”
这下子,轮到白麓骄傲起来:“唉,小青,你千万不要贷款烦恼——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瞧瞧,我就不能变成仙人掌。”
“有时候捧你在掌心里,真的好羡慕啊!”
她也不想赶路的。
小青不愧是小青,脑袋果然不太灵光,于是反而扭捏起来,手里揉搓着小王细长的身子,哼哼唧唧:“姐姐,你别伤心……我,我会赶车,等咱们买了新的马车,你就可以休息了!”
灵甲:……
此刻,他跟那个放了大公子鸽子的朱医师。竟有了同种默契——
脑子不灵光的徒弟,不能要啊!
不过……
“大公子,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个孟玉妆能把人的头砍下来安在自己身上吧?”
时阅川也点了点头:“嗯。”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说法,联想孟玉妆那张带着深深酒窝的青春面庞,给众人的杀伤,可比陈河那大蜘蛛还要震撼呢!
白麓也点了点头:
“孟大叔对自己女儿的恨意和爱意那样矛盾,偏偏还夹杂着忌惮,却又不得不忍耐下去。我猜他一定有什么软肋被孟玉妆抓在手里了。”
不过,瞧他昨天的样子,这软肋想来也控制不了多久了。
毕竟,仇人顶着自己女儿的头颅在身边晃,没有哪一位父亲能够忍耐的。
小青终于想明白了——
“这么说来,那大约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因灵潮有了特殊能力,能够把别人的头安在自己身上?”
“所以呢,第二个无名女尸是不是就是孟小姐?”
“如今她对咱们这么热情……”
小青将目光放在时阅川脸上,此刻倒抽一口冷气:“我知道了,她想要大公子的头,可是……”
“可是,”他纠结起来:“可她顶着个女人的身子,用一个男人的头,这样协调吗?”
“怎么不协调了?”
白麓反问道:“你们看时阅川这张脸,文弱时如莲花坠露,严肃时如寒月当空——真正的美丽是不分性别的。”
“更何况,她怕什么?倘若安在自己身上不协调,回头再换一个女孩子的不就行了。”
这将换头说的跟换衣服一样,众人忍不住沉默了。
时阅川也沉默一瞬。
不然怎样呢?
面对这样的夸奖,还学阿麓说一句“不愧是我”吗?
他只好补充道:“我倒觉得,城中第二具无头女尸,应该并不是真正的孟小姐的。”
“要知道以孟大叔对女儿的疼爱,不可能忍受女儿尸体至今还被官府葬在义山。”
当下的规矩,倘若有无人认领的尸体,仵作检验过后便要葬在义山。上头全是这样的无名公墓。
这倒是。
众人也点头——孟大叔连女儿的一只浴桶都要费这样的心思,怎么可能会甘心让她做孤魂野鬼呢?
这样的奇诡与爱意,此刻参杂在一起,真是让人说不出的叹息。
大街上熙熙攘攘,各色小吃摊位鳞次栉比,白麓花三文钱从人家的草把上拿下一只糖葫芦,一边咔嚓嚓啃着糖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猜真正孟小姐的身体,应该被现如今这个藏起来了吧?不然孟大叔何苦这样苦苦忍耐呢?”
“不过,咱们来了,可能事情还有变化。”
“我看昨晚孟大叔夜半磨斧头的情形,怕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这么一说,大伙连热闹的街市都不想逛了,小青更是精神抖擞:
“姐姐,那咱们今晚不睡,就盯着孟小姐好不好?”
今夜是灯会,鱼龙混杂。
而明日,新换了头的人就可以顶着崭新的模样,借着外来人的身份,大摇大摆出城。
直到——她再遇到一颗更好看的头颅。


第72章 青楼花魁
谁还不想当个柯南呢?白麓是很理解大家的跃跃欲试。
不过……
“这城中灯会要到子时才结束。大家都在看热闹,孟玉妆肯定不会趁这个时候煞费苦心的留咱们在家,反而是咱们逛灯会累了,等到凌晨时分睡熟,才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白麓啃完一个糖葫芦,此刻将红嘟嘟的果子递给时阅川,甜甜一笑:“来,尝一个?”
这大庭广众之下,时阅川正待拒绝,却见一旁小青也把眼神黏在糖葫芦上。
他沉默一瞬,张口咬下一根红润的糖葫芦,嚼了两下胡乱咽进肚子,最终又摸出一袋铜板来:
“小青,带阿金和小王去吃些东西吧。”
那可是灵甲特意准备的——自从发现白麓会自己伸手从大公子荷包里掏银子,灵甲就暗地咬了牙,将大公子所有的钱都藏了起来,每天只塞一袋铜板应付。
——倒也不能一文不留,这样的话,白麓肯定会主动要的。
此刻拿来哄小孩子,倒是十分不错!
只见阿金瞬间从他后背醒过来,跃跃欲试地看着荷包里叮当作响的铜板:“我要吃肉!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