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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街一河之隔,有一座茶楼。
此时,燕姝正趴在二楼雅间的窗户上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嘿,这个大哥准头好,那烂地瓜正好打在那韦狗贼的脑袋上了!”
“咦那位大婶也不错,那俩鸡蛋怎么扔得那么准!”
“嘿!看不出来,这位小兄弟身板瘦弱居然还挺有力气的,半筐子烂瓜皮都举得动?”
说着还朝一旁正喝茶的宇文澜招手,“夫君不来一起看看吗?很过瘾的。”
宇文澜,“……你开心就好。”
说着又倒了杯茶,也起身来到窗边,朝河对岸瞥了一眼,道,“快两刻钟了,差不多了吧。”
却见她道,“最精彩的还没来呢。”
说着凑过来分了他半盏茶。
宇文澜挑眉,没等说话,却见她瞥了一眼窗外,又一脸兴奋道,“来了来了,高潮来了!”
宇文澜忙看去,却见是从那贡院街的南北两头各来了一帮人。
两帮人马似乎都气势汹汹,待来到那八面书坊门前,稍微艰难的从一堆烂菜叶子臭蛋壳中找到了那韦京时后,立时挥拳揍了起来。
边揍还边骂,“居然敢霸占我们姥爷的家产,白白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宇文澜唔了一声,“这是那赵家女儿的孩子?”
燕姝颔首,“没错,赵家大女儿有两子两女,二女儿有三子一女,今儿两家的女儿女婿可都来了。”
这两家子虽然称不上多富贵,但人手足啊,今日且叫这狗贼尝尝厉害!
毕竟,这也本就是他该受的!
哼,居然还敢买她的隐私?煽动别人写信骂她?
今日且叫他知道知道,她逍遥公子岂是好惹的!!!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不错,逍遥公子不好惹,他的爱妃更不好惹。
两人在窗边看了约莫一刻钟,眼瞧那得了消息的赵京时的家人也带了人过来,未免双方冲突升级,宇文澜便招来侍卫道,“去同赵家女儿的孩子们说一声,叫他们重新去京兆府告状。”
侍卫们应是,便立即去了那书坊门前。
果然,经过一通劝解,那老赵家的外孙子外孙女婿们,立即揪着那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腿脚发软的赵京时去了京兆府。
激动的人群们也一并跟着去助阵了。
方才乱哄哄的书房门口,终于得了清净。
不过,就是留了一地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皮。
宇文澜看着凝眉,“清扫起来一定很麻烦。”
燕姝道,“叫那赵京时的老婆孩子出来扫,跟着那狗泽占了人家赵家这么多年的便宜,出点力气不算什么。”
宇文澜颔首,“好主意。”
说着又挑眉看她,“这下心里可舒服了?能回去了?”
却见她眼珠转了转,嘻嘻笑道,“难得出来一回,陛下陪臣妾再去青州饭馆吃一顿吧嘿嘿。”
宇文澜。“……好吧。”
左右也是专门来陪她散心的。
她开心,他也开心。
第96章
逍遥公子的最新话本,再加上八面书坊门外的实况,齐齐将这韦京时侵占赵家遗产一案推到了京城百姓的面前。
在全城百姓的热切关注之下,京兆府也自知责任重大,当即加紧办案。
虽说年代久远,但好在当年办案的官差还在,一番查探后,很快便查出了结果——
果然,当初赵海荣立嗣一事,全是那韦京时一人伪造,其所持文书上的官印,也是当初的官差在收受了他的贿赂后私自盖的。
鉴于此种情景,京兆府不得不推翻二十多年前的那桩错案,重新审理。
哪知正在此时,又有那八面书坊里的伙计主动禀报,说这韦京时近来正在搞恶意竞争,不仅造谣逍遥公子是女子,以此来引导读者攻击逍遥公子,还要重金收买关于逍遥公子的消息,妄图进一步做出对逍遥公子不利的事。
这消息一出,城中百姓们才恍然,怪不得前阵子总有人说逍遥公子是女子,原来是这没良心的狗贼在背后恶意陷害。
一时间,京城百姓对此人愈发唾弃起来,还有喜欢逍遥公子的愤怒的读者们来到京兆府衙门外表达情绪,要求官老爷一定要严惩这样的恶人。
迫于如此压力,京兆府自然也不敢拖沓,很快便作出了判决——
责令这韦京时改回原名,并立即将所侵占的家产全数返还赵家;并因伪造文书,贿赂官差,恶意陷害等罪,判罚杖刑六十,打完之后再流放边关。
眼看恶人终得恶报,百姓们这才纷纷称快。
京兆府尹也松了口气,赶忙将结果禀报朝廷。
咳,毕竟那日又是大内侍卫领着那赵家人来报案的,这情景一瞧就知,陛下在关注此事啊。
而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亦有官员主动向君王禀报此案结果,并以此建议各地官衙重新审理过去的冤假错案,以正百姓视听。
宇文澜闻言,颔首道,“值得考虑,部署下去叫各地府衙开始自查。”
众人立时应是,却听君王又顺势问道,“听说此人故意放出消息说逍遥公子是女子,借机煽动百姓情绪,妄图打击对方,朕想知道,关于此事,诸位爱卿如何看?”
难得君王在朝堂上询问与家国大事不相关的话,这话一出,众臣立时纷纷表达自身看法。
有人道,“这自然是此人心思恶毒,但臣以为,那些受了他鼓动去辱骂逍遥公子的人,此时也该出来向逍遥公子表达歉意才是。人家堂堂才子,写出如此多精彩的故事,怎会是女子呢?这些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受鼓动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跟着点头。
咳,谁都知道如今逍遥公子可是宫廷大红人,不仅太后最喜欢他的话本子,且极有可能人家都是受皇命而写。
所以,维护逍遥公子不就等于维护皇室尊严?
所以这马屁必须得拍啊!
正在此时,却见翰林学士邹墨中出列道,“臣斗胆,倒是以为,这人打错了心思。此事根本无关男女,就算逍遥公子果真是女子,难道她写的话本就不一样了吗?以臣为例,臣喜欢的是他笔下的故事与众不同,明明荒唐的离谱,却总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而当你觉得现实中很难实现之事,逍遥公子的故事却总能成全大家。若这位公子果真是位女子,臣倒反而更加佩服她。”
话音落下,却见君王不由挑眉,“此话怎讲?”
邹墨中道,“启禀陛下,毕竟自古以来,女子读书一直受到限制,行动也仅限于后宅,闺阁之中,这般环境之下,若女子能有如此眼界,写出如此多丰富多彩的故事,流畅的语句,当然令人佩服。”
这话一出,不止君王颔了颔首,许多大臣也都跟着点头。
尤其工部尚书陆开河,更是主动附和道,“邹大人说出的正是臣的想法。不瞒陛下,臣也十分喜欢逍遥公子的话本,因为他敢于揭露真相,敢于在故事中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试问这世上总有许多不平之事,若没有逍遥公子给我们揭露,谁能知道?”
“就比如如今赵家遗产的这个案子里,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官差,就可以不问当事人赵海荣自己的意思,私自给文书盖章,最终导致京兆府判了错案,赵家的财产也被外人侵占了几十年。若无逍遥公子,此事必定无人知晓,这赵家的财产便会一直落入那韦姓恶人手中。如今这样一个错案,借由逍遥公子的笔尖大白于天下,叫恶有恶报,难道我们就能因为主持正义的是女子而痛恨她,不知感谢吗?”
“因此臣认为,此事不仅无关与逍遥公子的性格,京兆府还该颁发一个义士头衔给人家,以示鼓励。
陆大人一番慷概激昂的说完,引来不少赞叹之时。
毕竟这位尚书大人平素可是甚少说这么多话的,今次一听,才知他口才了得,令人惊讶。
宇文澜却暗想,若能知道陆开河这般发言,燕姝一定很高兴。
这人真不愧是燕姝的忠实读者。
不过,颁发头衔的事还是免了吧,若真叫京兆府颁一个,燕姝岂不是还得去受领?
不就露馅儿了
他于是道,“陆尚书言之有理,不过相信这位逍遥公子乃是仗义之人。给了头衔,反而有些多余。”
陆开河恍然,忙又躬身道,“陛下圣明,是臣愚钝了。”
宇文澜便道,“好了,说别的吧。吐蕃有意求和,你们怎么看?”
因为先前南诏政变,世子换成了有一半大梁血统的先王世子,此番南诏王沐正平又亲自前来京城,已明显透露出大梁与南诏联手之意。
作为两国邻国的吐蕃,自知今后多年大约都会与这两国胜算无望,所以干脆主动来求和了。
当然,多一个朋友,可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多了。
君王这话一出,立时引来大臣们的赞同之声。
东阁大学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是好事,虽则用不着联姻,两国之间完全可以加大交流,只是我们无需一味大方施舍,他们想要粮种丝绸或茶叶,就叫他们用牛羊黄金来换,大梁用不着占他们的便宜,但是也别吃亏就是,一定要叫他们知道公平二字的意义。”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表示赞同。
宇文澜便也道,“贸易之事,交由户部与鸿胪寺共同去办,要尽快定出细则。”
闻言,相关官员立时应是,其他人心间也都是一定。
至此,今次入京的番邦之中,大部分已经表明态度,除过东倭不要再提,其余大部分都是表示要与大梁友好相处的,就连一直犹豫不决的柔然也已于昨日主动示好,要与大梁在边境开设商贸集市,惠及双方边民。
不过柔然的邻国党夏却迟迟没有表态。
这个国家夹在大梁与匈戎之间,就如南诏一般,是个关键的地方,且今次是其新君上位后头一次派出使者,态度非常重要。
正在众臣担忧之际,却听君王又道,“明日南诏王离京,今夜朕将于集英殿设宴为其践行,此乃党夏表态的最后时机,若其无心与大梁交好,尽快请他们离去便是。”
众臣齐齐应是。
入夜,集英殿灯火辉耀。
燕姝今日再度陪皇帝出席,当见到那几位朝中重臣,心间都格外激动。
今日她可是跟着系统详细了解了朝堂上的情景,知道经过邹学士与陆尚书等人的一番陈词后,大臣们已然并不排斥她是女子的事了。
呜呜,不愧是她的伯乐慧眼识珠邹学士,以及热情书粉锵锵有声陆尚书!
能有这些学识渊博的知己,她的那些话本子没白写啊!
呜呜一想起以前她竟然还曾因为犯懒致使邹学士回不了家连住好几天翰林院,害得书粉陆尚书好久没有话本子看,就觉得心间十分愧疚,恨不得立时奋笔疾书十个话本子来回报他们!
默默听着的宇文澜,“……”
极想劝劝她实在不必如此,一连写十个话本子,不知道肚子里的崽崽受不受得了。
当然,今夜他还有要事在身。
此时,钟鸣鼓乐声中,舞者们甩动长袖,跳起大梁特色的舞蹈,为即将告别的贵客践行。
宇文澜主动举杯,对沐正平道,“祝沐王此番一路顺利,若有机会,当常来大梁做客才是。”
身着南诏王服的沐正平也举杯道,“此番感谢陛下热情款待,今后大梁与南诏便是手足同袍,共同进退。”
这话说得十分有分量,且是从堂堂沐王口中说出,可谓掷地有声。
不仅引来大梁朝臣们的齐声赞叹,更令在坐的其他番邦使臣们心间为之一震。
大梁本就强盛,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坚实的帮手,岂不更强了?
所以,往后跟他们打仗,大概不是好选择。
见此情景,一直未表态的党夏使臣忽然道,“自五年前我朝新可汗上位,今次乃是头一次拜会大梁,我朝太后可汗十分欣赏皇帝陛下的能力,因此,也十分愿意结交贵国这位朋友,只是不知,贵国有没有这个诚意?”
嗯?
这话一出,殿中大臣们立时都悄悄挑眉——
党夏这是终于等不及,也要表态了?
只不过这话说得实在讨厌。
什么叫“有没有这个诚意?”
好像大梁天生低他们一等似的。
燕姝也是这么觉得。
她还记得上回那高黎王子被那俩东倭人妖捅伤之时,这人就跟着那东倭使者一起挑食,不停质疑大梁来着。
看一眼都叫人觉得讨厌。
而此时,听对方这样说,宇文澜便道,“不知贵国需要我大梁的什么诚意?”
却听对方道,“请大梁将与我党夏接壤的临祁,黑水,渭州三城设为对党夏友好城池,允许我党夏子民前往居住经商,不收取赋税。”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
燕姝也是一愣。
不由暗自哦豁一声,这党夏人特么哪里是要诚意,这是要当大梁的爹啊!
这党夏头头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啊?
却听系统道,【其实也并不是党夏头头的意思,是这人自己加的。他想立个功,回去好叫他前丈母娘党夏太后夸他,再给他委以重任呢。】
这么一听,燕姝便问道,【这人是党夏驸马?】
系统,【算是吧,他是党夏长公主的驸马,不过去年长公主被他跟婢女给活活气死了,因此只能算前驸马。】
燕姝,“!!!”
这不是又有瓜了。
第97章
既然开了头,这瓜当然得吃下去啊。
燕姝立时问系统,【快,快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于是便说开了,【党夏的老可汗在五年前去世,新可汗胡元茂上位,其实那新可汗目前也只有十八岁,还是个嫩小子,这五年间,全都是他老娘萧太后在把持朝政。】
【萧太后除过这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既党夏的长公主,萧太后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当年在党夏千挑万选,选了这个车宏图,也就是你眼前这个讨厌鬼当驸马。那为什么要选他呢?因为这个长公主其实有些娘胎里不足,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萧太后不为别的,就觉得这人看着还挺老实,应该不敢欺负她闺女。】
听到这里,燕姝忍不住插嘴,【那依照套路,这人其实并不老实是吧?难不成像宇文嫣当初的驸马赵成文一样,在外头包了好几个外室?】
系统道,【那倒不至于,毕竟党夏国小,那都城也小,这人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不过这车宏图也确实是并不老实,表面上待长公主好,背地里早已经起了各种心思。就说这长公主婚后两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连累得身体更差了,满了月子还是整日下不来床,萧太后也是心疼,怕闺女身边的人不会照顾,便派了个自己身边比较机灵的宫女去照顾,哪知道这宫女才到公主府没多久,就跟这车宏图搞到一块去了。】
燕姝我去了一声,这两人这不是缺了大德?
尤其这车什么图,那党夏公主可是给他生孩子连累的身体差啊,这样的当口,他居然能跟太后的婢女搞到一块?
她忙问系统,【所以莫不是那公主发现了这俩人的奸情,就这样把公主给气死了?】
系统,【没错,这事儿最先被公主的近身婢女给发现了,要说这婢女也是有点冲动,一时没考虑周全,直接告诉了公主,没想到那公主听了以后直接给气的血崩而死,连救都没救过来。】
燕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叹道,【那可不吗,本来身体就虚的下不了床的人了,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啊。那后来呢?那萧太后知道这事儿了吗?居然没追究这人跟婢女?】
系统,【依照萧太后的作风,如果知道,肯定把这人五马分尸都不为过。但很可惜,这车宏图发现奸情败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那位向公主告密的婢女给杀了,对外则宣称是这婢女偷窃致使公主气怒身亡,自己还对着萧太后好一番痛哭流涕,说没能照顾好公主,恨不得要追随公主而去。】
燕姝,【……所以那位萧太后至今还不知真相?就这么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系统,【没错啊,毕竟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外孙子,萧太后对于女儿的死虽有些疑虑,但为了小外孙着想,依然给这人委派了使臣的差事,若这人今次能跟大梁谈好,回去想必还要给他个什么重任。】
燕姝明白了,【所以这车什么图就这么狮子大开口,就等着立个大功回去,好向丈母娘谋个更高的官位?】
系统,【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燕姝简直想呵呵,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料想那死敌匈戎都不敢这么跟大梁提条件,何况他党夏一个弹丸小国。
殿中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闻听车宏图此言,几位大梁的朝臣立时摇头道,“这位使臣莫不是喝醉了?这样的要求,若是换做你们,你们肯答应吗?”
“就是,我大梁又不是你们党夏的属国,犯得着如此低三下四求你们交好?还开放三个城池?一个城池都嫌多!”
“就是,还不要你们交税?这是合着白白给你们送钱呗?那你们打算怎么对我们大梁?也开放三个城池?也不要我们交税?”
话说回来,那党夏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要是真开放三个城池,大约要开放到他们都城了啧。
话音落下,却见那车宏图昂头道,“大梁好歹泱泱大国,人数地域都不知是我们党夏多少倍,不会如此小气,要同党夏斤斤计较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都挑起眉来——
呵,敢情这人是打算白捞便宜?
且不说他们大梁不傻,今日当着这么多别国使臣的面,若大梁能答应他们这般无理的条件,别的番邦会如何想?
怎么这么会做白日梦呢!
而果然,听他这么说,上座的君王也终于忍无可忍,开口道,“所谓‘礼尚往来’,我国圣人有云,‘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照这位使臣如此说法,贵国大约并未打算与大梁交好,不妨再回去考虑考虑吧。”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哪知却见那车宏图笑了笑,竟然又道,“我想该考虑的只怕是皇帝陛下,这些年我党夏为大梁阻挡了多少匈戎进犯,难道皇帝陛下不知?今日我也不瞒皇帝陛下,近几年那匈戎可汗早已有意与我党夏交好,今日若错失我党夏这个盟友,他日大梁不要后悔才是。”
什么?
这话一出,大梁朝臣们皆都皱起了眉——照这意思,难不成今日要是不答应这党夏,他们就要去跟匈戎结盟了?
要知道,这匈戎才是大梁最大的敌人。照党夏如今这的意思,不就是赤裸裸的在威胁?
一时间,众人的怒火再度蹿高了一截。
宇文澜亦是如此。
此时他的面上已全无笑意,只冷声对这车宏图道,“若朕没有记错,仅仅这最近的三十年以来,匈戎已经杀过党夏三位可汗,数十位大将,百姓更不计其数,那个蛮族本性如此,若说贵国是为我大梁阻挡匈戎,实在不必,若这般国仇家恨之下,贵国还能与对方结盟,那便结去吧,朕只能预祝你们双方安好。”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附和,“不错,你们要结就结去吧,今日才知这党夏原来是如此没有骨气的一个国家。”
“就是,这般深仇大恨也能忍,难怪会厚颜无耻提出这样的条件。”
“谁说不是啊……”
这般反应之下,却见车宏图顿了顿,目中终于露出些许慌乱之色。
燕姝看在眼中不由在心间冷笑,该,玩砸了吧?
哼,居然敢如此威胁她的小皇帝,且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大抵是因为今日晚宴上太过生气,一直到回到甘露殿,宇文澜的面上依旧清清冷冷的。
燕姝看在眼中,便摒退了闲杂人等,问他道,“陛下是不是因为那党夏使臣在生气?”
宇文澜倒也没有否认,只冷笑了一下,道,“朕没想到,这个小国家居然会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呵,居然敢拿匈戎威胁他?
那便由着他们去,看那匈戎不把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才怪。
哪知话音落下,却见燕姝急忙道,“其实此事还有内情,据臣妾的消息,那党夏可汗与萧太后确实有意与我们结交的,但全都赖这个叫车什么图的,是他妄图要立个大功回去邀赏,今次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宇文澜问言皱眉,“竟是如此?”
燕姝使劲点头,“绝对保真。话说回来,陛下可知,从京城到大梁的都城最快要多久?”
宇文澜还有些不解,“为何这样问?”
燕姝正义凛然道,“因为这个叫车什么图的还气死了自己的亲老婆,也就是党夏的长公主,萧太后的亲闺女,这事儿党夏国内还不知道呢,臣妾作为一位正义人士,如何能干看着不做点什么?”
宇文澜,“……”
好吧,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茬?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怪那车什么图自作聪明了。
……
从大梁京城到党夏都城,足足有两千里地。
不过若是快马加鞭,一封密信三五日也能到达。
所以没过多久,党夏王宫里的萧太后便收到了一个足够叫她震怒的消息——原来她最疼爱的女儿,竟是被自己的丈夫给活活气死的。
那密信说得十分仔细,且言之凿凿,连女儿去世的时辰,地点,身边服侍的下人的姓名都清清楚楚,甚至还交代了那名她派去公主府的宫女每回与这车宏图厮混的时间地点,以及这车宏图为了讨那名宫女的欢心所赠予的金银首饰。
眼见这般,萧太后已经信了七八分,震怒之余,立即派人重新调查。
而没等调查结果出来,她却又收到了来自大梁朝廷的官方来信。
信中十分愤慨的细述了她派出去的使臣车宏图在大梁的所作所为,并严词斥责他们党夏没有诚意也没有骨气,居然可以置国仇家恨于不顾,要去与那贪婪残暴的匈戎结交。
将信件看完之后,萧太后自是怒火中烧,立时重新派出一队使臣奔赴大梁。
……
而与此同时大梁的京城中,逍遥公子的新作也再一次出现在了读者面前。
上回那个指明主人公身份的八面书坊的故事仍叫人意犹未尽,所以时下众人都有些好奇,不知今次这个故事是否仍是有名有姓快意恩仇?
一时间再度争相购买,纷纷阅读。
而读过之后众人便发现,今次这个故事虽没有指明姓名,却是在异国发生,同样很有特色。
故事里的公主天真烂漫,温柔可人,自小深受母后的疼爱,待到及笄之年,母后千挑万选,才为她选定了一位驸马。
哪知那驸马表面正直温良,实则好色卑鄙,一面对公主温声软语言听计从,一面却在背地里与府中婢女勾搭,做出各种不齿之事,终有一日事情败露,公主接受不了自己信任的丈夫竟然是如此货色,急怒之下引发产后血崩,不幸撒手人寰。
而这做丈夫的,慌忙之下竟打算杀人灭口,掩盖罪行。
幸亏那位太后英明,及时看出对方诡计,愤怒之余立即将这伪君子及其姘头双双处死,以告慰女儿的在天之灵。
而读完这个故事,正义的读者们自是纷纷唾弃这里头的负心驸马,惋惜那位早早香消玉殒的公主,并赞扬那位太后的英明果断。
对此,听完燕姝亲口读故事的太后娘娘却有些不解。
作为燕姝的榜一大佬,太后自然已经知道,这写的是那党夏国皇家的事。
她道,“那萧太后不是被那女婿蒙骗了许久,若不是陛下派人发去密信,至今还不知道实情,你为何要把她写的如此英明?”
燕姝笑道,“因为臣妾写这个这话本子是要给党夏人看的,自然要把那位太后写的好一些,再者,这仇讲究快报,如此读者们看了心里头也舒爽,且那位萧太后想必知道真相后,心间一定满是对女儿的愧疚之情,这话本子若能叫她舒服一些,也利于我们两国间的关系。”
太后这才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要拍拍那萧太后的马屁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