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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残酷,绝不是战报上的那几行字、那几个数字,能够概括的。
林繁只是有那么点惊讶,惊讶秦鸾在试着宽慰他。
事实上,他对国公府里的状况早已接受,仅仅只是有那么点感叹而已。
轻了轻嗓子,林繁回答了秦鸾先前的问题:“我确定他是病故。
父亲旧伤很多,行军途中复发,军医们实在救不回来。
年末时,永宁侯带增兵西进,经历了父亲的复发到病故,我想,永宁侯在侧,若另有隐情,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秦鸾意外地抿了下唇。
当时,秦家竟然也参与到了?
再一细想,秦鸾想顺了。
那年祖父的确带兵西进了,也正是在这次出征前不久,祖父在御书房里一口一个“顺妃咒老臣战死”,堵住了顺妃的第一次提亲。
一时之间,几个念头在脑海中飞旋。
秦鸾握紧拂尘定了定神,问得极其直接:“国公爷就没有想过,也许我祖父是凶手,或是冷眼旁观者?”
在林繁的身世上,林宣兄妹防备着皇太后、以及皇上。
永宁侯却是赵家的将。
他若奉了皇上、皇太后的命,在林宣的病故上给了林家错误的讯息,也并非不可能。
而林繁,好好打量了秦鸾一番。
能张口噬心,闭口招鬼,秦鸾在想象上果然是豹子胆。
在死者儿子跟前,质疑自己祖父行凶,非常人也。
“秦姑娘如此,”林繁一时间竟寻不出一个形容来,只能作罢,说了个结论,“姑母曾说过,朝中众臣之中,最值得信赖的就是永宁侯。”
闻言,秦鸾不可闻地,极轻地舒了一口气。
假设大胆,心却很虚。
她担心祖父牵扯其中,虽然是奉命行事,但……
“不对,”秦鸾低低喃了一声,见林繁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失笑道,“我是关心则乱,自己想错了。不管如何,祖父绝不会做那种事。”
林家功深,秦家与林家一起,打过太多的仗。
林翰马革裹尸,林宣继承父志,领兵西征。
祖父与林家父子有同袍情谊,即便在某些事情上皇上与林宣产生了分歧,但只要林宣没有弑君,没有带着手下兵士们去投敌、去枉死,那么,就算皇上下了那样的旨意,以祖父的忠义、耿直,他在御书房死谏、抗争到底,都不可能做出在出征中谋害主帅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这一点,秦鸾对自己的祖父有信心。
收敛心神,秦鸾又快速梳理了一遍,问:“孩子不能凭空冒出来,林家真正的孩子呢?”
林繁道:“我猜测,她现在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
养母子亦是母子。
林繁对母亲的情绪十分敏锐。
父亲病故后,母亲虽还撑着家事,但心神很散。
过了两年,府里买回来一丫鬟,母亲十分喜欢,带在身边,便是巧玉了。
那种喜欢与母亲待其他丫鬟不同,只有亲近之人才懂,那是殷殷切切的、做母亲的爱。
不得不说,巧玉的出现让林繁松缓许多。
父母选择庇护他,放弃了亲生的女儿,让巧玉失去了很多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也不知道她在外头如何,是否吃苦。
现在,她就在府中,在母亲身边。
为免皇太后和皇上多心,她只能是不起眼的丫鬟,但她生活无忧。
只要人在,就有补偿的机会。
秦鸾颔首。
林家咬牙送走亲生女,而不是成为双生子。
林夫人丧夫之痛下,硬是咬牙坚持着,隔了两年,才以丫鬟名义接回女儿。
为了瞒住林繁的身世,林家牺牲极大。
而林繁……
秦鸾抬眸,看向林繁。
在林繁身上,她看不到他曾经的古灵精怪。
开朗、外向、上房揭瓦、比猴子都皮……
这些形容,一点都看不到的。
林繁变了。
在偷听了父亲与姑母的对话之后,他必须要变。
而丧父,挑起家业,让他的所有变化都合理得让人无心怀疑。
“国公爷,”秦鸾轻声问,“这么要紧的事儿,就这么都告诉我了?”
“从母亲与姑母口中,我很难问出真相,能寄希望的,可能也只有忠义伯世子夫人,”林繁睨了秦鸾一眼,淡淡道,“这事是我有求于你,自然要开诚布公,这是你说的。”
秦鸾弯了弯眼,笑容如常。
没错,就是她,在不久前,刚刚说的。
她在前一刻甚至还想过,有来有往,互有所求,做事靠谱呢。
她有求在先,林繁所言在后,贼船上来了就下不去了。
“我会试着问一问兰姨,”秦鸾道,“三日后,还在这里,我给国公爷答复,二殿下的把柄……”
林繁给了句准话:“听过些风声,等我查证后,给你个准的。”
第24章 机缘未到
敲定了合作,就无需再在西四胡同待着了。
秦鸾带着钱儿先行离开。
钱儿依秦鸾吩咐,连灯笼都不点。
黑漆漆的胡同吹着呜呜直叫的风,委实不叫人舒服,但钱儿却顾不上害怕了。
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话,纠结在一块,眼瞅着离胡同口越来越近,钱儿急得跺了跺脚。
“姑娘,”钱儿停下来,压着声问,“您真的要退、退那啥啊……”
“对,”秦鸾道,“你觉得不能退?”
钱儿愣了愣,而后,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能不能,而是,侯爷与老夫人怎么说?那位又是殿下……哎呀,奴婢说不好,就是、就是奴婢从来没有想过……”
秦鸾伸手,捏了捏钱儿圆鼓鼓的脸蛋:“想不明白也无妨,照着做就是了。”
何止是钱儿,在师父托梦前,秦鸾自己都没有想过。
甚至,现在都要付诸行动了,她也不知道缘由。
可师父就是师父,师父交代之事,定然有其道理,秦鸾不明白,只不过是机缘未到。
等时机到了,答案自然会在眼前。
钱儿揉了揉脸蛋。
也对。
她不懂的事情海了去了,听姑娘的就没错。
这么一想,钱儿扭头看了眼胡同深处。
乌起码黑的,让人不由自主害怕。
没想到,定国公身上还有那样的秘密……
“他怎么就说了呢?”钱儿问,“他就不怕姑娘出卖他呀?”
秦鸾呵的笑了声:“他胆子大。”
胆大,心细。
祖父是文定乡君口中“最值得信赖的朝臣”,而她是能名正言顺去探望、而不让兰姨产生防备的人。
破宅子里,林繁没有立刻走。
他又在石凳上坐了一刻钟。
那一日的经过,十几年来,在林繁的记忆里反复了无数遍,他清晰地记得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可惜当时的他太小了,不懂成人的察言观色,以至于对话语背后的深意无法阅读。
可万幸的,也是他的年纪小,各怀心思的大人们都没有在意一个小孩儿的性情,他的本能让他咽下了疑惑,而后,长大。
长大到,他终于能够明白那日对白里的所有深意。
也给了他,在边上观察他们的机会。
他知晓,却无人知他的知晓。
今日,把秘密透给秦鸾,不得不说是一种赌博,但在林繁看来,有时是需要赌一把的。
若是一切清明,事情的每一条脉络都清清楚楚,自然可以按部就班来破解。
偏此事不同,一切都在迷雾之中。
观察来、观察去,散去的雾气有限。
为了破局,就得尝试走进浓雾之中。
希望,秦鸾能给他带来些好消息。
夜尽天明。
秦鸾见到了清醒着的楚语兰。
“阿鸾,”楚语兰的声音很虚弱,“谢谢你。”
万妙道:“母亲说,她那时候昏昏沉沉、醒不过来,可偶尔能听到一些声音,她听到你坚持救她,她都知道。”
秦鸾笑了笑,眼睛却不由自主湿润了:“您能康复,就比什么都好。”
楚语兰虚虚握着秦鸾的手,温柔极了。
秦鸾依言在床边坐下。
事关林繁出身,自不可能直问。
“我娘走得早,是兰姨给我说她的故事,让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事,”秦鸾叹息着,“我可喜欢听那些往事了,让我觉得我和我娘好近啊。
兰姨,你一定要好起来,以后再给我多说一说。”
楚语兰柔柔地笑:“阿鸾真是小孩子。”
小孩子才爱听那些老故事,一遍又一遍,怎么不都厌。
“守城、运粮,瑰卫的姑娘们那么厉害,谁不喜欢听呢?”秦鸾佯装灵光闪过,“是了,这次能从伯夫人口中问出真正的毒方,还有定国公的功劳,我记得兰姨说过,定国公的母亲与姑母,也是瑰卫,都是我以前在故事里听过的名字。”
万妙道:“先前,乡君还来探望过您。”
“让她惦记了,”楚语兰道,“这些年疏远多了,不及以前亲近。”
这是难免的。
她嫁人为妇,有丈夫女儿,日常生活以内院为主。
程窍丧夫,寡居之下不喜与人往来,听说除了去山上拜一拜,几乎不踏出国公府大门。
林芷倒是不曾嫁人,但她一直是长公主的女官,应对的事务与她们截然不同。
除了年节时问安,她们很少有往来了。
“等您好起来,”秦鸾道,“再给我和阿妙多说说以前的事。”
楚语兰含笑点头。
到底还未痊愈,精力很差,楚语兰说了这么会儿话,又睡下了。
秦鸾便告辞起来。
今日只是起了头,那么隐秘的事,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几句话就摸清楚。
以兰姨的身体状况,便是知情,亦撑不住讲太多往事。
带着钱儿,秦鸾去了书斋。
昨儿秦沣使阿青来说,这家书斋进了一批不错的纸墨。
“姑娘,”钱儿在前头带路,“前头右拐,再走上一段就到了,咦……”
钱儿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也不认路了?”秦鸾顺口问着,转头见钱儿望着街对角,她也顺着看过去。
那厢,停着一顶轿子。
轿帘掀开,一男子从轿上下来。
不远不近的,秦鸾还没有看清那人模样,但周围几个点头哈腰的侍从就显现出对方出身不凡。
钱儿偏过身子,声音压得极低:“奴婢若没有看错,那是二殿下。”
秦鸾微微扬眉。
她只在小时候见过二皇子,印象很浅了。
见赵启发现了她们的存在,秦鸾行了一礼。
赵启几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秦鸾一番:“你怎么在京里?不是还在道观吗?”
秦鸾眉头一蹙。
赵启的语气,几乎能称之为“兴师问罪”。
“我何时回京,是我家之事,”秦鸾抬眼,道,“倒是殿下,认识我?”
赵启哼了声:“满大街的,能有几个道姑?秦大姑娘,我们大周没有苛待功臣吧?永宁侯府难道还找不出几件像样的衣裳来给你换衣换吗?”
秦鸾淡淡道:“我长在观中,习惯了如此装扮,大周不苛待功臣,也没有哪一条定了道姑不准上街吧?”
赵启阴测测地瞪了秦鸾两眼。
第25章 同道中人
赵启狠狠盯着眼前的少女。
他贵为皇子,身边从不缺阿谀奉承之音,何曾被人这么顶过嘴?
赵启不认为自己听不得重话,在他犯错之时,父皇、母妃、文武师父,都会指出来,他对于自身的错误,向来都是虚心的。
但是,那是父母,是师长!
她秦鸾算个什么东西!
刚那语气淡得,几乎把不屑写在脸上了。
论出身,他赵启是皇子,秦鸾只是臣女。
论那、论那莫名其妙的婚约……
他是夫,丈夫是天,一个婆娘还敢跟丈夫顶嘴!
赵启厌恶地撇了撇嘴。
诚然,秦鸾的五官还算不错,可是,脸能当饭吃吗?
裹着那么身灰扑扑的道袍,手拿一把拂尘,往这儿一站,十足倒人胃口。
又是山上道观里长大的,没点儿大家闺秀该懂该明的规矩!
赵启越想越觉得秦鸾不堪入目,心头一股子无名火蹭蹭往上窜。
都怪母妃,给他定了这么一门亲事。
什么凤命凰命的,赵启一个字都不信。
保不准是永宁侯府另有目的、自己捣鼓出来的说辞。
就因那些毫无根据的说法,打小被绑上这么一个媳妇,赵启憋屈极了。
“你当你的道姑,”赵启咬牙切齿,“别想跟着本宫!”
说完这话,赵启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那几个侍从当即围护上去,替赵启引路。
钱儿屈膝恭送的动作做了一半,见状,敷衍完了后半程,站直了身子。
秦鸾连送都没有送,只与钱儿道:“继续带路。”
见她神色如常,钱儿小声问:“姑娘,您不生气?”
“为何生气?”秦鸾反问。
钱儿下意识地往赵启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嘴上没有明说,只拿手指比了个“二”。
秦鸾失笑:“刚开始有那么点生气,后来发现,他比我还气,几乎要跳脚了,我就不生气了,甚至有些高兴。”
钱儿眨了眨眼睛。
高兴?
“看来,二殿下与我有同样的追求,”秦鸾颇为满意地点头,“既是同道中人,他一定不会拖后腿。”
钱儿蹙着眉头,一面给秦鸾带路,一面思考她的话。
等到了书斋外头,钱儿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出来了!
二殿下对姑娘好一番挑剔,哪哪儿都看不顺眼,可见对婚事很是排斥。
这么一来,待退婚机会出现,二殿下指不定比她们姑娘还积极呢。
如此、甚好!
如二殿下这样的对姑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姑爷,哪怕是皇帝爷的儿子,她也不想要。
姑娘想退亲,真是太对了。
当然,这些念头,钱儿只敢在心里嘀咕,断不会挂在嘴上。
姑娘说过,隔墙有耳。
需得谨言慎行。
哎,早知道刚行礼时就不敷衍了。
万一被抓个不敬殿下的小辫子,多亏啊。
下回一定好好行礼,全当锻炼身体。
另一厢,赵启的脸色依旧阴沉。
侍从们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行人进了贵香楼,上了三楼。
到一雅间前,没等侍从敲门,赵启一脚踢开了门。
咚!
随着这一声响,原本热闹的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啊?”
“哪个这么没规矩!”
赵启绕过屏风,走到桌边:“我。”
见了他,先前气愤的、不满的,顷刻就化作了尴尬,而后,尴尬被收了起来,只余下讨好。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忠勤伯府的三公子仗着与赵启关系好,笑着问:“殿下怎得火气这么大?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赵启解了披风,丢给侍从:“在楼下遇到永宁侯府那道姑。”
“殿下说谁?”翁三公子一愣,复又想到了,“哦,永宁侯的长孙女,她不是一直在山里吗?回京了?”
“她这是一回来就寻着殿下来了?”翁二公子抚掌大笑,“对殿下当真颇为上心。”
“什么上心,”赵启黑沉着脸,“拿我当保命符呢!”
“此话怎讲?”
赵启一口饮了盏茶,咬牙切齿道:“什么凤命,要我说,八成是秦家犯冲。
克死了亲娘,她自己也活不了,得有个贵重命的压一压。
秦胤编出那么个假话来,竟把母妃唬住了,让我一个皇子给她续命、给她冲喜。
真是气死我了!
母妃糊涂,父皇竟然也上了当!
你们说说,是不是那邓国师给父皇胡言乱语了什么东西,让父皇竟然也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翁家几兄弟与其他在场的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话,怎么接啊?
皇上、顺妃娘娘、邓国师,这几个名号一个个从殿下嘴里往外蹦,偏还没有一个好词。
他们可不是二殿下,能说这些……
翁二公子咳嗽两声,试着打圆场:“我先前到的时候,好像看到定国公了,他可能也在这贵香楼,殿下,隔墙有耳……”
“混账话!”赵启肚子里未消得火气又烧了起来,“他有本事就听!我还怕他不成?”
气话说了,气却无处发。
比起秦家那道姑,定国公显然更让赵启生气。
在赵启看来,他的父皇身边,一众重臣之中,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邓国师和林繁了。
如果说,邓国师是父皇跟前的狗,摇尾巴摇得欢快无比,狗仗人势,没干过什么好事,那么,林繁就是狼,在边上阴森森观察着,当你露出破绽时就跳出来咬脖子。
一个是小人,一个是狠人。
赵启都不喜欢。
翁三公子给赵启添了茶,奉承道:“殿下说得是,您是殿下,是他的主子,怕他作甚!”
“听说,”翁二公子瞧准机会,又抛话头,“大殿下又让皇上训斥了?”
这话题,显然让赵启有了谈兴。
他靠着椅背,看着左右尽是恭谨、讨好的模样,总算是舒坦了那么一些。
“皇兄那人,啧,迂腐得很,成天之乎者也,当儿子的还天天说当爹的不是,我是他爹,我都烦他!”赵启抬了抬下颚,笑得很是肆意,“不过,皇兄有几句话没说错,那邓国师,就不是个东西。”
第26章 隔墙有耳
对他那位皇兄赵源,赵启向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倒不是他怕了赵源,而是,他与那位实在不是一路人。
赵源身体不好,自练不得武,平日跟着父皇点的几位老臣念书。
书念得多了,把人也念迂腐了,大道理一套一套地挂在嘴边。
赵启听不得那些。
尤其是,他知道赵源说得都是对的。
这让他想反驳都站不住脚,干脆躲了就是。
赵源不止说他,还时常向皇上谏言,引经据典,听得皇上都烦。
可赵启再不喜欢赵源的性格,在邓国师一事上,兄弟两人看法想通。
手指点着桌面,赵启尤不尽兴,又骂了一遍:“那就不是个东西!”
翁二公子笑道:“殿下,国师大人对娘娘也算尽心尽力。”
赵启挑眉,神色肆意:“不然,我会给那条狗好眼色?”
狗嘛,给骨头就行了。
他可不管邓国师给父皇灌多少迷魂汤,只要不咬他与母妃就行了。
狼却不同,养不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咬上来。
因此,赵启看不上邓国师,但他烦林繁。
翁三公子揣摩着赵启的想法,故意叹了口气,道:“定国公和邓国师,怎么就没有咬起来呢?”
赵启哼道:“说不定哪天就咬了,我们正好看好戏。”
“想那林繁,再有能耐,也比不了国师大人,”有人道,“皇上最是信任国师。”
“我祖父说,树上那个要笑起来,就没什么好事。”
“先定国公那么温文尔雅、进退得当,怎么养出来的儿子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呢?”
赵启呸道:“养个屁!林宣死了这么多年,他哪有爹养?”
“殿下说得是,要不是靠着他祖父和他父亲的资历与功绩,他能年纪轻轻就爵位到手?都是同龄人,我们各个矮他一头。”
能在这里的,都对赵启的脾性一清二楚,知他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他们说不得皇上、顺妃、大殿下与国师大人,但骂一骂树上那个,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雅间里全是对林繁的口诛之语。
赵启听得眉飞色舞,心中那股郁气,散了七七八八。
只是,隔墙有耳。
这雅间的窗户不临街,与边上一建筑相邻,两者之间是一条只余一人经过的窄巷。
偏又有屋檐遮挡,除日头从正上方经过,其余时候,阴暗无光。
如此,也就堆些杂物,谁也不会从这里走。
雅间半开着窗透气,也把里头的声音,从隔壁建筑那微微启着半天的窗户里,透了进去。
那间屋子,为书房布置。
博古架、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另在窗下摆了小圆桌,并几把椅子,容主人待客。
此处的主人,名叫黄逸,是黄太师的幺孙。
黄逸端着茶盏抿了抿,上下打量着客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笑比不笑危险,视线过来时,给人一众审视之感。”
他的客人,就是林繁。
闻言,林繁半弯着嘴唇,睨他。
“没错,就是这样,”黄逸笑着道,“人狠话不多,话不多还这么烦,不愧是你。”
林繁哼笑了声:“差不多得了。”
“听听这口气,”黄逸乐在其中,“漫不经心里,带着挑衅,谁听谁生气,一气就口不择言,全是漏洞与把柄。怎么样,总结得不错吧?”
林繁不置可否,左耳进右耳出,直接道:“说正事。”
黄逸摊了摊手。
他与林繁是自小的交情。
作为太师之孙,黄逸算是书香之后,偏他小时候闲不住,比起念书更爱习武。
本朝尚武,祖父当然不阻拦他,给他请了师父,由着他练。
而他,毫无疑问地成了林繁的手下败将。
定国公拎着林繁上门赔礼时,祖父眉开眼笑,恨不能林繁能一天揍他三回,比用饭还准。
打得多了,关系就近了。
黄逸在林繁身上见识了什么是人外有人。
书背得快,打也打得狠,鬼点子多又爽快,让他不知不觉间就想跟着林繁跑。
孩子王,玩到哪儿都热闹。
再后来,父亲过世,林繁变了。
变成了……
黄逸打量着林繁,装模作样叹息,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繁不配合,黄逸一个人也玩不下去,干脆收了心神,与他说正事。
“如你所见,”黄逸道,“巷子窄、挨得近,他们三楼、我们二楼,只要不把脑袋伸出去,就开点儿窗,谁也看不到谁,但能听见说话。”
这是黄逸偶然发现的。
这里是他祖母娘家的产业,底下做的是药材生意,二楼书房本是管事儿的账房。
管事闻惯了药味,黄逸却不行,只得开窗。
窗户一开,才知道离贵香楼的雅间这么近。
贵香楼生意好,日日客满,那间雅间里,客人各不相同。
黄逸偶尔来,并不会故意去听别人说话。
没成想,偶有一次,听到了二皇子的声音。
“他们经常坐那间,从不关窗,兴许是觉得不临街,说话很不讲究,只要耳力好,全能听见,”黄逸道,“我听到几回了。”
林繁心中有数了。
上回,黄逸说了一桩二殿下的私事。
黄逸言之凿凿,林繁将信将疑。
既然答应了要给秦鸾一个准话,林繁少不得确定消息来源。
今日听了这么会儿,林繁便有了底。
前回的信息若能利用得当,秦鸾退亲,应是不在话下。
想了想,林繁问:“除了二殿下几位,你还听到过什么?”
“是兄弟,就别来套我的话,回头有人倒霉了,我过意不去,”说完,见林繁不咸不淡睨他,黄逸啧了声,认输了,“我想想,有了,跟刚刚他们说的永宁侯府大姑娘有关。”
林繁示意黄逸继续说。
“那天,他们府上二老爷无端爽约,都猜是为了秦大姑娘忽然回京,惹得侯府里、尤其是侯夫人不太满意。”黄逸道。
林繁端着茶盏的手,缓缓放在了桌子上。
侯夫人不满意?
不满意都让秦沣替妹妹绑人了,这要是满意起来,忠义伯府大门都被拆了吧?
传言,不足信。
第27章 半斤对八两
第三次夜访西四胡同,钱儿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熟门熟路抵达宅子,请自家姑娘坐下后,钱儿甚至还在周围转了转。
林繁到得准时。
秦鸾见了来人,起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