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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在前朝战乱中化为焦土,城中百姓,百不存一,但在大周建朝后,陆陆续续地,重建有了起色。
房毓不知所踪,若她要躲藏,兴许会回到祖籍去。
只可惜,女子居于内宅,只要她愿意,不迈出院子一步,大隐隐于市,皇上根本找不到她。
一路向东,便是泰山。
想到泰山,皇上面色如黑炭。
赵临就死在那儿,林繁会不会是给赵临烧纸去了?
还有不那么赶的,附近城池镇子,都有当年先帝驻扎、练兵的地方,虽无旧日景象,但走一走,看一看,很是方便。
“他到底会去哪里?”皇上不住琢磨。
邓国师道:“既猜不到去处,贫道用了另一个法子试了试定国公。”
“哦?”皇上好奇了。
邓国师继续道:“贫道请定国公一块去祭拜了先帝,以及吴王,贫道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与反应,以贫道来看,他不像是知情的。”
若知父亲身份,林繁在吴王坟前不该那么淡然。
皇上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
邓国师暗暗松了一口气。
观皇上还有些迟疑,邓国师心思一动,道:“贫道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定国公,以及林家。”
皇上忙催促:“快说。”
“定国公已经及冠,却未成亲,”邓国师弯下腰去,低声道,“您不妨将四公主许配给他。”
“胡闹!”皇上气道,“这怎么可行?”
“是不可行,”邓国师道,“您知道他身份,所以不可能,定国公和林家若确切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又怎么会答应呢?只是个建议罢了,又不是真把公主嫁给他。”
皇上听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试探。
林宣已经死了,若林繁就是赵临的儿子,林宣的妻子与妹妹一定知情。
从她们两人的态度,可以判断林繁的身份。
林繁不是,万事大吉。
林繁若是,则从他的反应来判断他知道多少。
一招棋,得几步后招。
是个可行之策。
“皇后那儿,是不是请了秦家那丫头做法事?”皇上偏过头问徐公公。
徐公公道:“明日开始,连做三天,先前是这么禀的。”
邓国师咬住了后槽牙。
在他离京这些日子里,皇后竟然要请秦鸾做法事。
明明他才是国师!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偏偏,秦鸾的底细,他看不透。
心里暗哼一声,他默念“罢了”,再有本事,能把死去的大殿下给招活了吗?
爱做法事,且做去!
第129章 需要
御书房里,皇上想的自然与邓国师不同。
一招棋,后招当然越多越好。
他让邓国师查林繁与永宁侯府的关系,至今没有多少进展。
以目前掌握的,只观表面,暂时看不出林繁与秦家那丫头有多少往来,但私底下呢?
借着秦鸾出入后宫,倒是可以再步一招。
思及此处,皇上起身,道:“朕去太后那儿说会儿话。”
徐公公忙跟上了。
翌日上午,秦鸾进宫去。
中宫外,钟嬷嬷正等着她。
随钟嬷嬷入内,秦鸾与皇后行礼。
她在大殿下去世当日见过程皇后,如今再见,觉得皇后娘娘苍老许多。
只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像是顶着一口气。
“借娘娘的地方,换身衣裳。”秦鸾道。
皇后一愣。
秦鸾穿着素雅袄裙,披了件斗篷,头发梳得简单,却很好看。
这身装扮,在宫中行走,并无任何不妥。
连程皇后都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听秦鸾这么一说,她才明白过来。
秦鸾做法事,需得着道袍。
钟嬷嬷前回听秦鸾说过理由,赶紧附耳转述给皇后听。
程皇后嗤笑了声:“他管得到是挺宽。”
“娘娘,我修行浅,您要与大殿下祈福,该请更厉害的仙长,”秦鸾看着她,问道,“您为何请我?”
在接到皇后的帖子后,秦鸾很是疑惑,但她没有拒绝。
林繁要行事,不能缺少兵力,粮草,银钱,其余的助力,当然也是越多越好。
不是说要拉拢多少贵人,而是,他们不向着皇上与皇太后,就是最好的支持了。
程皇后不得皇上与太后亲睐,更因大殿下的病故对皇上有怨言,秦鸾很想听一听,皇后是如何看待皇上的。
这是她没有拒绝做法事的缘由。
程皇后听她这么问,呵的笑了声:“我儿都死了,还不能跟他唱个反调?
他宠信那姓邓的妖道,让他主持我儿后事,我抗拒不了,我就另作安排。
不止秦姑娘你,我还要请京畿另几位有名的仙长。
一场一场做法事。”
秦鸾眨了眨眼。
程皇后说到这儿,又笑了笑,自嘲的味道没有了,余下的是淡然:“秦姑娘也不用担心修行如何、法事做得如何,只当是来陪我说会儿话。
你赐药、让我能与源儿好好道别,这份恩情,我一辈子记着,
皇上那儿,你不用担心,何况我看秦姑娘也不是怕事的人。”
秦鸾也笑。
她确实不怕事。
就是不知道她想要去做的事,程皇后会不会怕。
今日法事做完,秦鸾便依着程皇后所言,陪她说说话。
“上回钟嬷嬷来府里,我祖母还认得她,”秦鸾道,“似是前朝时,祖母就与钟嬷嬷相识了。”
“是啊,我那时候还很小,”程皇后感叹着,“先帝当时驻军江陵,我去过几次,见到长公主带着姑娘们操练,是了,其中也有你母亲吧?”
“应该是的,”秦鸾柔声道,“家母去得早,她的事情,我东听一些、西听一些,皇后娘娘可否与我仔细说说?”
皇后没有拒绝。
她说瑰卫,说江陵城,慢慢的,话题散开去,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当时一样年幼的赵隶。
“我只能说,哪怕是同一个爹,娘不同,孩子大不同,”程皇后抿了口茶,“皇上啊,比起他那位兄长,差远了。如今那二殿下、三殿下,与我儿相比,也是天上地下。”
秦鸾没有接这话。
诚然,她故意引着程皇后说些陈年旧事,皇后也许没有留意她的话术,又或许根本不在乎提起故人,她真的说了许多。
配合得让秦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时候差不多了,秦鸾取了几张平安符:“宁神静气的,我观娘娘气色,近来歇得怕是不好,收着这符纸,多少会有些效果。”
没有让钟嬷嬷转手,程皇后亲手接了,道了声谢。
钟嬷嬷送秦鸾出大殿,转身回到内殿,见皇后娘娘看着符纸出神。
“娘娘,”钟嬷嬷上前,“您今儿说了好多话。”
“不像我,对吗?”程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倒是盼着她真是一只凤凰了。”
钟嬷嬷不解。
“听说,那位失踪时还有身孕,”程皇后道,“她若是真凤凰,真能找到真龙,助他一臂之力,我看着还畅快些。”
钟嬷嬷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您千万慎言。”
“源儿临终前苦劝,皇上都听不进去,照此下去,不是大周之幸,”程皇后咬唇,道,“我如此念头,固然是为源儿不值,我作为母亲、我心痛万分,但是,我不仅仅是为了源儿。”
钟嬷嬷何尝不懂程皇后的想法。
百年书香传世的程家,自有其傲骨与想法。
当年,程家在乱世中选择了先帝,因为以先帝的武勇能结束常年战乱,让百姓们重新安定下来,而先帝亦非穷兵黩武之人,在登基之后,他知道如何去平衡战事与内政,长远走下去,得一盛世太平。
为此,程家给予先帝很多帮助,也许了儿女亲家。
果不其然,先帝做到了开朝,亦一步步让大周好起来。
而让程家所料不及的,是先帝的早早病故,以及皇太子坠马身亡。
赵隶继位,程家女成为皇后。
本朝并不忌外戚出仕,但程家克己,不愿意以外戚的身份指点江山,子弟不入大朝,要么去做小官,要么潜心修读,要么做先生、将书院发扬光大。
程家能传承这么多年,与这份谨慎克己当然分不开。
可在程皇后看来,家中有本事的子弟,有许多被耽搁了。
他们该真正地走到朝堂上,做造福百姓的事。
当年选择与赵隶联姻、而不是把更年长的姐姐嫁与赵临,先帝和程家其实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在其中的。
程家想要大展身手,先帝也需要能干之人。
若是更多的有识之士能发挥作用,这天下,一定会像程家所想要的、源儿所希望的那样。
那需要一个不宠信奸佞的皇帝。
也需要程家不再是外戚。
需要有一只凤凰,去寻到真龙。
第130章 念唱作打
离开中宫时,秦鸾又把道袍换了。
宫人引秦鸾往宫外去,行至御花园,迎面遇上了两位宫女。
两人直直过来,福身行了一礼。
看着颇为眼熟,再一想,秦鸾记起来,她们都是慈宁宫里做事的。
果不其然,一人笑盈盈开口:“皇太后听说秦姑娘今日进宫了,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既是太后召见,当然得去。
慈宁宫里,皇太后正在殿内活动筋骨。
见秦鸾到了,她笑容慈爱:“叫你看到哀家这老胳膊老腿了,怪不好意思的,上了年纪,不得不动一动。”
秦鸾问安,扶皇太后坐下。
皇太后反手握住了秦鸾的手腕,拍了拍她的手:“你的气色真不错,一点看不出小时候病怏怏的样子。”
“机缘如此,”秦鸾并不抽手,迎着皇太后,道,“病好了之后,我也经常活动,挥挥拳、踢踢腿,都是些最基础的,但就像您说的,对身体有好处。”
“是啊,”皇太后点头,“你这几日去中宫,也劝劝皇后,哀家看她状况不太好,长此下去,会得心病。”
秦鸾嘴上应着,心里很清楚,皇太后把她叫来,定不是为了几句家常。
家常,只是切入口。
她见招拆招,仔细应对,等着听皇太后的“真心话”。
“说来,过了年,你又长一岁了,”皇太后说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是生生叫启儿给耽搁了。
若当时无婚约在身,想来家里前两年就会替你拿主意了。
就因着当年旧约,一直没有相看过。
等事情出了变化,一时半会儿的,能有什么法子!
哀家一想起这事儿,就五味杂陈。
失了你这样的孙媳,哀家遗憾;启儿那胡闹样子,哀家又气得不行;早知当年,皇上提这事儿,哀家就该拦着他,真是后悔!”
秦鸾垂着眼,摆出一副乖顺模样。
不得不说,皇太后这一番话,配着她慈祥又关切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替晚辈们操心的良善慈爱祖母的模样。
能像一位好祖母,当然也能像一位好母亲。
这样一位继母,只要用心,蒙骗住年幼长公主,轻而易举。
不能怪长公主傻,是颜氏太厉害了。
长公主由颜氏养大,她信任继母,说继母好,做父亲的、哥哥的,又怎么会疑心呢?
何况,颜氏不止在长公主跟前用心,对先太子、先帝,一样如此。
唱戏唱了全套。
念唱作打,无不精细。
如若秦鸾不知道那些旧事,不知道自己是哪一边的,她想,她也会被皇太后打动。
即便最初会心存防备,日复一日,就会敞开心怀。
真诚之人,看到的永远是真心。
真心惨了假意,被骗也在情理之中。
可被骗了,不是真诚的过,是假意的错。
不过,秦鸾现在是知道的。
当年顺妃第一次提,应是得了皇太后的授意。
皇太后对林繁的身世起疑,才想到了把她“拘”了。
不管对她所谓的凤凰命信了多少,总之,要她做皇家媳妇。
皇太后选中赵启,也仅仅是赵启合适些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秦鸾道,“旧事再提,恐是不大好。”
具体哪里不好,皇太后没有追问,她心知肚明。
毕竟,赵启就这么一臭脾气。
若不是流言入耳,赵启怎么会去找赵源的茬?
赵源又怎么会……
再不喜欢程皇后,对赵源也谈不上多么宠爱,但在皇太后这儿,那也是好好一个大孙子!
迂腐归迂腐,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邓国师就一奸佞小人这一条,皇太后和赵源想法一致。
退一步说,哪怕是个纨绔,也是孙子。
皇太后心里憋得慌,稍稍稳了稳,道:“不提旧事了,我们说以后,姑娘家迟早要嫁人,你若有了心仪的人选,只管与哀家说,哀家替你保媒。”
秦鸾眨了眨眼睛。
皇太后说的这番话,当然一个字也不能信。
“不瞒您说,”秦鸾道,“我在山上久了,只懂修行,旁的事儿,还真不曾想过,心仪什么的,不太懂。”
皇太后乐得直笑。
信与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外头,宫女来禀:“娘娘,文定乡君来了。”
“请她进来,”皇太后道。
秦鸾了然了。
皇太后的“真心话”,在这之后。
那话里要藏刀,不止是冲着她,也要冲着乡君,以及,乡君后头的长公主或是林繁。
秦鸾便道:“您有客人,我就不打搅您了。”
“哪儿的话,”皇太后留她,“阿芷又不是外人,说来,她与你母亲是旧识,你见过阿芷吗?”
秦鸾摇了摇头。
林芷进来,行了礼,故意打量了秦鸾两眼,道:“好俊的丫头,这是娘娘近来的心尖尖?我没有见过,又有些眼熟……”
“又说浑话!”皇太后笑骂道,“哀家的心尖尖,只有平阳,你这话可别胡说,叫平阳知道,又要醋了!”
林芷笑个不停。
两人装不认得,秦鸾自然自报家门。
“阿矜的女儿?”林芷恍然大悟,“难怪眼熟。”
皇太后眯着眼笑,心里揣度着这两人的对话:似是真未见过。
让两人都坐下,皇太后与林芷道:“这丫头刚从皇后那儿过来,趁着你没有到,哀家留她说话。”
林芷含笑。
皇太后使人来长公主府时,她正和林繁说话。
得知房毓还活着,她和长公主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时间有限,不足以让她们好好消化情绪,就得抓紧时间商议以后行事。
林繁下了决心。
信念必须坚定,但成事讲究办法。
三人才说了几句,她就受召、需得进宫来。
以她对皇太后的了解,十有八九是鸿门宴,就是不知道,都备了些什么菜。
林芷的视线从秦鸾身上划过,又看向皇太后:“我往这儿一坐,感觉自个儿都年轻了二十岁。”
“怎么说?”皇太后问。
“我看着这丫头,就像是十几岁的阿矜坐在我和您跟前,那时候,我也就十几岁。”林芷道。
“不害臊!”皇太后道,“说得像是你只有三十多似的,好姑娘哦,四十好几了!”
林芷哈哈大笑。
“还笑!”皇太后嗔道,“平阳不嫁人,你也不嫁人,一个个的,四十与十四,活得没什么区别,可总得惦记着些晚辈们吧?你嫂嫂寡居,不出来走动就算了,你好歹是宫里宫外行走的人,念之都二十出头了,你还不定个侄媳妇?”
第131章 驸马
林芷的笑容微微一凝。
她就知道,慈宁宫之行,绝无好事。
眼珠子一转,笑容化作嗔怪,透了几分撒娇意思,林芷道:“哪有姑母着急侄媳妇的,我手伸长了,念之怕是不高兴,您知道的,公子哥们,主意大着呢,长辈吃力不讨好。”
皇太后被她一堵,又想起赵启了。
主意大过天的赵启,简直是一想起来就让人憋得慌。
“那你说,念之有主意没有?”皇太后问。
林繁当然有主意,林芷看破了,但她绝对不会在皇太后跟前露馅。
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秦鸾,林芷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皇太后道,“哀家看着,念之的心思就不在这上头,还是要长辈们多拿主意,哀家琢磨着,宛平如何?虽比念之小了好几年,但男方年长些,也不要紧。”
“四公主?”林芷垂下眼,她彻底明白皇太后的想法了。
边上,静静坐着的秦鸾亦听懂了。
既然皇太后疑心林繁身世,那么这桩堂兄妹的婚事,根本不可能成。
皇太后此举,仅是试探。
林家拒绝,给了皇太后一个“实证”。
林家假意应下,以后林繁捧着遗诏,作为人证的长公主、老夫人与乡君,又要如何解释?
诚然,可以推说是为了成事、不得不以此做保护,却也不好听。
林家必须要拒,也要拒得让皇太后与皇上挑不出错来。
至于她秦鸾,皇太后让她坐在这儿听,就是为了验证她与定国公府,与林繁,到底熟不熟了。
林芷开口,顺着说了几句四公主的好话。
事出突然,顷刻间,她没有一个回拒的好理由。
她当然可以说,需得回去问问嫂嫂与侄儿的意思,但她出了慈宁宫,不用两个时辰,定国公要当驸马的消息能传遍京城。
他们林家,此后需要站在百官面前,来解释为何拒绝。
那样,一点不慎,在念之决意争权的将来,都会成为隐患。
必须当场就拒绝了。
皇太后听林芷夸四公主,视线时不时落在秦鸾身上。
秦鸾微微蹙着眉头。
这个神态,在皇太后看来,她应是在思考什么,也仅仅如此而已。
小姑娘家家听说心上人要另娶她人时的不满、难过、忐忑之类的情绪,皇太后寻不到。
这么说,秦鸾和林繁真就不熟?
即便认得,也只是点头之交?
思量着,皇太后问:“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说给哀家听听。”
秦鸾抬起眼帘:“是有些想法,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只管说吧。”
秦鸾这才道:“我在想,长公主为何至今不曾嫁人,先帝与皇太后您那么宠爱长公主,为何没有给她挑一个如意的驸马?”
皇太后一愣。
倒是林芷,灵光一闪。
长公主不嫁人的理由,她很清楚,她相信秦鸾一样清楚。
秦鸾这是给了她一个拒绝的方向。
阿矜的这个女儿,看着性子淡淡然然的,脑子比谁都快。
林芷赶紧接过了秦鸾的话,问道:“前朝末年大乱,天下诸侯割据,最初的起因,你知道吗?”
秦鸾颔首:“先生教过的,起于前朝的几位驸马争权。”
彼时皇族男丁不兴,继位的皇帝年幼,没坐稳几年,病故了,没有后人,皇位落在更小的弟弟身上,朝政乱得一塌糊涂。
公主、长公主,两只手数不完,而出身强势的驸马又有好几位。
勾心斗角,互相谋算,以至天下大乱。
“正是如此,”林芷道,“因而大周建朝后,先帝爷曾说过,不许驸马入仕,只能闲散。这也是长公主迟迟不婚的原因。”
林芷佯装恍然大悟:“所以,并不是我们大周,满堂挑不出一个出众的儿郎?”
“大周人才济济,岂会没有出色儿郎?”林芷叹道,“长公主文能作诗,武能掌兵,才华出众,她能看得上的,只有我们最最出众的文臣武将。
那些与她年纪合适的,都是当时的开朝功臣,是栋梁,是建朝之本。
只因长公主的思慕就让他们赋闲,不止伤害驸马,更是伤害大周的开拓与平稳。”
秦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与皇太后道:“这么说来,定国公还真不能为四公主驸马。”
林芷起身,与皇太后沉沉一礼:“念之年轻,皇上和您念及他是林家唯一血脉,让他早早承爵,又让他在赤衣卫统领。
我知道,皇上与您想让他在京中一生平顺。
可念之那性子,是想和父亲、兄长一样为大周鞠躬尽瘁,建功立业。
留在京中当驸马,对别人是荣耀,对林家子弟,是孬种。
念之他心里念着的,还是他父亲没有打下来的西州城,有朝一日,皇上若要发兵出征,他一定第一个请缨。
若成了驸马,他怎么能出征呢?
不止不能厮杀,连日常朝政都不能参与,这不合他一心想做一位良臣的性子。”
皇太后脸上的笑容依然在,看着与先前一般情绪,唯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烧得有多么厉害。
在秦鸾把“驸马不入仕”翻出来后,皇太后就知道后头能接什么话了。
诚然,皇太后在等林家拒绝。
要是不拒绝,她才要担心其中出了什么状况。
她需要的,是从拒绝中抓到她想要的破绽与线索,越多越好。
同样的理由,等林芷回去后、过几日林繁当堂说出来,和此时此刻,直接被林芷堵了,结果一样,过程不同,成效差远了。
听从皇上建议,把秦鸾和林芷叫到一块来提,看来是失策了。
原想着,林芷是聪明,行事多斟酌、面面俱到,但她缺少急智。
先帝活到现在的女儿,只平阳一人。
本朝,大公主早早嫁了一闲散,二公主、三公主早夭。
太久没有人提过驸马该如何、不该如何了。
突然被问及,林芷未必能想起来。
而秦鸾年纪小,更不知道。
没想到……
皇太后摸着指套,眼中锐利一闪。
怪她,小看了秦鸾。
第132章 狐狸披人皮
既已落了下风,皇太后便不再提四公主了。
就像是真的将林芷的话听进去了一样,皇太后若有所思地颔首:“很有道理,此事确实是哀家考虑不周。
哎,哀家是年纪大了,整天就琢磨着能多些喜事,恨不能多保媒。
却因此忘了先帝爷定下的规矩。
大周还需要念之做很多事,不能闲散。
还好阿芷你提醒了,若不然,放在台面上说,又添许多麻烦。
喏,就跟秦家丫头的婚事一样。
阿芷你来之前,哀家正和她说呢,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
启儿胡闹,闹得人人皆知,他自己畅快了,这丫头倒叫他耽搁了。”
林芷看了秦鸾一眼,又看向皇太后,含笑不语。
别的话,能奉承。
赵启胡闹不胡闹,她奉承不得。
皇太后可以骂赵启,林芷不行。
至于别家身上、担心婚姻不顺时,可以客套的“姻缘天定”这种词,用在秦鸾的婚事上,那无疑是在慈宁宫里放了一把火。
最稳妥的,就是微笑。
皇太后一个人说了一长段,没有得一句反馈,她压着情绪,笑着一抚掌。
“瞧瞧哀家,”皇太后朗声道,“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阿芷你看,秦家丫头与念之倒是真合适。”
林芷的笑容不减,心里暗暗骂了句“老妖婆”。
一试不成,又来一试。
秦鸾摇头,道:“皇太后,我与定国公哪里合适了?”
皇太后等到了反馈,来了精神,反问:“哪里不合适?”
“定国公姓林,不姓赵,”秦鸾迎着皇太后的视线,答得坦然又大胆,“我这命格,只能当皇家媳妇儿了。”
皇太后一愣,沉沉看着秦鸾。
她暗忖着,秦鸾是知道了、故意这么说,还是不知道?
“源儿病故,启儿已成亲,皇子之中,没有与你年纪合适的。”皇太后又进了一步。
“那便继续修行,为大周祈福,”秦鸾冲林芷甜甜一笑,“长公主与乡君都未成婚,女子并不是一定要嫁人的,我也可以不嫁。”
皇太后哈哈笑了:“这孩子,真是!”
林芷弯着眼,也笑了。
这丫头啊,是真的会说话。
绕着皇太后的忌讳,戳一下就收回,退得干干净净。